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真的有能讀取人心的超能力。


    既然如此應該就能夠明白對方期望的事情,再怎幺說似乎都能夠順利發展。


    ……算了這是不可能的假設。畢竟,人類根本沒有超能力。


    所以才必須使用「超能力」這個講法,製作出跟「能力」不同的基準。


    前麵所說先姑且不論,這裏有一件讓人困擾的事情。


    「能夠讀取人心」——如果認定這種假設適用於自己身上呢?


    畢竟,自己的內心自己能夠得知。期望之物,期望之事。全部無法隱瞞地被徹底掌握。然而若想全部實現,卻根本無法辦到。怎幺可能做得到。


    即使事前就把考試題目全部公開,要考到一百分應該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至少對我來說,自己並不具備能在有限時間裏,將一切都完全填滿的能力。


    必須放棄的事情,就堆得跟小山般高。不,曾經跟山一樣高。


    甚至多到,可以在鎮裏製造出「某某山」這樣的新名勝地點。


    所以那個時候,離開少年足球隊這件事情,對找來說,並不是苦澀的決定,而是理所當然的發展。


    縱然到了現在我還是如此覺得,將來也是一樣。一定不會後悔。雙親也沒有表示反對。


    買下來的球隊製服跟釘鞋之類的錢都白花了(我事先預支了兩年份的零用錢),但除此之


    外,是跟往常無異的平靜生活。


    自卑感、不甘心等那類的激動情緒都像是漏了氣一般,一整個平複了下去。


    也已經不需要在假日,跟雙親一起特地前往苦無容身之處的橋下球場,因此時間很多。簡直太多。於是我就開始整天打電動,這樣也有這樣的樂趣。


    知道除了足球以外,還有其他可以打發無聊時間的方法,讓我覺得很愉快。


    剩下的,就隻有隔閡了。


    在學校放學後,不會再發生跟朋友一起玩足球的狀況了。非刻意心態下避開的部分,跟聳著肩膀說「我已經受夠了」的表麵態度互相合作,維持住如同水跟油之間,那種若即若離的狀態。


    或許是因此受到影響,我開始對室內的玩樂產生興趣。皮膚變白了。受傷的次數減少,大概是因為沒運動的關係,食量也減少,反而瘦了。環境就像是會因為感情而改變色彩的變色龍那樣,發生了變化。一開始因為這份變化而引起的不對勁感,不消多久,就融化並失去蹤影。


    從那陣子開始,我啊,就變得會以「放棄」這種做法,來選擇前進的方向。


    換句話說,就是變得會采用消去法吧。


    ……然而。


    當我正在以這種方式過活時,不知為何今年的夏天,卻突然有個怪東西來了。


    揮灑著電波、胡言亂語還有自我理論的,太空服少女。星宮社。


    那家夥評論我叫做「有前途」。


    換句話說,就是能接近超能力的人。


    到底她認為我身上哪一點,具備那種素質呢?


    社主張的,眼睛無法辨識,無法獲得評價的前進。


    我甚至連那個秒速,也無法追上。


    「所以啦,明天就是正式比賽了。也就是要一決勝負的比賽。」


    「是嗎?」


    「那,轉學生你要參加嗎?」


    前川同學帶著挑釁的語調,像細小的針插進了我的鼓膜與左腦裏。


    「我跟平常一樣閑所以是無所謂啦……可足,比賽有意義嗎?」


    「這話是什幺意思呢?」


    「呃,到目前為止全都輸了啊,我覺得我們沒有勝算。」


    「不不不,真要說的話,到此為止隻不過是春訓的準備比賽而已呀。隻是根據我的判斷,花澤應該會在中途就離開隊伍才對~」


    畢竟她投起來很沒幹勁嘛~看來前川同學進行判斷的根據隻有這樣。


    八月八日,晚上。明天是業餘棒球的正式比賽。都市側與商店街的對抗戰,預定要分出高下的日子。


    隻是下雨天就停賽。至於零嘴就來田村商店,購買到總金額三百圓以上喔!呀哈!我真是會做生意!


    由於在想像中講出這些台詞的人並不是女女姑姑而是田村婆婆,因此我差點被自己的妄想對象給嚇死。啊~可是,在年輕時期說不定她有著相當積極的個性嘛。


    大概是因為今天在早晨時下過雨了,中午過後即使天氣轉晴但也是比較涼爽的一天。晚上也是,一旦來到院子裏,甚至覺得有點涼意。或許這是因為腳下的草都沾著雨水或露珠之類的水氣。連蟬叫聲,在今晚也安分得多。


    「不過我倒覺得不過是場祭典,在鎮上哪裏舉辦都一樣啊~」


    「包括舉辦地點,在大人的世界裏,可是有各式各樣的問題啊。那…答案就當作是要參加就對了嗎?」


    「嗯……yes。」


    「那藤和呢?」


    艾莉歐為了雨雲消失的天空而開心,正在我旁身旁興高采烈地努力觀察木星。隻是現在,


    她似乎對電話也有些在意,偶爾會看一看我的臉。


    剛剛就是那樣。她彷佛正在擔任l23木頭人的鬼,窺探著機會試圖回頭看我,卻因為視


    線與我相對而匆匆忙忙地打算重新把頭轉回前方。我撈住她的後領。「嗚啊。」「艾莉歐,你明天也要打棒球嗎?」詢問她的意見。跟參觀籃球時不同,艾莉歐讓下巴往下方移動。


    「她說要去。」我放開她的領子。伸直的脊梁一整個軟了下來,她一溜煙地踩著細碎步伐逃走了。接著彷佛想要啃咬望遠鏡那般飛身跳了過去,再度開始從下方窺探天空。


    「了解。我明天也得盛裝打扮才行呢!」


    「會裝扮成珍藏的大王烏賊之類嗎?」


    「還會有非~常棒的,『驚奇』喔!」


    「那又不是同樂會。」


    我們兩人都笑了起來,接著掛掉電話,結束電波的傳送接收。我把手機放進口袋,靠近艾莉歐。她正把後方頭發的尾端往左右甩動,毫不厭煩地在筆記本上畫上更多的木星素描,看來在我的暑假期間結束前,這都會繼續下去。


    「表哥,電話講完了?」


    「嗯。」我表達肯定。「那,看星星。」她把望遠鏡前的位置讓給了我。


    反正來都來了,所以我今天也透過望遠鏡窺看星星……哦~我小小感勤。即使隨便看幾


    眼,也能察覺每天看到的東西並不相同。看來木星的秒速很快。


    如果能像這樣,每一天的變化都如此顯著,那幺活著就會產生幹勁,也會很愉快吧。


    按照社的理論,人類可是花上數十年,也隻會移動幾公分而已耶。


    正常來說,會退縮吧。


    「我說,」這回我一邊走向相反的站立位置,同時對著帶著笑容的艾莉歐發問。


    「嗯?」


    「為什幺要打棒球啊?你。」


    艾莉歐跳了一下。接著,她挺起胸膛把嘴巴緊閉成一條線。不過大概是察覺到這樣下去根本無法講話,又慌慌張張地,解除了一次嘴巴的封印。


    「秘……秘密。」講完,又緊緊閉上。


    「……是無所謂啦。」


    我結束話題,再度抬頭望著木星。


    明天中島跟花澤同學,還有星宮社也會來嗎?


    即將來臨的決戰之日。


    然而比起那件事情,其實暑假已經被消耗了差不多一半——這點讓我更為介意。


    「鏘~鏘~卡鏘~鏘~」


    「鏘~鏘~卡鏘~鏘~」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


    如果有人站在旁邊客觀審視這一幕,或許會覺得「這到底是怎幺樣的家庭?」而感到很受不了吧。


    八月九日。在太陽才稍微開始超過地平線的清晨。從大樓及建築物的空隙問投射而來的陽光顏色尚淺,也不具備夏季日照特有的凶狠。而且風相當強勁,以適當的程度將蓄積在皮膚上的熱度席卷而去,可以說是個適合運動的天氣。


    好啦,在這樣的早上。藤和家的院子裏,家庭成員三人正並排著,努力地做著收音機體操……而且還一邊自己演奏旨樂。從右邊開始是艾莉歐、我、女女姑姑這樣的順序,進行著音樂接龍。


    平常在八點以前不是躲在被窩裏就是癱在走廊上的女女姑姑,不知為何今天卻早早起床,參加收音機體操。她一臉還沒睡醒的樣子,頭發也亂七八糟。連t恤也歪向左邊,表現出彷佛是窩在屋簷下度過了一晚般的風貌。


    「鏘~鏘~鏘鏘~鏘~鏘~啦啦~啦啦~」


    艾莉歐麵無表情地演奏著活潑的曲子,開始手臂的拉筋伸展運動。


    可是我的動作是屈伸運動類,女女姑姑甚至在做腰部運動。


    就像這樣,三人的體操動作偶爾會失去統一性。大家,都對進行順序記憶模糊了。畢竟最後參加收音機體操的時間,我跟艾莉歐是在四年前以上,至於女女姑姑則是以下略。


    雖然好幾次變得拖泥帶水,但體操依舊沒有中斷,強製繼續著。女女姑姑在旁邊亂跳的動作,我已經目擊過三次左右了。看來她有著一旦啥都想不起來時就幹脆亂跳的傾向。


    隻有最後的深呼吸總算三人整齊一致,結束收音機體操。「啊!得去讓人在卡片上蓋印章


    才行!」女女姑姑像是睡昏了一般喃喃說著,搖搖晃晃回到家中。沒問題嗎那個人。


    算了,即使她意識清醒也常發生讓我懷疑她有沒有問題的狀況,事到如今又何必再多追


    究。


    「那~來去準備出門吧。」「出門吧~」艾莉歐就像個小女孩般模仿著我的句尾。如果能從


    平常就讓聲音更有抑揚頓挫的話,就會像個地球人感覺很美妙呢。


    我比艾莉歐更快進入藤和家。脫掉涼鞋踩進走廊後,以「等等。」加上手掌動作製止了艾莉歐。「嗚~」我無視於發出怪聲的她前往廚房。必須把弄濕的抹布交給艾莉歐才行,也就是用來擦腳的抹布。今天我一提醒她別光著腳出去,她就全力衝刺跑到院子去了。這跟十幾歲青少年的反抗期並不同,是種類似小孩子鬧脾氣的感覺。


    「我拿一下抹布。」「噢。」我跟在廚房洗臉的女女姑姑交談了短短兩句,接著把抹布淋濕並扭幹,走回玄關。「拿去。」我把抹布丟給艾莉歐。她抓住那東西,完全不掩飾不情願的態度,擦著腳底。以隨便摸兩下的動作讓抹布接觸腳底兩次左右之後。「幹淨幹淨!」「還沒幹淨。」「表哥欺負人的樣子讓銀河係都哭了!」「超過全美國的範圍了呢。」


    這個夏天,打掃地板可是我的工作啊。如果你願意幫忙打掃的話那我當然是完全無所謂


    啦。前任家事幫忙人員。畢竟讓這家夥來負責打掃,成果會很慘啊~


    「久等了~」有誰在等?雖然我抱著這種疑問但還是回頭。


    整理好儀容的女女姑姑從廚房走了出來。洗過臉梳好頭發以後,睡昏頭的成分從女女姑姑身上消失了。甚至她還開始發揮出「拿著幾個包在錫箔紙裏的飯團」這種母親的風格,讓我簡直想要懷疑這會不會是別人。


    順便說一下,按照先前的宣言,她真的用繩子把集點卡掛在脖子上。那個,不是貼著春天麵包祭裏沒有湊滿的貼紙的卡片嗎?


    「來,這是便當。我特別早起做好的。」


    「這還真是,收下了令人不敢當的東西。」我不由自主地就以上班族的部下風格來應對。


    可是因為女女姑姑突然開始工作,會感到訝異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沒有出場機會所以改變了方針嗎?


    「出去玩就是要有便當吧~以前我也曾經為了小艾莉而準備了跟山一樣高的美味食物喔。」


    「真的很多哦,在海邊光是一直吃一整天就過去了。」


    延續著女女姑姑的回憶,麵露喜色的艾莉歐敘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是艾莉歐還維持正常狀態那時期的記憶嗎?大概,對本人來說,那是如同寶物般的東西吧。


    「飯團要等到了那邊之後再吃嗎?」


    「嗯。」艾莉歐小心翼翼地抱好飯團點點頭。「而且是便當呀。」那樣說也對啦。


    我讓自稱已經擦幹淨的艾莉歐的腳穿上鞋子。真是雙不適合運動鞋的腳,往下看的我產生了這種感想。之後我也從涼鞋換穿成鞋子,從架子上拿下腳踏車的鑰匙。


    「那幺我們出門了~」「門了門了~」「好出好出~」三人講著神秘的招呼。不,我的應該很普通,但是感覺會被算成同一夥。真是遺憾。


    我們再度從玄關前往屋外。為了準備腳踏車,我前往倉庫。雖然女女姑姑曾經說過包括倉庫內部她都希望能在夏夭期間內打掃過一遍所以委托我處理,不過我把這事情全都忘得一二淨,總之現在先把腳踏車簽到了院子裏。我對這東西也已經騎慣了,連翹起前輪的騎法也開始有模有樣。


    艾莉歐討厭行李架上空著的自由席,跳上籃子裏的指定席。這份感性我依舊難以理解。根據前川同學經過實踐後的報告,屁股似乎會變痛,但艾莉歐覺得如何呢?對女性即使可以詢問腳會不會痛,但是卻很難開口問對方屁股會不會痛,我認為這是世上不可思議現象的其中之一。唔~嗯,對我來說艾莉歐也算是女孩子嗎?


    究竟把表哥的小愛莉當成女孩子看待真的妥當嗎~我心想,句號。


    我跨上腳踏車的坐墊,進行「走羅~」「哦~」這種無色無臭,順便還毫無感動可言的發車前儀式。


    往前騎。但,就在那之後。


    女女姑姑並沒有在玄關前喊著「慢走~」目送我們離去,而是邊喊著「等一下~」邊跑了過來。


    也不知道裏麵放了什幺,總之她肩上背著個包包。


    「呀~我果然還是想去~」


    「啊,你也要去嗎?」我倒是判斷那個態度的意思是叫我把你丟下來。


    「我要觀賞艾莉歐跟真真的活躍~~!」


    「我知道啦所以快停止那種小孩子耍賴的行為!」還有別勒住我的脖子!


    女女姑姑抱住我的腰,並跳上了行李架。受到這個衝擊讓腳踏車開始往左邊倒。「喔喔喔


    喔~」連艾莉歐也慌慌張張地,努力抓住籃子邊緣避免被拋出去。


    就這樣,久違的藤和家三人共乘。我讓艾莉歐跟女女姑姑坐在腳踏車上,往汀堤邊前進。


    自己變得對這個構圖不會先產生什幺疑問就能踩著踏板前進的反應,偶爾會讓我很想抱住頭。


    然而就連這份歎息似乎都會被遺忘的水流給帶走(注:出自小說《空之境界》第六章「忘卻錄音」。),事到如今,疑問的毀滅也成為時間早晚的問題,逼近了我的眼前。


    其實呀,女女姑姑自己也有腳踏車,所以她騎那台不就好了~


    ……明明我啊,在腦袋一角如此抱怨啊。


    河堤邊。在假日的白天時段,經常在這個地點看到小孩跟大人混在一起打英式橄欖球的樣子。最近對小孩子來說,足球不是那幺受歡迎嗎?這是好事,我認為。


    好啦,我從腳踏車上下來,走下河堤。在清晨的河堤邊球場上,並沒有明顯的直射日光。


    黎明的延長線依舊持續著,地麵還呈現出陰影狀態。


    球場上有好幾個人在進行守備練習,順便當成是準備


    運動。是商店街隊伍的大叔們。其中也包括山本先生。因為是正式比賽,所以拿出了幹勁嗎?


    哦~我方的休息區長椅上已經有個坐在那裏的女高中生了。是侗非常麵熟的對象。


    「呀~嗬~」


    和緩的聲調,天真的揮手方式。頭發被安全帽蓋住,便服很可愛。


    禦船粒子同學,正在對我揮手。隻要沒弄錯,對象應該不是走在我一步後的艾莉歐。至於艾莉歐也確認到粒子同學的存在,被萎縮般的氣氛所籠罩。


    雖然我也察覺到自己可能會成為艾莉歐和粒子同學間的夾心餅幹,然而這裏我還是拿出勇氣靠近休息區。「嗨~」我稍微舉起手打過招呼之後,首先進行試探。「今天是怎幺了?」


    「附近的大姊姊告訴我今天有比賽。所以,就換我來幫丹羽同學加油呀。」


    她爽朗地笑著,讓浮在半空中的腳前後擺動。特地跑一趟還真是讓人感謝的事情。


    在那之後,粒子同學的笑容立刻蒙上陰影。視線的焦點,移轉到艾莉歐身上。


    「呃……藤和同學也……該怎幺說……早安。」


    雖然眼神產生了點飄移現象,但粒子同學還是客套地對艾莉歐說話。


    她說「該怎幺說」,其他還想到了什幺樣的台詞呢?的確以外表來看,比起日語,艾莉歐更像是屬於英語圈。


    「早……安安呀。」


    這邊也尷尬地,以比較口語的講法回應招呼。那應該不是因為她吞吞吐吐,所以才會把同樣台詞重複了兩次吧,呃大概啦。接著艾莉歐轉頭觀察四周,喃喃講出她發現的事情。


    「咦,媽媽不見了。」


    啊。真的耶。一起騎著腳踏車來到這裏,在那之後關於女女姑姑的記憶就成了個缺¨。居


    然無法察覺隻有那種存在感那幺強烈的四十歲,還真發生了難得的狀況。我抬頭望向河堤看她在不在。「啊。」


    取而代之的是,我發現了別的生物。很靈巧地以那種打扮騎著腳踏車靠近的那東西,雖然遠遠望去無法猜中種類,但是那絕對是前川同學沒錯。哎呀~真是驚人的景色。


    魚類的世界如果不斷進步的話,是不是就會像那樣在陸上騎著腳踏車呢?


    停下腳踏車,踩著腳鰭走向這裏的是……什幺啊?那個生物。


    被皮膚色像是白蘿卜的神秘布偶裝給罩住全身的前川同學舉起了手(鰭)。


    「嗨~嗨~還真早呀。而且連粒子也在。」


    「我就說我叫流子……」哦哦,語尾帶著困惑!居然連粒子同學都會感到畏縮。


    「前川同學……那是,什幺的布偶裝?」我代表三人追求。


    「儒艮。」這可是人魚喔~她爽朗地撥了撥瀏海擺出姿勢。


    「………………」雖然我曾經在水族館裏看過一次。


    但是儒艮有腳鰭嗎?不對,基本上來說,根本沒有腳吧。


    「喂~」這時從球場上傳來喊聲。「要來練習嗎~?」被山本先生點到名了。「那~我要參加~!」我揮著手回應。


    畢竟粒子同學來幫我加油,希望多少能讓她看到自己的好表現以作為報答。


    手上的便當,就等練習結束後再吃就好了。


    「可以幫我拿著嗎?」我將飯團托付給了身邊前川同學的鰭。


    「可以啊。是誰做的,這個?」


    「我家的姑姑啦。」


    我戴上被事先丟在長椅角落的棒球帽。


    「來,手套。」粒子同學把隨便挑出來的東西交給我。


    「感謝~」我套上左手……這個,是捕手用的吧。算了隨便。


    「丹羽同學加油~」


    粒子同學輕輕揮著手。嗯,經理就該是那種樣子。


    至於之前的比賽中擔任此職務的魚小姐,雖然提供的飯團等非常值得感謝在下滔滔謝意源源不絕……然而她的打扮並不是經理,而是吉祥物。


    這下就可以說,今天的儒艮前川無論於名於實,都正式就任本隊的吉祥物,前川同學已經超越了魚類,進入哺乳類的領域!……嗯?


    「粒子同學,你不幫都市側隊伍加油沒關係嗎?」基本上還是要確認一下。


    「喂喂~丹羽同學你啊,已經忘記了嗎~~?」


    她豎起大拇指,咧著嘴露出牙齒把笑容展現在我麵前。


    「我可是,站在丹羽同學那一邊喔!」


    講完之後臉紅。聽她講的人也臉紅.明明周圍有認識的人在,卻講出這種害羞的對話。艾莉歐看起來不怎幺高興,至於前川同學也……是什幺表情啊?藏在儒艮裝裏麵。


    「咻~咻~真是青春~」


    「為什幺當事者的粒子同學還連起哄的旁觀者都必須兼任呢?」


    「因為很不好意思!轟~隆~!這種感覺!」


    是個沒有傳達給我的感覺。我覺得很難為情,無法直試休息區,隻能跑向在球場上等著我的練習。


    「表哥,飯團好吃嗎?」


    「嗯,好吃。不過這並不是艾莉歐你做的呀。」


    「我知道。」可是很高興。艾莉歐就像是自己被人稱讚了,笑容滿麵。


    還真是個媽媽至上的小孩呀,這家夥真的是。就是因為女女姑姑溺愛她所以才變成這樣


    呢?還足因為艾莉歐非常喜歡媽媽所以女女姑姑也變得溺愛她了呢?真是一對像是雞跟蛋問題的母女。


    我跟艾莉歐兩個一起吃著飯團,等待時間到來。


    在比賽即將開始前。敵方隊伍雖然有點遲到,但湊齊了人數。中島跟花澤同學當然在,而現在,防守左外野的太空服少女也擋在商店街隊伍麵前。


    ……不對,我是沒打算把社當成對手看待啦。畢竟那家夥至今為止,都沒有做出顯眼的活躍表現。可以說是跟我一樣,處於湊數用的立場。


    「飯糯~」


    「滾滾~」(注:日本童話之一。


    往下看的粒子同學跟前川同學試圖適應我跟艾莉歐的進食風景。由於份量太多應該也吃不


    完,因此我試著把一個飯團,高舉到半空中。兩隻手跟鰭開始搶奪。手輕易地獲勝。「啊~」


    懦艮由於過度激烈動作,昏倒了。基本上,能來到路上活動就幾乎等於是奇跡了。這並不隻是開玩笑,也包含著對前田同學這個人類的擔心,因為她平常就很難以人類身分存活下去。


    或敘因為這些是母親做的,艾莉歐打算勉強全部塞進嘴裏「嗚嗚。」明明從平常就吃得很少,別亂來啊。萬一在比賽中,該用手套接下的東西除了球以外還從嘴巴裏冒了出來,那在各方麵都很不妙耶。


    不管怎幺說,營養補充結束,準備充分。商店街隊伍除了前川爸爸以外全員都聚集在此。


    「你爸呢?」我試著詢問女兒。「今天輸給壓力所以逃走了。」她一派平然地如此宣布,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投手,要由誰來擔任啊?


    接著在吵鬧無法收拾的狀況下,當比賽正要開始之前,那個人從河川的方向過來了。究竟是因為何種過程,才會從那個方向過來呢?我並不想知道。然而,明明是從同一個家,用同一台腳踏申載過來的,她卻去到了其他方向,是繞了遠路嗎?


    藤和女女小姐,換了一身打扮,堂堂登場。


    「那身服裝是怎樣?」


    「呼呼~我去河邊換過衣服了。啊~真真,真可惜!如果你有過去的話就可以偷看到女女的更衣鏡頭呢!青少年!你的性欲雷達是不是壞掉了啊!」


    「看來反而非常正常地在運作呢。」畢竟順利地忽略了你。


    「呼~哈哈哈!乖乖等待的結果還真的幾乎沒


    有出場機會而且感覺就快結束了,所以我主動出擊!讓人無法耐著性子打到最後的爛遊戲裏的最終大魔王如果沒有積極到這種程度,就隻是在浪費畫像數據而已呀!」


    從女女姑姑的嘴裏大量跳出似乎會被區分為故障的台詞,聲音也很響亮。回來的女女姑姑的服裝已經換成了棒球製服。到底是哪間學校的製服呢?


    應該是放在那背在盾上的包包裏麵帶來的東西,不過追根究底來說,究竟是怎幺弄來的?


    「如此這般,今天我放棄美少女經理,試著擔任美少女教練!」


    「發言中加上「放棄」的位置不對。」


    這個人……與其說是四十歲,還不如說是「ㄙˋㄕˊㄙㄨㄟˋㄙㄨㄟˋ」的感覺吧。


    「嗯~棒球規則方麵呀~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來提高大家的士氣吧!」


    在我們隊伍中,士氣會提高的,不是隻有一人而已嗎?就是那個,火箭大叔而已。我瞄了眼,他正望著身穿製服的女女姑姑出神。老花眼真是恐怖啊~


    由於前川同學來到了我身旁,因此我毫不客氣地指著放聲大笑中的女女姑姑,對她發問。


    「那個人是怎樣?」


    「呃~驚喜?」


    「太過頭了。」


    「啊哈哈!」這是個很假的笑聲。「因為是祭典的前日祭,這樣又有什幺關係呢?」


    前川同學適應力也好得過頭了。而且,這算哪門子祭典,雖然寫說「從一大早就有著氣氛」會給人熱鬧的印象,但實際這樣做的話,保證絕對熱鬧不起來啦。


    「全員集~合!」


    自稱美少女教練用力敲打著長椅,召喚眾人集合。


    「大家早就都到了,教練,」


    先觀察周圍再行動吧。居然除了小學生跟幼稚園以外,還有人需要這種提醒。


    「不過前川不在啦。」「是呀~誰會投球?」「要交給年輕的家夥們嗎?」「是說誰有棒球經驗?」「如果是槌球的話。」「還有撞球。」「又不是有使用圓形物體就可以的事情啊!」


    「啊~啊~諸位,安靜下來。」


    女女姑姑抑製住大人們的吵鬧,集中大家的視線。


    或者該說,隊上的各位也沒有提出明顯反對或感到不對勁,就這樣把女女姑姑當成教練,


    真的沒問題嗎?擅自緊張起來的山本先生先姑且不論。覺得全身無力,或者該說產生負麵預感的人,隻有我一個嗎?


    至於艾莉歐,則是以閃亮亮的眼神凝視著母親擅自扛下了領導者的位置。


    女女姑姑轉著頭確認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臉滿意地點著頭。雖然裁判在叫我們出去列隊,然而救練卻似乎完全不在意。


    從那份騷動後就退開一歩的粒子同學,來到我身邊像是在講悄悄話般低聲說道:


    「那個是,麻吉麻吉老師吧?」


    「嗯。」我差點想反問那是誰啊?「是艾莉歐的母親。」


    「換句話說就是丹羽同學的姑姑……我得稱呼她為阿姨大人才行!」


    「你會被打飛出去,所以最好不要。」而且為什幺要表達敬意?


    女女姑姑咳了一聲之後,先把語氣經過獨特調整,才開口說話。


    「嗯,大家聽好!」


    「那是不同球類比賽的教練(注:上麵的發言來自《足球小將翼》。)。」


    「真真的弱點就是女孩子的味道。要把襪子利用得宜並且盯緊他。」


    「你想被扁嗎?」


    看吧~立刻,討厭的預感就開始顯露出真麵目了。明明我又不是死神,然而我的預言卻隻有不幸方麵經常說中。不對,追根究底來說,就是因為跟女女姑姑一起生活,所以才會覺得有件事情我很在意。


    「教練,我有問題。」我排除萬難舉手,試圖獲得發言權。


    「好,真真要開始講情報了。」


    那是可以抖出來的情報嗎?還是什幺別的?「教練在平常,是對電視的棒球轉播延長都會咋舌抱怨的人,對棒球的規則清楚嗎?」


    「隻有熱情我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


    「剛才那番話哪裏可以感受到熱情!反而非常冷不是嗎!」


    「唔!違抗教練的真真罰坐板凳!或者該說得成為教練的椅子!」


    「你是鬼嗎!」或者是死小孩。


    「教練,比起那事,有一個問題。」儒艮前川以參謀的立場來提出建書。


    「嗯,是什幺呢打工美眉。」打工?什幺事情啊?


    「我們隊伍現在麵臨了,從未經曆過的投手(pitcher)不足。因為我爸逃走了。」


    「pitcher……?為什幺打棒球卻需要水壺(pitcher)呀,!」


    「我們的隊伍根本不需要你!」


    「那幺pitcher那個就是小艾莉!」「咦~!」根據剛才對話發展究竟是怎幺決定的!「教練的命令就是絕~對!好!給我去列隊!」


    被過於可靠的教練給丟了出去。就像是蜂窩被小孩子打下來的蜜蜂,我們朝著球場亂轟轟地散開。都是些沒搞懂「列隊」的意義的腳步。


    途中,被連位置名稱都還沒掌握的母親推上了重責大任的艾莉歐,嘴裏發出了「啊哇哇哇哇~的聲音,幾乎快按照發言口吐白沫(注:日文中的泡沫跟「啊哇」同音。)。「加油王牌!」我試著推她一把。「嗚嗚嗚……」她就像是剛被人推進河裏那樣臉色慘白。「表……表哥要當嗎?」「很遺憾,我的專長是踢球那方麵。」雖然這是以前的事情。而且,其實我有預料到,把投手丘交給艾莉歐的做法,說不定反而出人意料地能行得通。至於女女姑姑是否有「自家小孩最棒」以外的想法,那就很可疑了。


    艾莉歐一副隨時會逃去附近住家拿出來曬的棉被下的態度,而我則拉著這樣的她參加商店街隊伍的列隊。對方的都市側隊伍早就已經列好隊,與其說是等得不耐煩,反而更像是等到火大。這也是當然。按照女女姑姑的理論,她一定會堅持這是「岩流島作戰」(注:宮本武藏跟佐佐木小次郎決鬥的地點,有一說主張武藏當時遲到讓對方等待)吧。


    列隊後,我的正麵是社。在頭盔的內部,還是一樣浮現著充滿根據不明自信的笑容嗎?我感覺彼此的視線似乎針鋒相對。


    負責擔任裁判的大叔,宣布「比賽從現在開始。」


    兩隊彼此敬禮。在我低下頭的途中,目光跟附近的中島一瞬間交錯。他在笑。


    加油吧!我不知為何握緊拳頭。


    後攻的商店街隊伍的選手們在球場上散開。來到守備位置,各自確認著太陽的位置以及地麵的狀況。大人們表現出來的氣氛,也稍微往認真方麵集中了。投手,真的是艾莉歐。


    她在投手丘上抖啊抖的,像隻小鹿般不斷發顫。


    然而隻能讓那家夥來投了。


    我們的戰績,在八連敗之後我就懶得繼續計算了。


    然而至今為止,都是沒有損失的「敗戰」。


    這次,事情可沒有那幺簡單。


    接下來將要開始一場重要勝負。


    放棄青春電波(注,,漫畫《獵人》。)的球宴,將在這裏開幕。


    「可是真真是候補。」


    「咦?開玩笑跟認真的境界線上哪去了?」


    「比賽開始!」


    「難道你真的要把我當成椅子?」


    真的坐在休息區裏的我,向隔壁的女女姑姑詢問我的任務。呃,雖然我也明白自己就算


    場也幫不了什幺忙啦,但是難得粒子同學來幫我加油啊~


    這下就不必出糗了--雖然以這種意


    義來看,似乎也具備了某種類型的救贖麵啦。


    「我希望,真真你可以幫忙去尋找逃走的前川美眉的父親呀。」


    教練下達的命令,是尋找王牌。「噢……」我總之把頭曖昧地晃動……咦?叫我去找前川爸爸?跟他麵對麵?


    「在真真回來之前,前川美眉說她會負責代替你上場。」


    你看你看~女女姑姑彷佛是在觀賞水槽中泳姿優雅的魚兒,伸手指著擔任一壘守備的儒


    艮。鰭被硬塞進了手套,還維持著那身打扮。這樣也可以參加比賽,由此可見業餘棒球規則的荒野狀態。算了萬一遭到抗議,就可以回吐那太空服是怎樣,因此彼此都隻是在不予追究而已嗎?呃,把話題轉回來吧。


    「為什幺是我?由女兒去說服應該會比較順利吧?」


    而且是「我」耶。要是被前川爸爸抱著明顯誤解的我去找,絕對會引起事態惡化。


    「嗯~」女女姑姑把視線朝往球場的方向,並像個母親般笑了。雖然我也不懂具體的是哪裏「像」,然而她現在的臉頰和眼睛,卻有著跟許多人的母親共通的輪廓。


    「因為由真真去……」「我去?」「聽說會很有趣呀。」「……我說啊。」


    居然期待事態惡化。這個人為什幺能用那張臉,講出跟小孩子沒兩樣的發言啊?這矛盾的部分正是女女姑姑的「魅力呀~!」所以我說別介入我的思考!


    「你不服嗎?」


    「很麻煩。」


    「無論如何都不願意?」


    「嗯。」


    「各位~真真他呀~即使可以去聞姑姑睡過的棉被,也無法去尋找朋友的爸爸,是個對自己非常正直的……」「知道了啦!我明白了。請讓我去找。」感覺這個梗將會死賴著我一輩子。


    而我終生,都不會原諒那個四月裏的自己吧。


    「真真的那種個性,非常棒喔~」「我是對姑姑的那種個性,全麵投降……」舉白旗了,我的心。


    「前川美眉的父親會逃去的地方大部分就是那幾個,所以我先就告訴你吧。」


    「那還真是,謝了……」是說,他是個逃亡慣犯嗎?前川爸。


    女女姑姑比手畫腳(而且還是些無關的動作)地對著我說明前川爸爸的逃亡地點候補。其中包括了幾個我沒去過的地方,然而也不至於沒辦法前往吧。至於為什幺女女姑姑掌握了前川爸爸的逃亡地點,這疑問我就當作沒注意到。


    畢竟,即使深入考察這問題,感覺似乎也找不到比「因為她是女女姑姑」更能讓自己認


    的理論。我的姑姑就是這樣的人,我絕對沒有在誇獎她。


    不過,找人這事……應該沒有必要由我負費吧?雖然如果點明我就是隊伍中,即使跑掉也不會讓人困擾的人才,那也是事實啦……比起蹲板凳,去跑腿還好一點嗎?


    「話說回來那邊的嘟嘟臉美眉無精打采地露出了不開心的表情,是怎幺了?」


    女女姑姑隔著我,望向正一臉無趣地坐在長椅上的粒子同學的臉。哪嘟臉美眉……從旁邊看起來,也的確如此。以女女姑姑來說,這真是個精確的綽號。真想戳下去。


    「我呢,今天是來看丹羽同學的活躍表現呀。」


    結果那個丹羽同學卻要離開這場地~流子傷腦筋~!她以困惑表情說著。


    「呼呼呼,你放心吧。真真一定會在重要場麵時回來,然後大展身手。」


    女女姑姑以不隻是針對粒子同學,似乎順便連我也一起安慰的語氣說道。


    「在那之前就一起看著棒球比賽等待吧。」不對,你應該是教練沒錯吧?


    「呃~我不太清楚棒球的規則。要用球棒鏘~的把球打遠對吧?」


    「這沒有錯。」我插嘴說道。「嗯嗯~」就像是受到了影響,女女姑姑也頻頻點頭。


    「那,如果打中站著的人就出局。」


    「……沒有錯。」雖然會讓人相當覺得相當有問題啦。


    「九個人出局後就攻守換邊!」


    「這又不是射靶遊戲。」


    真是的~我從椅子上起身。順便看了球場一圈。


    在投手丘上,臨時投捕搭檔的艾莉歐與大叔正在進行秘密談話。隻是,艾莉歐把臉朝下,把視線放在手邊的少年棒球入門的頁麵上。


    「你呀,會投什幺?」


    「嗯,球。」


    「不,我是說……」


    「電視的遙控器、披薩、抹布、書。望遠鏡就沒辦法……嗯?」


    「集中注意力上吧~!」


    雖然我不會斷定他們之間發生了這樣的對話,但是捕手大叔以帶著一半自暴自棄的快速腳步,回到了內野的外側。


    艾莉歐把棒球入門書當成滑石粉包的替代品放在投手丘上之後,平板地吼了一聲「嗚喔~」好提高氣勢,接下來對著第一棒打者的中村先生投出第一球。


    伴隨著會減少周圍幹勁的喊聲,從艾莉歐手中投出的球,描繪出符合那氣勢的平緩拋物線軌道。然而因為至今為止都打慣了前川爸爸的速球,這似乎反而難以打中。中村先生沒有完全調整好速度,老早就把球棒完全揮了出去。這個大動作的揮空讓中村先生下盤失去平衡,差點倒了下去。在那之後,小便球才咚一聲掉進了捕手的手套裏。


    「呀~小艾莉好帥呀~!」


    不正經的女女姑姑在休息區跳來跳去,把有些尖銳,更正,是非常尖銳的加油聲送給投手丘上的女兒。把長發放到腦後綁成一束,頭戴棒球帽的艾莉歐雖然很難為情,但還是以靦腆的微笑來回應母親的聲音。看來緊張也多少和緩了一些。


    然而……明明我必須在那幺強大的決心支持下才能送出聲援,然而女女姑姑卻能如此輕易地幫艾莉歐加油。用著這幺誇張的音量。隻有這種膽量還真是了下起啊~我望著在旁邊跳來跳去,似乎還在進行收音機體操一部分的教練,感到一陣佩服。


    是那個嗎?年紀一大失去各種東西的方式也會變得更有技巧嗎?我到現在,還很遜。


    隻有遺憾,會殘留在心中。


    艾莉歐麵對第二名打者中島,依舊以遲緩球速來對抗。隻是,並不是是那樣。除了速差緩急之外,艾莉歐的控球非常優秀。這意外地成了武器。


    果然啊~首先,受不了的心情比感動還快冒了出來。


    因為那家夥以前,曾經達成過「把披薩投進棉被卷的上半部內側」這種奇特的行為。或許是因為那個而讓她學會了正確的投擲技術。不過以能力的基礎來說,這可以歸入相當討厭的類別。甚至可以跟運動漫畫中那種荒唐無稽的特訓算成同一國。


    這個,看來在業餘棒球上也是能夠沿用的技術呢。


    雖然球速不快,但是具備控球。


    在「柔能製剛」乃是美德的近代日本的棒球漫畫中,這是可能會附加在主角身上的設定。


    或者該說,已經有了吧。例如使勁舉高手的漫畫(注:出自漫畫《王牌投手振臂高揮》。),或是lys隊之類(注:出自漫畫《os超智遊戲》。)。


    「……加油啊!」


    我先對著還在微微發抖的艾莉歐,送出無法傳達給她的聲援。


    接著走向,停在河堤上的腳踏車。


    無法成為英雄的我,現在也隻能在故事舞台的旁邊掙紮而已。


    這是針對逃亡前川爸的搜索行動,另一方麵,也等於是給我的緩衝期。


    隻要多花點時間來尋找,甚至拖到比賽結束都是有可能的吧。那樣一來就叫做「情非得


    已」。


    即使有人來為我加油,我也無法回應對方。隻能「放棄」。而且還能夠建立起「


    非自願的不參加」這種推托。無論哪個人再怎幺檢視表麵,我都可以提出無懈可擊的藉口。


    足球時代我固定是個候補,對雙親的視線也找不到逃避的方法,隻能乖乖曝光。考慮到那個時期,這次應該可以說是,站在運氣不錯的候補立場上吧。


    對手是那個花澤同學。上場也隻是去丟臉。畢竟我又沒有像粒子同學那樣持續練習,即使同樣身為候補組,也不可能行得通。


    所以,這次就逃走吧。既然今天就會決定一切,那就沒有下一場比賽了吧?隻要放棄這


    次,那幺粒子同學就再也沒有來加油的機會。


    實際上,從以前就一直覺得安心吧?


    假設那時候,能獲得上場的機會,你敢說自己能大展身手嗎?隻會在雙親麵前,出個更具體的糗而已吧。一直待在板凳區的狀況,就是別人為你準備的「逃避地點」而已呀。而現在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獲得待遇稍微好一點的逃避方式而已。


    是這樣吧?丹羽同學~?


    如此這般,在腦中以彷佛已經悟道的態度發表著長篇大論的我,正在持續說服自己的每


    個腦細胞。


    而麵對這狀況,的確也出現了講著「您說得真對」並乖乖低頭聽訓的自己。


    「……………………………」


    明明如此,我卻從涼爽早晨開始就拚命地踩著腳踏車搞得滿身大汗,直到現在。


    就像這樣,我邊尋找著腦袋該前進的方向,順便在城鎮中巡視,來到第三個地點。


    我追著以搖晃腳步往前跑的前川爸。以低速,避免自己追過他,也避免表現出催促態度。


    其實,人找是找到了,然而卻被他脫逃。以現在進行形的狀態。


    前川爸爸正打算進入情報地點之一的車站前漫畫咖啡廳旁邊的那間電影院。在那裏,當發現他蹤影的我正打算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就腳底抹油一溜煙地跑了,無可奈何之下,我隻好開始追逐。


    現在的前川爸,正踩在我平常跟粒子同學一起放學回家時,可以在分開地點看到的那條橋梁的上坡路段,努力往上爬。他就在我的眼前,踉踉蹌蹌,呼吸混亂到似乎隨時會吐出胃酸。


    看在旁觀者的眼裏,感覺很像是在強迫減重中的拳擊手練跑。至於從後麵陪著他的,就是騎在腳踏車上,感覺自己像是專屬訓練員的我。


    「你……你為什幺要跟著我啊~?」


    他勉強控製住斷斷續續的呼吸,對著跟在他後方的我發問。


    「呃,因為你在逃跑,所以……」


    「我才沒在逃。我隻是,在尋找自己而已呀~!」


    「在這種離家不遠的地方,又能找什幺啊?」


    呼~!呼~!呼吸的間隔雖然不同,但我跟前川爸的嘴裏都吐出了同一種類的氣息。


    苦悶黏在額頭上,頭痛也變嚴重了。明明河邊的決戰已經拉開序幕,然而自己卻在別的地方滿身大汗。連同這也是原因之一,讓我簡直要並發昏眩症狀。


    在橋的頂端,來到收費站後,前川爸爸當場倒了下去。


    「比……去比賽……還要累……」


    「這邊也……一樣啊……」


    我也連車帶人,癱倒在前川爸爸旁邊。手肘跟上臂被柏油地麵磨得好痛。然而,現在停下動作這件事情卻比別的什幺都讓我高興。蓄積在地麵裏的些微熱度跟燃燒中的體溫相比反而比較低,甚至讓我幾乎產生了「好舒服啊!」的錯覺。


    「你……你不去比賽,沒關係嗎?」


    從上仰調整成趴著的姿勢後,前川爸以類似呻吟的語氣發問。我有點擔心路過人行道旁邊的汽車,會不會誤以為我們是中暑而倒下的父子。


    「因……因為我是板凳……您女兒,代替我上場比賽。」


    現在在球場上,一定有水族館的賣點的儒艮跑到外麵來玩,並擔任一日棒球選手(類似一日廠長的意思)哦~!大家~!現在立刻去河堤邊集合吧!……冷靜點啊,我。不怎幺對勁喔,腦細胞。


    「是……嗎?我女兒是……投手?」


    「不,在投球的是艾莉歐……是說您明明是王牌,卻在正式比賽時逃走。」


    害得我,得跑來追捕。落到必須跑到這種地方來的下場。上升的太陽展現出的日曬威力彷佛是伴隨著「光輝燦爛」這樣的形容詞,比起河堤邊的方位,搶先一步燒烤著待在橋上的我們。如果就這樣失去意識的話,應該會上映被放在烤肉網上的夢境吧。


    「真沒禮貌。就是因為是正式比賽,所以我才這樣,細心地進行準備運動啊。」


    「不是打算跑進電影院裏麵去嗎?」


    「那是……等一下。彼此,先來調整呼吸吧。」


    「是。」為了解決光是要講出這句短短的肯定,就必須壓迫肺部才能擠出的氧氣狀況,我暫時閉上嘴巴不斷重複深呼吸動作。


    在橋上,風勢吹襲得比平常更加猛烈,呼吸需要的空氣簡直多到不虞匱乏。隻是那些吸入肺裏的空氣熱得像是會讓口腔或鼻子的黏膜潰爛。不消多久口內與喉嚨就感覺缺乏水分,眼角也開始發痛。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個人習慣,但隻要水分不足,臉上的關節就會疼痛。


    即使水分這個新問題浮上了台麵,然而彼此的呼吸,已經變得能夠維持某程度的體麵。


    兩人也抬起了身子,坐到橋邊的石頭上。「可以了嗎?」「嗯,可以了。」


    或許是因為前川爸爸帶著「女兒的什幺什幺」這有色眼鏡看我,因此視線相當嚴厲。


    讓我回想起,少年足球隊的教練。


    「所以,你是來做什幺?」


    「我是來叫您回去。」


    「不要,我才不去。」


    前川爸爸用視線追著路過的車輛,並拒絕召集。他兩手的手指畏畏縮縮地扭成一團,這舉止很像是滿腹情懷難以啟口的女孩子。


    「那個女高中生投手,也未免太強了吧!反正打不贏啊!」


    「大致上同意。」隻會讓人覺得,她一個人弄錯了該登場的故事。


    「必須投球跟那種敵手對抗,你也站在我的立場想想。明知贏不了,卻還是必須一次又一次繼續投球啊!而且萬一輸球,就是被得分的投手的責任。我已經受夠了,」


    前川爸張開雙手挺起胸膛,就像是想要一口氣解放什幺。那瘦弱的身體受到強風襲擊,讓他差點整個人摔往後方車輛經過的道路。萬一有任何一台車經過,前川爸就會需要救護車照顧,真的會跟河堤邊無緣了吧。


    「大家,都沒有說輸球是哪個人害的,把責任硬推到他呀。」大部分都是好人嘛。


    「不過背地裏一定,都在欺負新來的我啊……」扭來扭去。一整個被害妄想。


    背地裏……嗎?那時我也曾經胡亂猜測,就是因為大家在背地裏欺負我,而知道這事的教練為了維持隊伍和諧,所以才會故意不讓我參加比賽,


    「不過那個,就跟對方投手總是在想的事情一樣喔。」


    「啥?」


    「因為花澤同學也說過,她的社團總是在輸球。」


    講花澤同學他聽得懂嗎?雖然我考慮到這點但還是直接用了。前川爸似乎從前麵對話理解到我說的人是誰,低聲沉吟著。「是嗎~果然,以階級來看上麵還有一大堆人所以很辛苦吧。」


    社會人畏畏縮縮地,以含有某種類似共鳴感情的語氣,敘迤著感想。


    「為什幺那女孩,會想要來打什幺業餘棒球呢?」


    「應該是為了發泄吧。」


    「啊~原來如此。真好呢~在最下層比賽的我要上哪去才能發泄呢?」


    前川


    爸爸把眼光跟聽力都放到了收費站的合成語音說明上,並講著自言自語。


    我的耳朵則是被別的聲音,被風的音色奪走了注意力。空氣轟轟翻滾著,就像是滔滔白浪衝上了沙灘那般的聲響掃了過去。這個風聲讓汗水自然逐漸收幹,我調整呼吸,閉上眼睛。


    選擇著要說的話……其實也沒什幺好選,能拿來說的語言很貧乏,合適的,隻有一個。


    引用,還真的是方便的動作。


    「可是花澤同學在那之後還說過,隻要自己下去投球就會讓隊伍抱著或許會贏的期待心態,所以她討厭投球。」


    前川爸爸的頭,轉回這個方向。「還真是讓人羨慕的煩惱啊。」


    「真的是……可是那個,聽起來會讓人覺得,並不是哪幺糟糕的事情吧?」


    「……嗯?」


    「因為這就是在說,至少在您上去投球時,我們就會產生那一類的希望呀。」


    前川爸爸的表情歪成了左右不均等的狀態。那是下意識的狀態下才會產生的扭曲方式。


    除了在描寫與世界之敵戰鬥的人時,我從來沒有想過還有能使用到這種表現方式的機會。


    (注:《超人力霸王》係列中的巴魯坦星人(八兒夕.、星人)。)。


    「例如即使認定,人絕對無法騎著腳踏車飛起來……」


    我在這裏停了下來。讓幹渴的喉嚨發出尷尬的笑聲。


    接著在下一句話裏,我表達了肯定。


    「然而卻不能片麵地徹底斷定,讓人相信『或許能飛』的行為,是一件壞事。」


    充滿既視感的水藍色粒子,在我的眼皮內側飛舞四散著。


    那讓我的淚腺緩緩硬化,阻止了伴隨著回顧的某種感情繼續呈現。


    做得好啊!我抬頭望著天空並予以稱讚。


    「至今為止,撐起比賽的人,毫無疑問的就是您啊。」


    雖然並沒有什幺特別顯眼的表現,但是你,很了不起。到現在,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在大量比分差距下敗北的比賽內容。


    「我啊……」


    以羨慕的眼神,望著站在投手丘上的你。


    我讓後續發言在嘴裏跳動,接著跟吹進嘴裏的風一起吞了下去。


    主角。


    被大多數認可的特別。


    英雄。


    我也,曾經想成為那樣的人。


    然而太過困難,所以我放棄了。


    如果要承認的話,就是那幺一回事而已。


    前川爸爸吸了吸鼻子。該不會是感動到哭的路線吧?我雖然提高警戒,然而似乎隻是風把髒東西吹進了鼻子裏而已。不對、也別吸進去啊!反而讓我後退了更多步。然而前川爸並沒有察覺我的反應而是站了起來,整理好亂七八糟的服裝,擦去發根的汗水。


    「從以前,不知何時開始,我就養成了逃避的習慣。」


    跟我一樣。隻是我到現在還沒有忘記開端而已。


    「講到沒有逃跑的例子,隻有求婚時、下定決心要開一家居酒屋那次、還有在幫女兒取名時,跟妻子爭吵的三次而已。」


    「……………………………………」


    前川同學的,名字……在我的周遭尚未公開。是不是隱藏著,會引起世界震撼的秘密呢?


    唔~嗯……其實她叫做前川(姓)同學(名)?


    就像是要把幾乎快被謎題弄昏的意識給拖回來,前川爸爸的視線射穿了我的側頭部。


    「所以這次也要先來確保逃跑的路徑。」


    「是?」


    「就算現在過去,萬一還是沒有趕上,那責任可不在我身上呐。」


    看來他已經放棄逃跑,產生想去的念頭了。雖然說服成功,但…


    「啊~的確是那樣呢。」你跑我追之下,花了不少時間。


    比賽,可能已經結束了呢。如果真是那樣,我就……拿起球棒吧。


    跟粒子同學打棒球就可以了吧?嗯,就那樣辦吧。


    ……即使如此。


    我看了站起來的前川爸一眼,不安一閃而過。


    縱使就這樣把人帶回去,但這個人能打棒球嗎?看起來滿身瘡痍。


    前川爸爸搖搖晃晃地坐上行李架,抓住我的腰。


    我的腳踏車的曆史,又被刻上了一個汙點。


    四十歲、太空服、同學的爸爸。明明身邊就有「女高中生」,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還有你啊,跟我女兒是怎樣的同學?」


    前川爸隔著肩膀低聲問道。我滿身寒意不斷發抖。


    「不,那個……隻是普通的角色扮演朋友而已。」


    「說什幺謊啊你這小子!」


    我的腰被狠狠戳了一下。我可沒說什幺謊話……啊,剛才那的確是謊話啦。


    然而如果說是普通朋友,就會說著「是嗎是嗎」並接受的前川爸,根本不像是前川爸!這種亂七八糟的否定先丟到一旁不管。


    「好痛~」我呻吟著,並讓腳踏車開始前進。這邊的下盤也是累得發抖了。


    「聽好了,要是比賽獲勝我可要讓你老實招來啊!」


    「啊~是的是的~可以呀。」想獲勝的幹勁冒出來了,這不是很好嗎?


    如果要全盤招認的話……之前,我才去令媛的房間打擾過了而且當然是兩人單獨相處啊哈哈……捉迷藏換人,這次我負責逃走~


    不知為何我聯想到,不隻前川爸爸,連粒子同學都在追逐我的構圖。我是怪盜嗎?


    「可是,畢竟我逃跑了嘛……大家,應該都在生氣吧?我是不是會被當成打擊練習網的替代品呢?」


    他又開始舉棋不定。


    「真是想要把手兔出來的心境」


    「那是什幺樣的反應啊?」


    光是這樣就滿身大汗又熱得要死,感覺很像被放在蒸籠裏麵,麻煩不要再加上陰鬱成分。


    所以……「沒問題啦!」


    我按著腳踏車的車鈴,以對我來說相當開朗的態度來笑著不把這些當一回事。


    畢竟。


    「所謂的英雄.就是要在壓軸時現身才是正確的方式呀!」


    回來一看,比賽已經進行到四局下半,2-0落後。


    由於艾莉歐控球好,因此對方應該很難選到四壞球。換句話說,看來對手似乎習慣拋物線慢球了。即使如此,能把失分壓製在兩分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讓我上去投個一局,我有被打爆五分以上的自信。


    我環視著球場。現在是我方進攻,狀況是一出局,一、二壘有人。似乎不是因為安打,而是因為失誤跟四壞球上壘。艾莉歐又上了一壘,正在發呆。


    啊,視線跟我對上了。由於她對我稍微揮了揮手,因此我以「辛苦了!」這種稱讚她在這大舞台上活躍表現的想法,揮手回應她。雖然應該不會那幺詳盡地傳達給艾莉歐啦。


    接著,就像是被這一來一往的動作吸引住目光,察覺到我跟前川爸爸回來的女女姑姑,轉過身來放下扛在肩膀上的鋁棒,同時露出了接納我們的慈愛笑容。


    「果然代打女女還是取消。」


    「你打算活躍到什幺程度啊教練。」


    「代打真真。」


    「啥?」


    才剛回來,就被人把重要場麵全推到自己身上。


    指出通往英雄之路的大量看板鋪天蓋地地冒了出來。


    女女姑姑以開朗的語氣,對站在打擊區附近的裁判宣布。


    「hey~裁判,我家的真真要以英雄身分出場所以把打擊區讓出來!」


    「那個……」我想說,棒球沒有那種位置。


    「在很棒的時機回來了呢,不愧是真真。」


    「啊,不……」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無法決定態度,該說什幺才好?


    就像是莫名被校內廣播宣布必須前往敦職員室,由於過於唐突,不安襲擊著我。


    「還有你,有下一局開始上場,所以去把肩膀……該怎幺辦啊……好,去轉個圈就對了。」


    在發言途中為止都擺出了名教練風範的女女姑姑,對前川爸做出指示。「我知道了。」前川爸雖然一臉不以為然,但還是接受了調度,前往拿取手套。


    接著女女姑姑輕輕推了尚未準備好反應的我的胸口一把。


    「這正是關鍵場麵吧?好啦,去讓比賽獲勝吧。」


    她抱原本拿在手上的鋁棒,輕輕放進我的右手。


    「……啊~」我原本想說些什幺。然而,發書的方向性卻無法確定。當我還在掙紮時,站在身旁的粒子同學拍了拍我的肩膀。什幺?在我轉頭麵對她之前——


    「加油~!丹~~~~羽~~~~同~~~~學~~~~!」


    「好……痛……」


    在耳邊爆發的粒子同學的大聲援,給予我的腦部如同直接接觸般的衝擊。


    「嗚嗚,粉丟臉……」


    當事者本人無視於周圍的痛苦反應,正在感到害羞。不愧是妙齡少女,嬌羞靦腆可以說是她的工作……不是那樣吧!


    「呃應該先稍微離遠一點再叫啊。」


    「你在說什幺啊!如果不靠近就無法傳達呀!」


    傳達得太深,三半規管正嗡嗡嗡地陷入了不安定狀態。


    我讓說著「不想加油」的那家夥閉嘴,歎了一口氣。


    「……是是。」


    我知道了啦。我握緊球棒的尾端。


    星宮社。


    就來「不要放棄」,直接麵對吧。


    「慢走~」


    「知道囉~」


    剛剛,是哪個人說的?女女姑姑?還是粒子同學?算了,哪邊都好啦。


    光是有哪個人幫我加油,對曾經是萬年候補的我來說,就已經是好得過頭的待遇了。


    一出局,跑者分占一、二壘。在從兩出局滿壘遠遠後退一步的這個場麵上。


    就來相信秒速0.00000000198公分的未知,往前邁步吧。


    「……好!」


    我把球棒扛在肩膀上,全速前進。


    總算要從現在開始,來去追求以無法追上的秒速來移動的東西。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就在這次,就在這次。


    「稍微,來去打隻全壘打吧!」


    我站在打擊區把球棒放在肩膀上,並調整腳下的位置。


    今天,第一次打擊。恐怕沒有第二次。如果在這裏沒有得分,就會輸球。


    在這種場麵被推了出來,說自己不緊張那就是在說謊。


    我的視線跟投手丘上的花澤同學對抗著。隻要提出在這個河堤邊的防禦率,那可不隻是「了不起」這等級的數字。即使感到自傲也沒問題。


    被風吹起的沙塵跑進眼裏,我用手指揉了揉眼睛。今天的風很強。如果能靠著順風,把中外野飛球吹成全壘打那就好了。不過不會那幺順利吧。畢竟又沒有觀眾席,打出全壘打需要的飛行距離實在過於遙遠。以我的腕力跟技術來說有困難。


    雖然想把跑者全部送回來,可是連能不能讓球順利飛到外野,都很難講呐,最後我重新戴好頭盔,舉起球棒。看了一眼二壘附近的中島那應付用的笑容。


    踩著一壘動也不動的艾莉歐把臉藏在帽子下麵,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完全沒在進行跑壘的準備。彷佛是在表示,她打算用走的走回本壘。喂喂,我忍不住苦笑。


    左外野,雙手抱胸大刺剌站著的社也完全紋風不動,一副「你就做來給我看看啊?」的態度。彷佛她早就預料到球不會飛往自己的方向。很不可思議的是,球偏偏就會飛往那種家夥的地方——我覺得似乎在漫畫上看過這種場景。


    以至今為止多次被解決、被三振的微小結果來說,雖然不知道是怎幺回事,然而隻有花澤同學投球的步調,我已經可以逐漸掌握。


    我沒有預知能力,也沒有什幺超能力。所以我隻能靠著自己的實力,來一決勝負。我可沒有白白在將近二十次的打擊機會中無功而返喔。正因為安打沒有在腦中留下印象,因此記憶的容量還有餘裕。我在花澤同學投球的模式中,找出了規則性。


    話雖如此,我並不確定,更重要的是僅限於一球。那種東西,要是我具備沒留下資料,卻能全盤掌握並解明模式全貌的能力,我早就進了棒球隊。


    第一球。隻有這個,是具備可能性的球。我知道花澤同學會投出的球種。


    是直球,路線則是中間偏低。那是花澤同學喜歡的位置。大部分,第一球她都會往那地方投。往那個在好球帶邊緣,很難看透的位置,就隻能挑那顆球來打了。


    花澤同學采用固定式姿勢來抬高手臂。由於很少有人上壘,我對她從固定式姿勢投球的經驗並不足。然而,隻能打了。


    球從花澤同學的手中投出。我相信會來到那個位置,開始揮動投注了力氣的球棒。


    來了!


    使勁,並顫抖的手臂肌肉。


    雖然在眼睛確認球飛過來的那瞬間我就揮動球棒,也依然還是太晚。


    用來判斷的動態視力並不優秀,我想自己沒有打棒球的才能吧?


    然而。


    隻有現在,隻要一次就好。


    即使沒有才能,也請給我結果。


    仿佛理所當然的,我太晚才揮出期待能打出長打而刻意握長的球棒,縱然如此。


    就像是用指甲勾住衣服那樣。


    就像是為某個人,即使發生任何事情也不放開握住的手那樣。


    就像是人類賭上一生的八十年,好填滿五公分的距離那樣。


    我用球棒正中央略偏右的位置,逮住了試圖逃走白球。


    下巴的咬合處發出了「喀喀」聲。彷佛是為了響應睜大的眼睛,在太陽穴附近,響起了像是血管在收縮的聲音。汗水一口氣從背上噴了出來。為了不放過這個感觸,我拚命用下半身,


    讓腳指尖踏緊地麵。


    「$#%$,&:&~(‘~‘)&$#“!」


    從自己嘴巴中,傳出比慘叫更能讓人感受到地獄深處的沉悶叫聲。


    就像是要勉強把從晈緊的牙關中泄漏而出的最後悲鳴,在壓抑下去。


    仿佛是把球棒逮住球的那一瞬間當成照片裁切下來那般,本壘板上的時間停了下來。白球一點點凹進去變形的模樣,映照在我的眼裏。好沉重。沉甸甸的,敲打硬球的感觸傳到了我的手上。在手指的肉與球棒之間,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簡直快要變形了。好痛。


    無法把球棒完全揮出去。球還黏在球棒上沒有離開。我晈緊牙關。喀一聲,彼此咬住的牙齒滑了開來,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頭皮痙攣到,彷佛頭發全部都掉了下來。


    再一次,我在晈緊的牙齒上施加了簡直會表麵磨損的重力,堅持下去,強硬地揮動手臂。


    接著。


    鋁棒產生的灰色線條劃了過去,讓球彈飛了出去。


    那應該是不可能的順序。


    音速,比我的所有聲音還晚才來臨。


    金屬球棒第一次演奏出清脆的爽快聲響。


    眼前一片白,就像是被社的頭發包住一般,失去了輪廓。這也是一瞬間。


    在恢複的視野之中,我找不到自己的成果。


    徹底揮動的雙手傳來的麻痹感讓


    我繃緊表情,用眼睛追尋著球的去向。在哪裏?我丟下球棒,讓幾乎快打結的雙腳往前,再往前,奔跑出去。風聲塞住了耳朵,歡呼聲離我很遠。


    花澤同學對著我睜大眼睛,還表露出驚愕的表情。太棒了!短暫的喜悅讓我吊起嘴角。對經驗者的下克上。掉在地上的足球。短暫時間過去後,我把近似的瘋狂的喜悅給甩開。


    球在哪裏?我按照周圍視線聚集的位置,也把頭轉向那個方位。


    有了。


    白球往外野,右側的方向飛行。由於太晚揮棒而被推打而出的白球,並沒有一直往前延伸


    飛行的距離。隻是按照被打出的右側方向,在高高的空中飄浮。


    應該會立刻,失去浮力掉進右外野手的手中吧。防守右外野那個肩膀特別斜的大叔,已經從容地來到白球的落下地點,做好準備。


    「……啊。」


    失望比想象中還嚴重,朝向一壘的腳步差點停下。


    手麻痹到這種程度,還使盡全力。結果,隻是個右外野飛球嗎?也無法成為犧牲飛球。至於推進,行不行得通還相當微妙。簡單說跟點球沒啥差別。


    花澤同學也吐出一口氣,低頭看著投手丘,開始用腳抹平坑坑洞洞的地麵。換句話說她已經判斷出球的結局。空歡喜一場。感覺從腳開始,逐漸沉入地麵。


    連腳都開始發軟,讓我差點往前倒下。我想盡辦法避免了這狀況,上下晃動的頭部,在不安定的視野中,發現了那個。眼睛的焦點重新振作了起來。


    隻有左外野的社,還正確地用眼睛追逐著白球。


    就像是,充滿了確信。


    明明是敵人,那家夥卻宛如是最相信我的夥伴。


    而就像是受到了她的引導,我並沒有看著一壘的艾莉歐,而是望著更前方的,那片天空。


    「啊。」


    強風從背後,吹了過去。


    眼睛睜大。


    發生了無論是誰,都必須再度抬頭往上眺望的情況。


    被強風吹走了,那顆球。因為位置很高。連投手丘上的花澤同學都再次睜大雙眼,追逐著白球的去向。騷動的天秤,一口氣傾向商店街這一邊。


    右外野手慌慌張張地把原本舉高的手套收起,往後方跑去。他看著白球,腳步一直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不要停,還不要停啊。


    我拚命鼓起自製力,控製住試圖通過一壘衝向那顆球的自己雙腳,繼續凝視著我打上去的飛球。


    雖然跟發射火箭的科學者們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場,然而願望卻相同。


    飛吧,飛吧,飛得更遠。


    在不斷下降的同時,持續前進。


    那顆,白球將前往的地方是。


    緊貼著界外線前進之後,流經那位置的河川邊緣。


    「啊……啊……啊……」


    應該距離頗為遙遠的,休息區那種前仆後繼般的驚訝,在我的耳邊玩起了跳格子遊戲。在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有沒有好好往前跑的狀態下,我祈禱著。許願著。請給我五公分。


    請給我用秒速運送而來的,奇跡之恩惠。


    接著——


    接著,


    接著。


    「啊————————————————————————!」


    偶然被強風推著跑的白球,並沒有受到光榮洗禮,而是沐浴在河水之中了。


    「跟我預測的方向還差蠻多的呢。」


    「幹嘛用那種台詞來掩飾你的害羞啊。」


    來迎接我的儒艮川同學用鰭拍打著我的背。繞完壘包一圈,以最棒的心情回來的我,獲得了迎麵而來的喝采聲。大人們粗魯地亂摸著我的頭,而我以苦笑來對應疼痛的祝福。就算身體各種地方被人戳來戳去,還有被人推來推去,也一點都不痛苦。


    基本上比賽在這之後,還剩下第五局跟最後一局,然而對方的氣勢已經消沉了。


    沒問題,一定能這樣獲勝。接下來就把一切,都托付到前川爸爸的右手上。「是這樣吧?」


    我把對話的矛頭,朝向站在距離吵鬧中心一步遠的前川爸爸。由於他經曆了逃走又回來的過程,所以和其它大人保持著距離吧。


    「因為好像能贏,所以我會投出配得上這狀況的好球啦。」


    這回應雖然不甚友善,但還是繞著遠路表達了要加油的意誌。「還有我女兒的事,你可別忘了。」由於前川爸爸如此追加,我隻能用曖昧的笑容回應。


    「羽丹同學從今天開始就是奇跡同學!」


    興奮起來話講太快就讓人不知道她是在講啥的次數還意外的多呢~這樣的粒子同學,為我命名了一個不適合的綽號。萬一從明天開始就被那樣稱呼那可真討厭啊~我心想。然而一旦我打算講句長一點的發言,喉嚨、嘴唇、跟眼睛都都會發抖,因此我決定自重。


    艾莉歐把兩手的手掌高舉到盾膀前方,帶著憧憬的眼神微笑。


    那彷佛是小孩子對惡作劇成功感到喜悅,並相互分享時的笑法。


    「表哥,好帥~」


    「……謝了。」現在這樣就是極限了。


    我啪一聲合起手掌,雖然話不多,但彼此還是交換了確實的祝福。


    這是在偶然與強大運氣加持下獲得的結果,每當有人像我道賀,不好意思也跟著增加。


    即使如此,我還是挺胸膛。


    教練女女姑姑在隊伍的最後等待著我。她露出滿麵笑容,站到我的麵前,彷佛要阻擋我的去路般。


    「很棒的調度,不愧是名監督!」


    「請不要裝成那是別人的發言,在那邊自賣自誇。」啊,平靜了。水麵的晃動,平靜下來了。


    女女姑姑的臉,讓對我的那種難以言喻之物的來來去去,全部都被消除了。


    那樣就好,我靜靜笑著目送。因為這是受到實力以外的東西幫助,才得以實現的奇跡。


    幫我去其它地力的協力者那邊,傳達這份滿足感吧。


    「如此這般~現在是由女神賜予獎賞的時閑!」


    「所謂的女種,是指女王燈魚之神的簡稱嗎?」


    「啾。」我的臉被親了。「………………………………」「啾啾~」被吸了。世間稱這個為吻或是kiss……「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幺~~~~~~~~~~~~~~!」


    「喂~~~~~~~~~~~~~~~~~~~~~~~~~!」


    「呀啊。」


    「嗚喔。」


    最後的兩人,太沒幹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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