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喬淺初因為穆南煙在忙事務所的事情,所以先回了家,買了些菜,準備做點好吃的。


    穆南煙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喬淺初的菜也差不多都做好了。依然是習慣的三菜一湯,門鈴響起來的時候,她剛好完成了最後一道湯的調味。


    喬淺初聽見門鈴響了,立刻笑了出來。


    她將湯端上了桌,奔向門邊,將門打開了。


    穆南煙的笑臉出現在了門外,扯著嘴角看著她,伸手將她摟住了,黏上就不肯放開。


    --這是他們之間的一個默契。穆南煙很少有自己開門的時候,除了是兩人一同出門,那麽開門這個任務就是由穆南煙來完成的。但是如果喬淺初在家,他就一定非得按門鈴,即使那個指紋鎖就在門鈴的下方,他也得第一時間看見喬淺初--這事讓張子善帶著嫉妒的心理吐槽了很久。


    “好香。”穆南煙深深吸了一口空氣中的味道,開口道。


    “我做了飯菜,可以吃了。”喬淺初走進了廚房。


    穆南煙轉身將碗筷收拾好,洗了手之後和喬淺初一起坐上了餐桌前。


    “最近工作很多嗎?”喬淺初看著穆南煙的臉,雖然有些疲憊,但是表情並沒有倦怠的樣子。


    穆南煙搖了搖頭,道:“今天我接到一個……很有趣的電話。”


    “嗯?”喬淺初無意識地吃著菜。


    穆南煙夾了清蒸魚,剔了刺,隨手放進了喬淺初的碗裏道:“聽說唐一心很快就要舉行婚禮了。”


    喬淺初夾菜的姿勢一頓,前後一想,立刻明白了穆南煙要說的東西是什麽,笑道:“唐一心給你打電話了?你最近別理她,她現在正陷進丟掉自由的恐慌裏無法自拔,說什麽都是醉話。”


    穆南煙也笑了起來:“但是我覺得她今天的提議……可以考慮。”


    “提議?”喬淺初的動作漸漸放緩了--唐一心很有可能在宣布婚訊的同時,把他倆的婚事也一起宣布了……


    “如果我說,我現在想補償一個婚禮給你,你接受嗎?”穆南煙半開玩笑地道。


    他記得淺淺有說過她不喜歡婚禮的場合,三姑六婆聚在一起聊的事情,大概都不會超出這個小區的範圍,確實也讓人懼怕……但是放在以前,他也是厭煩這樣的場合的,遇到淺淺之後就不這麽想了,不管是小區裏健身的老太太還是身邊的至親,他都想牽著她的手在他們麵前走一遍,大聲地告訴他們,淺淺是自己的妻子。


    喬淺初一愣,她沒想到穆南煙會提出來。因為她記得,南煙也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的……


    “不用聽唐一心的,她在拉我們做墊背呢。”喬淺初微微一笑。


    穆南煙搖了搖頭道:“這次這個墊背的,我做得挺開心。”


    喬淺初一愣。


    穆南煙已經將自己的位子移到了她的身邊,在她身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轉頭看著她。


    喬淺初笑了起來,她禁不住和穆南煙的四目相對,每一次都會讓她覺得,這束目光仿佛要一直照到她的心底。


    “淺淺,”穆南煙輕聲道:“我們,舉行婚禮吧?”


    喬淺初心裏某個地方突然鬆動了一下--現實有很多因素在迫使她放棄這件事,盡管和一年前相比,她已經不排斥將這個喜訊和他人分享。但是南煙的這一句話,因為靠得太近而直接打到了她的心底,勾起了她所有的感動和渴望。


    她一直在想,這輩子除了南煙,還有誰能夠這樣了解和洞悉她?恐怕沒有了。


    “好。”她點了點頭。


    唐一心要是看見她這樣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一定會怪叫著說她重色輕友……


    穆南煙再一次笑了起來,賴在位子上不走了,就和喬淺初並排著吃完了這餐飯。


    “婚禮定在下個月月底吧?我把事情都處理了,你那邊肯定也有不少的東西要忙,空出幾天來就好。”穆南煙道。


    喬淺初點了點頭,盯著桌上的東西發呆--怎麽說起婚禮,她也開始有點緊張了?


    穆南煙看著她,伸手將她的手握了握,雙手交纏,十指相扣。


    她稍稍安心。


    樓南律師事務所旁,左岸咖啡廳內。


    祁學深已經在咖啡廳裏等了半個小時,但是柏蕊還沒有來。


    柏蕊和他約好的時間裏,從來不會準時,更別說是早到了。但是祁學深次次都會提前,十年如一日。


    又過了十分鍾,祁學深抬表看了看,看見了門口透明的玻璃窗外走過的那個姣好的身影。


    他立刻站了起來,整理了自己的衣袖和衣服邊沿的褶皺,等著柏蕊進來。


    柏蕊推門而入,四處看了一圈,準確地找到了祁學深的位置,眯了眯眼睛,低頭看了看表,這才走了過來。


    “抱歉,手上有點事情,所以遲了。”柏蕊道。


    祁學深看了她一眼,眼底裏有隱隱的欣喜泛出--隻要柏蕊還肯和他見麵,等這點時間不算什麽,但是……雖然是這麽想著的,到底有些不平衡。柏蕊從前去見穆南煙的時候,次次都是準時準點的……


    “那……”祁學深猶豫了一下,才鼓足勇氣開口道:“下次見麵能不能早一些?就像你對南煙那樣。”


    柏蕊一愣,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很好地控製了自己的麵部表情,點了點頭道:“我盡量。手邊有事脫不開。”


    這就算是解釋了。


    祁學深在心裏歎了口氣,坐了下來,“坐吧。”


    柏蕊也坐了下來,將手包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吃過了嗎?”祁學深問道。


    柏蕊看了看他,心裏不想再多逗留--她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然而她又特別迫切地需要祁學深這邊給她找到的資料,隻能忍耐一下了。


    “吃了。”柏蕊道。


    她從早晨到現在什麽都沒吃,這個托詞隻是怕祁學深再把一個簡單到幾句話就可以結束的談話延長成一個飯局。


    祁學深不氣餒,繼續道:“那喝點什麽?”


    柏蕊有些焦躁地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上班時間,從樓南裏翹班出來很不容易,時間也很寶貴。


    “不想喝了,謝謝。”她略帶疏離道。


    祁學深的眸光在觸到她看表的樣子時,微微暗了暗。


    “那……我點了美式咖啡,你也要一杯嗎?”祁學深道。


    “你怎麽愛喝苦的?”柏蕊皺了皺眉。


    祁學深笑了笑,沒有說話。


    再苦的咖啡,還能苦得過現在的狀態嗎?想留留不住,想走的必須走,他也不是傻子,該看明白的都看得明白。


    “開始說吧。”柏蕊繼續道--她沒有心思管人家是不是愛喝苦咖啡了。


    祁學深頓了頓,點頭道:“好。”


    柏蕊這才打起了精神,睜著眼睛十分認真地聽著。


    “我用了一點關係,查到了喬淺初的父親,是個警察,”祁學深道:“他在一次的綁匪行動中殉職,所以喬淺初的家庭是單親。”


    柏蕊有些心氣不順了--祁學深到底有沒有認真在做這件事情?喬淺初父親的事情稍稍用點心就能打聽得到,報紙上都登著呢,還用查?


    “還有呢?”柏蕊不耐煩地問道。


    祁學深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你上次不是提到了喬美琳和舒嵐在咖啡廳裏拉扯嗎?當時喬淺初的父親因公殉職,參與那場解救人質的行動時……那名人質就是舒嵐。”


    柏蕊動了動眉毛,表情好了些,“你說的是,舒嵐被綁架,喬淺初的父親參與解救人質行動的時候死了?”


    “對。”祁學深點了點頭。


    為了調查這件事情,他已經很多天都沒有睡了,因為事情過去已經太久,要挖出點什麽來很不容易。再加上柏蕊時時刻刻都在催促著他,打電話的頻率是平時的好幾倍,他更加不能放鬆了。


    柏蕊輕聲道:“嗯……”若有所思地靠向了椅背。


    她那天看見的兩人,明明是舒嵐掙脫了喬美琳的拉扯……那會不會是因為喬美琳心裏記恨著這件事情,畢竟因為舒嵐,她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還要辛苦地帶著女兒。這麽多年沒有再嫁,應該也是喬美琳很愛她丈夫的一種表現吧?


    “還有其他的信息嗎?”柏蕊問道。


    祁學深搖了搖頭,猶豫地看了她一眼,道:“這件事情……太久了,比較難查。”


    柏蕊這才注意到祁學深眼底的青黑,雖然心裏很遺憾沒有掌握到關鍵信息,但是祁學深幫忙查到的這個消息也很有用。她心情好了不少,看著祁學深的眼神也放柔和了。


    這麽多年讓祁學深對她死心塌地,不是沒有理由的。


    “你要注意休息。”柏蕊輕聲道。


    祁學深有些感動地抬頭,“沒事……”


    柏蕊笑了笑,柔聲道:“我最近有些忙,聯係不會那麽多,你要諒解,有什麽消息打電話告訴我,謝謝你。”


    祁學深欲言又止,開口道:“阿蕊……你……”


    柏蕊揚了揚眉。


    祁學深鼓足勇氣道:“和我一起回美國吧。”她已經完全變了,再掙紮在江城,隻能由嫉妒引發更大的暴亂。


    柏蕊一愣,眼神轉到了別處,開口道:“暫時還不能,不是沒給鄭冰報仇嗎?你忍心看著她的前途被毀得一幹二淨,我們袖手旁觀?”


    這隻是個借口,所有人都知道。


    而祁學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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