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都隻來到這虛鏡內才一日,可陸望舒獲得的消息比林西陸知道的要完整許多。


    此地雖叫芙蓉城,其實是一個國家,這國家四麵臨海,屬於一個島國。皇家姓薑,現任國主叫做薑哲,今年十七歲,從小被太後扶持繼位,是個不折不扣的傀儡國主,但這傀儡如今長大了,想要奪回實權,其中關鍵的一環就是這武伶館。


    “又是武伶館……”林西陸忍不住說道,“自從來了這虛鏡,似乎處處與武伶館脫不了幹係。”


    “這重虛鏡是知夏心中執念所成,想必武伶館中就藏著他執念的源頭……”陸望舒說道,“這武伶館本來隻是個供皇家消遣的地方,可薑哲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國主,也不知中了什麽邪,竟然在彌留之際將芙蓉城的鑰匙交給了館主。這館主在國主死後,仗著有芙蓉城的鑰匙,肆意擴建武伶館,甚至還從海外招募來路不明的伶人,獻給朝中權臣。太後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明裏暗裏處處幫著武伶館,還不停地安排自己的人成為伶人,順理成章的將自己的勢力安插在朝臣府中,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所以,這武伶館就是太後的眼,就是太後的耳,更是太後伸向芙蓉城的爪牙。”


    “這快要成年的國主,怕是很著急要廢了她的眼,毀了她的耳,拔出她的爪牙吧……”林西陸幽幽的說道,“今日我見到的國主,衝動而多疑,這麽矛盾的性格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隻能說明……”


    陸望舒望著林西陸淡淡一笑,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扮豬吃老虎。”


    “的確,”林西陸收了笑意,“口口聲聲叫我師兄,看上去對我推心置腹,但也隻是想借我在此處的法力助他成事罷了……”


    “古來帝王無真情,當真是所言非虛啊……”陸望舒唏噓道,“不過,還有一件事,就是你的法術。”


    “怎麽?”林西陸不解。


    “剛來到此處的時候,我就想用紙靈尋找你的下落,卻發現我的法術在這裏半分都使不出來。”陸望舒無奈的苦笑道。


    “什麽!”林西陸有些吃驚。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幾分,這虛鏡雖然是林知夏的心境,但其中包含人物的所作所為定是符合人物身份的,自己是道士,會法術不足為奇,而陸望舒身為左相,會的應該是些弄權之術。


    陸望舒也想明白了此中的緣由,對著林西陸一抱拳,學著古人講話的腔調:“在此處還得多多仰仗林兄了。”


    “那我現在就用紙靈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知夏,好早日離開這虛鏡。”林西陸抬手起符做法,一道黃符出現又消失了,二人隻能在飲宴廳中等著消息。


    *********


    “林西陸今夜去了左相府飲宴,已經兩個時辰了,還未出來。”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朝著廳中坐在上首之人匯報著。


    “那臭道士仗著會些不入流的鄉野之術,就妄圖幫那小子奪權,當真是蚍蜉撼樹!”說話的人狠狠的朝著手旁的案幾上拍去,一陣環佩叮當作響之聲。


    “切莫動氣,傷了身子,讓武伶館動作快些就是了。”一把低沉的嗓音從更深處的黑暗中傳來。


    “聽到了沒有,讓那幫伶人動作快些!芙蓉城的鑰匙,限他們七日之內獻上來,否則……”陰狠的女聲威脅著黑衣人。


    “是!”那黑衣人的心中有些畏懼,卻不敢表現出來,恭敬的倒退著出了門,幾個輕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找不到……”林知夏看著麵前那道燃盡了的黃符,眉頭緊皺。


    陸望舒一聲不吭,盯著那堆紙灰,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難道因為這裏是他的心境,所以我們的法術對他來說沒用麽?”陸望舒提出了疑惑。


    “有這種可能性,我再試試。”林西陸又連起了兩張黃符,這次派出去是找岑桓和芙蓉城鑰匙的。


    “望舒,你說這芙蓉城的鑰匙到底是什麽,為什麽太後想要,國主也想要?”看著消失的黃符,林西陸打了個哈欠,問道。


    “這問題我問過養在相府的家臣,他們言語之間很是含糊,在我聽來這鑰匙是大家都聽過,卻從未有人真正見過的東西,而這東西所代表或者所含有的能力,應該是可以左右朝中的風向。”陸望舒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難不成類似傳國玉璽或者是臨終詔書?”林知夏甩了甩頭,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難道是因為昨夜和岑桓那什麽了一夜,導致自己現在精神這麽不好?


    “不見得,你說的這些東西都是能偽造的,你在此處的法力和權勢那麽高,若是真的是這類物件,那薑哲大可以叫你變幻出來。”陸望舒給林西陸斟了一杯茶,“你怎麽看上去這麽累,眼圈泛青,剛進來的時候,腳步也虛浮的很。”


    林西陸自然是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與岑桓的事,隻能含糊道:“想來是這副身子平時就底子不好,現在我奔波了一日,就有些吃不消了。”


    “我聽說……”陸望舒的神色有些揶揄,“這林道長在芙蓉城的風評很是特別。”


    “說來聽聽。”林西陸估摸著不是什麽好話,但了解下這原本林西陸的作風,讓自己不那麽容易穿幫也是正經事。


    “林西陸道長,天生銀發,無父無母,從小被一道人收養於道觀之中,自幼天資聰穎,根骨極佳,又勤奮好學,那道士就將畢生所學全數傳授給了他。前任國主子嗣不多,其中還有幾個生下來就癡癡傻傻,唯獨薑哲看上去還算不錯,模樣周正,腦子也靈光,但卻體弱多病。國主怕這孩子也折在宮裏了,就托人四處尋訪世外高人,機緣巧合之下,就找到了這道人身上。這道人也是現實,讓皇家出錢將道觀大肆修繕了一番,外加每年收一大筆學費,也就收下了薑哲。可功夫和法術是半分都沒有交給他,每日隻是教他讀書念詩。說也奇怪,自從薑哲拜了這道人做師父,身子是一日好過一日,後來竟健健康康的長大了。山中歲月漫長,林西陸,也就是你,與薑哲一同長大,情分也是非比尋常的。後來薑哲回宮繼位,其中當然有些波折,聽說你是出了不少力的,就將你留在了皇城,還特許你可以自由入出皇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權勢加身,本來好好的一個少年,開始日日流連花叢之中,加上一頭銀發格外醒目,樣子長得又是好看,就被許多權貴之女看上。而這芙蓉城內的民風跟山城很是不一樣,這的女子不講究三貞五潔,隻要是你情我願,共度一晚也不是什麽大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能與你一夜春宵就變成這女眷圈中最盛行的事了……”陸望舒看了一眼林西陸,見他神色無異,才繼續說道,“這林道長似乎對這件事也並不厭煩,隻要是看得上眼的,都會去對方府中住上一晚,但也隻有一晚。事後再見這些女子之時,也並無半分情意,權當做點頭之交,因此,這薄情寡性之名也掛在了林道長頭上。傳聞更說,這林道長自從住進皇城,每個月住在自己房裏的次數不會超過三日。”


    “唉……所以說,”林西陸歎了口氣,“我在這兒是落得個浪蕩公子的名聲啊。”


    “我們還是得盡快找到知夏,否則那些女子見了你,豈不是都要投懷送抱?拒絕一兩次還好說,若是次數多了,怕是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陸望舒邊說著,邊看向林西陸,心中不由得讚歎道:這銀發配上他這張臉,怎麽會有種蠱惑人心的美豔,讓人恨不得將這幅麵孔私藏起來。


    正這麽想著,那黃符正巧回來了,兩道紙灰中,都出現同樣的三個字:“武伶館”。看起來,這紙靈的咒法是好使的,隻是在此處對林知夏無效。


    “岑桓說過,她為了林西陸,將鑰匙拿了出來,難道這鑰匙正與她一起,在武伶館中?”林西陸不由得揣測道。


    “不論是與不是,我們都得找個機會去看上一看。”陸望舒看著窗外的夜色,“時間不多了,我們在虛鏡中的待的時間越久,拜言就越危險。”


    聽到拜言的名字,林西陸心中很是愧疚,七情上麵,胸中的悲慟讓他有了想哭的衝動。


    “你快靜心守氣。馮掌櫃說過,我們是聞了引思香的,心中所有的情緒都會被放大,不可在虛鏡中大喜大悲,要不然傷了元魂就是傷了肉身。”陸望舒的神色中有些為難,“還有一樁事,我想告訴你,但你一定要沉住氣,不可動怒。”


    林西陸深吸一口氣,閉目養神片刻,而後緩緩睜開雙眼,道:“你說吧,隻要能幫助我們帶知夏離開這虛鏡。”


    “你可知道那日我離開唐樓,繼續去追查王煥的案子這樁事麽?”陸望舒問他。


    林西陸點點頭,示意陸望舒繼續說。


    陸望舒凝視著林西陸,下定決心般的說道:“那時我追著薑明俊和饕餮,就是為了問他們王煥魂魄消失的事情。那饕餮告訴我,是知夏吃了王煥的魂魄,此外,他還看到知夏體內有許多人的精魂……想來是這些年吃了不少人的魂魄……其中,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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