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村長和王主任來到衛生間,但是兩人並沒有如廁。王主任趴在門口看了看,衝著郝村長揮了揮手,兩人迅速戴了手套腳套,貓著腰又出了衛生間,卻沒有回到客廳,而是來到了俞書記休息的臥室。郝村長先進來,王主任把門關上了。郝村長站在臥室中央,做出指點江山的模樣:“快動手。”王主任從口袋拿出一個小塑料瓶,有些緊張地朝著俞書記走了過去。


    郝村長皺著眉說:“就那麽點,能毒死嗎?”王主任說:“放心吧,濃縮版的敵敵畏,隻要灌進他肚子裏,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郝村長說:“那你就快點,幹完了趕緊走。”


    王主任走過去,用手掐著俞書記的臉頰,然後把塑料瓶裏的東西灌了進去。完了以後,王主任又小心翼翼地收拾好。郝村長催促著他:“快點,你快點。”


    兩人出了臥室,又回到廁所,把手套腳套都摘了,又洗了洗手,假裝剛如廁完的樣子。出來以後,兩人回到客廳,眾人還在聊天。坐了一會兒,郝村長便提出要走,於是眾村委會成員說著客套話,諸如“辛苦你們照顧俞書記”了等等,一直寒暄到大門口。


    郝村長和王主任回到村委會,黃大發已經等的急不可耐。


    “怎麽樣了?”黃大發著急地問道。


    “一切ok。”郝村長得意地說:“俞書記現在已經掛了。再過兩個小時,咱們讓焦所長帶幾個民警去抓人就行,他們這次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啦,哈哈!”


    “好。”黃大發拍著手說:“我現在就給焦所長打電話,這一箭雙雕使得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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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以後,我們正在家裏看電視,突然大門被人“咚咚咚”敲響。葉展去開門,幾個身穿製服的民警闖進來,口中呼呼喝喝地罵著,跟在最後的是個大肚子的民警。苗文清和二叔一看見他,連忙站起來說:“焦所長,你怎麽來啦?”


    焦所長冷哼了一聲:“我聽說俞書記被人打了,所以過來調查一下看看。俞書記醒了嗎?”


    話音剛落,客房的門推開,頭上還纏著繃帶的俞書記走到客廳,連忙說道:“焦所長,你來的正好,我有很多情況要向你反應!”


    焦所長一下愣住,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我和葉展相視一笑,站在旁邊一聲不吭。俞書記把焦所長拉到沙發上,把之前在砂石廠辦公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就是黃大發那個狗娘養的砸了我的頭!”俞書記也罕見地說了髒話,指著自己的頭說:“差點把我殺了,要不是王浩,我這條命就沒了。這是故意殺人啊,焦所長你一定要把黃大發抓起來!”


    “好好好。”焦所長點著頭,感覺還是有些懵。他站起來,一揮手說:“走,咱們回去。”


    俞書記把焦所長一幹人送到門口,對他們說:“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把積石村的惡霸繩之於法,全村都會感謝你們的!”


    焦所長唯唯諾諾,帶著一幹人走了。俞書記回來以後,我們一幹人都坐在沙發上。我說:“怎麽樣俞書記,我們猜的沒錯吧?”


    苗文清坐在一邊搖頭歎氣。俞書記說:“那不一定,萬一焦所長就是來調查的呢?”


    我歎了口氣:“俞書記,您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焦所長回去,肯定不會抓黃大發的,這家夥和郝村長他們都是一路的。黃大發見你不死,反而會再派人來殺你的。”


    俞書記搖搖頭,有些倔強地說:“郝村長、王主任和黃大發串通一氣,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是焦所長……我總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總之,咱們拭目以待吧。”


    我又看向苗文清,說道:“這次多虧苗助理了,才能拍到郝村長和王主任行凶的證據。不過也奇怪啊,他倆幹嘛要自己動手呢,好歹也是村裏的一把手,隨便派個人不就完了嗎?”


    苗文清說:“他們不相信別人,黃大發更不相信別人。”接著,他又看向二叔,“二叔,你……”


    二叔挺起胸膛,用方言說道:“苗助理,你把我看成甚人了?我是站在俞書記這邊的。”


    時間撥回到三個小時以前,苗文清在向村委會匯報俞書記的情況之後,就向我和葉展坦白了一切。原來,苗文清作為王主任的助理,平時從蛛絲馬跡中就能看出,郝村長、王主任、黃大發是一丘之貉,利用砂石廠中飽私囊,一個個發的流油,卻不向村委會上交任何分成。幾位村幹部發了財,積石村卻窮的叮當響,村委會撥不出一分錢來。他們讓村上的勞動力到砂石廠上班,給他們一份穩定的工作,以此來堵住了大部分人的嘴。


    俞書記生性耿直,沒能看出這其中的貓膩,隻盯著黃大發一個人。他看到黃大發住小別墅、開名牌車,料定這家夥肯定有錢,便成天追在黃大發屁股後麵要錢,這月要兩萬,那月要三萬,用於積石村的各項公共建設。後來,村上的小學年久失修,夏天漏雨冬天漏風,俞書記開口向黃大發要三十萬,說是要重修一下積石村小學。並且威脅他如果不給的話,他就要好好查查砂石廠的帳。黃大發怕了,便和郝村長、王主任商量著幹掉俞書記。


    這些事情,都是苗文清平常揣測出來的。他雖然來積石村當村官才兩年,但是很快就把上上下下摸得門清兒。所以他一聽說俞書記在辦公室被打,就猜到黃大發本來是想嫁禍到我和磚頭身上的。結果人沒打死,那俞書記醒來肯定要告狀,鬧得全村都風風雨雨。


    最後,苗文清皺著眉說道:“所以,黃大發、郝村長、王主任得知俞書記還沒死,肯定會想辦法把他弄死的。”


    我說:“你既然知道他們會這麽做,為什麽還要打電話告訴他們俞書記的情況呢?”


    “引蛇出洞。”苗文清說:“咱們做好準備,等他們上鉤。在客房放個微型攝錄機,拍下他們的作案證據。當然,前提是要保護好俞書記的安全,這一點應該不難做到。”


    當時我對葉展說了一句話:“這他媽才叫將計就計,這小子是個白紙扇啊。”


    葉展說:“我看他和你不相上下。”


    我連忙說:“差遠了。我覺得我比這小子差遠了。”


    葉展說:“那就把他拉到咱們團夥,他總不會想當一輩子的村官吧?”


    苗文清皺著眉說:“你們在說什麽啊?”


    我連忙搖著頭說:“沒什麽。我看你的建議不錯,咱們就這麽辦。就是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麽辦法殺害俞書記呢?”


    就在這時,走廊傳來腳步聲,俞書記竟然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驚愕地說:“誰要殺我?”


    ……後來,後來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我們都沒想到俞書記竟然醒的這麽快,不知道是說祁大爺醫術高超,還是說俞書記的生命力頑強。王主任把一塑料瓶敵敵畏灌進俞書記嘴巴裏,俞書記就含在嘴裏沒咽下去。王主任和郝村長也做賊心虛,沒膽量去查驗俞書記咽下沒有就匆忙出來了。


    之後的事情,我們有了一些分歧。俞書記說要回去報警,把錄像給焦所長看,讓焦所長把這幹人全抓起來,然後他到鄉政府去向上級做匯報;而苗文清卻不這麽認為,他說焦所長和黃大發他們是一路的,絕對不能把盧翔給焦所長看,這樣等於提前給他們放了消息,黃大發他們肯定連夜逃跑。俞書記說不可能,焦所長不可能是那種人。苗文清說:“不信?不信就等著瞧。黃大發他們以為你已經死了,就安排焦所長過來抓王浩和葉展了。”


    兩個小時以後,果然不出苗文清所料,焦所長果然帶著四五個民警來了,而且一進來就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懷好意。俞書記還是半信半疑,沒有把錄像給焦所長看,隻是把自己在辦公室的遭遇說了。他還想再給焦所長一個機會,希望焦所長能把黃大發給抓起來。


    苗文清哼了一聲,說道:“俞書記,您哪都好,就是把人想的太好。焦所長回去,肯定把你沒死的消息說給黃大發他們。等著瞧吧,黃大發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第二波殺人計劃馬上就會到來的。”


    俞書記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一張臉上寫滿了倔強,看樣子還是要等。我覺得俞書記雖然當了十幾年的村委書記,還沒有苗文清這個當了兩年村官的大學生看的通透。


    苗文清轉頭看我:“這次,他們可能會來硬的,你能找點人過來保護俞書記嗎?”


    “沒問題。”我立馬打電話給阿九:“帶些身手好的兄弟過來別墅。不用太多,二三十個吧。”


    苗文清在旁邊擺手說:“太多了太多了。他們是暗殺,不可能來那麽多人。”


    我一想也是,苗文清這小子的腦袋就是活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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