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虛偽的鄰人』


    看不見是什麽疑問,意念卻能夠浮現


    思緒就像隨風飄來的花香


    因為存在心中,所以能夠打動人心


    ●


    告別月讀後,佐山進了ucat地下三樓的訓練設施。


    現在他在更衣室,這裏是以概念空間隔了好幾層的場所之一。


    更衣室與淋浴間比鄰,內部是一個長度約二十公尺的房間。


    房間裏可看見由白色幹燥材質製成、且高度頗高的置物櫃林立牆邊。


    來這裏前,佐山撿起倒在走廊上的大城,並且告訴他。


    在訓練室與風見他們會合後,要跟大家一起決定是否與2ndg進行交涉。


    然而,盡管口中這麽說,佐山心中卻早有意願。


    應該如何進行交涉讓他很感興趣。


    目前還看不出來2ndg對於全龍交涉的看法。


    佐山很想了解這點,而且


    「那個月讀部長使出的技法」


    那到底是什麽?


    佐山明白憑著好奇心探究事物是很危險的行為。


    但是,感興趣這種情緒,不是喊停就停得下來。


    佐山在服務台得知,風見他們已先行進入訓練室。可以的話,佐山希望能夠提早結束訓練,與大家針對各種應對方式交換意見。


    他一邊思考著各種事情,一邊把貘放在頭頂上,開始換衣服。


    「不知道大家做完暖身運動的巴西體操了沒」


    佐山眼前的置物櫃正麵上頭,隻有寫著出雲、波德曼,以及佐山的姓名而已。


    這間更衣室算是全龍交涉部隊的專用更衣室,風見說過女子更衣室的狀況也差不多是這樣。不過,根據風見的描述,隻有新莊一人與大家的待遇不同。


    新莊使用的是另一間,也就是第九間女子更衣室。聽說那裏是ucat供vip級人物使用的場所。


    「新莊說不定是個寶物,風見好像是這麽形容的吧」


    新莊確實不常離開ucat,就像個被保護得好好的千金小姐。


    「應該有很多原因吧。」佐山在心中頷首,同時也更衣完畢。


    他身上穿著以白、黑為基本色的薄質裝甲服,包括了幾乎裹住全身的緊身褲、上衣、背心以及外褲。


    佐山戴上臂章,目光停留在左手中指的戒指上。


    「暫時還不能自己保管聖喬治啊」


    聖喬治指的是與1stg戰鬥時,大城交給佐山的護手甲。


    這個由佐山母親找到的神秘概念兵器,在那之後又回到大城等人的管理下。


    因為仍有很多不明之處,所以佐山也認為這樣處理比較妥當。


    他看著左手上的戒指好幾秒。


    最後搖了搖頭。


    佐山承受著胸口的輕微疼痛,考慮起別的事。


    他告訴自己現在應該把思緒放在其他事情上。


    於公,應該思考如何與2ndg的人們進行全龍交涉。


    於私


    應該思考等到左手的傷口完全複原後,切同學就將離開自己的事實。


    這兩者都是佐山必須麵對的問題。


    他忽然想起離開學校前與新莊的對話。


    在放學後的教室裏,新莊低著頭、一副躊躇模樣說出他打算寫小說,並且把自己比喻成了日本武尊。


    這兩者都說出了新莊想要傳達什麽的心聲。


    當新莊認真起來時,得好好麵對他。


    「嗯。」


    佐山決定停止思考,然後走了出去。


    幾步後,佐山站到白色滑動式自動門前。訓練室就在門後。


    自動門發出電子音的同時,傳來了聲音:


    ˙人們不對己力自負。


    對於自身所信任的力量不過度相信,而是讓力量化為己有。


    這樣的概念連結了自動門這端的更衣室與訓練室,讓兩者化為相同空間。


    下一秒鍾,門打開了。


    門後應該是一個以白色牆壁、地板,以及天花板圍起的三十公尺見方空間。


    然而,佐山看見的景象卻非如此。


    首先映入佐山眼簾的,並非寬敞的空間,而是一個怪異物體。


    那是身穿白色裝甲服的身軀。


    一名高大男子保持仰臥的姿勢朝這方飛來。


    佐山一看,發現那飛行身軀的真麵目是出雲。


    「喔~?你與生俱來的搞怪能力達到巔峰,終於飛起來了啊,出雲。」


    「佐山!?喂!少在那邊說蠢話啦!很危險的,快接住他啊!」


    「喔喲?是風見啊。」佐山開始沉思。


    動不動就使用暴力的風見怎麽會要我接住出雲?


    難道出雲會在空中飛,不是風見幹的好事?


    不過,佐山仔細一看後,發現出雲在空中飛的方式與平時不同。


    「風見把人打飛的感覺怎麽說呢,看起來嗯,味道比較濃厚」


    「我不是說了很危險嗎?趕快接住他!小心我扁你喔!?」


    佐山當場做出反應表示了解。


    「雖然要抱住像出雲這樣的男人實在不符我的作風」


    佐山表情認真地作勢迎接,看著朝他飛來的出雲。


    出雲沿著略偏上方的弧線朝向這方飛來。佐山必須更往後退,才能夠接住。


    他為了讓腳朝後方大幅度張開,發出「嗯」的一聲,往後退了一大步。


    下一秒,自動門的感應器沒能感應到往後退的佐山,瞬間關上了門。


    「喔喲?」


    佐山嘀咕的同時,關上的自動門另一端


    「咯呃!?」


    傳來如豬叫般的哀嚎夾雜著撞擊聲,門也隨之震動。


    聲音餘波使得置物櫃晃動,發出仿佛鬆動的牙根在顫動似的嘎吱聲響。


    「」


    動也不動的佐山保持準備迎接的姿勢,望著安靜下來的自動門。


    雖然腦中浮現很多想法,但佐山決定歎口氣忘掉一切。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佐山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站到自動門前方。因為方才已辨識過佐山的身分,所以自動門一下子就開了。


    門一打開,佐山隨即看見頭破血流的出雲站在眼前。


    「什麽嘛,你沒事啊。站在人類的立場,這真是件憾事。」


    「混、混帳東西!我哪裏看起來像沒事的樣子,混蛋佐山!」


    「看你這麽有精神的樣子也知道沒事。以你這家夥來說隻要沒死都算沒事啊,出雲。」


    「要是死了呢?」


    聽到出雲的詢問,佐山陷入思考。隔了一會兒後,他與頭頂上的貘一同擊掌說:


    「算是輕傷吧?」


    「聽好,你這個混蛋!為了你著想我就說得具體一點好了。」


    「說什麽?讚美的話我比較喜歡在完成重大任務後才聽到喔。」


    「去醫院檢查吧。」


    「你這男人說話怎麽這麽沒禮貌呢,哈哈哈,真是前所未聞的王八。」


    「哇哈哈,我怎麽比得上你呢,你這個邪道混蛋。不說這個了。」


    說著,出雲起身看向訓練室一角。


    從佐山的角度看去,風見就站在訓練室最裏麵的左邊角落,她身旁有三個人影。


    一個是身穿白色裝甲服搭配裙子等裝備的金發女子希比蕾的身影。


    另一個是身穿白色裝甲服、手持巨大鐵製長杖的新莊身影。


    接著,最後一個是


    身穿黑色裝甲服搭配裙子


    、頭上戴著黑色三角帽的女性。


    女性從肩部膨起的袖口伸出的手上拿著一根竹掃把,而佐山認得她。


    「黛安娜﹒索恩伯克」


    「喲?你終於來了呢。我聽說你是去跟2ndg的月讀部長見麵啊你該不會已經決定要與2ndg進行交涉了吧?」


    「不,還沒。我打算訓練完後,要告訴老人家我們的決定。」


    「這樣子啊。」黛安娜用顯得安心的語調說道:


    「那麽,關於2ndg,目前你隻是得到一些疑問而已吧?」


    「那又怎樣呢?」


    「嗯,為了不讓你隨隨便便與2ndg進行交涉,有件事情我得先教教你。一件對於你接下來所要進行的全龍交涉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


    ˙


    尊秋多學院,三年級普通校舍一樓走廊。


    夕陽從少了玻璃的窗戶照射進來。


    在牆邊彎著腰的大樹,手拿掃把和畚箕轉向後方。


    與大樹手拿相同裝備的齊格菲就在她身後。


    「差不多可以了嗎~?」


    聽到大樹的詢問齊格菲停下揮動掃把的動作。


    他發出「嗯」的一聲用手指劃過窗框說:


    「還有灰塵」


    「那不是剛剛吵架造成的啦。」


    大樹疲憊地歎了口氣,同時環視起四周。


    映入眼簾的是窗戶少了玻璃、留有燒焦痕跡的走廊。


    從她口中說出的感想是換個角度所捕捉到的事實:


    「齊格菲先生,剛剛那位黛安娜小姐是什麽人物?」


    「是我的侄女啊?」


    「不是這個意思啦。」


    大樹瞥了一眼畚箕裏的玻璃碎片說:


    「對佐山他們來說,黛安娜小姐會是什麽樣的人?」


    聽到大樹憂心的發問,齊格菲陷入沉默。


    對於齊格菲的無言,回首的大樹輕輕歪頭。


    這時,視線落在下方的齊格菲丟出了一個疑問:


    「為什麽你要這麽問?」


    大樹聽了,在臉上掛起笑容回答說:


    「因為佐山同學他們是我的學生啊。」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表示:


    「我當然會在意囉。」


    「這樣啊。」


    說著,齊格菲變了個表情。


    他露出微笑。


    魔法師沒顯露出更多心聲,開口道:


    「我也沒聽說太多細節,不過黛安娜從一九八○年代就以術式顧問的身分來到日本ucat,而且待到九五年底。」


    「也就是說待到發生那場大地震的時候嗎?」


    「沒錯。」齊格菲接著說:


    「就像初期ucat有我們這些被稱為八大龍王的存在一樣,發生大地震前的舊ucat時代,也有被稱為五大頂的人們存在,而黛安娜就是其中一人聽說她當時不知為了什麽目的學了各g的戰法,試圖全部練熟。」


    「這樣的話,她的實力應該不止如此吧」


    大樹看向走廊。走廊上雖然少了窗戶,還有幾處燒焦痕跡,但沒有遭到更多破壞。


    不過,齊格菲點點頭說:


    「或許她是想在1stg正統力量麵前試一下自己的實力,所以沒使出跟他人學來的力量吧不過,她應該還沒認真,剛剛她要離開學校時告訴我」


    齊格菲吸了口氣後說:


    「有東西要傳授給繼承我們的人。」


    新莊露出驚訝目光觀看著名為訓練的模擬戰。


    佐山竟然會


    「出不了手」


    在喃喃自語的新莊眼前,佐山在訓練室地板上連續後跳移動。


    緊追著他的是一名身穿黑色裝甲服、頭戴三角帽的女子。這名女子自稱是來自德國ucat的黛安娜。


    這是新莊第一次看見她。


    新莊在女子更衣室換好衣服時,突然進來更衣室的黛安娜讓她嚇了一大跳。


    而且她的身材好得亂七八糟


    因為新莊立刻移往訓練室,所以沒有與黛安娜邊換衣服邊交談。


    不過,離開更衣室之際,黛安娜點頭向新莊打了招呼,給人的感覺還不錯。


    黛安娜應該不是個壞人。新莊不知道有這般想法的自己是否太天真。


    但此刻能夠確定的是,這個女性正把佐山逼到絕路。


    她以徒步前進,武器是手上的掃把。


    她隻是一邊向前走,一邊試圖用掃把掃佐山的腳。


    黛安娜的動作就這麽簡單。她大幅度地揮動掃把,徒步速度也顯得緩慢,甚至也沒有使用任何術式。但是


    「佐山同學!前麵!她接近了!」


    黛安娜從正麵逐漸逼近,手上拿著劍的佐山卻不知怎地動也不動。


    在新莊的叫聲傳去後


    「」


    忽然警覺到的佐山遲了一秒才讓視線聚焦在正麵的黛安娜身上。


    相對地,黛安娜微微歪著頭說:


    「怎麽了嗎?」


    佐山輕揚眉毛,跳向左方。


    黛安娜的掃把慢了一拍才掃過佐山原先停留的位置。


    傳來一聲竹刷擦過地板的聲音。


    站在新莊左手邊的風見忽然出聲:


    「覺就是被那掃把掃到的。隻是揮一下掃把,就能夠讓高大的男人飛出去,她到底是什麽人物?」


    對於風見的詢問,站在她左手邊的希比蕾想了想回答:


    「那位小姐剛剛是進去新莊小姐每次使用的更衣室,對吧?照這樣看來,我猜她應該是與大城至先生很親近的人吧。」


    風見在胸前交叉起雙手說了句:「八成是吧。」新莊隨著她的視線看去。


    在她們眼前,黛安娜再度走向前,拉近與佐山的距離。


    麵對如此光景,風見發出昨舌聲說:


    「為什麽佐山什麽都做不了呢?」


    「嗯~對方八成是用了什麽技巧吧?某種體術類的技巧。」


    「不是魔法,而是體術?」


    「嗯。我也形容不上來,不過那個人沒有使用任何術式,也沒有使用概念對吧?這麽一來,我想她應該是使用改良過的體術。」


    新莊說道。在她眼中,黛安娜隻是很正常地走著路。


    然而,佐山的視線卻再次從黛安娜身上失焦。


    「還有,黛安娜小姐一停下腳步,佐山同學就會發現她」


    如新莊所說,佐山一發現黛安娜便跳向後方。


    看著這情節反覆上演,新莊忽然想起方才自己說過的話。


    那應該是黛安娜在佐山就快發現她的前一刻,故意停下腳步。


    難道不是佐山同學發現了黛安娜所以閃躲


    「而是黛安娜小姐故意停下腳步,讓佐山同學發現她?」


    「如果是這樣,那個叫黛安娜的人還真是怪胎耶。她是在等待佐山放棄戰鬥。」


    聽到風見的話,新莊不禁叫了出來:


    「振作點!佐山同學!」


    這時,佐山像是做出回應似地跳向新莊。


    在保持約五公尺遠的距離下,佐山向新莊搭腔:


    「新莊同學。」


    聽到佐山突如其來的指名,新莊一時沒能反應。所以,佐山再度開口:


    「新莊同學。」


    「咦?什、什麽?」


    佐山點了點頭說:


    「我現在感覺有些困惑,為了讓我冷靜下來」


    「我不接受什麽又要摸我屁股之類的說法喔?」


    「」


    「幹、幹嘛不說話,


    在想什麽啦!」


    心想「新莊還真嚴厲」的佐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總而言之。」佐山以此當開場白:「新莊同學,我想談談有關戰鬥的事情剛剛你對我喊了話吧?你告訴我黛安娜接近了。」


    「嗯因為佐山同學好像沒看見黛安娜的樣子。」


    「我確實沒看見。」


    新莊發出「咦?」的一聲說:


    「呃、欸,佐山同學,這是怎麽回事?該不會是因為你腦袋哪裏短路,結果連視覺都受了影響吧?」


    「我想事後有必要跟你好好促膝長談,現在就先免了不過,你是看得見黛安娜的吧?新莊同學。」


    「唔、嗯,風見她們也看得見。」


    佐山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明白了一件事。


    黛安娜使用的技巧和月讀用的屬於同種類。


    盡管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技巧,佐山還是做起了分析。


    「黛安娜動的手腳隻對我有用。她沒有消失到其他地方去,而是讓我的五感察覺不到她,是這麽回事啊」


    然後,佐山轉頭對風見開口:


    「風見,回答我一件事。出雲是怎麽輸的?」


    「那時候啊呃覺麵對著對手像這樣朝右邊戒備」


    「他在對手移動的瞬間朝前方攻擊,對吧?」


    「沒錯。可是,對手從容地躲過攻擊,接下來的你都看到了。」


    「原來如此。」佐山點點頭。這時,在他背後的新莊詢問:


    「想得出辦法嗎?佐山同學,你不是看不見對方?」


    「我不是沒看見,而是對方讓我以為沒看見,一定是這樣子的。」


    佐山朝地麵露出自嘲的笑容,開始思考。


    目前還沒掌握到對方的技巧原理,不過


    「方法還是有的,有方法攻擊看不見的敵人。」


    佐山說罷,以左手舉起機殼劍,架在右腰上。


    他擺出劍尖朝下、能夠迅速拔劍的居合架式(注:居合又稱拔刀術。是日本劍術中,將拔刀出鞘與出刀攻擊連貫,一氣嗬成的一種架式)。


    佐山麵向前方,看著麵帶笑容在距離十公尺遠的位置與他對峙的黛安娜。


    黛安娜方才說過有件事情要教佐山。


    她指的會不會就是這個技巧?


    還是另有其事?


    在新莊的視野裏,佐山四周的氣氛變得不同了。


    他的背影顯得專注而有些緊繃。


    此刻恐怕已不能隨便與他攀談,感覺隻要一有動靜,佐山就會立刻采取動作。然而,新莊身旁的風見卻說:


    「不妙。這狀況不是跟覺剛才挨打的時候一樣嗎?隻是架式不同而已。」


    「什、什麽意思?」


    「覺剛才不也是停下動作,等著對手出招嗎?你知道是什麽方法能夠攻擊看不見的敵人嗎?」


    新莊思考。然而,為了要觀察佐山與黛安娜的對峙情況,新莊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


    於是她開口說:


    「抱歉,請告訴我。」


    「嗯,覺想到的方法一定是這樣子的:想要攻擊看不見的敵人,就應該在看不見的時候展開攻擊。」


    「也就是說敵人不見時,反而是敵人來到眼前的時候,對吧?」


    「tes。但是,就剛剛的狀況看來,黛安娜小姐是在約距離佐山先生七步路遠的時候,從佐山先生的視野消失。」


    聽到希比蕾的話後,新莊在腦中換算起七步路的移動距離。她的表情隨即變得僵硬。


    「這樣你懂了嗎?新莊。七步路換算起來差不多有四公尺,隻要保有這段距離,對手就能夠自由行動,看是要繞到攻擊範圍外,還是停下腳步都行。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對手會怎麽行動,隻能胡亂攻擊一通。所以覺就舉起vsw,像在揮球棒一樣」


    風見看向訓練室右邊角落。


    那裏的白色牆壁上插著一把巨大刀刃。


    是vsw。vsw的操作盤沒有故障,表麵浮現的文字是:


    『好寂寞喔。』


    風見一副感到疲憊的模樣


    「如果能夠展開到第二型態就好了。」


    話中夾雜著歎息聲。


    「怎麽辦才好?」新莊心想。雖然她可以像方才那樣從旁把黛安娜的動靜告訴佐山,但是


    佐山同學剛剛說過他有方法。


    新莊看著佐山的背影。


    他動也不動,靜靜地等待著對手。


    所以新莊也不多說什麽,隻是等待著。


    像佐山一樣,等待著一切的開始。


    看見佐山擺出的架式後,黛安娜歪頭思考。


    佐山的架式與方才飛出去的出雲不同。


    出雲是像在抓球棒似地以兩手舉起機殼劍,而佐山是將左手的機殼劍架在右腰上。


    在黛安娜眼中,居合架式很像網球的反手拍。


    想必佐山是基於各種理由才擺出這樣的架式吧。


    黛安娜這麽想著。


    不過,這樣是沒用的。


    這是有原因的。


    要是佐山明白這個原因,就不會隻是一直逃跑,而無法出手。


    所以,黛安娜認為佐山的想法在最根本的地方就錯了。不過


    「我不會給你忠告喔。」


    黛安娜心想,稚嫩者在痛嚐挫敗滋味後,就會立刻有所成長。


    此刻,坐在黛安娜身後門前的出雲不追求挫敗的價值,而是懊惱地苦思。


    這樣的反應是好的。


    越是不美化挫敗而想要與之對抗的對手,下次交手時就越值得畏懼。


    黛安娜忽然看向自己身上的裝甲服胸口,上頭有著


    「德國ucat的佩章。」


    徽章上畫著分成左右兩方的德國,中間以十字連接。


    黛安娜看著這圖形,開口道:


    「佐山?禦言,你現在一定麵臨了好幾個問題,對吧?包括身為全龍交涉的交涉人,應該如何麵對2ndg,還有」


    「還有?」


    「應該如何麵對名為新莊的人。」


    聽到黛安娜的話,佐山麵不改色保持沉默。然而,佐山的沒反應正是最有力的回答。


    所以,黛安娜深呼吸後,這麽告訴佐山:


    「接下來我會讓你嚐到挫敗的滋味。」


    另一方的佐山給了很簡單的回答。他斷言:


    「不可能。」


    「嗬嗬很有自信嘛。要是被打得滿地找牙,你還會這麽說嗎?」


    「如果隻是被打得滿地找牙,過去我已經吃過祖父或其他家夥好幾次這種程度的苦頭了。」


    佐山麵無表情地說下去:


    「就算在精神麵上,我也不可能受到比過去更嚴重的打擊因此,就算死我也不會認輸。不管怎樣,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贏。」


    「herrich。」


    黛安娜在嘴角浮現微笑,這是她發自內心的笑容。


    「那麽,我就不用送的,而是先把敗北寄放在你那裏,這樣好嗎?」


    「嗯,那麽我應該要說tes吧。歸還時要支付利息嗎?」


    「tes,請把利息支付給你的敵人吧。還有,在你保管敗北的期間,請好好思考事情為何會演變成這樣。我想這麽一來,你就會明白很有趣的事情吧。」


    「有趣的事情?是你剛剛提到的有關麵對2ndg,以及新莊同學的問題嗎?」


    「探求這個答案是你的任務喔?同時也是我給你的測試。」


    黛安娜點點頭,接著說:


    「雖


    然全龍交涉部隊稚嫩得連我的技法都無法識破,但好像還有一點點看頭啊接下來就是我要測試你們是不是真有看頭的時間喔?」


    黛安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笑容很美。


    能夠讓人浮現笑臉的所有事物,一定會讓人愉快地做出了斷。


    黛安娜一邊這麽想,一邊手拿掃把踏出一步。


    「發問,是一種測試、一種疑問、一種謎語、一種求道、一種探求,並且是一種確實表現抵抗意誌的方法。」


    她向前。


    「去思考,並發間。讓問號深植內心,化為抵抗的力量。」


    說話同時,黛安娜逼近佐山。


    佐山看著魔女逼近。


    以她的步伐來算,佐山目前離她有十二步遠。


    倒數第十一步的腳步聲隨即響起,跟著倒數第十步的鞋跟又落在地麵上。


    倒數到九、八、七之後,佐山將進入對方的領域。


    對方步伐自然地踩下倒數第七步。


    在那同時,黛安娜也從佐山的五感消失了。


    佐山心想,不是。


    在他的視野略偏右方的位置看得見黛安娜。


    盡管看得見,頭腦卻感應不到。


    腳步聲和動靜依然存在,隻是佐山的五感不承認這些存在。


    這是一種


    知覺有所偏差的感覺。然而,黛安娜確實帶笑逼近到了六步的距離。


    佐山不禁打起寒顫。


    一路下來,佐山都是在這個時間點跳向後方。


    因為黛安娜會在此時停下腳步,所以佐山的知覺也會隨之恢複。


    然而,黛安娜恐怕不會再停步了。


    她來了。


    佐山瞬間猶豫著該不該閃躲。


    方才的出雲就是在猶豫該不該閃躲之後,反而選擇了攻擊吧。


    佐山不禁覺得出雲拒絕閃躲的行動值得讚許。


    然而,最後對方還是躲過出雲的攻擊,而出雲也飛了出去。


    七步路,這約四公尺的距離可說是能夠閃躲幾乎所有近距離攻擊的範圍。


    以此事實為前提之下,佐山必須捕捉到此刻他眼前應該看得見的黛安娜。


    該怎麽做才好?對於這個疑問,佐山以一個方法做了回答。


    ●


    新莊目睹了當時的狀況。佐山突然朝向前方、也就是黛安娜的方向踏出了步伐。這使得新莊不禁發出「啊」的一聲。


    她明白了佐山的意圖。


    「他想在看不見的狀況下戰鬥」


    「看不見」不等於「消失」


    對手依然存在。


    所以,既然對手從攻擊範圍的外圍繞了進來,我方隻要拉近距離就好。


    佐山選擇的是這樣的方法。然後,他繼續做出下一個動作。


    踏出步伐後,將右手向前高舉。


    黛安娜從正麵走近佐山,而佐山舉起右手的動作產生了製止作用。


    無法繼續向前的黛安娜選擇了閃躲,她的身軀也隨著閃躲的第一步晃動。


    此時,佐山的左手揮出機殼劍,白色弧線從右腰朝向正麵延伸。


    「」


    就算看不見對手,還是能夠誘導出幾個動作。


    製止對手從正麵采取行動後,對手肯定會移往左方或右方。


    接著讓機殼劍的弧線從右腰延伸到左方最遠的位置。這麽一來


    對手如果要閃躲,就會移往右方!


    黛安娜繞到機殼劍的弧線外,移至佐山右側。


    魔女悠哉地閃躲刀刃攻擊。


    然而,新莊看見了另一張笑臉,佐山嘴角浮現笑容。


    佐山的笑臉讓新莊明白了一件事。佐山的主要武器不是劍,而是


    「喝!!」


    佐山以高速朝向右側的黛安娜踢出右腳。


    扭腰帶出來的踢擊。這是學過格鬥的人,才懂得運用的踢法。


    一切在瞬間結束。


    右腳畫出的鋒利軌道劇烈撞上黑衣裝扮的魔女,衝擊聲隨之響起。


    佐山透過右腳感受到撞擊力,然而


    「這直擊」


    「沒有到位你太自負了喔。不過以現在的你來說,這表現算不錯了。」


    佐山看見了黛安娜。


    黑衣魔女既沒有表現出疼痛的感覺,也沒有受到衝擊的樣子。


    佐山一看,發現自己的右腳沒有踢中黛安娜。


    踢中的是黛安娜以左手舉到前方的掃把柄。


    「」


    黛安娜沒擺出任何架式,隻是讓握有掃把的左手伸向前方而已。那模樣簡直就像


    老早就舉高掃把等著我踢出右腳似的。


    「我早就知道了啊。」


    「早就知道?」


    「對不起喔。其實在被你攻擊前,我是有辦法讓你飛出去的,隻是這麽做,你恐怕沒辦法接受吧沒辦法接受你選擇的方法行不通這件事。」


    黛安娜接著說出了佐山的戰術:


    「你選擇的方法是先發製人,然後誘導對手到自己設想好的位置,是這樣沒錯吧?可是,對於能夠理解你想法的人,這樣是行不通的唷?」


    黛安娜放下了掃把,佐山也配合地收回了右腳。


    兩人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在下一瞬間


    「!」


    佐山突然踢出左腳。


    高速踢擊,同時是趁對手放下戒心的瞬間使出冷不防的一擊。


    然而


    「你想得太美了。」


    仿佛理所當然似的,佐山的踢擊被黛安娜的掃把柄擋了下來。


    麵對這樣的事實,佐山不禁皺起眉頭。


    相對地黛安娜則是露出笑臉說:


    「你應該懂了吧?」


    佐山確實知道,掃把已經不知不覺中從黛安娜的左手移到了右手。


    就像黛安娜走路的動作一樣,佐山無法憑知覺得知掃把移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佐山十分清楚,自己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黛安娜開口:


    「萬一遇到能夠像我這樣動作的敵人,你還有你身後的那些人隻有死路一條吧。」


    聽到黛安娜的話,佐山咬緊的牙根間傳來嘎吱作響般的詢問:


    「為何」


    「為何?」


    佐山吐了口氣問道:


    「為何明明看得見,卻看不見呢」


    黛安娜抬起頭說了:「tes。」她放鬆臉部力量讓眉梢回到正常高度,露出真心笑容。


    「你的發間很符合日本人的矛盾作風喔。我記得日本神話中,有位名為日本武尊的人就是用了這樣的方法打倒對手在不會讓對手起疑心的狀況之下接近,然後殺死對手。」


    「!」


    佐山想起了新莊﹒切在放學後告訴他的一句話。


    如果我是日本武尊?


    佐山當時的聯想是,新莊.切心裏應該藏有什麽謊言。


    而對於切的這句發言,他自認做出了應有的回應。


    他在放學後給了新莊﹒切一個承諾。


    當新莊同學認真想要傳達什麽時,我會麵對他。


    佐山當時用了「麵對」這個字眼。


    對於這個字眼的意思,此刻的他重新有了領悟。


    無論是針對新莊的承諾、針對與黛安娜的這場訓練,還是針對今後該如何與已歸順於lowg的2ndg進行的全龍交涉。


    這一切都有著一樣的道理。


    如果不認真去麵對,就一定會失去什麽。


    所以,佐山點了點頭


    。


    他讓方才的疑問變成新的疑問,換了一個方式開口說:


    「為何應該看得見的你卻變得看不見了呢?」


    這是為了麵對對手真實模樣的發問,是值得確認的發問。


    當然了,黛安娜不可能知道佐山的想法。


    即便如此,她還是點頭做出回應:


    「tecd,請你好好思考吧。去麵對站在你眼前的所有一切,好讓自己不要遺漏了什麽你們的功德,就是去對抗麵對一切時所產生的疑問。」


    黛安娜的話語確實傳進了耳中。


    就在佐山這麽想著時,他的視野裏出現了白色物體。


    是天花板。


    佐山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飛了出去。


    他不禁心想,連這件事也是個疑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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