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鋼鐵的集合』


    瞪啊瞪啊瞪


    首先是麵對著麵


    然後彼此對上或交錯而過


    在白色走廊無窗的牆壁上,代之以寫著文字。


    bfc2。


    這裏是日本ucat地下二樓,開發部前麵的走廊。在走廊的中央,有擺放著沙發與幾台自動販賣機的休息區。


    在那排販賣杯裝咖啡的自動販賣機前麵,有個微微垂首的女性站在那裏。


    白色的長發披至穿著白衣的胸前,別在那裏的名牌上麵有著月讀史弦的字樣。


    她從手上的紙杯中啜飲著已經冷掉的咖啡。


    「該怎麽辦好呢。」


    「怎麽了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月讀連忙轉過頭去一看,正在走廊上走過來的人是


    「黛安娜索恩伯克」


    「發生什麽狀況了嗎?」


    身穿黑色套裝以及抱著褐色紙袋的黛安娜,在問完之後又繼續開口說下去:


    「我聽說下午要去神田那邊拿聖喬治的檢測機?」


    「咦?啊,事情果然已經在上麵傳開了啊。對,雖然大城全部長本來不願意這樣做,不過我們部門的年輕人用幫忙做色色的遊戲當交換條件。」


    「來曆不明的概念兵器與十八禁遊戲等價啊」


    「以大城幣製來算的話啦對了,那你呢?你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月讀一口氣把咖啡喝光,黛安娜抱緊紙袋。


    「嗯,我去上麵的員工福利社買泳裝,所以回程時就在ucat內逛逛了。」


    「泳裝啊挺優雅的嘛。」


    「不,這是為了監察的工作喔。因為全龍交涉部隊從後天起要去瀨戶內海合宿,所以我要跟著去這是為了工作喔?是工作。說得慎重點,是工作所需。」


    「挺優雅的工作所需嘛」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在問我相不相信以前,你的遊泳圈從紙袋中露出來囉?」


    「不、不是的!這是為了方便躺著喝果汁的海灘墊啦!」


    「要優雅也該有個極限吧!」


    月讀喊著歎了口氣,看著在整理紙袋內容物的黛安娜。


    「如果我再年輕個五歲,其實也會跟著去就是了。」


    「那、那個,我是不是聽錯了什麽?我好像聽到了位數有誤的數字?」


    「這種話由你說才好笑。看到你和趙醫師,我會有種想法,就是延壽或不老化也不壞。不過我在進入ucat時就已經是老太婆預備軍了。」


    「嗬嗬,但是你早就決定好了吧?要和這個lowg置身在相同的時間中。」


    過了一會兒以後,月讀才對黛安娜的話點點頭。她眯起眼睛:


    「是啊,我還有女兒要我不老化什麽的,我實在是做不到啊。」


    月讀繼續說下去:


    「你應該聽說了吧?我女兒被抓走了。據說抓走她的是3rd的白色武神堤豐,還有人說其實不是被抓走而是那些人沒有長眼睛嗎?我的女兒被抓走了耶?」


    黛安娜沒有回答月讀的問題,不過她的表情梢梢柔和下來。


    她垂下眉梢,略微躬身行了一禮。


    「我沒有小孩,所以無法理解你的心情」


    「算了。既然都是女人,就也會有共通之處吧。」


    月讀回以苦笑。


    「在昨晚那個飛行物降落的現場,找到我女兒的包包和上衣。猜測可能是被當成闖入概念空間的外人」


    「」


    「別那種表情嘛。沒事的,她不是那麽簡單就會死的孩子因為她一直以來都是個老愛忤逆老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莽撞丫頭,所以就算是一個人也會有法子解決的吧。」


    「讓你擔了不少心吧。」


    「拜托,別跟我來這套。」


    月讀的苦笑加深,黛安娜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這樣響起:


    「兩位,我判斷盡量別把與3rdg有關的事掛在嘴邊比較妥當。」


    這次出聲的人是


    「sf?」


    黛安娜歪著頭環顧周遭,跟著她就發現sf確實在場。


    而且是擠在兩台自動販賣機之間的空問。


    「那、那個,你在被格式化成日語係統的時候,是不是學到了什麽奇怪的習慣?你擠在那種地方做什麽?」


    「tes.,我有著監視至大人所有狀況的職責。不久前至大人從我的感測範圍內移動,我判斷他在屋頂上的一個角落眺望天空。」


    「那你現在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正好是感測範圍的極限囉?」


    「tes.,我判斷狀況危險。本來是去地下焚化場丟完垃圾正要回去的,要是進入這裏的時間再晚一點,我就差點第一次跟丟至大人了。」


    月讀看看被夾在自動販賣機之問的sf,又看看在她旁邊的黛安娜。


    「德國製品真是優秀啊」


    「她、她是因為格式化的關係吧?」


    黛安娜為了否定而搖著手如此發言,然後眼睛轉向sf。


    「要不要我去叫他一聲,讓他離開屋頂呢?」


    「tes.,但是我判斷不用花費那種工夫。依據統計,至大人不會一直持續相同的行動,因此


    過一陣子以後就會到他的房間去了。在那之前我要保持待命狀態至大人這個不規則的移動,


    恐怕是在思考要如何為接下來的全龍交涉預做準備,而導致的結果。」


    「想事情的時候就到外麵去和以前一樣呢。」


    黛安娜的話讓擠在自動販賣機之間的sf微歪起頭。


    「這個情報有記錄下來的價值。」


    「你不知道嗎?人們在遇上各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狀況時,常常會跑到外麵去喘口氣的喔」


    「至和我的熟人都是這樣。」


    月讀問那個人是誰,而黛安娜則回以脫力的笑容:


    「若是不斷做出不退讓的選擇,遲早會抵達那裏。sf也要記好這件事喔,然後不要再讓至一個人待著了。」


    「tes.,今後我會用心斟酌,避免在至大人思考的時期離開他。」


    sf在自動販賣機之間行了一禮。


    「雖然我對等待一事有著無限的忍耐度,但離開一事則不為我自己容許。」


    ●


    太陽高掛在天空中。


    在陽光的照射下,有幾個巨大的建築物並列著。


    那些建築物是緊密相連的學校校舍。在承接著陽光的廣大校地上、校舍之間,有著身穿夏季


    製服的學生們走動。


    其中大多數人要去的地方是宿舍或社團活動的場地,也有人手上拿著發還的考卷。


    在這些人之中,也有坐在校地中央校舍前的一群人。


    從校舍中突出一大塊的圖書室前麵的草坪上正坐著四個人,那是身穿製服的三個男生和一個


    女生。


    他們就是佐山、新莊、出雲與風見四人組。


    四人中央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多層餐盒。


    在四人之中,先把黑色活頁紙夾放到一邊的新莊,拿起一個小餐盒,用筷子夾起其中的可樂餅,舉到在他右邊的佐山麵前。


    「來,佐山同學。今天我試著從裏到外都自己做喔?」


    佐山咬下湊到嘴前的可樂餅,細細咀嚼以後吞下去。


    麵對著對方有些擔心的表情,他略做沉吟,不過之後卻是這樣說的:


    「嗯。新莊同學,味道好極了。」


    「哇,真讓


    人開心呢。那早上被某人陷害的不快傳聞,我就不計較囉。」


    新莊露出笑容,又夾起一塊可樂餅。


    「這個啊,是我在借用學生餐廳一角做菜時,阿婆幫我加了說是秘密調味料的奇怪葉片,所做出來的成品喔。聽說是隻能在陽台種出來的。」


    「原來如此,我想那個學生餐廳會有固定常客的理由有個明確的解釋了。不過我可不想深究。」


    在陽光下有著談笑風生的佐山,以及麵頰有些發紅的新莊


    坐在他們對麵的風見與出雲,以半垂下眼簾的表情看著眼前兩人。


    「雖然說知道內情不過看著身穿男生製服的兩個人在調情,總覺得自己進入了奇怪的空間耶。」


    「早上才傳出奇怪的傳聞,結果到中午就這樣啊。」


    盡管兩人歪起頭,不過眼前的新莊毫不在意地繼續喂佐山吃東西。


    這時候從旁邊經過的學生中,有幾個女孩子對風見躬身行禮。


    「風見學姊,午安~」


    風見拾起臉微點頭做個回應,對方又行了一禮後就離去了。


    在風見旁邊嗯嗯有聲,連連點頭的出雲佩服地說:


    「這就是人望啊。」


    「嗬嗬,因為能製止覺和佐山的人隻有我嘛」


    這時候又有人來對風見打招呼。是幾個途經此地,沒把製服穿好的男學生。


    「啊!風、風見學姊,您早!」


    說著他們紛紛拿起扁塌塌的書包遮住臉,迅速跑掉。


    在他們跑掉後,剩下的隻有風而已。


    過了一會兒後,坐在風見旁邊的出雲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千裏,不管怎樣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所以你坦白的把理由說出來看看吧。」


    「你什麽意思啊我可沒淩虐他們喔?」


    新莊「咦」地叫了一聲。他按住自己的鼻子,像是有什麽要從他鼻子裏跑出來一樣,含糊不清地發出聲音。


    「噠吧噠吧?」


    「新莊同學,就算用裝可愛的擬音說話,也不會讓氣氛緩和下來,所以請不要那樣做對了,風見,關於昨晚的事」


    「昨晚」這個字讓風見停下動作。


    她在略頓了頓以後,才環視著周圍點點頭。


    「你是指飛場龍司對吧?沒問題,我已經透過他的級任老師叫他過來了,他馬上就會到這裏來了啦。倒是希比蕾早上有來過聯絡的,對吧?」


    她吸了口氣。


    「說是月讀部長的女兒被抓走了。」


    ●


    聽到風見的話,新莊拾起臉來。


    「是在昨晚,那個叫飛場的人戰鬥時被抓走的吧?」


    「對。從昨晚遺留在概念空間內的物品,確定月讀部長的女兒曾經在那裏逗留。然後會知道那個事實的人,恐怕就是飛場龍司了。我想他是在被ucat看管以後說出這個情報的。」


    風見臉上現出苦笑。


    「根據遺留在現場的白色裝甲片以及大樹老師的判斷,飛場龍司的機體與他的對手應該擁有概念核級的力量。所以,雖然不知道飛場那邊怎樣,不過對方應該是堤豐。總而言之這件事可以證明3rd的殘黨確實存在還有希比蕾說她另外有事要找你們。」


    「嗯,有的。佐山同學有接到追加聯絡。」


    聽到話題轉到自己身上的佐山與他頭上的貘一起點頭。


    「說是叫我和新莊同學以見證人的身分,陪同月讀部長一起前往ucat神田研究所,領回用來實地檢測聖喬治的檢測機,以及某種重要物品。」


    「可以實地檢測聖喬治了嗎?但是隻不過是去把機械領回來而已,為什麽連新莊都要去?」


    「恐怕是想要分散一點我對3rd的興趣吧。就算我會找理由拒絕過去,但是新莊同學不會拒絕所以我也就會去了。」


    「嗚我、我確實是不會拒絕分派下來的工作,可是」


    「也就是說,新莊是用來釣佐山的肥羊囉」


    「覺,別用那種口氣說話普通要說也會說是誘餌吧?」


    「普、普通也是多餘的啦!」


    在他旁邊的佐山,對這句話極為不能認同的搖著頭。


    「新莊同學,人類要平凡普通才是最好的喔?看看我這個範本吧。」


    「嗯。看到佐山同學,就會覺得也許普通點確實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迎合了他的發言意圖之故,佐山用力頷首環抱起雙臂。


    「不管怎樣,在我們跟3rdg的全龍交涉都還沒開始的時候,就遇上了以個人身分與3rdg敵對的少年,甚至還發生3rd方麵幹下的擄人案以日本ucat的立場來說,為了避免讓各國ucat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與千預的藉口,也需要」


    「盡量別動用全龍交涉部隊、別把問題扯進來,是這個意思吧?包含昨晚飛場所說的那個汙點在內,叫我們先等上一陣子。」


    「對。但說是這樣說,會不會其實他們還是對我們有所期待的呢?比方說我們今天像這樣準備把飛場少年找過來,但是他們卻完全沒有橫加幹預。也隻叫我跟新莊同學去神田這就是說,出雲就和風見,你們倆可以自由行動的意思。」


    佐山發言的語氣明顯有著罕見的焦躁感,表情也有些悻悻然。


    看著這樣的他,新莊在心中發笑。


    他果然比較想要由自己一馬當先收集情報


    所以新莊用自己戴著戒指的右手勾住他的左肘。


    「來吃飯吧?」


    「嗯。」


    點了點頭的佐山垂下眼,然後又變回平時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就在新莊懷疑著自己要求他配合的態度會不會太強硬了些的時候,他的視線與自己對上。


    「對了,風見,你是不是要拿什麽東西給新莊同學呢?」


    「咦?有嗎?風見學姊要拿什麽東西給我嗎?」


    新莊針對這個問題思索著。發生過什麽嗎?


    過了一會兒以後,他「啊」一聲抬起肩膀,對風見搖手,擺出否定的手勢。


    「啊,沒有沒有,別放在心上!為了感謝風見學姊陪我去買東西,所以去ucat的餐廳請客吃鮮奶牛丼,不過那種程度的事不至於讓我有損失的啦!」


    「千裏,最近你會很注意腰圍是因為」


    「才、才沒有呢!那晚我回去以後,可是有乖乖繞校舍跑步過的!」


    風見一麵向出雲解釋,同時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戰戰兢兢接下那封信的新莊問:


    「我可以打開嗎?」


    「如果她說不行,你準備怎麽做呢?新莊同學那是為了你而存在的東西。」


    佐山的話讓還有些猶豫不決的新莊打開信封。


    新莊閱讀著信封內紙張上的文字。內容是


    「任命我為學生會的書記?」


    他滿臉訝色,感覺到自己的臉微微發熱。


    嗚哇,這是


    「未經選舉的走後門?好耶!」


    「新莊同學,要猜疑還是要高興,你選擇一個就好風見,解釋給他聽。」


    「好的。確實這是沒有經過選舉的任命,不過是學生會的權限之一。本學年度自書記以下有許多職位空缺,因為有不少人在選舉時就辭退了。」


    「歎,是這樣啊。」


    「嗯。因為去年有個女學生在演講到一半時,狠狠給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候選人來了一記飛踢嘛。之後其他候選人就像海水退潮般的紛紛棄權」


    「欸是、是這樣啊。」


    「你現在那個點頭歎氣的動作是代表什麽樣的意思呢?」


    滿臉堆笑的風見這樣


    問。新莊輕輕驚呼一聲縮起身子,而風見沒理會他的反應。


    「書記一職你接受嗎?如果不滿意,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職位唷?像是總務啦管理啦照顧動物啦鬥敗狗啦。要是真的不行,也有都不接受的選項唷?」


    風見問話的語氣就像是在點醒他一樣。


    聽完她這些話的新莊感到一點迷惘,他眼睛看著的是放在一邊的黑色活頁紙夾。


    這事會有從這上麵分出一些時間去做的價值嗎?


    「呃,我問一下喔?所謂的書記是要做什麽的?」


    「這個嘛隻要在開會時做筆記就行了。覺說的話有我負責翻譯,所以請放心。」


    「我有種我的人類身分被人用滿不在乎的態度予以汙蠛的感覺耶?我想我絕對沒搞錯吧。」


    「哈哈哈完全沒有人樣可言的家夥這麽輕鬆愜意真好啊笨蛋原始人。」


    「還有像這類人模鬼樣的家夥也會由我負責調教,所以你不必費心唷?」


    承接著兩個男生冰冷視線的風見,若無其事的繼續說下去:


    「還有喔,新莊,在你加入以後,我們就可以用學生會會議的名目來討論全龍交涉的事了。包下整個圖書室,也把大樹老師叫來,這樣感覺挺不錯的吧?」


    苦笑。


    「這間學校就成為我們的基地了呢。」


    「插圖059」


    「啊」


    在這一聲乍響的輕呼聲中,答案已經出來了。


    這樣做既可以對小說題材有幫助,同時也對全龍交涉有幫助的吧?


    這算不算隻會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呢?雖然想是這樣想,不過新莊還是把頭往前點下。


    「那、那我就來當書記吧。」


    「新莊同學,這樣好嗎?和腦袋有病的會長以及暴力會計在一起,會流出不好的傳聞哪。」


    「佐山同學,我覺得你好像少說了一個人」


    「哈哈,那是當然囉,新莊同學做人不可以自稱自讚的嘛。」


    在他對麵半垂下眼簾的風見不理會佐山,看了看手上的手表。


    「嗯,差不多該是動身的時候了吧?兩位。佐山,你可以滾了。為了準備後天起的合宿,我們在向飛場打聽過消息以後會先去采購東西回來。」


    佐山應了聲「的確」站起身來。新莊也站了起來,與他並肩而立。


    就在這個時候,新莊怱地看到一個奇妙的顏色。屬於花的顏色,像鮮血般的顏色,紅色。


    那是室外草坪上理應不可能存在的顏色。


    「眼睛?」


    轉身一看,在一旁鄰近草坪的道路上停著一輛機車。跨坐在加裝了側邊車的機車上的背影,是屬於一個少年的。


    那個短發上綁著頭巾的背影,本來確實是看著他們這邊,而且是用他那對紅色的眼珠看著。


    是飛場龍司。他露出像是傷腦筋的表情轉向這邊。


    「就是這樣,所以我來了。」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新莊看到佐山頭上的貘轉動身子。


    過去來了。


    ●


    「」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新莊已經站立在兩側被綠蔭環繞的道路上。


    自己現在正化為隻剩視覺與聽覺的存在。


    我現在位在過去吧。


    這裏是山中,自眼前向下伸去的道路是泥土路麵。褐色的土上有輪胎壓過後留下的痕跡,雜草零星散布在其上。


    這裏是什麽地方呢?


    環顧周遭,在視野左右兩側看到人工物。


    那是柱子。有兩根用鬆香塗抹固定住的柱子,豎立在道路的左右兩端。


    柱子前麵被削平,在平滑的表麵上有著雕刻過再灌漆形成的文字。


    「出雲航空技術研究所,東京分公司。」


    那麽這裏是


    「護國課的入口!」


    當他在意識中像是做確認般的大叫出來後,心髒猛烈跳動起來。


    如果這前麵就是護國課,那麽新莊有興趣的隻有一個事實。那就是


    那裏應該有著與我同姓的人。


    在護國課時代當過衣笠教授的助手,但是到了ucat時期以後,卻沒有留下記錄的人物。和自己同姓,同時也是跟佐山的祖父佐山薰有關聯的人物。還有


    說不定也是與我血脈相連的人


    想著想著,新莊的意識準備往前進。這裏是過去的重現,可是不知道能夠重現多久。也許前往在這前麵的護國課,就可以找到那個人。


    「好想見見那個人。」


    咕噥出這句話以後,新莊再一次確定了自己的衷心所願。


    我在追尋著。


    追尋什麽呢?他對自己發出的這個問題並沒有明確的答案。隻能想到些稚氣的字句,但是怎麽也沒有拋棄那些想法的意思。


    所以新莊向前踏出一步,可是


    「!?」


    耳中聽見的聲音,讓新莊停下了動作。


    有什麽東西正從背後的山下過來。不,其實他很清楚那個聲音是什麽發出來的。是車子,而且是多達十幾輛車子的車輪與汽車底盤搖晃碰撞發出的金屬音。


    是什麽車?


    在轉過身去的視野中,看清了車隊的模樣。


    一堆綠色。那是一列由吉普車與卡車組成的車隊。


    位於最前麵的吉普車,在乎坦的白色引擎蓋上有著星形標記。


    是美軍。


    可是怪怪的,新莊這樣想。幾個男人坐在吉普車上,但是他們的軍服讓他有種怪異的感覺。雖然新莊無法明確描述出是哪裏不對勁,但是隨著車隊的接近,他們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後,答案就出來了。


    「啊!」


    是他們的衣服。穿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的夾克肩部的徽章。


    那是藍色的盾章,還有在白色的兩隻翅膀之間,拉出的許多條線。


    是ucat。


    仔細一看,搭乘在吉普車上的他們,以及其後卡車上的人們,是由多樣化的人種組成的。既然如此,那他們就是


    「由美國ucat率領的ucat聯軍部隊」


    以占領軍姿態前來的車隊正逐漸往這邊接近中。


    接下來會怎樣呢?


    新莊知道護國課與ucat的由來,可是他所知道的就隻有護國課變成日本ucat而已。


    新莊並不知道當時曾經發生過什麽事。


    在他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的狀況下,車隊到了。準備駛過由兩根住子形成的入口。


    排氣聲傳來。


    然後就在逼近中的車隊正要輾過新莊的視覺時。


    突然一個東西從空中落到眼前。


    那是散發著銀光,狀如長刀的東西。


    日本刀。


    倒揮過來的一刀,發出刺入土中的聲音飽含感勢地聳立在新莊眼前。


    「!」


    坐在吉普車前座上的老兵舉起一隻手。


    車隊回應他的動作,紛紛發出停車的聲音。所有車輛的煞車同時被踩下發出嘰嘎聲,車體震動,刨著泥土地麵煞住車。


    十幾輛車子的停車聲震得林葉晃動,發出細碎的葉語。


    跟著新莊耳邊掠過風聲。從身後的道路上,突然吹起一陣風。


    猛然回神轉過去的眼睛,看到一個在動的影子。


    那是台綠色的機車,軍用的巨大機車


    「哈哈!」


    在笑聲中以九十度轉過車身,橫著往這邊滑過來。


    騎車的人是個個頭不高的黑眼青年,短短的頭發飄在疾風中。


    「你們舍


    得露麵啦,美軍!不是來奪取我們的地方。你們跟我們是同行吧!?」


    說著他把腳往機車前猛然一踏,還在滑行中的機車一顛之下以他的腳跟為軸心


    「嘿喲」


    機車在新莊眼前轉了一圈。


    旋轉速度極快,但就是那麽剛剛好,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就停下。


    青年位於方才插在地麵上的那把日本刀前麵。那是可以隔著日本刀,與車隊眾人視線交會的位置。


    他坐在機車上放下雙腳,以黑色的眼珠看著車隊,然後


    「怎麽?不動手啊?」


    他眯起眼睛嘀咕著,從機車上下來。


    踏在土地上的軍靴聲響起。


    同一時間,一切都動起來了。


    帶頭的吉普車和後方卡車上原本坐著的人,都站起了身子。新莊觀察到在他們之中也有不少女性。


    還有武器


    他們手中拿的武器當然有槍械,也有不少人拿的是劍、長槍,以及盾。不過它們都與常見的同類型武器不一樣,盡是些有著裸露管線、零件、燃料槽,經過改造的武器。


    雖然技術還不成熟,但都是利用機殼做出來的改造兵器。


    然後坐在吉普車前座的老兵走下車,他手中也有一把長槍。


    「麻煩你們把地方讓出來。」


    他說起話來有明顯的英語腔調。雖然用詞遣字客氣,卻是不容對方有意見的態度。


    然而與他對峙的青年,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消失。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耶,洋鬼子老頭。」


    老兵的手中的長槍微微一動。


    跟著出現一個聲音,是從青年騎來的機車龍頭附近傳來的。原本裝在右側的那一個後照鏡飛上半空中。


    「我是美國ucat代表,賽爾諾思溫。我的北風連鋼鐵都能貫穿。」


    「嘿,挺不可思議的招數嘛。」


    青年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消失。


    「這下我倒是大概懂得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說呢,你現在是這樣說的。」


    他指著老兵的臉。


    「很好很好要來動手嗎帥氣的小夥子!」


    在他說完話的一瞬間,原本站在車隊上的人一齊跳了下來。多達數十、甚至不下百位手持武器的人跳下車,在道路上與森林中擺出作戰架式。


    響起了一片重疊的腳踏地聲,以及用武器擺出作戰架式發出的金屬音。


    這時從道路的另一頭,出現不輸給他們那份沉重壓力的力量。


    一個巨大的影子突然落在機車青年的背後。


    「!?』


    極為沉重的東西落下來的聲音隨著影子到來,新莊的視覺看到了那個踩碎地麵而立的東西。


    武神。


    在眾人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中,一個白銀的人形機械就站立在青年與機車的背後。總高度約八公尺,外型近似女性盔甲武士,背後有兩對兩組四片翅膀。


    武神的雙手中已經握著一把細長的劍。


    在運轉的聲音中,它背後的翅膀動了。為了便於在地麵上行動,把翅膀折疊起來。


    與它對峙的士兵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動彈,隻是以咬緊牙關的表情,遙望著機車青年與他身後的武神。


    但是,隻有手拿長槍的老兵表情不一樣。他的笑容依舊掛在嘴角,就那樣看著青年。然後與他相對的,青年也以同樣的表情看著他。


    煎熬般的時間就這樣持續著,卻突然告終。


    白銀武神身子微微向前一彎。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一個纖細的人影從武神背後爬上它的右肩。


    那是個女人,一頭金發流泄在身後的年輕女人。看著那張有著濃眉、堅定意誌的臉,新莊注意到一個顏色。


    她眼珠的顏色是


    紅色。堪稱深紅色的顏色掩蓋在濃眉之下,正看著青年。


    身上的白色襯衫與圓裙迎風招展的她,輕啟櫻唇:


    「別太貪玩了飛場。」


    雖是牙牙學語般不清晰的日語,但是她說出的那個姓已經令新莊的意識為之一震。


    飛場?是飛場老師?


    但是有個不太對勁的地方。飛場龍徹的左眼應該是染著深紅色的,就像現在正站立在武神肩上的她眼睛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新莊思索著。


    在新莊對自己問的問題還沒有答案時,那個女人又開口了:


    「他們有與我同等的戰力嗎?如果有,我就奉陪;沒有,就由飛場去對付。」


    「你是?」


    問話的是先前那位老人諾思溫,他字正腔圓的日語讓青年嘴角一撇。搞什麽?明明就很懂日語的嘛。而老人的話讓那個女人苦笑起來。


    「我是瑞雅(注:rhea,希臘神話中的大地女神之名),來自3rdg的流亡者,然後決定流亡到日本的護國課。如果你們要奪走我的棲身之地,那麽即使你們沒有與我相等的戰力,我也會奉陪到底。」


    「!」


    那個叫做瑞雅的女性所說的話,讓老兵加深了笑容。


    同時在飛場旁邊站著一個黑影,新莊認識那個身穿黑色長大衣的高個子。


    齊格菲先生


    年輕的齊格菲就像是從樹木的影子中長出來的一樣,以緩慢的動作與飛場並肩而立。仔細一看,戴著黑色手套的齊格菲手上已經拿著幾張紙。


    看到他的模樣與他手中的紙張,老兵麵帶笑容向他發問:


    「你是齊格菲索恩伯克嗎!?」


    「久仰大名,諾思溫閣下。你大概已經看過我送回本國的調查書了吧所以才會一早就算到這個狀況。」


    「確實是那樣沒錯,不過這樣一來我就知道了這個地方就是世界想要得到的所在。」


    諾思溫說的話讓飛場環抱起雙臂點點頭。


    「應該是那樣吧,不過北風爺爺,你用腦袋好好想想吧出雲航空技研護國課呢,現在追隨的對象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不過要是那個人不管我們了,我們也已經準備好下一個要追隨的對象了。」


    「那是什麽?」


    回答的人不是飛場,而是自稱瑞雅的女性。她以毅然了亮的聲音這樣說:


    「不用多說,就是這個世界。一無所有、最下層的,所以才什麽都有的世界!」


    新莊也抬頭順著眾人視線仰望過去,有著紅色眼珠的女性麵露笑容。她並不是以睥睨之姿垂眼看著眾人,而是垂下臉環視眾人,如此發言:


    「我把自己的概念拋入冥府,以個人的身分逃來這個世界但是他們並未將我視為俘虜,而當做客人;雖然也發生過誤會與衝突,然而現在我是為了這個世界,以自己的意誌做為一名士兵立足此地!還有」


    瑞雅環視周遭。在藍天下,有樹木、有大地、有微風。迎風而笑的她,緩緩把右手按到自己腹部上,再次把視線送往眼下的他們身上。


    「為了與我腹中的孩子在一起我們已經開始為戰爭做準備了。如果你們與我們立場一致,那就一起來共商大事吧。但若是礙到我們,就算隻是小小的妨礙,你們也將會知道與我們為敵的下場!」


    「瑞雅,你這家夥口氣怎麽比我們還大了啊讓薰幫你準備日語教材做錯了嗎」


    「哈哈,男人做起事來就是拖泥帶水,準備當母親的女人遇到事情時則當機立斷。要是不甘心就拿很酸的食物來給我聽到了沒有?那邊的軍隊,回答我。」


    話聲伴著笑聲回蕩著。


    「在你們之中,有人想要與我的孩子站在同一陣線嗎!?」


    隆隆的話聲,是過去結束的訊號。


    視覺與聽覺都正在


    墜向黑暗的新莊,思索著瑞雅的話。


    我的孩子?


    那已經是六十年前的事了。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現在怎麽樣了呢?


    一直以來都待在ucat的新莊,並沒有聽說過有3rdg人的子孫存在。倒是有聽過3rdg是個屬於武神和自動人偶的g


    「仔細想想,這還是頭一次麵對到那裏有人存在的事實吧」


    是和佐山同學所說的一樣,因為那裏是個人很少的g嗎?但還是很難解釋,這個謎是要留待今後破解的吧。隻要從現在起和佐山他們一起行動,應該就可以連同滅亡的原因一並搞清楚。


    可是,新莊想著。


    如果,那個人的子孫現在還活著


    會不會和不知道屬於哪個種族的自己一樣,會不會和不知道父母是誰的自己一樣


    「有著某些迷惘呢」


    ●


    從過去醒來的新莊


    「」


    吸了一口氣,把意識集中在眼前的景色上。


    這裏是中庭的草坪上,周圍有著出雲、風見、佐山,還有飛場。


    周圍有許多準備回家的學生們走動,時間隻經過不到幾秒。


    「呼」一聲吐了一口氣的新莊環顧周遭。風景依舊是原來的風景,隻是風見與出雲露出一臉呆滯的表情,不過已經多次看到過去的佐山則


    「剛才那是飛場老師與3rdg的接點之一嗎?」


    手按在左胸上的他,籲了一口氣看著飛場。


    「原來曾經有來自3rdg的流亡者存在啊。」


    「是的,不過我還是頭一次像剛剛那樣看到。但是」


    回答的人是在機車上一臉蒼白的飛場。他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從機車上下來走向佐山他們,不過在隻差一步的距離外停下腳步。


    「剛才那是什麽?」


    佐山拎起肩頭上的貘給他看,做為叫答。


    貘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察覺到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它身上以後,忽然垂下頭開始睡覺。


    飼主佐山用力點了點頭。


    「這樣你就懂了吧。」


    「誰會懂啊!」


    「那我就簡單說明一下好了,聽完之後大吃一驚吧。做好準備了嗎是這隻貘讓我們看到過去。」


    「啊,原來如此呃,嗚、嗚哇啊!真是教人大吃一驚耶!嚇我一大跳喔!?」


    這也裝得太假了吧?新莊半垂下眼簾,卻看到眼前的佐山狀似滿足地大點其頭。


    「飛場老師那時候還挺年輕的。不過飛場少年,總覺得他和現在的你挺像的耶?」


    「你這是在暗示我老了以後也會變成他那樣嗎?」


    飛場的話讓新莊「嗯」一聲點點頭,拍拍佐山的肩膀。


    「你還是死心吧?根據我所聽到的,這位佐山同學也越來越像你爺爺了呢。」


    「新莊同學!這個判斷太沒禮貌了。你是在說誰會變成那種靠三寸不爛之舌對別人冷嘲熱諷隻會為反而反又自我中心的老人啊?」


    他這個問題讓大家都低下頭,一片安靜。


    這片安靜讓佐山點了點頭,對著新莊麵露笑容,緩緩張開雙臂。


    「看到沒?大家都默認了我的話。」


    「我直接說結論好了,你去醫院看個醫生會比較好喔?」


    在佐山還想說什麽話以前,新莊已經看向飛場。跟著飛場似乎也馬上會意


    「呃,那個,所以說呢。」


    飛場慌張地環視大家。


    新莊看著他的表情。在慌亂中帶些愁眉苦臉的那張臉上,是困惑於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表情。


    麵對著直到不久以前,自己也一直都是那種表情的一張臉,新莊歪起頭,垂下眉梢。


    「你有什麽話想說對吧?」


    「咦啊,是,我聽說你們幾位在進行全龍交涉。」


    「是啊,怎麽想叫我們不要與3rdg進行全龍交涉?」


    「就是那樣。消滅3rdg的人是我祖父,我是以他孫子的身分做出這樣的請求。」


    飛場對自己衝口而出的回答,有種總算說出來了的釋放感。


    他所說的話讓包含新莊在內的人,都在估量著他的意圖而沉默了一下。隨即


    「哎、哎呀,先等一下啦。一下子就說到祖父消滅3rdg什麽的,也跳太快了吧。」


    風見會連忙製止他是很容易理解的。首先想要弄清楚的,就是他昨晚說那些話的理由。


    所以就慢慢道來吧。


    新莊挺直腰開口說:


    「龍司嗯,為了與飛場老師做個區別,我就這樣稱呼你好嗎?那,龍司,你是這個g的人吧?那為什麽要我們停止與3rdg交涉呢?」


    佐山對新莊提出的疑問表示同意,邊點頭邊做補充:


    「關於飛場老師的諸多惡行我們以後再談,先來談談那個汙點。既然會用到汙點這個說法,應該有很深刻的理由存在吧?看昨晚的狀況也可以知道。帶著自動人偶的你,祖父以前是護國課的人可是你卻不靠ucat獨自戰鬥著,而且戰鬥的對象是堤豐。」


    佐山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讓飛場表情為之一變。


    那是一張眉頭略微皺起的臉。相對於他,麵無表情的佐山繼續說下去:


    「然後ucat在表麵上告訴我們『不要與他扯上關係』。也就是說,與你的戰鬥扯上關係,對我們來說會有不利影響。而你就是來把那個主因告訴我們的吧?飛場少年。」


    「是、是的這件事說來話長,各位會如何判斷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飛場繼續說下去:


    「隻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如果你們跟3rdg進行全龍交涉,得到他們的順從到時候會弄髒全龍交涉之名。」


    ●


    「弄髒!?」


    飛場對風見的問話點點頭。


    「我們要清除的汙點有兩個我今天就是來交代其中一個。」


    「架子還挺大的嘛。」


    「我自己也這樣認為,可是就算有弄髒自己的準備,但是真的事到臨頭與汙點對上時,到時候會怎樣就沒人知道了。」


    「也就是說要測試我們囉?看看在對上真正的汙點時,我們是否真能先做好心理準備所以今天就先挑程度比較輕微的汙點來說說看。」


    風見苦笑說了聲「被小看了呢」。


    但是在她如此發言的時候,眼中所看到的飛場卻隻是苦笑著而已。


    看著他的笑,風見想著:


    好苦澀的笑容啊。


    那應該是隻有曾經多次困擾於同一個問題的人,才能夠擠出來的笑法吧。隻有在「無可奈何」的心態下活過來的人,才會有的笑法。


    雖然很想盡可能聽聽他的說法,彼此多加討論,但是現在有人還另有要事。


    風見「喏」一聲把手表亮到佐山麵前,跟著佐山緩緩點頭。


    「飛場少年,抱歉,你今天的試題就拿去考那邊的風見和出雲吧因為我和新莊同學等會要去辦事了。」


    「兩位要去辦的事,比我要說的事更加重要嗎?」


    「那你的意思是,把事情說給我聽,比說給那邊的出雲與風見聽更加重要囉?那邊那對過激型的暴力夫妻,可是比我更早與全龍交涉扯上關係的人。」


    「啊,是、是這樣啊,抱歉。」


    飛場連忙向他們這邊低頭行了一禮。


    風見苦笑,在她旁邊的出雲則一本正經的環抱起雙臂點點頭。


    「看吧,佐山,最近的學弟真有禮貌。」


    「飛場少年,禮儀是消耗品,所以使用的時


    候要挑對象比方說全用在我身上。」


    飛場「啊」的一聲,不知道該怎麽解讀這句話。新莊硬是擠出一個笑容麵對他。


    「不、不要太認真地放在心上比較好喔?因為他們都是些怪人。」


    「啊,是、是這樣的啊」


    說著飛場的視線停留在新莊的手腕上。


    風見這才注意到新莊和佐山的手勾在一起。


    「哎呀呀,好親熱。」


    「咦?啊!嗚哇!呃、這、這是那個」


    「哈哈哈,新莊同學,你在害什麽羞呢?不用在乎對我們之間的真相一無所知的人。」


    「不要說會讓場麵混亂的話啦」


    仔細一看,飛場半垂下眼簾翻著白眼往後縮,正準備離佐山他們遠點。


    搞什麽啊?


    風見一麵站起來一麵拍著飛場的肩膀。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雙臂微張。


    「現在你知道了吧?誰才是最健全最正經的人。」


    「是使用消去法篩選出來的吧。」


    「你說什麽?」


    飛場「沒有沒有」地搖著頭,就在這個時候。


    「等一下,飛場。」


    出雲突然站起來,風見看到出雲與飛場的視線對上。


    「總之接下來的事去衣笠書庫討論吧你說要測試我們是吧?」


    「是的,雖然很抱歉。」


    「沒必要道歉,因為我也準備要測試你測試看看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咦?飛場歪起頭,不過擺出有些防備的架式。


    相對於他,出雲則以雙臂環胸姿勢踏步向前。出雲身高約有一百九十公分,飛場則差不多一百六十左右。出雲是想用這個視線差問什麽呢?風見還在猜測,眼前的出雲已經問出口了:


    「測試很簡單。飛場,在剛才的過去中你有看到吧?」


    出雲以有些斜眼打量的姿態問出的這個問題,讓飛場眼神一亮。


    但是他在沉吟了一會兒以後,連忙左右搖頭,開口說出這樣的話:


    「我、我什麽都沒看到喔這種測試法也太突然了,你是在指什麽事呢?」


    看著飛場張開雙手好像在確認有沒有下雨般的姿勢,風見心裏是這樣想的。


    這家夥有看到什麽吧。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出雲繼續問下去。他拍著飛場的肩頭、兩人視線對上。


    「你果然有看到吧?在過去和我看到相同的東西。」


    「沒、沒有,我什麽都沒有看到喔。」


    「不,從下麵應該是看得到的雖然我隻有瞄到一點,是藍色的吧!?」


    「不對,是白色的!因為我不由得一直看著!」


    飛場反射性衝口而出的回答,讓大家停下動作。


    一片沉默、一陣風吹過,在過了幾秒鍾以後


    「啊!」


    飛場叫了一聲「完了」,而出雲連連點頭。


    像是在表示「我懂、我懂」一樣。


    然後他環抱雙臂,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話:


    「你有前途,今後也要努力不懈」


    風見右腳一踢,出雲的人影就消失了。


    片刻空白。


    然後從左邊傳出疑似人體撞壁時發出的碰撞聲,不過事到如今沒人會對這種事大驚小怪了。已經司空見慣。


    「好啦。」


    風見看向大家,原本看著左邊的幾張臉也轉向她。


    仔細一看,在佐山肩頭上的貘也僵直著身體看她。


    這還是頭一次和這個小東西對上視線呢。


    她有點開心,所以決定先把話說出來:


    「喏?下次你在給我們看有女性露麵的過去時,要挑覺不在場的時候喔?」


    看著風見浮現在臉上的笑容,貘趕緊連連點頭。


    風見伸出手「好乖好乖」地摸著貘,貘全身寒毛豎起地任由她摸著。


    在佐山旁邊的新莊看得笑了起來。


    「仔、仔細想想,這應該是風見學姊頭一次摸貘吧真好。」


    「嗬嗬,果然動物可以讀取對方的心呢。我現在正超級沉著冷靜的因為若非如此,我就沒動手的勁了。」


    不知道佐山是不是貫徹不予置評的方針,隻見他把趴在肩頭上的貘扒下來,收進懷中。


    然後新莊以慌亂的動作抓住佐山的手,看看飛場又看看他。


    「呃要怎麽做呢?龍、龍司的對象是風見學姊吧。」


    「咦?咦咦?她的對象?我、我會壞掉的啦!」


    一嗬嗬嗬,一年級的,不用害羞別怕,不會太痛的啦。」


    風見的臉上還是那副從剛才起就沒有改變過的笑容,把右手的五指拗得劈啪作響,視線射向佐山。


    「你們倆想幹什麽都請便,我要拷問抱歉,說錯了,是逼問口供也不對。呃,這樣吧,簡單說來」


    她「嗯」了一聲對飛場點點頭如此宣布:


    「請你把所有一切給我從實招來,不管是測試也好、汙點也好,什麽都好。沒問題吧?」


    被詢問的飛場全身汗毛直豎、牙關打顫,腦袋朝下點了點頭。


    ●


    一條射入白日之光的白色走廊。


    走在那裏的人是一位高姚的女仆,就是招待過月讀京的茉伊拉1st。


    她推著一台經過裝飾的金屬製餐車。上方桌狀的板子上,放著蓋上半球形蓋子的銀盤。


    在她行經的走廊窗外,有森林、斜坡、城市,是由緊密相鄰的小小樓房與民宅組成的街景。茉伊拉1st眼睛瞟向那邊,眯了起來。


    「當公主殿下回到那邊的時候,就會不記得我們的事了吧。」


    在她說完話的一瞬間。


    「那可不見得喔。」


    響起了這樣一個有些低沉的女性聲音。茉伊拉1st緩緩轉過身去,在她身後的牆壁那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站著兩個影子。他們分別是穿著紅色套裝的高姚女性,以及身穿t恤、牛仔褲加藍色圍裙的巨漢。茉伊拉1st的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是蓋吉司大人(注:gyges,三位百臂巨人之一的名字)和艾格伊奧大人啊。艾格伊奧大人在工作中?」


    名為艾格伊奧的巨漢向後抓著他理得短短的金發,看看自己的服裝。以厚布料製成的藍色圍裙上,有著用白字寫出的「八百龍」字樣。


    「沒辦法啊我在工作中,送貨送到一半,聽到公主殿下醒來的消息就過來了。」


    「我有叫他別來。他個頭這麽大,會礙事的,可是他不聽。」


    「一旁有著一頭黑色直短發的女性,也就是蓋吉司微歪著頭,向艾格伊奧說道。


    「可是我想向寇托嗯(注:kettos,希臘神話中三名百臂巨人之一)炫耀嘛這回我可先看到公主殿下了。因為在公主殿下被帶回來的時候,最先見到的是下麵的那家夥。」


    「倒是茉伊拉1st,堤豐為何會帶回那樣的女性?」


    這個問題讓茉伊拉1st微歪起頭。


    「依照整備的女仆所說,堤豐背部似乎有強烈的燒灼痕跡是神碎雷造成的。」


    「和那個黑色武神正麵對上了啊所以是因為被首次的打擊嚇到,就采取抓人質手段的狀況囉?」


    「應該是吧。」茉伊拉1st話才剛說完,這次突然又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你們是以百臂巨人三人組的身分,對這件事有興趣的是嗎?」


    這話是從走廊另一頭的牆邊飛過來的,那裏有個傭懶倚牆而立的青年。


    他身穿白衣,一頭金色長發。麵向他的茉伊拉1st挑起眉毛。


    「亞玻倫殿下(注:本書中這個角色對應到希臘神話中的阿波囉,然而隻有這個角色作者未采用慣用稱呼apollo,而是使用apollyon為他命名。亞玻倫也另有典故,他是聖經啟示錄中掌管無底深淵的天使abaddon在希臘語中的稱呼,意為破壞者。阿波囉原意則為閃耀者),您方便起身了嗎?」


    「因為挺熱鬧的,看起來會比一直被綁在床上與庭院中有趣。」


    他的身體離開牆壁,轉動著黃色的眼珠。


    對茉伊拉1st推著的餐車露出有氣無力的笑容。


    「她醒了是嗎?」


    「公主殿下是位充滿活力的人,亞玻倫殿下。」


    「插圖073」


    蓋吉司對茉伊拉1st告知事實般的語調歪起頭。


    「說不定是虛張聲勢,一直以來迷途闖入此處的人全都是那樣。」


    她這樣說,不過隨即換了個表情。


    凶態從她臉上斂去,像是在表示反省般吐了一口氣:


    「抱歉,我不該那樣說對於你們來說,這是極為難得的娛樂呢。」


    「請不用顧及我們的想法,畢竟那是事實。可是」


    茉伊拉1st歪著頭,「嗯」地選擇著該如何表達。


    「直接了當的說,茉伊拉3rd以好玩心態施加的記憶操作被破解了。」


    「以機率而言不可能有那種事吧由你封印、茉伊拉3rd編造加入的部分,如果對改造對象來說是很重要的記憶,會理所當然地被排斥,封印與編造記憶也會消失。不是嗎?」


    「是的,但是因為封印依舊生效,所以在新的公主殿下的認知中,她是『沒有了』那部分的記憶。如果茉伊拉3rd一開始能編造得更加細密,也許就沒事了。」


    「茉伊拉3rd編造了什麽樣的記憶?公主是從這個國家的東邊被帶來此地,一般的變造記憶


    很難把這中間的差距接起來。」


    茉伊拉1st以認真的表情「嗯」了一聲點頭。


    「內容很簡單。公主殿下從新宿車站搭上的電車突然被飛碟擄走,車內的人全都被外星人抓去做身體檢查。然後測量坐著身高的數字出現錯誤,公主殿下震怒之下揮拳痛毆灰色小外星人,攻


    下艦橋大叫:『飛去夏感夷!』但是飛碟發生自由翻滾(注:dutchroll飛行時機翼會自行左右搖擺,造成不斷上下俯仰動作的失控狀態)飛向岡山!標題是『裸體公主宇宙篇奔向地球』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雖有事件,但沒有女主角耶」


    「不,在這種狀況下,主角公主殿下身兼感力型女主角,也需要有無意義地半遮半掩一直洗肩膀的入浴場景。我們已經研讀過為數不多的資料了。」


    艾格伊奧與亞玻倫環抱雙臂點頭說「原來如此」,不過一旁的蓋吉司則麵帶訝色地皺起眉頭。


    「可是既然研讀過了,那為何會被防住有再編造一次嗎?」


    蓋吉司的問題讓茉伊拉1st的頭垂得更低了,過了一會兒以後她才繼續說下去:


    「我想那有困難。茉伊拉3rd的編造記憶是施加在我的記憶封印上,而要把目前處於不完整狀態下的那部分洗白,應該會留下空白。要是勉強重新編造」


    「受壓迫的記憶會損壞,人格也許會崩潰,是嗎人類真是種難搞的東西啊。」


    說著蓋吉司連忙轉向亞玻倫。


    「非常抱歉,我不該說亞玻倫殿下難搞。」


    「不,實際上是很難搞啊。一無是處又派不上用場。」


    本來一直沉默的艾格伊奧以他的粗肘頂了蓋吉司側腹一下。


    茉伊拉1st苦笑,視線從他們身上轉向亞玻倫。


    「那應該用『纖細』來形容喔。」


    「嗯,就是那樣沒錯,不愧是茉伊拉1st那麽,亞玻倫殿下,根據茉伊拉2nd的說法,您最近身體狀況有好轉跡象,所以今天能夠外出嗎?」


    「主人被人偶擔心啊還可以,就去外頭適度逛逛吧。」


    亞玻倫苦笑。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女仆從走廊的另一頭跑過來,茉伊拉1st從她小跑步的動作中看出她的焦慮。


    「不要在走廊上奔跑,躬th。怎麽了?」


    女仆43th點點頭應了聲「是」,在茉伊拉1st身前單膝跪地,低下頭。


    「非常抱歉,公主殿下脫逃了!」


    「脫逃?」失聲叫道的人並非茉伊拉1st,而是蓋吉司。


    點頭的女仆從懷中拿出一塊布,是枕頭套。上麵用咖啡色的東西寫下粗大的字體。


    「這是用茉伊拉3rd奉上的巧克力寫下來的,寫的是」


    茉伊拉1st抿著嘴輕輕悶笑一聲,然後看向蓋吉司。


    「上麵寫著氣多謝照顧』。」


    「你看起來挺愉快的嘛,茉伊拉1st。你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嗎?」


    茉伊拉1st歪起頭說了聲:這個嘛」,對著麵露訝色的蓋吉司,以及有些意外神色的兩個男子,用像是自己也不知道的語氣這樣說:


    「可是,我早說過了吧公主殿下是位充滿活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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