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這幾日容熙都住在了醫館,靖王府那邊隻派了幾個暗衛盯著。安雲思日常揪著他喝藥,幾日下來的確讓他的九寒功有所突破。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寒氣已經徹底的化為己用了。


    “等年後就開始幫你準備驅寒毒了。”


    安雲思看著容熙,眼裏有著淡淡的驚喜和意外。也有著不可思議……


    幾個月前,為了容熙的病她還在殫精竭慮。幾乎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可是現在,幾乎沒有費什麽力,容熙就要好了。


    容熙眯著眼看著安雲思忙前忙後,終於看了一會兒看不下去了。伸手將人拉到了椅子上。


    “休息一會,你都忙了一早上。”


    安雲思盯著容熙,忽然笑了:“你剛剛是在撒嬌?”


    容熙冷了冷神色,表情嚴肅的說道:“沒有。”


    安雲思眨眨眼,笑的更開心了:“沒有就沒有吧,午飯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你不用折騰了,夏喜她們會做的。想不想出去走走?”


    容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習慣,總是忍不住捏捏安雲思的臉或者手。好在安雲思也不介意,任由他揉捏。


    “出去?這個時辰應該都在家裏準備過年吧。哦,對了!竹子,去把燈籠掛起來。”


    安雲思忽然想起來紅燈籠還沒有掛起來呢,連忙招著竹子去做。容熙不得已再次把人拉回來,道:“去侯府,接小侯爺。”


    “咦?對啊,都這個點了二哥怎麽還不來。嗯,那我去換衣服。”


    安雲思起身上樓去了,這次容熙可沒再揪著人不放了。安雲思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裹成個小白熊似的就下了樓。


    “拿個袖套吧。”


    容熙麵麵俱到的關心讓安雲思忍不住笑了起來,兩個人又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門。


    街道上已經沒什麽人了,隻是偶爾有馬車駛過。店鋪什麽的都已經關了,安雲思和容熙也沒有坐馬車,隻是一路並肩走著。由著微風刮起屋頂的薄雪落在身上。


    好在平西侯府也不是很遠,一路上兩個人說說話很快就到了,也不覺得累。


    容熙和安雲思都是樸素慣了的人,尤其是容熙更沒有世家子弟嬌氣。以往上山砍柴的事他也沒少做,不過是在街上走走他倒覺得樂在其中。


    兩人到了侯府,門口的奴仆小心翼翼的領路。隻是剛到了大廳外麵的院子,就能聽到裏麵的爭吵聲。


    “你自己想出去憑什麽要趕我們走?我可是你娘,他是你弟弟!”


    尖銳的聲音讓安雲思下意識的往容熙身邊躲了躲,容熙眯了眯眼睛,就聽到裏麵楚沉酒的聲音傳來。


    “弟弟?我爹可就我一個兒子。這個弟弟,他姓楚麽?”


    楚沉酒的娘關氏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總之,你自己出去。我和幺兒在侯府過年,就這麽辦了。正好這幾日還有客人,你出去也好。”


    安雲思這會兒是徹底聽不下去了,抬腳就要往裏走,容熙想了想也沒攔著。


    兩人就這麽闖了進去,讓楚沉酒和關氏都為之一愣。安雲思也看見了關氏嘴裏的幺兒。男孩差不多也就十一二歲,生得不高卻是賊眉鼠眼。安雲思有些喜歡不來。


    “小安,世子你們怎麽來了?”


    楚沉酒坐在椅子上揉著眉心,臉上明顯有著疲倦。


    容熙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伸手給安雲思和自己倒茶:“小安在家無聊,帶她出來走走。”


    關氏到底也是不敢怎麽招惹容熙的,畢竟容熙一回來勢頭就不小。


    “楚小侯爺,這裏到底也是侯府,你才是這裏的當家人不是麽?”容熙雲淡風輕的品著茶,氣定神閑的說著。


    楚沉酒目光裏有些糾結,關氏正好也瞧見了,底氣更是硬氣了幾分:“靖世子,這是我們侯府的家事,就不勞世子費心了。”


    安雲思坐在一旁,忽而笑道:“的確,這是家事我們不好說什麽。可是楚老將軍為國征戰沙場一生,唯一的兒子如今還要被攆出侯府。你猜,若是皇帝知道了會如何?”


    “你!”


    關氏剛發一聲出來,安雲思又不以為然的繼續說道:“其實皇上知道了也還是不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說這個小孩是小侯爺的弟弟。那麽請問,這個孩子是你親生的麽?”


    “當然不是了!你哪來的瘋丫頭竟敢跟我這麽說話,你知道我是誰麽!”


    楚沉酒這會兒開口了,語氣有些低沉:“你的身份,在她麵前還真不值一提。”


    容熙淡淡的看了一眼關氏,安雲思笑道:“既然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他憑什麽住在侯府?他跟小侯爺非親非故的,楚老將軍當日是否給你休書?如果給了,你現在就沒資格踏進侯府。如果沒給,這什麽罪名就不用我說了吧?”


    楚沉酒在一旁神色複雜的看著幾人,他當然知道安雲思的話都是什麽意思,他其實早就知道。可是他狠不下來這個心,畢竟這個人是自己的娘親啊。然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安雲思和容熙都知道這個女人對楚沉酒可沒有什麽孺慕之情。


    滿眼的算計利用和厭惡……


    “等我以後成了侯爺,你們都得滾出去!”忽然關氏身旁的小孩怒喊了一聲,讓關氏徹底白了臉色。


    容熙淡淡的看了一眼楚沉酒,眼裏的意思很是明了——還不懂嗎?


    楚沉酒心情沉重,這話若是沒有關氏在旁邊這麽跟他說,他一個孩子哪裏能知道的這麽多。嗤,自己的好娘親啊。在父親出征之時便和他人暗自苟合暗通曲款,父親去世更是改嫁他人,還帶著別人的兒子來搶自己的侯位,還是父親用命為他掙下來的侯位。


    “瞎說什麽呢!”關氏有些著急了,畢竟這會兒這麽多人,連靖王世子都在,若是事情鬧大了可就不好了。


    可不料幺兒根本就不配合他,嚎啕大哭了起來:“不是你說的日後這裏就是我的家,我會成為侯爺的麽!你是騙子!我要告訴我爹……”


    楚沉酒冷笑了一聲,道:“最後叫你一聲娘,日後您好自為之。我也懶得跟你鬥了,原以為你總會良心發現。看來,是我錯了。”


    楚沉酒這話說的決絕且不帶任何感情,關氏莫名的就是心一緊,急忙道:“這孩子瞎說的,沉酒你……”


    “我爹屍骨未寒,您改嫁她人。為了您的麵子,我將此事瞞了下來。你帶著他來侯府,我也是打碎牙自己吞下去。任外界如何傳,我可有站出來說過一句你的不是?而你,竟然想把爹爹用他的命換來的侯府拱手他人。嗤,真的是我爹瞎了眼。”


    關氏百口莫辯,楚沉酒也懶得聽她解釋:“來人,從今日起這個女人和她身邊的任何人都不準踏入侯府。把他們的東西都收拾起來,他們願意帶走還是如何我不管,總之以後不要讓我在侯府裏看到與之有關的東西。至於她院子裏的奴仆,該處理的都處理了。”


    管家聞言也不敢多問,連忙去辦。關氏鬆開幺兒,一臉的震驚看著楚沉酒:“你當真要如此絕情?我可是你娘,將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就這麽對我?”


    楚沉酒怔怔的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您將我生下來不容易,可是我爹將我培養至今也不容易。我爹為什麽忽然帶年齡尚小的我去邊疆戰場那麽危險的地方,您應該心知肚明吧?”


    “我爹不說,我也不說。所以你認為你可以胡作非為,但是很抱歉,我爹的東西你們一樣也別想得到。你們不配!”


    安雲思擰眉看了半天,眼裏全是擔憂。容熙這會兒臉色也不好了,畢竟楚沉酒的娘做的屬實過分。容熙是個聰明人,楚沉酒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心裏清楚。也愈發的同情楚沉酒起來。不過這同情也沒堅持多久,容熙就臉色正常了。


    楚沉酒有皇帝的聖旨,他可以隨身攜帶一些將士在身邊。這也是皇帝為了保護楚家血脈,所以也沒有什麽人反對。楚沉酒不欲多言,招來了將士將關氏和幺兒一並趕了出去。連同下人們收拾出來的行禮,楚沉酒毫不掩飾也不怕外人的猜忌。


    侯府,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下人們都惴惴不安,生怕下一秒楚沉酒就將他們也打發了。


    安雲思想了一會兒,道:“二哥,你還有我們。我爹娘應該也快做好了飯,走吧。”


    楚沉酒點點頭,臨走還不忘吩咐管家帶著下人們自己熱鬧熱鬧。


    安雲思一路上都小心的瞄著楚沉酒,總感覺現在的楚沉酒氣壓太低了。容熙看的出來安雲思在擔心,伸手將安雲思摟在了懷裏,淡淡的說道:“其實你也應該高興,畢竟楚老將軍為了你也算是機關算盡了。”


    楚沉酒一愣,容熙又繼續說道:“五歲被邱姨娘陷害差點死在外麵,福大命大撿回來一條命。過往的九年裏無數人告訴我,我是個短命鬼。後來好不容易有了活著的希望,又被告知我體內還有另外的毒很有可能跟我親生父親有關。”


    容熙很少主動自己談起這件事,安雲思心疼的很,伸手握住了容熙的手表達自己的感情。容熙捏了捏安雲思的手,繼續說道:“你要守護侯府的榮耀,守護楚老將軍的榮耀。這條路上,總要取舍什麽。”


    楚沉酒沉思了良久,而後淡淡一笑:“是啊,總要取舍。放心吧,我沒事。其實早就心知肚明,隻不過不願意麵對罷了。今日也虧得你們來了,才讓我下定決心割舍。”


    路上三個人並肩前行,雪花輕輕慢慢的落下來,帶著他們的苦楚一並融化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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