她看著地上被自己撕壞的賬單,以及摔碎的茶杯,狠狠一咬下唇,委屈的神色漸漸產生變化。


    陰沉,毒辣。


    掌櫃的,你今日讓本小姐在爹爹和眾多兄弟姐妹麵前出醜,本小姐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你!


    給本小姐等著!


    另一邊。


    百裏嘯天原本正準備分道去書房,身後一道低柔動聽的聲音突然叫住了他。


    “爹爹。”


    “嗯?”百裏嘯天轉過身,在看到那抹嬌小的身影時,俊臉上的神情立馬柔和下來,輕問:“何事?”


    “爹爹近來可是沒休息好?女兒瞧您臉色有點差。”百裏非顏看著高大的男人,眸光閃閃,像那天上的星星一般。


    “無礙,爹爹隻是想著,過不久你和雪兒就要嫁人了,爹爹高興得睡不著。”百裏嘯天摸摸她的腦袋,一臉溫柔。


    百裏非顏抬眸,眼底看似一片平靜。


    事實,恐怕並非他所說那般吧!


    那天太後壽宴之上,聞人傅和瑞王前後分別請旨要娶鎮國將軍府的兩位小姐,而且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將軍最得寵的女兒,朝中大臣個個精明,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所以,她不信她這爹什麽都不知道。


    哪怕他以前真的不清楚聞人傅和瑞王之間的關係,但此番賜婚,總會有人多少走漏一些風聲。


    如今,他隻怕是在悄悄擔心著兩個女兒的以後吧?


    百裏非顏微微斂下眸光。


    好半晌後,她才抬起小臉,定定的看著他:“我想和爹爹談談。”


    百裏嘯天一愣,倒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因為…她的神情,以及眼中綻放的光彩,根本就沒有往日的柔弱。


    “顏兒,你……”


    自那日太後壽宴開始,他就覺得這孩子是真的變了。那感覺,就像自己一直以來特別操心的孩子,在一夜之間忽然長大了。


    百裏非顏衝他眨眨眼睛,俏麗可愛。


    百裏嘯天那顆心啊,直接就給融化成了,說道:“好,依你,跟爹爹來吧。”


    不管顏兒如何,都是他的女兒,是他和燕兒的孩子。


    兩人進了書房,引歌乖乖候在門外。


    百裏嘯天坐在案前,看著那抹嫻雅的身影:“說吧,你要與我談些什麽?”


    “咱們不談別的,就談談二王爺和瑞王殿下。”那眼中絕世的笑容,自信靈動,是百裏嘯天從未見過的。


    而且,她這句話的意思,莫非是已經知道……


    百裏非顏沒有錯過百裏嘯天眼中的錯愕和不敢相信,忍不住一笑:“爹爹覺得,如何?”


    ……


    蓮心閣。


    百裏萱兒和百裏飛玉雙雙站在庭院中,無話。


    好半晌後。


    百裏萱兒正視前方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冷:“四姐,剛才你可見到百裏非顏與爹爹去了書房?”


    那個方向,隻能是去書房的路,而書房,爹爹從來不讓夫人以外的任何人進入!


    百裏非顏,是一個例外!


    百裏飛玉緊緊抿著唇,看了眼旁邊的女子,雖然確實心有不甘,但她如今必須先聯手扳倒一方,後邊的路才好走。


    百裏萱兒此人不值得相信,盡管百裏非顏也不好對付,但她個人認為,至少百裏非顏要可靠得多。


    所以,她寧願聽百裏非顏的,假意與百裏萱兒聯手。


    百裏飛玉抬起頭,語氣如以往那般,帶著一點不屑的味道:“所以,你現在打算先放過百裏如雪,對百裏非顏下手?”


    “不。”百裏萱兒很果斷的回答:“有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可能放過那對母女!”


    梅書蘭教女無方,教出的好女兒竟是這副德行,若是傳了出去,皇室那邊會怎麽想?


    “四姐,要麻煩你幫我找些人了。”


    “你要做什麽?”百裏飛玉看著她。


    “到時你就知道了,咱倆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我不會害你的。”百裏萱兒露出一記虛偽的笑。


    百裏飛玉撇嘴,仍舊是那副愛理不理的表情,但正是如此,才能讓百裏萱兒放下戒心。


    如果她現在的態度與之前的態度落差太大,百裏萱兒勢必會起疑。


    百裏飛玉十分冷淡的睨了身旁之人,沒再說話,轉身離去。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腳剛走,身後百裏萱兒臉上的笑容便慢慢斂去,眼中算計的光芒令人不敢小瞧。


    我的好四姐,現在咱倆確實是一條船上的人,但以後,可就很難說了。


    不過呢,或許以後的我,會看在你曾經幫過我的份上,放你一條生路也說不定。


    百裏萱兒抬首望著天空,自然垂於兩側的手緊緊握起。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要站在最高處,成為最尊貴的那個女人!


    房內,一名打扮較為樸素的女人慢步而來,那姣好的容貌,與百裏萱兒有些相似。


    此人正是百裏萱兒的生母,琴姨娘。


    方才,這兩個丫頭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必須要給自己的孩子一點忠告。


    “萱兒。”


    “怎麽了?”百裏萱兒看著她,不怎麽好看的臉色也柔和不少。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琴姨娘眼中的擔憂,讓百裏萱兒的心一下煩躁起來。


    “如果你是來勸我的,那就不必再說了!”要不是她這生母懦弱無能,做女兒的,又為何會過得如此辛苦!


    如果她自己都不爭口氣,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嗎?


    “萱兒,我……”琴姨娘想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閉了嘴。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萱兒心裏的苦處,但她隻是鎮國將軍府的一名妾室,沒身份沒地位,娘家也沒錢沒勢,不像梅書蘭……


    人這一生,投個好胎尤為重要,可惜的是,她和萱兒都沒能得到老天的眷顧。


    琴姨娘心裏十分難受,眼眶有些泛紅。


    她看著百裏萱兒,努力擠出一抹笑,看起來很心酸:“萱兒,娘知道自己不爭氣。但是,娘還是希望你能像從前那樣,活得無憂無慮。”


    “嗬,我也想一直開心快樂的活著,但你覺得可能嗎?”百裏萱兒自嘲的話語,仿佛是一根針,紮在了琴姨娘的心間。


    是她沒用,是她沒辦法給萱兒更好的生活,本想著勸萱兒收手,可最後還是……


    琴姨娘張張嘴,最終還是再難說出半個字。


    百裏萱兒也不想跟她繼續談下去,一語言罷後,便直接從琴姨娘身邊快步走過,進房砰地一聲將房門關閉。


    琴姨娘緊緊抿著雙唇,轉首的一瞬間,一滴淚水劃過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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