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的喊叫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隻要磚頭想做的事,這世界上基本沒人能攔得住他。磚頭現在所考慮的,是幾磚頭能撂倒這個大家夥,而不是自己會不會被這個大家夥反揍。所以他二話不說,身子猛然一躍而起,手持磚頭朝著鐵塊的腦袋狠狠拍了過去。


    實話說,我一點都不擔心鐵塊。


    我擔心的是磚頭!


    磚頭雖強,但也僅限於在普通人之中強,而鐵塊早已脫離了普通人的範疇。


    我見過鐵塊打架,他雖然看上去又大又笨,但行動卻是出乎意料的靈活,若是隻有三四個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子。我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到鐵塊一掌將磚頭拍飛的場麵。不過磚頭的身子骨很硬朗,而且非常的耐揍抗摔,應該不至於斷了肋骨,但最起碼一時半會兒站起不來了。我見自己的勸阻沒有作用,隻好低下頭對還沒反應過來的桃子說:“準備去把你哥扶起來……”話音未落,就聽見“啪”的一聲。


    磚頭和這一磚頭,結結實實地拍在了鐵塊的腦袋上。而且據我的觀測,絕對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磚頭的磚頭硬,鐵塊的腦袋也硬,所以這一磚便七零八落,飛濺各處。


    鐵塊竟然沒有躲!


    我不信他躲不開,那他就是故意沒有躲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有神經病麽?


    鐵塊摸了摸腦袋。一般人挨這一磚,早就頭破血流了,而他卻什麽事也沒有。鐵塊的頭發極短,是那種道上人常見的發型,短到甚至能看見裏麵的青皮。鐵塊的頭皮上還沾著些磚頭的粉末,他伸手將這些粉末撥拉掉以後,轉過頭來對我說道:“這個學生,應該是你們這最強的了吧?”我木然地點點頭,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宿舍裏的學生也都驚呆了,他們每一個都見過鐵塊的威力,現在磚頭拍了他一磚無疑就是被判了死刑。我也有些緊張,雖然不知鐵塊為什麽沒躲,但也很想讓磚頭馬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是磚頭沒有走,他又從布兜裏摸出一塊磚頭,在手裏晃了兩下,滿意地看著鐵塊說道:“大個子,你很厲害,不過我還是想看看你能扛住幾磚!”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竟然再一次跳了起來,又是一磚朝著鐵塊的腦袋拍了過去。我張大嘴巴,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控製不了這個局麵。不過這一次,鐵塊沒有再傻傻地挨揍,而是舉起猶如鐵鉗般的手掌,衝著拍過來的磚頭對了過去。隻聽“砰”的一聲,磚頭再次七零八落,碎塊滾落在宿舍地板上。


    單掌,擊破磚塊!


    平心而論,稍微有點閱曆和見識的,都不會認為單掌擊破磚頭是多牛逼的技能,不少武學大師、國學大師,甚至就是練過幾年空手道之類的外門功夫,擊破磚塊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仔細想想鐵塊一拳都能把人肋骨打斷,單掌擊破個磚塊算個逑啊。但我們就是一群沒見過市麵的小屁孩,哪裏見過鐵塊如此牛逼的人物,當下一個個都驚了。


    我就想,我要有這麽牛逼多好,一掌就能把人拍的起不來了。


    磚頭也愣住了,他終於意識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個絕對惹不起的強者。


    這個時候,我終於下了床,忍著身上的疼痛來到鐵塊麵前,說:“兄弟,你可千萬別生氣。我這哥哥沒惡意,他看見高手就想切磋切磋,你可一定要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鐵塊卻咧著嘴笑了起來:“其實,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強者氣息,所以我也想看看他這磚頭的威力有多大。”我張大了嘴巴,感覺自己的三觀又受到衝擊。宿舍裏其他人直接都懵了,他們活了十多年都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人。不過我見過的怪人算是很多了,所以也沒有表現的太過驚異,本來就一直信奉“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理論。


    磚頭一聽也樂了,拍掌說道:“那咱們誌同道合啊!”然後又摸出一塊磚頭說道:“大個子,快讓我試試!”鐵塊卻搖搖頭:“不用試了,剛才挨了一磚,已經估算出來了。”磚頭驚訝地說:“這也能算出來?”鐵塊點點頭:“能算出來,我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知道自己的頭能挨多重的力道。”磚頭也點點頭:“那麽需要幾磚頭?”


    鐵塊比了個“v”字形。


    磚頭說:“你要照相嗎?我沒帶照相機啊。”


    “不是。”鐵塊說:“我是說你按著剛才那個力度,需要三十磚可以將我撂倒。”


    “三十磚?!”磚頭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生平遇過最強的敵人,也無非用了三磚頭而已!”他指的是陳桂雄,當初在北七的食堂,可是結結實實地拍了他三磚。


    “三十磚把我撂倒,已經是很不錯的戰績了。”鐵塊說起這個的時候,似乎話就多了一些:“要知道,你這個武器鬆軟脆弱,街頭小混子才用磚頭打架。你要是想提升實力和戰力,就得改用其他武器。比如你換成鐵塊,效果絕對事半功倍。”


    “不,我不換。”磚頭說道:“磚頭是最可靠的朋友。”目光和語氣裏都透著倔強。


    鐵塊皺起了眉,似乎感到很不解的樣子。旁邊的桃子突然說道:“有一次哥哥被四個學生毆打,本來毫無還手之力的他,在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情況下,朦朦朧朧之間突然摸了一塊磚頭……”說到這,桃子笑了:“說來也怪,當時站起來都困難的他,突然像是服了什麽大力丸似的,整個人瘋狂的大爆發,將那四個學生拍的頭破血流。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哥哥便把磚頭當作最可靠的朋友了,說起來還有些玄玄的味道呢。”


    磚頭嘿嘿地笑著。


    ——對對對,我老覺得磚頭和鐵塊哪裏像,兩人笑起來的時候最像,都是那麽白癡!


    鐵塊點了點頭,咧著嘴笑道:“因為信念。”


    兩個人一起笑,就更像是一對兄弟了,可以取名叫“白癡雙俠”什麽的。


    “信念?”桃子歪著腦袋,可愛極了。


    “不服輸的信念。”鐵塊說:“正是這股不服輸的信念,讓他渾身都散發著高手的氣息。”


    聽到這,我便問道:“鐵塊哥,我有這種氣息麽?”


    鐵塊咧嘴笑道:“有,你有。那天被葉少用槍頂著腦袋都毫不畏懼,像你這個年紀還這麽出色的可不多見。”我摸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我哪裏牛逼,那點伎倆都是跟宇城飛學的。鐵塊這樣高度評價我和磚頭,見了宇城飛還不知會如何讚歎呢。


    “什麽,你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磚頭突然大吼起來:“是誰,誰幹的?是不是那個叫釋小龍的家夥?!我現在就找他算賬去,竟然敢用槍指著我妹夫!”磚頭一向很在乎我的安危,一個是為了桃子將來的幸福,一個是等著我將來帶他混黑道。


    磚頭聽到我被人用槍指著會生氣一點都不奇怪,可他為什麽要把這事推到釋小龍身上就讓我匪夷所思了。我疑惑地看向桃子,因為隻有桃子能聽懂磚頭的話。桃子說道:“他說的是聶遠龍。”我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說道:“沒事磚頭哥,已經都過去了。”磚頭依舊不依不饒,這火爆脾氣發作起來相當可怕,大半夜的非得要去拍釋小龍。


    為了轉移話題,我便問磚頭是怎麽帶桃子混進職院,還混進男生宿舍的。磚頭說起這個就得意起來,說自己如何和妹妹翻牆進來,又如何一磚頭把宿管拍暈,這才帶著妹妹潛入了男生宿舍。“她得知你受了傷,急的和什麽似的,非得親自來看看你才行。”


    桃子冰雪聰明,不可能不知道職院的危險,但還是這樣義無反顧地過來。我又是感動又是心疼,真是無奈宿舍有這麽多人,否則非得好好抱抱她了。


    磚頭對鐵塊剛才能一掌拍碎磚頭的神力感到十分佩服,便把他拉到一邊請教如何增強拳腳的威力。鐵塊顯然也很喜歡磚頭,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兩人盤腿坐在牆角,聊的十分盡興。磚頭還曲起臂膀,讓鐵塊去摸他的肱二頭肌,還讓他點評一番。兩人一臉的嘻嘻哈哈,當真是非常投緣,原來兩個白癡也有說不完的話題。


    趁著他倆聊天,我就和桃子說話。我不能站太久,腹背又疼的不行,於是就坐在床上休息。我讓桃子也脫了鞋上床,但是她不好意思,還不停地看宿舍其他人。對桃子來說大半夜來男生宿舍已經是超出底線了,還讓她脫鞋上床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於是我也不再強求,就讓她坐在床邊陪我說話。


    說著說著,便回憶起以前在城高的時光,那可真是一段美麗的回憶啊。這些天一直煩躁不安,但是磚頭和桃子的到來,讓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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