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專三宿舍的走廊,再也不用遵循那十二字真言,我和楠楠各走在宇城飛的兩邊,端的是昂首挺胸意氣風發,心裏那股高興勁兒就別提了。宇城飛雖然麵無表情,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很開心的。走廊兩邊的宿舍門口都站著人,不管過去是屬於哪個勢力的,現在都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宇哥。宇城飛像皇帝一樣穿行而過,最後來到走廊盡頭,也就是他的宿舍。我在他宿舍住過一段時間,也就是那時認識的邱峰和聶遠龍。當時的邱、聶二人何其囂張,現在也成為過去式了。推開宿舍的門,眾人橫七豎八地躺著,竟然十多個人都聚集在這。床位不夠還躺在地上,而且還各自擺出最舒適的姿勢。


    “哎,宇哥回來啦!”“宇哥快來躺躺,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床鋪。”“你們就不能問點正經的。宇哥,和白閻羅談的怎麽樣?”“宇哥,好長時間不住,床褥都潮了……”


    宇城飛徑直走到他的床前,狠狠踢了一腳,罵道:“快起來,讓我休息休息,小半年沒在這躺過了。”元少不情願地爬了起來,宇城飛直挺挺地倒下去,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像是永遠都不肯站起來。元少拍著床說:“宇哥,和白閻羅談的怎麽樣?”宇城飛不說話,看上去是懶得說話,他現在實在是太累了。元少又看向楠楠和我:“白閻羅是怎麽說的?”


    楠楠一邊拉著我小心翼翼地跨過躺在地板上的眾人,一邊責罵他們有宿舍不回非要來宇哥這裏湊熱鬧,最終找了塊空地讓我們兩個都坐下之後,才說道:“白閻羅說讓咱們明天晚上到開元大酒店和黑閻羅好好談談。”元少鬆了口氣:“白閻羅肯出馬,總不會讓咱們吃虧。”然後又問:“還有其他事嗎?”楠楠就把音像店的事說了,元少嗤之以鼻道:“還以為至少要給宇哥一家迪廳呢,結果是家音像店啊有沒有搞錯?一點油水都沒有!”楠楠說道:“肯讓咱們把手伸進開元路就不錯了,初來乍到能有一家音像店也可以了。”


    元少想了想,大概是覺得有道理,又拍了拍床說:“宇哥,咱們再說說職院這塊吧。”宇城飛沒有說話,元少彎下腰一看,原來他已經睡著了。楠楠便說:“咱們說也一樣。”眾人便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大意就是好不容易稱霸職院,肯定不能白白浪費了資源,這裏麵的商機還是比較無限的。有人便提到毒的事,說這東西利潤很高,聶遠龍靠這個賺了不少,職院裏的癮君子也不少。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宇城飛這夥人也要碰這個東西嗎?楠楠說道:“李哥說了,這東西絕不能碰,別看現在好像沒人管,不知道什麽時候風向就變了。那些癮君子不用管他們,愛去哪買去哪買,反正咱們這沒有。”


    楠楠的發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宇城飛,所以大家都沒有什麽異議。我也鬆了口氣,其實挺不願意他們碰這個東西的。先不說犯不犯法,總覺得這玩意兒害人不淺麽。毒的問題翻過去了,自然而然又提到黃。在這道上混的,似乎總離不了黃賭毒,因為這三樣都是暴利。職院的毒、黃成風,賭卻不成氣候,有賭也是小打小鬧,還到不了開賭坊的地步。楠楠又明確地說不碰毒,所以最終利益點都掛在“黃”上。楠楠說:“我是個女生,其實挺反感女孩做這個的。不過我不會拿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因為確實有不少女生自願做這個,所以這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就好,我就不插手了,隻要你們不逼良為娼就成。”


    眾人都說:“嫂子,你小瞧我們了。都是跟著宇哥的,誰會去做那種事?”


    楠楠說:“不管你們會不會,我都要提前打個預防針。咱們雖是出來混的,但也不能泯滅了良心。無論以後能走多遠,‘欺壓百姓、傷天害理’的事絕不能做。”


    眾人點頭稱是。我看著身邊的楠楠,心中崇敬之感大增,幾乎都產生了幻覺,覺得她身上像是籠罩著一層光環似的。眾人便繼續說“黃”的事,有人說職院裏現在做雞的女生不少,大多都是想趁著年輕撈一些外快。但是她們在外麵做的時候,總是免不了被一些流氓混子騷擾欺負,這時候就需要有人幫她們出頭,在這中間小小的收取一下傭金就可以。至於像邱峰那樣專門把女生集中起來形成產業鏈,還主動去找客戶、拉客戶等等的“拉皮條”行為,眾人都表示做不了這個,還是看場子比較實在。說的也是,在座的各位雖然都是打架不要命的好漢,但要幹這個還真是幹不了。最後,角落的楊佳毅說:“我有個朋友,綽號叫雞頭,從小就夢想當老鴇,而且對這方麵鑽研挺深的,我看可以交給他試試,保證幹的紅紅火火。”


    楠楠一聽也樂了,說道:“還有人把這個當夢想的,既然如此就交給他試試吧。”


    說完了這個,眾人又說起其他賺錢的渠道,總之要把職院這個地方的商機挖透。麵向群體既然是學生,自然就要從學生感興趣的方麵入手,像是煙酒副食、體育用品、文具用品,甚至包括打架用的家夥,都可以拿到學校來賣,雖說沒有“黃賭毒”那麽賺錢,但利薄多銷也不會差到哪裏。聽他們說著,我也是心馳神往,覺得這幫家夥真有經濟頭腦,我咋就沒想到這些賺錢的法子,真是白在城高和北七呆那麽久了,大好的商機被我浪費了那麽長時間。心裏便琢磨著,回頭和葉展、宮寧商量一下,倆學校都是我們的地盤了,想賣什麽都是我們說了算的,也得把賺錢進行到底。當然,由於城高和北七的特殊性,肯定還是不碰黃賭毒。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賺錢的法子是越出越多,小到宿舍的床褥被套,大到越來越流行的電腦,他們都準備去插上一手。還真別說,宇城飛手下都是能人,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想想也是,一所學校幾千人,那是多麽大的商機啊,這學校老大總不能白做了吧,這可是流血流汗換來的啊。想想以前的那些老大真是弱爆了,就想著怎麽在學生麵前耀武揚威了。


    他們說的滔滔不絕,我聽的是津津有味。突然楠楠拍了拍我,示意我到外麵去。我和她一起出了宿舍,問道:“怎麽了楠楠姐?”楠楠說:“今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送送我。”我說行,便送楠楠下樓。走在校園裏,楠楠特開心,不停地看著周圍的一切,還說:“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然後又說:“耗子,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我撓著頭說:“哪裏啦,我看今天收拾邱峰和聶遠龍不是挺順利的麽,感覺他們也不是那麽難對付,在宇哥他們麵前完全不堪一擊。”楠楠大睜著眼睛說:“耗子,這麽想你可錯了。今天的成功看似容易,卻是你這近半年來的努力。所謂厚積薄發,就是這個道理了。”


    我呼了口氣,想到自己這近半年的步步為營,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說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一點都不誇張,而且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先是隻身闖入職院,謊稱自己和宇城飛鬧翻才得以留在學校,接著又挖空心思打入聶遠龍內部,忍辱負重的和那些人稱兄道弟,絞盡腦汁的贏得聶遠龍的信任,又在邱、聶二人之間機關算盡,逐步幹掉四大紅棍和三大戰將……


    種種過往浮上心頭,無論過去多麽酸楚,能贏來今天的勝利卻都值了。


    正感慨間,楠楠問道:“耗子,過些天你要轉回城高?路子已經打通了?”我點點頭:“還沒有,但是有個初步的計劃,希望到時候能行得通。”楠楠笑著說:“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可別和我客氣。”我特樂地說:“那肯定的,和誰客氣也不和楠楠姐客氣。”楠楠歎了口氣:“其實挺可惜的,我不希望你走,你要是能留下來幫宇哥就好了。這麽好的白紙扇,一定能助宇哥在北園市黑道登頂的。”我沉默了一下,避開這個問題說道:“楠楠姐,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麽支持宇哥在道上混?這可是一條稍不小心就掉腦袋的路啊……”


    楠楠看了看天空,說道:“若要入我爸的眼,必須拿出某方麵的成就才行。對宇城飛來說的話,家庭出身限死了他的某些路,除了混黑道他幾乎已經無路可走。這一條路雖然危險,卻是通向成功最快的捷徑。我希望他能娶我,希望我爸能看得起他。所以……”


    楠楠沒有說完,不過我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對宇城飛來說——走仕途,不可能;做生意,更不可能。隻有成為黑道巨梟,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李正陽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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