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廷魔法王國設有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等五種爵位。


    貴族的爵位階級依各國風情而有所不同,不過其他國家采取的形式大致上與艾利斯廷雷同。依據不同國家規定,甚至可能基於輝煌功績而受封公爵頭銜,隻是在艾利斯廷倒是絕對不會發生這個狀況。


    在艾利斯廷國內,能夠藉由戰功或社會貢獻而獲頒的爵位最高隻到侯爵。


    公爵的身分十分特殊,故其財產也是遠勝於侯爵以下的貴族家庭。杜托耶海姆公爵家名下的這棟別墅亦為佐證。


    難以置信的奢華。腹地廣闊。就算說是主宅也沒人會懷疑。


    規模超過一般伯爵家主宅。據聞公爵家在別處還有一棟同等級的別墅,可以想像其財力之非比尋常。


    若以侯爵的經濟能力而論,假設將主宅建造成杜托耶海姆家的等級,再多一棟別墅已是極限,而且還是等級相當低的別墅。


    聚集萬人憧憬與妒忌的對象,就是公爵家。


    從王都搭乘馬車,兩天路程到達此村莊。前述的宏偉別墅就蓋在村裏。規模等同於阿茲拜亞的村莊將近一半土地都是別墅的腹地。周圍築起高牆的別墅戒備森嚴。


    此等規模之別墅中的某個寬廣會議室。有四位侯爵坐於房內的圓桌邊。


    裝潢略顯嚴肅的室內響起怒吼。


    「尼根侯爵!誰準你擅自行事了!?」


    「就是說啊!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不是一般的怒吼聲,而是來自人口高達兩千萬的國家當中極其少數人具備資格的大貴族之長,侯爵。這些人的斥責絕不可等閑視之。


    而承受怒吼的人同樣也是貴族。或者該說,正因他是貴族才能承受得起。


    隻是階級相同並不代表地位相同。


    受到逼問的尼根侯爵本人掛著冷酷的笑容,淡漠凝視著出聲責備自己的兩個男人。


    這場喧鬧已維持一段時間。絲毫未曾停歇的斥責,對上無意辯解或說明的尼根。


    「何必這麽激動呢。」


    語氣平靜的一句話就收服了激烈騷動的氣氛。


    「失禮了,阿茲托侯爵。但是他這樣胡來是不該被允許的。」


    在場貴族當中年紀最輕的馬切塞·阿茲托撫著金色發絲,端正的五官露出笑意。


    那副模樣加倍刺激了大罵尼根的兩個男人的怒氣。


    男人額頭冒出青筋,正想開口之時。


    阿茲托的視線投向房內某處。


    「杜托耶海姆公爵。您說該怎麽解決才好?」


    阿茲托站起身鞠躬行禮,接著轉身對向站在窗邊的中年男子。


    杜托耶海姆至今未發一語地望著窗外,聽聞呼喚才緩緩回頭。


    單片圓眼鏡後方的眼神蘊含強烈意誌,就連出聲呼喚他的阿茲托都幾乎要被震懾住。而公爵的表情相當平靜。


    因為有人喊他,所以才回過頭。


    僅僅如此而已,卻產生了壓倒性的存在感。


    幾位侯爵聚集的場合,杜托耶海姆公爵依然全身散發霸者的氣勢。在場的侯爵們隻認識一人身上有著與他相似的氣場。


    正是統率艾利斯廷魔法王國的國王,吉馬爾·艾利斯廷。


    也是杜托耶海姆的親生哥哥。


    或許可以說正因為是國王的弟弟,所以遺傳了同樣的霸氣。


    還必須說如此強大的存在感仍需要超越想像的鑽研與經驗營造。


    王者的氣場。究竟需要多少努力與才能始得到達那般境界?完全無法想像。


    「尼根侯爵。」


    「是!」


    推測杜托耶海姆的心境相當平和。


    高坐侯爵之位,勢必少不了與公爵接觸的機會。


    透過那些交流,已經能透過表情、聲調、說話的抑揚頓挫得知他的情緒如何。更應該說這是有必要知道的一環。


    一旦惹他不開心,未來恐怕隻剩下毀滅一途。此乃延續家族必須的技能。


    即便清楚公爵現下的情緒,阿茲托依然感覺自己一度動彈不得,因為他被震懾住了。


    「你們認為什麽之於貴族才是最重要的?錢?名譽?還是地位?」


    杜托耶海姆步伐緩慢,刻意以一小段距離繞著圓桌走,最後停在尼根侯爵麵前,直直凝視著他。


    「那些確實都很重要,這我不否認。貴族需要講究門麵。更要以家族名譽為傲。還要明白自己守護並擴張祖先代代建立起來之地位的使命。」


    「」


    逼近眼前的氣勢讓尼根得用上貴族身分培養而來的所有定力才能勉強佯裝平靜。


    杜托耶海姆接著悠然拔出佩在腰間的劍、劍刃水平劃過尼根眼前。


    劉海幾根發絲悄然飛舞,落到地麵。額頭稍微被劃開,一抹血滑下。早在杜托耶海姆拔劍的瞬間就曉得會遭遇這種事。尼根憑藉鋼鐵般的自製力,奮力壓下幾乎要從胸口迸出的哀號。


    「但是呢…那不過是貴族做為貴族所需的一小部分。」


    杜托耶海姆把劍收回劍鞘。


    喀、喀,房內隻剩他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響。


    「身為貴族,最重要的便是一舉手一投足都不忘信念與覺悟。拔劍更是其中之最。貴族的劍隻能在堅定信念與不讓步之覺悟下才能出鞘。而一旦出鞘必要見血。因此不可隨意拔劍。尼根侯爵,這道理你懂嗎?」


    「那是當然」


    杜托耶海姆在圓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雙臂在胸前交抱,閉目思考。


    沉重的空氣支配著全場。


    「若是有相應的覺悟便無妨。我準許你的提議。去吧。」


    「遵命!」


    像被禁錮了千年才獲得釋放。尼根以表麵上極其冷靜,內心混沌不堪的狀態離開房間。


    房內依舊飄散著嚴肅的空氣。


    方才使勁責備尼根的兩人似乎已無心多言。


    身為盟主的杜托耶海姆都應允了,他的意誌不可推翻。


    「杜托耶海姆公爵,您認為尼根侯爵能有什麽成果?」


    「與同等規模的軍隊打成平手就夠好了。此外若是能取得任何異世界少女的情報便有功勞。我會獎賞他。」


    麵對阿茲托的疑問,公爵如是回答。


    在內政管理與自有領地經營方麵,尼根的表現相當優異。然而做為一個將領的才能卻極其平凡。


    尼根本人似乎亦抱持著相同的自覺。而這回他擅自行事,徵募士兵且做好出戰準備後才向杜托耶海姆要求出戰許可。


    獨斷獨行,堪比藐視上級命令的行為。倘使涉及國家軍事,肯定要受軍法重罰。


    除特殊理由外,審議均由軍法會議主導


    尼根行徑如此惡劣,杜托耶海姆為何不計較,甚至允許他出戰?


    「不用想那麽多。我早知道他暗中在做打仗的準備。我還用很自然的方式將情報泄漏給國王派。尼根屆時要對付的就是做好萬全準備的絲梅拉。」


    多麽可怕的人麵對殘酷超乎自己預期的杜托耶海姆,阿茲托不禁全身戰栗。想必不隻他一個人有此感受。


    杜托耶海姆似乎打算就此畫下句點。但阿茲托希望他願意多談一會兒。因為公爵方才所說的內容,有點讓阿茲托十分介懷。


    「杜托耶海姆公爵,恕我鬥膽問一句。」


    「你要問什麽?」


    「公爵方才提到少女。但是從異世界被召喚過來的是一對少年與少女。少年不被視為目標的理由為何?」


    「哼,你挺機靈的。」


    杜托耶海姆愉悅似地笑,看來他相當中意阿茲托提出此疑問背後的細心。


    「那隻鬣狗對少年很執著。是鬣狗讓我下定決心開啟這場戰局,所以我賣他一個麵子。而且鬣狗應該能除掉少年,一舉兩得。」


    利用任何有幫助的人事物,不擇手段達成目的。把一切看作棋子,再怎麽重要依舊無情對待。


    杜托耶海姆就是這樣的人。


    ◇◆◇◆◇◆◇◆


    位居騎士團頂點的帕索斯·法庫魯,全身穿著銀色盔甲的健壯身影就是這男人的招牌形象。白發與臉上的皺紋顯見其年華老去,但是鍛煉得精實的身體仍足以應付第一線的戰鬥。肩披綴有金色刺繡之深綠色長袍的宮廷魔術師長貝拉·拉芙瑪,容貌看起來是位年輕女性。


    她立足的領域乃是天賦再優秀也必須要靠一番努力才能到達。沒人估算得出她鑽研得究竟有多透徹。


    實力在王國軍隊當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兩個人,持續沐浴在坐於正對麵之上司沉默的視線之下。


    「帕索斯、騎士團現況如何?」


    「是。隨時可動員上陣的騎士常備三千。其餘六千名輪班待命與休假」


    「嗯、沒啥不同的。」


    「間諜待續調查中。雖然經常聚集,目前尚無明顯動作。」


    「好。宮廷魔術師這邊又如何?」


    「目前有三百名隨時可出動。其餘五百人與騎士團同樣輪班待命與休假。」


    「嗯。」


    場合是三天一次的軍方幹部定期會議,且是太一等人來到王城之後的第一次開會。近期以來大多以確認現況為主體,並無特殊議案。與親王派的大小爭執情況仍不減,隻是大多在雙方未受嚴重損傷的情況下撤退,目前情勢都算穩定。


    絲梅拉隨時藏著國王派準備的好牌,眼下也還不到出牌的時機。


    因為吉馬爾要求在最恰當時機出牌。當然還要以不會落後於情勢為前提,因此情報收集最是不可掉以輕心,並且讓手下時常維持可出擊的狀態。


    絲梅拉下令通告全體士兵以迎擊為基本方針,這亦不失為某種程度的情報戰。明知軍中藏著間諜,可是也沒有傻到刻意讓他掌握細節。


    僅限吉馬爾國王暨其心腹掌握的情報,絕不可大意泄漏。所以此事隻能告訴吉馬爾或絲梅拉允許的對象。


    騎士與宮廷魔術師部分人員做好隨時能夠出戰準備的安排,當然也沒讓間諜知曉。


    也隻有像絲梅拉這樣具備出眾領導力之人才能嚴密整合手下士兵,下達的命令直到最底層均有相當的管束力。不過絲梅拉放下身段,親自向所有隊長階級之部屬耐心說明戰術的努力也頗具功效。


    「機會難得,就讓間諜再逍遙一陣子吧。」


    「也好。不過依杜托耶海姆公爵的才識,恐怕已經察覺到了。」


    「彼此彼此,我們還不是馬上就發現間諜了?」


    「互相蒙騙的情況都在意料之中。對手也不簡單,隻要能盡量讓曝光的時機往後延就夠。」「多虧加緊重新編製,才有這樣的效益。」


    「就是啊。大家都這麽懂事,讓我輕鬆很多。」


    「不過那晚真是要人命。」


    「限時衝刺呢。」


    貝拉與帕索斯露出疲憊的表情。僅僅一個晩上的時間,要將人員高達數千??的騎士團以及需要準備時間的宮廷魔術師重新編製並分割出可隨時動員的隊伍。


    隻有這樣還不算困難,不能被間諜發現這個但書才讓人費盡心思。


    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讓人頭痛。幸好部下全是菁英,才能一起達成這樁堪稱偉業的任務。


    「話說回來,閣下。」


    「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絲梅拉雙腳跨到桌上,手臂於後腦交叉。這是隻有她才有資格做出來的動作。


    「您對那位少年的求婚是認真的嗎?」


    「啥啊。這有什麽好問的?」


    絲梅拉回答的語氣極度沒興致。帕索斯則非常習慣地無視對方不配合的反應。


    「這可是關乎閣下與那位少年的人生大事呢。」


    「認真的啊。否則誰會在禦前比試的場合講那種話啊?」


    「原來真的不是開玩笑……」


    帕索斯的遣詞引得絲梅拉不悅。


    「有什麽意見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收到果斷表達意見的指令,帕索斯投出直球。


    「假使那位少年沒有那能力,閣下還會跟他求婚嗎?」


    「當然不會啊。」


    「我也是這麽想。」


    「你想表達什麽?」


    絲梅拉銳利的眼神刺向帕索斯。換成一般人早被嚇壞,但帕索斯習以為常。


    「那位少年隻是偶然被選上且好運獲得那股力量。閣下感興趣的不是少年本身的人品或其他,就隻有那股力量。」


    略顯嚴厲的批判。貝拉則是識相地保持沉默。


    絲梅拉反問帕索斯。


    「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不得不解釋成隻要有強大力量,對像是誰都可以。」


    「這我不否認。」


    「閣下……」


    目睹帕索斯無法認同的態度,絲梅拉緊接著補充,揭開帕索斯的誤會。


    「聽說太一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沒有能力,是在遭遇黑曜馬襲擊的當頭被高明的冒險者所救,之後又拜師蕾米亞。幸運得讓人不敢相信。」


    確實如此,太一十分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


    「反過來說,如果不是他,或許得不到這麽多恩惠。」


    「」


    「技術高超但是運氣差還是會死是這個世界的準則,而太一來這裏區區數個月的現在就被視為國寶。況且當事人從來沒把這個當作目標努力過。除了強大能力之外,性格上能夠獲得夥伴們深厚的信賴、強運以及適時的協助。你不覺得非常優秀嗎?」


    聽聞超乎想像的優越評價,帕索斯不禁感到頭暈目眩。要是讓當事人聽見這些,他恐怕會不自在得全身發癢吧。


    「我明白目前所得情報還不足以導出這番評價。但你也不是不能了解,找再多藉口或理由,女人終歸喜歡強壯的男人。」


    「我無法反駁。」


    絲梅拉的話讓帕索斯如此自嘲著。


    「若能排除所有立場問題,連我都願意把孫女嫁給他。」


    「帕索斯大人的孫女不是才九歲嗎?」


    「是啊。那有什麽?再過三、四年就會長成一個絕世美女。」


    重點是這個嗎?總覺得論述主旨產生了偏差。


    「她確實很惹人憐愛呢。說到這個,帕索斯大人昨天不也說了太一的意願也很重要?」


    「嗯!?他在妄想我家孫女嗎?」


    「您問過了嗎?帕索斯大人既然認為太一的意願很重要,可是他連您有孫女都不曉得呢。」「嗯……」


    受到如此有條理的質疑,帕索斯燃起的熱誠急速萎縮。


    雖然一手統領全國多達兩萬名的騎士,一旦遇上與最愛孫女有關的事情,好像就會突然失了冷靜。


    絲梅拉打趣似地笑。


    「帕索斯,記得先問太一對少女有沒有興趣喔。」


    「讓你們見笑了不過,說的也是呢。我會考慮的。」


    三,四年後,太一約十八至十九歲,帕索斯的孫女則是十二或十三歲。就日本法律而言仍屬違法,但在這個世界已算是適婚年齡。雖然屬於早婚,依舊是這個世界的居民不會感到詫異的年齡組合。實際在艾利斯廷國內進行普查,肯定能抓出一大把在這個年齡層結婚的男女。


    貝拉忽然想起似地說。


    「對了,閣下,關於異世界


    出身的兩人沒有殺過人的事情,您決定如何應對?」


    「嗯」


    「這件事也得仔細想想才行呢。」


    「沒錯。聽說他們原本住的國家相當忌諱殺人的行為。即便對方是窮凶惡極的罪犯也一樣。是個除了正當防衛以外,絕對不允許殺人的國家」


    「接下來要麵對的可是戰爭呢。」


    帕索斯喃喃道。


    不能隨便殺人。


    擁有信念確實是好事,比起對殺人毫無感慨的人還要好得多。然而眼下可是戰火喧天的時刻。隻是敵方與自己同屬一國家,考慮到戰後可預期的國力弱化,說實在也不願意無謂大開殺戒。


    然而誰都清楚沒有哪一場勝利背後不伴隨犧牲。必要時恐怕還得殲滅整個敵方部隊。以保護自軍為最優先時,很有可能顧不了敵方士兵的性命。


    太一等人的背景恐將在戰場變成我方的嚴重弱點。


    「隻能隨他們去了,沒必要勉強他們殺人,也不用特地說由我們來殺就可以了。原則上保持現在的狀態即可。」


    「好的。我明白了。」


    假使對象換成徵募百姓而來的士兵,絲梅拉不會如此縱容。隻因為太一等人的力量之強大。就算手下留情依舊不影響剝奪敵方戰力的效果。


    「太一那小子的程度大家都見識過了,那麽凜呢?」


    當時隻見證到太一的力量。關於凜則僅掌握到她是四屬魔術師以及魔術相當厲害的情報。厲害的話自然是無可挑剔,不過卻不知道具體有多厲害,若有指標來做特定程度的推測就更好了。


    「那還用說。」貝拉一邊解釋並點頭。


    「請試想太一有多厲害,凜也差不多是那樣。」


    貝拉的表情摻雜了無奈與敬畏。


    「畢竟就能力而言,據聞與蕾米亞小姐相去不遠。就連蕾米亞也說不用多久,凜就能淩駕她。」


    享譽全國的魔術研究家蕾米亞,名聲在國內無人不知。她不僅魔術研發能力一枝獨秀、身為魔術師的技巧更是一流。那樣的人才,想要把她收在麾下的組織用雙手手指也數不完。


    「跟蕾米亞相去不遠?」


    「是的。據蕾米亞所言,目前機率為十戰三敗。不過兩個月前蕾米亞完全沒有會輸的跡象呢。成長速度確實驚人。」


    「後生可畏。」


    帕索斯深深威慨。


    「貝拉。你敢說你打得贏蕾米亞嗎?」


    「……肯定輸。要算勝率,大不了三成到四成。」


    「是嗎…我也沒有把握自己能贏。」


    蕾米亞被譽為「落葉魔術師」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幾個人當然也都聽過此期間圍繞在她身上的各種野史傳說。


    「閣下也沒把握?」


    「有些東西要實際打過才曉得,但是粗略推估,十次大概能騙到兩、三次的勝利吧。」


    就綜合戰鬥能力而言,絲梅拉與蕾米亞之間並無多大差距。不過絲梅拉的速度連太一都差點無法掌握。與魔術師對峙,速度理應形成優勢。逼得對方沒有辦法施展魔術的策略或許有效。


    「假設在戰場上遇到蕾米亞站在敵對立場,你們會怎麽辦?」


    「立刻逃走。」


    「下令立刻撤退是唯一解。」


    三人霎時沉默互望,接著一起露出會心笑容。


    「跟我一樣,要有相當程度的覺悟才能與蕾米亞那種等級的魔術師對峙。風險與成本都太高了。」


    其實蕾米亞是人海戰術可能奏效的對手。


    隻是大家都得做好硬吃幾波蕾米亞等級之廣範圍魔術的心理準備,或者搶得先機並執行適當策略亦屬可行。指揮工作可以交給副官處理,不過避免流彈傷害的應對方式也讓人頭大。幾乎讓人不忍心去細算必須做出多大程度的犧牲。


    「總而言之,凜的能力直逼蕾米亞。」


    「我個人認為可以說是平分秋色了。」


    「你講得好聽……實際上是相當恐怖的事情耶?」


    負責統率艾利斯廷魔法王國所有宮廷魔術師的貝拉,實力自然也是出類拔萃。世界上肯定沒多少人的排名能比她高。


    首先,像貝拉這種等級的魔術師已經極度稀有,即便把三大國的宮廷魔術師長擺在一起較量,貝拉無疑獨占鱉頭。


    相對於此,可見蕾米亞的條件本來就是規格外。


    那麽在貝拉眼裏被視為與蕾米亞平分秋色的凜也是一樣。


    「反正現在跟我們一夥,等有機會時再來驗證就好了。」


    絲梅拉繼續說道。


    「就我個人而言,實在很同情不得不與蕾米亞、凜以及太一對抗的杜托耶海姆公爵。」


    王國的正規軍隊、加上兩名蕾米亞等級的魔術師、超越人類物理限製的太一,全都是足以讓人喪失戰意的對手。


    「有足夠空間做好準備的前提下,凜光靠一擊就能夷平方圓一百公尺。」


    「真是讓人笑不出來的景像啊。」


    「因為好像是事實嘛。」


    「實力這麽恐怖還要不殺生,挺困難的呢。」


    「嗯。這對我們來說也是考驗。」


    如何預設使用太一與凜這對鬼牌之時機的策略,包括作戰指揮與戰局推演等等,許多要素都將受到考驗。


    「在戰場上不可能不殺人,你們放棄吧。」直接這樣下令或許簡單,但恐怕就要背負無法獲得他們協助的風險。


    他們的加入帶來的好處大到讓人甘願承受這番考驗。


    就在幾人的談話恰好告一段落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進來。」


    「打擾了。」


    身穿盔甲的士兵進房,以標準動作敬禮。


    「情報部隊回報,已經掌握到反叛軍整頓軍備的行蹤。根據觀察,敵兵數量約在一千上下。」


    「終於來了。」


    身材高挑的女將軍猛然起身,座椅喀咚一聲被推開。


    「立刻向陛下報告。另外派人通知異世界的少年,還要召集其他主要成員。」


    「遵命!」


    望著士兵離開房間後,接著把視線輪流投向站在兩側的騎士團以及宮廷魔術師總長。


    「帕索斯。」


    「在。我立刻安排兩千名兵力準備上陣,其他人執行二級警戒。」


    「貝拉。」


    「是。待命的魔術師全數準備出擊,其他人則配合騎士團行動。」


    「很好,去辦把。」


    兩人同時向絲梅拉敬禮,接著離開戰情室。


    獨處的絲梅拉思索了幾秒,不自覺地將手放在嘴邊。


    (奇怪了。隻有一千?)


    親王派能夠動用的最大兵力遠不止這些。為何就這點數量?


    (是某個愚蠢貴族耐不住性子?還是某種策略……?)


    若為前者便是手到擒來,用數量壓製即可。倘為後者則需要進一步探討。這種時候,有必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做為手握數萬兵權的領導者,絲梅拉必須對部下的性命負責。


    (……總之先行動。終究不是能夠無視的數量。)


    放任一千名士兵恣意妄為,一天內就能把王都搞得滿目瘡痍。


    阻止敵軍侵入都市的使命不變。


    絲梅拉邁出步伐,前往緊急時的集合場所。她的心思已轉而專注在戰術上,走了幾分鍾便到達目的地。


    ◇◆◇◆◇◆◇◆


    休息時突然受到召集的太一等人前來參與軍事作戰會議。兩天前蕾米亞預告的參與實戰宣言已然實現。


    聽起來,蕾米亞所說的兩天後本是軍方的預判,沒想到敵軍真的準


    時來犯。


    敵軍人數約一千,明天就會逼近至從王都正麵大門肉眼可見的距離。屆時會直接出兵迎擊。會上還討論了多方麵的細節,不過太一認為最關乎自己的就是這條情報。


    眼下最想確認的事項則是太一他們是否有必要出動。


    無論軍方決定要他們上陣或是觀戰,太一都會配合。雖然很有誠意幫忙,也不想強出風頭而給軍方添麻煩。


    對戰爭一竅不通的太一,稍微深入一點的事情就毫無概念。隻是很單純地認為遭受攻擊的時候,不就應該防守嗎?


    不過依舊有必要好好思考。似乎還有其他需要傷腦筋的事情。


    「相當有可能是聲東擊西。」


    「不排除還有另外一支部隊擔任主力的可能性。」


    貝拉與帕索斯討論著。


    「同時進攻多個地點的機會不大。我方偵查兵遍布王都與周遭,並未觀察到其他可疑的動向。倘使還有其他部隊,最有可能的就是躲在千人部隊的後方,不過……總之要是那樣的話,隻要派出增援就能抵擋。」


    絲梅拉接著說下去。


    根據配置在王都所有方位之情報員的回報,也沒有在其他方向發現敵方部隊的蹤跡。


    利用魔術進行隱匿行動的可能性則被蕾米亞堅持的「沒有魔術可以讓兩位數以上的人類變成隱形人」之論點駁回。蕾米亞追加補充道,所謂隱匿魔術乃是光屬性魔法——就是特有屬魔術師才能操縱。而艾利斯廷境內並無具備此屬性的施術者。


    雖有人提出親王派徵募到某位至今一直隱瞞身分之光屬性魔導師的可能性,結論還是可能性相當低。考量到國家對特有屬魔術師的重視乃至光屬性的特徵等等細節,隱瞞魔導師身分沒有任何好處。


    那就像麵前擺著麵額十億元的支票,告訴這張支票屬於你而你偏要親手燒掉它的行為。即便懷疑此事的真實性,也不可能因為不敢相信就把支票燒掉。等確定支票造假再燒也不遲,萬一是真的就能得到十億元的巨款。確定是空歡喜一場的時候難免失望,但也沒有損失。


    最差的情況就是沒有損失,好一點的結果就是一輩子當個有錢人,並且擁有國家賦予的權利與名聲。這就是特有屬魔術師之於這個世界的價值。平心而論,沒有什麽事情值得當事人舍棄這個價值。


    關於敵方手裏握有光屬性魔導師的可能性,太一與凜之外的人均抱持相同見解。


    要怎麽假設都假設不完,也沒有戰術可以完美無瑕涵蓋所有可能性。必須從可能性較低的開始逐一排除,絲梅拉如是解說。


    「敵隊士兵會不會所有人都是普通百姓,這點蠻讓人介意的。」


    吉馬爾低聲說道。


    根據回報,敵軍全員均未佩帶武器裝備。


    假設敵方出兵是為了侵入王都,所有人赤手空拳的用意難以理解。


    一度討論過「或許所有人技術高超,故意藏匿武器以誘使我方輕敵。」的可能性,然而明知要攻擊王都卻沒考慮對付負責防守之騎士與宮廷魔術師的手段,這樣反而更不自然。


    國王派與親王派的勢力對比仍維持前幾天所說的狀態。表現特別突出的士兵為極少數,基本上素質平均。出自同一國家的相同軍事係統,此乃理所當然。


    即便是官拜騎士或宮廷魔術師的菁英,以不充分裝備麵對同樣厲害的敵人,依舊毫無勝算。或許也可以說基於同樣想法才會想到抱著同歸於盡的覺悟誘騙對手放鬆戒備,隻不過根據回報,敵方進軍的步伐相當參差不齊且整體遲緩,感覺就像未受過訓練的普通人,也看不出假裝普通人的跡象。


    越討論越像是有勇無謀之衝動作為。這就是本次敵軍行動最讓吉馬爾為首的軍事首腦陣營最煩惱的地方。


    思考陷入混沌隻會導致時間的浪費。在這個時間平等流動的世界,決斷的推遲就是喪失先機。假如這就是對手的目的,那麽他們已經可以舉杯祝賀了。不過還是要有善用優勢的能力,否則爭取這點時間毫無用處。


    站在距離苦思不得其解之有力人士們數步之遙的後方觀察的太一,轉頭問向身旁的凜。


    「你覺得親王派到底想幹啥?」


    「嗯……總覺得是有什麽目的」


    無關緊要的回答。看來就連凜也摸不透戰爭。


    「搞不好什麽都沒想呢。」


    同樣站在凜身旁的繆菈喃喃說道。單純到不行的解答,但很有可能是正解。


    也就是說這次的軍隊不過是犧牲打,純粹用來耗費我方的時間與資源。雖然有點牽強,結論而言,僅需專注於第一線表現的太一等人倒是不必考慮那麽多。


    「假如換成太一你會怎麽做?」


    「如果對手是魔物,就我自己一個人上場,用艾莉的魔法打飛敵人。」


    「那也要對手真是魔物囉……」


    眼下要麵對的不是太一能夠毫無掛念打飛的對象。


    「如果不讓他們靠近呢?」


    輕巧地拍著翅膀的艾莉如是說。


    「不讓他們靠近?」


    繆菈用同樣的問題反問。


    「嗯。」


    「怎麽做?」


    「這個嘛撕裂大地之類的。」


    「類似用風刃切開?」


    「對,類似。」


    直接以辦得到為前提的一問一答,乍聽相當超現實的內容,不過太一與艾莉本就無法以常識論。


    「之後會很難收拾耶。」


    「那種事靠氣勢解決就可以了!」


    艾莉雙手握拳「哼!」地示威。模樣相當可愛,可惜很多事情單靠氣勢不能解決。


    「嗯,就這麽辦吧。」


    無預警地傳來另一股聲音。原來是蕾米亞。在場有力人士們的視線也隨此發言集中到這頭。「什麽?當真嗎?」


    「可以避免近距離戰鬥嘛,而且沒啥損失。反正目前也沒其他好辦法。」


    「好像有道理。」


    閑聊之間胡謅的玩笑竟然受到采納,太一目瞪口呆。艾莉則在旁笑得花枝亂顫。


    「吉馬爾陛下、絲梅拉將軍,兩位意下如何?」


    「挺不錯的啊。陛下,我讚成蕾米亞的意見。」


    「無妨。既然你們都認為有效就去辦吧。細節你們一起討論即可。」


    「遵命!」


    絲梅拉單膝跪地受命,其他軍團首腦們亦跟著效仿。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迅速談定細節。


    「就是這樣。你們幾個也要參與作戰。」


    「形成近距離戰鬥的可能性降低,騎士人數可以安排少一點。」


    「那就多安排一些宮廷魔術師,預備遠距離對峙吧。」


    很快地已經開始討論戰術。看來他們並非開玩笑。太一隻得認命。


    最終決定由一千名騎士與四百名宮廷魔術師組成先遣部隊,另外安排騎士一千與宮廷魔術師兩百做為預備軍。據說攻城戰需要守城方的三倍兵力,而敵方攻城軍隊僅千人,戰力差距可說頗大。


    行動時間訂於今晚。估計足夠構築陣營,做好明日迎敵的準備。敵方全是百姓組成的部隊,即便得知我方行動而想更改路線,想必無法輕易辦到。


    相對地,國王軍這頭全是受過精良訓練的正規軍隊。不僅指揮係統或統率力方麵,說得誇張一點,恐怕一舉手一投足都在不同等級。以民兵與身經百戰之騎士及宮廷魔術師的戰力差距,敵方即便出了妙招,最多隻能把這個差距變小。


    作戰會議當晚就要動身,太一等人則在主陣待命。


    接著平安迎接了黎明。


    「發現敵方部隊!距離三千!」


    正門上方,站在高台使用眺遠工具偵查狀況之士兵的報告傳進陣營裏。


    「總算是來了。」


    「本次由貝拉負責陣前指揮,絲梅拉與帕索斯則留守王城以備不時之需。陣地戰不需要所有指揮官參與,更何況這場戰鬥預期上本為貝拉之下階級的將領率兵就能解決。不用說,這全是因為已有特殊戰鬥人員的關係。


    「太一,就有勞你了。」


    「知道囉。」


    如此無所謂的態度。若非曉得太一的實力,勢必會心生憂慮。


    實際上一點都不需要擔心。大家都十分明白他??的實力。


    太一蹬地躍起如鳥兒輕巧飛舞、輕輕鬆鬆在王城外牆上落地,足見其腳力。這對他來說不過是樁小事。


    太一看見遠方的黑色團塊,估計距離約有三公裏。強化視力後仔細觀察,確定是由大量人數所構成。


    「就是那個吧。」


    不要讓那些人靠近。太一的使命就這麽簡單。其他就留給國家去煩惱。


    此時,太一感覺身後有人落地,結果回頭發現自己對上貝拉的臉。


    「機會難得,我就在這裏見習。」


    「可以唷。」


    太一拉回視線,加強思緒,準備降下撕裂大地的風刃。全長一公裏左右就夠了吧。


    「總之先來個七成吧?」


    蓄積魔力並召喚艾莉。不夠的話多來幾次即可。將蓄積完成的魔力交給艾莉。


    「那我出招囉。」


    「麻煩你。」


    「嗯。」


    艾莉拍拍翅膀再將右手舉到臉旁。


    經過一小段的沉默,是在思考施法地點嗎?於此期間,千人軍隊仍持續逼近。


    「嘿咻!」


    艾莉揮舞右臂。


    一瞬間的停頓。


    隨後爆出沙塵與轟隆聲,大地龜裂。


    「!」


    在旁看戲的貝拉不禁屏息。如此規模的魔術她隻見過幾次。除了儀式,還得由十幾名宮廷魔術師藉由魔法陣施展的戰略級魔術。記憶中需要半天的施法時間。


    待沙塵散去,隻見地麵開出一個寬十幾公尺,長八百公尺的巨大裂縫。


    喔~切得真漂亮。貝拉不可置信似地盯著如是說的太一。


    嘴上說隻用七成卻展現如此威力。說能一舉擊潰城堡恐怕也不是辦不到。


    貝拉甩甩頭重整思緒。現在可沒空驚訝。


    「讓我見識到了很棒的東西呢。」


    憑著地位與經驗,讓她還能抑製住內心的驚愕。貝拉轉過身,縱身離開外牆頂端。


    太一本想問她剛剛那招還行嗎?是否足以達成隔絕敵軍的目的?不過要是有意見,貝拉應該會直接說出來才是。


    根據指示,接下來的作戰都由軍方進行,有需要才會喊太一出手。既然都來了就在這邊看戲吧。這麽想著的太一便在外牆邊緣坐下,準備視察敵我雙方的動向。


    ◇◆◇◆◇◆◇◆


    眼前的光景讓尼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舉打裂幾百公尺大地的力量就落在距離自家軍隊前方一公裏處。


    他立刻停止進軍,觀察狀況。


    派遺偵查兵前往查看後,得知裂縫長度至少五百公尺,寬度則有十數公尺。


    雷霆萬鈞的一擊。這一定是傳說能操縱精靈的異世界少年所為。


    對方有此驚人的能力,我方豈不是毫無勝算?


    尼根不禁感到退縮。親眼目睹如此強大的力量,是人都會有此反應。


    「無須掛慮,尼根侯爵。」


    一名高挑男子從尼根身後靠近。一邊撫著儀須,於尼根身旁站定。


    「伊尼米庫」


    來著瞥了一眼尼根,隨後望向正前方。


    視線落在兵力達四位數的自軍。


    「如果他們打算解決我們,早就會直接打在我們頭上。」


    「這是什麽意思?」


    尼根用一副嚇壞的模樣企求伊尼米庫的指點。


    「除非射程不夠,否則肯定有特定理由,故意不打中我軍。」


    「是、是嗎?說的也是!」


    「肯定是這樣。繼續前進太危險了,直接讓他們見識見識吧。」


    「哼!膽敢阻撓我等稱霸,等著瞧吧!」


    尼根意氣風發似地往前踏了兩步。


    伊尼米庫隻是冷眼看著。


    兩千名士兵則在目睹那番毀滅性光景後便不再有動作。


    ◇◆◇◆◇◆◇◆


    熟悉的夥伴們也聚集到太一據守觀望的地點。不需多作解釋,當然就是凜、蕾米亞與繆菈三個人。


    這回一行人均屬待命組,沒人找就是百無聊賴的狀態。


    不過依然有必要做好應戰準備,同時仔細觀察戰況。


    做為戰爭的門外漢,太一與凜並不認為有辦法摸透戰況,不過有看總比沒看來得好。


    敵軍正處於待命狀態,在太一的攻擊之後便沒有進軍的跡象。


    另一方麵,由貝拉率領的王國軍隊同樣按兵不動。兩軍隔著地麵的大裂縫,以三公裏的距離相互對峙。


    「還是沒動靜耶。」


    「就是啊。」


    來來回回已經好幾分鍾。


    本以為很快會見到雙方開戰或者其中一方主動襲擊景象的太一與凜,麵對眼前的膠著狀態感到有些摸不著頭緒。


    「算是戰術之一嗎?」


    「彼此在等對方先出手的意思?」


    「大概吧。」


    繆菈亦非精通於軍事指揮。盡管要她使用自己的戰鬥力還能夠拿出優秀的戰果,不過眼前這般軍隊與軍隊的戰術並非一介冒險者所必須之能力。即便被徵募為傭兵參戰,也不外乎以所收到之指示為基準,盡力發揮甚至突破自身實力可及之程度。辦不到軍隊之中需要的整體合作。


    「貝拉采取的是後發先至的戰術。」


    蕾米亞如是替三人說明。


    「後發先至?」


    「沒錯,首先居於守勢,看對方出什麽招。接著後來居上,逼對手退回防守,藉此取得主導權的一種戰術。」


    「?」


    聽了蕾米亞的說明,太一仍舊一頭霧水,不過至少能明白是一種戰術。而且聽起來感覺相當困難。太一也憑著這股念頭直接詢問蕾米亞。對方亦點頭附議確實不容易。


    「成功的困難度就有如一次就在森林中找出唯一目標的樹木。雖為個人與團體領域均能使用的戰術,實際成效自然會隨著執行者本身的能力而不同。」


    貝拉身為宮廷魔術師總長在防衛方針下的指揮能力據傳可與絲梅拉匹敵。順帶一提,攻擊方針下之指揮能力最為優秀的則是帕索斯。至於絲梅拉自然是兩種能力兼具。


    貝拉擬定的作戰方針就是配合對方的招式展開迎擊,撐到敵軍戰線崩潰再一舉反擊。


    簡單來說基本作戰方針便是如此。更進以步地說,實際出手時還需要在各式各樣的陣型、時機、應變招式的反擊手段等領域上選擇行動主軸。


    預估最終局勢再反向推演至現在,更預測了多種操作模式。對追隨她的士兵們而言,恐怕沒比這更可靠的領導。


    據信貝拉的年齡還不到三十歲。年紀輕輕便被任命為艾利斯廷王國軍隊兩位最高統帥之一,足以證明其實力之堅強。


    「如果對方一直不行動,又該怎麽辦?」


    「到時候可能采取全麵攻擊,一口氣擊潰敵軍。不過對方特地跑來這裏打仗卻隻是按兵不動,照理來說並不劃算。」


    時間拖得越長,防守隻會越來越穩固,還提供守


    方更多準備時間來應對攻方的招式。


    「……奇怪?」


    凜從眼角捕捉到一道閃光。


    她接著將視線投向敵軍,另外三人也做出和凜一樣的動作。


    映入眼簾的是火炎箭、凝聚在一起的大水球、扭曲空間而聚集的風暴以及石頭形成的無數細針。


    「是魔術!」


    「是千人一起執行的遠距離攻擊!?」


    眾多魔術效果在遠方的千人軍隊上空停頓了幾秒,緊接著以高速飛往這頭。


    無數的魔術迸裂在一行人腳下的我軍陣列之中。


    每一發魔術的威力僅在初級至中級威力,然其數量不可小覷。


    「不必慌張!」


    「正常應對就行了,沒什麽好怕的!」


    四處傳出喝令聲。


    騎士們冷靜地接下一發又一發的魔術,宮廷魔術師們則架起結界反彈魔術。


    看起來他們對付如此等級的魔術確實是易如反掌,絕大多數的人均順利解除逼近眼前的魔術。不過目前已見數名受害者。一口氣發射數量如此龐大的魔術,終究還是能打入死角。


    「蕾米亞姐。」


    「絕對有問題。」


    正式晉升為騎士者,具備可使出初級至中級魔術之能力並不希罕。


    甚至可以說不會魔術的人根本沒辦法當上騎士。就連當冒險者都必須會使用魔術,可見這是多麽基本的條件。


    一般而言,魔術射程最遠頂多到一百公尺。普通的戰鬥中,有這點距離已足以應付,沒必要執行遠距離攻擊。隻有在避免近身戰鬥的前提下作戰,負責擔任大炮的魔術師們才需要用到遠距魔術。


    舉例來說,同樣都是「火球術」,不論是射程在二十至三十尺內或遠達一千公尺,兩者構築術式的指令亦有差別。遠距離攻擊需建立在到達目標仍不滅其威力的大前提下。因此距離越遠,指令的複雜度乃至消耗的魔力均將隨之提高。


    若以騎士或宮廷魔術師兩者來說,自然是由宮廷魔術師來擔任遠距離攻擊的角色。遠距攻擊手段一向不是專職近距離至中距離戰鬥的騎士之必要技能。


    也就是說敵軍聚集的千名士兵全是宮廷魔術師等級的人手。


    國王派與親王派掌控的騎士與宮廷魔術師人數相去不遠,算起來對方恐怕出動了所有人手。然而疑問不僅如此。


    「他們派所有宮廷魔術師出戰嗎?果真如此,又為何選擇這樣的戰術……?還是不對啊,那剩下的三百人是怎麽……」


    蕾米亞將手湊在嘴邊,專注於思考。


    艾利斯廷國內的宮廷魔術師總數一千五百人。概算國王派手下八百人,親王派則有七百人。人數根本搭不起來。


    「繆拉,看得見什麽嗎?」


    「太遠了,沒辦法。凜呢?」


    「我也不行。太一呢?」


    「嗯?啊,需要看嗎?」


    「……你為什麽不看啊。」


    「呃~嗯。我在看這邊下麵的情況,抱歉。」


    「唉…那能麻煩你嗎?」


    「好。」


    太一用魔力強化雙眼。目標是勝過望遠道具甚至繆菈與凜之視力強化魔術的清晰視野,逼近至士兵彷佛就站在眼前的距離。將三千公尺的距離化為零。


    「嗯……喔。」


    「看見了?」


    「看見了。」


    「手裏拿著魔杖嗎?」


    「不,沒有。」


    沒有魔杖。


    更使人疑惑的話語吸引的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正常來說,如此遠距的魔術需要媒介才能施放。凜與繆菈至今還沒有用過,倘使需要施放長距離魔術,同樣得先有媒介物品。


    「我看看……喔,戒指發光了,然後就形成火球。啊~好像大家都一樣呢。」


    「媒介是戒指?」


    「使用戒指做為媒介的魔術師。有是有,但很少見呢。」


    凜與繆菈一同表達困感。


    魔術師原則上以魔杖為媒介。


    不可諱言,戒指或水晶也都能擔任媒介用,隻不遇基於其方便攜帶的優勢,能夠發揮與魔杖同等威力的品項總是相當昂貴。


    舉例來說,倘使現在出現了一枚能發揮與價值十萬金的魔杖同等效力的戒指,價格至少能漲到十倍。就算是水晶也能漲三至五倍。


    除非錢多得沒地方花的收藏家,否則普通人實在負擔不起如此成本。更不用提媒介之於魔術師宛如消耗品。經曆激烈戰鬥而受損的情況在所難免。


    最多隻會留做備用或輔助媒介。


    「太一,你剛說啥?」


    「嗯?戒指發光,然後形成火球啊?」


    「」


    蕾米亞抬起頭。露出平時極少見的嚴峻表情。


    「你怎麽了?」


    「我現在深刻體會到,光是擁有知識便毫無意義的道理。」


    蕾米亞語畢,嚴峻的表情鬆懈下來並轉為自嘲。


    「若非太一看到這一幕,我恐怕永遠想不到。那個八成是魔術石。」


    「魔術石?」


    在石頭上附加屬性甚至嵌入幾個魔術之術式的魔法道具就叫做魔術石。僅需複誦嵌入其內之魔術的名稱,原本不懂該術式的人也能提供自身的魔力,讓石頭代為施展出魔術。考慮到這個世界目前僅有兩成多的人口能夠真正善用自身既有的屬性與魔力來施展魔術,魔術石的功用不言而喻。因為它能讓使用者施展出原本被束之高閣的魔術。除此之外,魔術石並非全麵通用,使用者隻能操作被附加與自身同樣屬性的魔術石。


    「怎麽分辨媒介是魔術石還是普通戒指?」


    「以戒指為媒介詠唱魔法時是不會發光的。魔杖跟水晶也一樣啊。」


    「原來如此。」


    反言之,魔術石在發動能力時必定會釋放光芒。


    「那麽貴的東西,競然有辦法收集到這麽多……」


    蕾米亞顯得十分消沉。


    這也難怪。如果用買的,質量最差的魔術石也要一億金。


    魔術石的質量判定標準在於可使用次數、嵌入之魔術種類及其數量。


    普遍等級的魔術石價格約在四億上下。被分類為高級品的則必定超過十億金。價格與價值之差距都相當驚人。


    用來製作魔術石的礦石亦有其對應之屬性。紅寶石為火屬性,海藍寶石為水屬性,祖母綠寶石為風屬性,黃寶石則為土屬性。須以寶石為材料也是魔術石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能夠使用魔術,代表獲得加入占全世界僅兩成人口之群體的資格。此事的意義對於來自地球且具備超能魔法的太一與凜而言並不容易理解。不過對於這個世界的人,恐怕就是有付出巨額金錢獲取的價值吧。


    順帶一提,太一與凜還是第一次曉得有魔術石這種東西。畢竟它對本身已能操縱魔術的人毫無用處。繆菈的反應也隻像是「曾經稍微聽過」的程度,並不曉得詳情。畢竟她自己就能使用高級魔術,自然不會需要那方麵的知識。以冒險者為職也沒機會遇上成天拿著魔術石的對象。因為不懂魔法的人根本沒辦法當上冒險者,實屬難免。


    現況是隻有經濟有餘力、知道自己的屬性但是不會用魔法的人才買得起魔術石。就像買武器一樣,將魔術石視為與護身用品而買。不然就是收藏家買來純為收藏。


    「親王派的錢多到能準備一千人份的魔術石嗎?」


    用最低質量的價錢來計算,買一千個魔術石至少要花費一千億金。隻為了像現在這樣攻打王都就花這麽多錢,實在沒道理。蕾米亞如是說。


    「……魔術石能夠附加強大魔


    術嗎?」


    「不,通常隻到中級。」


    若是中級魔術並不能構成多大的威脅,凜心想。繆菈施展出的初級魔術反而更讓人害怕。先不論一般的士兵,騎士或許會感到難以應付。然而以宮廷魔術師為對手還認為能有效果的話可就太天真了。


    「依賴道具操縱的魔術最多隻能用來對付不諳魔法的盜賊或低等級的魔物。即便說是中級魔術,由不熟練的人施展出來根本不需要害怕。但是最讓人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蕾米亞低聲如是說的同時,繆菈也握緊了劍柄。在場的人都很明白這代表什麽意義。


    閃亮的銀線劃穿空氣。兩道悶沉的聲響,石塊滾落腳邊。看來是土屬性魔術的流彈。


    隨著鏘的一聲,劍再度回到劍鞘裏。繆菈瞥了一眼地上的石塊,再度抬頭。


    「這點威力的魔術確實不怎麽需要介意呢。」


    「哼嗯。你又進步了呢,繆菈。」


    「再不努力,鋒頭都要被太一跟凜搶光啦。」


    眼見太一與凜一時找不到話響應,繆菈與蕾米亞一同露出苦笑。


    「回歸正題。魔力耗盡後便無法再施展魔術,這是理所當然的。」


    更可以說是常識。三人點點頭。


    「習慣施展魔術的人大致能夠感覺到自己魔力還剩多少?既然需要操縱,這點自覺同樣是理所當然。」


    魔力的掌控能力也是使用魔術的必要條件。若無法善加掌控可能導致魔術爆發,不隻傷到自己,亦將波及旁人。


    「魔力耗損引發的疲憊感就是魔術師的自衛本能。身體會哀號著說『已經不能再施放了』。」


    蕾米亞以下的在場所有人均體驗過魔力耗盡的感受。確實相當難受。


    「相對於這點,魔術石就有個弊病,因為它到損壞為止都可以持續施放呢。」


    「魔術石本身的可使用次數是固定的嗎?」


    凜提問。


    「沒錯。但還不隻這樣,使用者的肉體也會一起損壞。」


    蕾米亞的發言讓太一、凜與繆菈啞口無言。


    「從沒接觸過魔術,魔力的掌控相當拙劣並不奇怪。魔力耗損產生疲憊感的時候,八成也不明白其意義。而於此狀態下繼績使用魔術石,被當成燃料的就是使用者的生命力。」


    太一望向三公裏遠的敵軍。他們依舊陸陸續續地放出魔術。


    「魔術石消耗魔力的速度並不快。我也不敢保證那些家夥全都是靠魔術石施法。不過……持績這樣下去,我們恐怕將目擊龐大人數自取滅亡的光景。」


    我軍目前並未因敵方攻擊而致陣形有所混亂或崩解。倘使以取勝為目的,亦可轉為鎮守原地,靜待敵方自滅的策略。


    然而說到底,還是不該坐視那樣的事態發生。


    無法肯定敵軍指揮官對魔術石具備多少知識。可能對魔術石之可怕副作用毫無所知,為士兵們能使用魔術而意氣風發地帶兵上陣。光是這樣就夠可怕了,萬一指揮官明知有此副作用還讓士兵們使用魔術石,那問題更大。


    簡直就是要自己的手下去死。要是根本沒說明過副作用,士兵們哪想得到自己不必受到敵方攻擊就會丟掉小命呢?


    最有說服力的情況則是手持魔術石的人早就知道後果,但依然忠心聽從上司的命令而使用。也就是抱著與敵人同歸於盡的覺悟。然而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辦到的事情。


    「那太過分了。得阻止他們才行!」


    「蕾米亞姐,有沒有辦法?」


    「就是有我才說的嘛。我好歹也是個魔術師。轟轟烈烈作戰而光榮戰死沙場還可以接受,明知士兵們會死在魔術石之下,怎麽可能不出點對策。」


    蕾米亞轉過身,凝視自軍主陣。


    「事情就是這樣,貝拉。都聽見了吧?我需要你幫忙。」


    此地與蕾米亞呼喚對象的距離之遙遠可不是靠大喊就有辦法溝通。更何況蕾米亞的音量僅止於對身邊人說話的程度。然而太一還是看見貝拉從主陣營當中露臉,朝這邊走來。


    「你發現多久了?蕾米亞。」


    貝拉更自言自語似地補上一句「我明明就沒有看著你啊……」


    「這哪有什麽?隻是覺得要我是指輝官,我也會這麽做。實際上你也真的在聽嘛。」


    「果然還是瞞不了你」


    蕾米亞的意見肯定值得參考,而太一超乎常理的能力可能帶出的非常識發言自然也不該錯過。


    當麵被一語道破的貝拉用手指卷著發尾,露出苦笑。


    「你全說對了,蕾米亞小姐。我自當盡力效命。」


    「很好。那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太一、凜、繆菈,我也有工作要分配給你們喔。」


    ◇◆◇◆◇◆◇◆


    最後決定從宮廷魔術師當中遴選擅長土屬性與水屬性的人手,兩種屬性合計約兩百人。由貝拉負責一一挑選,讓各屬性平均各一百人上下。考慮到接下來的行動細節尚未確定,這樣的編組方式較能應對大部分的情況。


    聽聞此事,蕾米亞咧嘴一笑。看似相當愉悅的笑容。派出高達兩百名的宮廷魔術師多少有些殺雞焉用牛刀之感,不過若不是用盡全力,至少能靠人海戰術縮短戰鬥時間,還不構成問題。


    在場者聽完蕾米亞對貝拉解說戰術細節後均深表認同,覺得這個計策的確很好。


    此時凜提出錦上添花的計策,聽聞內容的貝拉也顯得相當意外。凜所說的是關於某個魔術的理論。此魔術的難度雖高但並不算稀罕,問題在於如何實際施展。


    貝拉被要求以她從沒聽說過的理論來實踐這個魔術的效果。


    一般而言,魔術理論是理應保密的知識。對魔術師來說,擁有他人不明白的知識就是優勢,維持住便能當成自己生存的手段,再怎麽樣也不該泄漏出去。


    貝拉針對這點提出疑慮,凜隻是一臉無所謂地說「我還知道很多其他的,泄漏一個沒問題的」。已經聽完魔術理論才問這問題其實沒有意義,不過聽了凜的回答就曉得自己白擔心了。


    見貝拉驚訝到嘴巴都閉不起來,蕾米亞拍了拍她的肩膀。


    「凜可是很誇張的喔,隻是太一厲害過頭讓她顯得低調了。」


    聽聞此等忠告,貝拉也無法再多說些什麽。


    既然本人說無所謂,那就老實接受。身為一個火水土三屬魔術師,要施展凜所指定的魔術並無困難。且聽完她誠懇且仔細的解說,在預演後也確定沒有困難。正常來說,魔術從來不是聽過一遍就能學會的技巧,這全虧貝拉本身的優異天賦,以及凜多次見習太一學習過程所得之淺顯易懂的口條完美相結合的緣故。


    仔細確認過整個戰術的細節與流程的可行性,眾人便照著自己被分配到的任務各自著手。


    太一與凜、繆菈與蕾米亞分別兩兩一組,各自接近敵方軍勢。


    凜與蕾米亞將施展魔術,太一與繆菈則負責護衛。兩人負責施展的魔術威力並不高但需要細密的構築,期間稍有幹擾就很容易失敗。在貝拉看來,凜與蕾米亞已是世界首屈一指的魔術師。如此實力的兩個人還得全神貫注詠唱,不用想也知道這件事有多困難。因此擔任護衛工作的兩個人也一樣,為了讓兩位隊友能夠專心施法,務必投注所有心神。


    當然貝拉負責的工作也是相當困難,並不是隻有在一旁看戲。


    宮廷魔術師部隊由貝拉為首,並安排了各自以屬性分隊的直屬四名小隊長。她下令召見其中負責率領土屬與水屬部隊的兩位小隊長。一邊補充水分並等了幾分鍾後,貝拉所在的帳篷裏出現兩名男子。自然是水屬部隊與土屬部隊的小隊長。兩人的隸屬單位由鬥篷


    下軍服的顏色作區別,水屬性是穿藍色,土屬性穿黃色,配色遵守軍法規定。順帶一提,風屬為綠,火屬則為紅。


    至於鬥篷顏色則不受限製,可自由選擇。若連鬥篷都分顏色等於白白讓敵軍清楚分辨不同部隊,實在沒那個必要。貝拉自己選擇了深綠色的鬥篷,這是她喜愛的顏色。鬥篷上縫製了代表宮廷魔術師部隊最高指揮官身分的金色刺繡。


    「屬下前來報到。」


    「奉閣下之命前來。」


    兩人挺直腰杆,凜然而標準的敬禮姿勢顯見其紮實的訓練經驗。


    「辛苦了,損害情況如何?」


    「是。水屬部隊僅有數名輕傷,無太大損害。」


    「土屬部隊亦同。就那點程度的魔術卻還導致士兵受傷,屬下實在丟臉。」


    「同感,部隊包含屬下似乎多有懈怠,待戰事結束後必當加強鍛煉。」


    聽完兩位小隊長的報告,貝拉點點頭。


    「這樣的話,回國立刻測試包括你們倆的所有小隊長究竟平日是否疏於鍛煉。就由我久違地親自下場,當你們的對手。」


    貝拉的話讓兩名部下露出了混合興奮與恐懼的完美表情。


    「還請閣下手下留情。」


    「難說喔。能不能順利熬過就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囉。」


    縱然口氣說得平穩,實際上貝拉的訓練方式向來比風格近似體育選手教練的帕索斯還要嚴格。不過兩人自然不敢有怨言,畢竟宮廷魔術師部隊當中自我鍛煉得最為嚴格的正是貝拉本人。另一方麵,能夠接受貝拉這種等級之魔術師的親身指導可是畢生難得的機會,明知痛苦也沒理由拒絕。


    「那個暫且先不談。閣下對我倆有何吩咐?」


    第一線部隊的指揮官本不該隨意離開崗位,於是小隊長便直接提問重點。


    「嗯。水屬部隊與土屬部隊,即刻開始準備戰術級魔術。」


    兩人聽聞此命令而瞠目結舌,但隨後迅速恢複注意力並敬禮響應。這可是軍令。


    「火屬、風屬部隊加上騎士們將負責你們兩隊的護衛工作。」


    貝拉無須強調,從這個安排就能明白前述命令之重要性。絕對不容許失敗。自己以外的部隊全都要過來負責保護。要是最後送上「失敗」的結果報告,就等著受罰。其責任之重大,就算貝拉不說,要是失敗了兩位小隊長應該也會自請處分。


    「現在就替你們說明細節。現在開始的二十分鍾後即為戰術的執行時刻。務必在十分鍾內詠唱完畢,達到隨時能發射的狀態。」


    「遵命!」


    「是!」


    兩人精神抖擻的響應聽來相當可靠,貝拉露出微笑。


    「仔細聽好了。時間緊迫,我隻說一遍。」


    貝拉提筆在鋪於桌麵的王都周邊地圖上利落地陸續寫下注記。兩位小隊長也全神貫注地接收貝拉發出的情報,務求熟記每字每句。理解到該戰術的全貌後,兩人幾乎感到心驚膽戰。


    除了正確傳達戰術細節,貝拉還有一樁即將讓她理解到凜與蕾米亞有多辛苦的重要工作。本次作戰的關鍵人物有三;世界最強大的魔術之國艾利斯廷的宮廷魔術師長、被稱為落葉魔術師且世界知名的非凡魔術師,以及由非凡魔術師認可的異世界四屬魔術師,三人空前絕後的共演。


    ◇◆◇◆◇◆◇◆


    在魔術穿梭交錯、一片絢爛繽紛的光之下謹慎前行五分種。經過強化的步伐。速度是平時的三倍。


    太一往下窺探自己製造出來的裂縫。


    「哇啊~挺深的呢。連我自己都嚇到。」


    理論上不會是無底深淵,隻是陽光仍照不到底。」


    「這麽近看起來確實挺嚇人的呢。」


    凜從太一身旁冒出頭,發出同樣的感歎。


    無論使用什麽手段,凜都無法施放出此力。假使僅以單點為目標或許還有機會,但絕對不可能像太一這樣製造出長達幾百公尺的範圍攻擊。·


    「凜,沒問題吧?」


    聽聞太一不是質問,純為確認之語,凜未有遲疑地點頭。


    「沒問題。在貝拉麵前擺那麽大派頭,搞砸就丟臉丟到家了。」


    「說得也是啦。」


    太一偏過上身,右手伸向凜所在的反方向。


    隨後接下一個火球,太一直接用手心捏散。


    「那就請你加油囉。」


    「好。」


    由太一擔任護衛便像有了一麵世界上最堅固的盾牌。凜不用想也知道世上沒人能突破專注防守的太一。


    凜取下背在背後的魔杖,擺出將魔杖擁在胸前的手勢且閉上眼睛。在腦中清晰描繪準備施放的魔術風貌。接著蓄積魔力。此地距離目標地點再怎麽低估也有一公裏之遙。為讓魔術順利觸及目標,需要不少份量的魔力。這道魔術沒有殺傷力,但在包括威力以及射程的細部調節卻反而需要更仔細的控管。配置稍有差池,這一切就全為徒勞。除此之外,還得與蕾米亞組及貝拉精準疊合出手時機。因此理想上須以最快速度構築魔術並進入隨時可發射的待命狀態。此外,待命狀態下還需要維持魔術之術式完整的狀態,是個相當耗費心神的工作。


    目睹凜已開始準備魔術,太一將視線投向前方。


    「艾莉,現身。」


    艾莉以坐姿出現在太一的右肩頭。兩人來到此地的路上需要經過騎士團與宮廷魔術師部隊的附近,假使提早讓艾莉現身,恐怕她散發出的氣場影響到我方軍隊,因此直到現在才召喚她。至於凜,太一已預先告知將召喚艾莉,眼下似乎未受任何影響。


    「真是群魔亂舞呢。」


    艾莉將手掌遮住額頭,感覺非常眩目似地眺望,同時她的頭上仍有無數道魔術飛過。


    「往我們飛來的魔術全都得打下來喔。」


    「好喔,順便拉個結界如何?」


    「你還能拉結界喔?」


    「還好啦,勉強可以。」


    噗嗡一聲,艾莉的身體散發微光。


    接著距離十公尺遠的地點出現一道由風形成的屏障。風屬性魔球打上風牆立刻碰的一聲消失。


    「就是利用風壓阻擋而已。」


    原來是這樣。那麽這片風牆的防禦力有多高呢?好奇的太一撿起一顆手掌大的石頭,以五成強化的力道揮舞手臂,扭腰轉移身體重心,感覺力量順著肩膀、手肘、手腕一路傳到指尖,隨後石頭飛出。高速前進的石頭撞上艾莉製造的風牆並消失無蹤。


    「嗚哇!整顆粉碎耶!」


    不僅如此,目測比太一扔的石頭更強力的魔術也無力穿越風牆。


    「我是刻意弄得強力一點啦……好像太超過了。」


    艾莉促狹一笑,看來她搞錯了力道,總之有如此強力的結界保護,應該不用擔心凜會受影響。


    接下來太一隻需要仔細注意周遭,以防萬一即可。說起來,即便沒有結界,太一也不認為護衛任務有何困難,幾乎是毫無疑慮。並非輕敵,而是實力足以勝任。


    太一集中注意力觀察凜的周遭。隻要保護好她就行了,並且僅須維持預定的一小段時間。一團水從正上方落下,八成是從哪彈射過來的。太一卷起強風將水團吹走,一滴水都不會讓凜碰到。


    這樣過了十分鍾以上,突然發現一道強大的魔力流自遙遠後方,即將來到太一等人的身邊。「來了。」


    此乃我方執行的戰術。原本閉眼專注施法的凜於此時睜開眼,將魔杖舉到眼前。


    「太一。」


    「包在我身上。」


    太一轉向凜。不過視線鎖定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她後方遠處的國王派軍隊。


    停頓幾秒後,兩道不同種類的大規模魔術陸續釋放,隨後幾發火球衝上天際。


    「去吧!」


    「解放詠唱!」


    凜終於施放了魔術,準確完成任務。剩下就是確認效果如何了。太一觀察親王派的軍勢。而戰術的效果已然呈現在那頭。


    ◇◆◇◆◇◆◇◆


    地麵粉碎為沙塵,一千名士兵同時失去平衡。腳下隨後出現水窪,所有士兵毫無心理準備,腳踝以下霎那間泡入泥水。一連串的現象讓尼根還來不及反應與思考,緊接著藍白色的光芒包覆整片泥沼,尼根隻聽見啪滋啪滋的迸裂聲,一千名士兵全數應聲倒地。


    至今一個接著一個朝敵軍飛去的華麗魔術構成的連續攻擊也瞬間停歇。


    敵兵們沒有重新起身的跡象。眼前的光景幾乎令人戰栗,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惡夢。多達千人的部隊竟然瞬間化為一片死寂。先不論采用何種手段,這種事真的可以實現嗎?


    泥巴上的積水霎那間蒸發殆盡。倒地的士兵們都還活著,隻見他們不時抽動,基本上都無法動彈。


    還站得好好的隻剩尼根與伊尼米庫。縱然手下士兵沒有喪命,卻已經跟全滅差不多。


    「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


    尼根揪著無力回應之副官的衣襟質問著。


    「我問你發生了什麽事啊!」


    「這是觸電的症狀,他們受到電擊。」


    「電擊?」


    利用魔術產生電能是件相當困難的事。對風屬性魔術師而言乃是從一流邁入超級菁英的重要關卡。


    眾所皆知的關卡,就連非精通魔術的尼根亦明白此理。


    「沒錯。加上腳下積滿了水,讓電流通行無阻。」


    「水讓電流更順暢?」


    「正是如此,閣下。我也隻是曾經聽邊,一直都沒采信。」


    透過單體魔術讓一千人集團同時觸電是不可能的任務。但因士兵們腳下有水,也才能達到這個目標。


    「哪有這種事……」


    「哎呀呀,不愧是真正的軍隊呢。還真的沒勝算哩。」


    「你說什麽?」


    就尼根的認知,這話可無法當沒聽到。


    伊尼米庫輕笑。


    「我說,從一開始我軍便無勝算。尼根侯爵。」


    「你、你這家夥……」


    尼根氣得全身發抖,說不出話來。世上怎會有人抱著必敗的決心上戰場!?


    他原本以為一千名全員均可執行遠距離攻擊的魔術師部隊是一個無懈可擊的戰術。一般而言,這樣的軍隊需要募集宮廷魔術師等級的人才,擁有暢行世界均無疑會被稱為「高手」的才能與實力兼具之魔術師。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宮廷魔術師的頭銜。


    尼根徹底忘記能有這樣的軍隊全靠伊尼米庫,甚至朝他發泄怒氣。


    「別站著發呆啊,快叫他們起來作戰!」


    尼根進一步拉高音幾近怒吼的訴求,伊尼米庫隻是淡然地攤手聳肩。


    「我一直在努力啊。不管我如何發號施令,他們就是不動。不,應該說他們都動不了啦。


    「什麽叫做動不了!?」


    「方才觸電之後,所有人都全身麻痹。天曉得他們會麻痹多久。」


    「你替他們解除不就得了!?」


    「一個一個解除?重複一千次?我還沒完成,人家就打過來啦。」


    順著伊尼米庫的視線遙望,隻見國王派的軍隊分成左右兩路,剛開始進軍,準備繞過地上的裂縫。


    估計不用十分鍾便能到達此處。


    尼根踏著不穩的步伐往後退,就連逃跑都辦不到,沉重的絕望感將他扯在原地。


    「對方有能力操縱魔術讓一千人同時失去戰鬥力且不喪命。反觀我們隻能使用初級魔術,要怎麽跟人家打?」


    尼根無從反駁。敵方乃是魔術專家,而尼根手下士兵不過是裝備了魔法道具的普通人,實力差距一目了然。


    不取性命的攻擊理應格外費事。對方刻意選擇這樣的手法是否某種苦衷?現在仔細想想,不難明白這點可能才是我軍應該著手對付的死穴,隻不過已吃下致命性的一招,多想無益。現在這個狀況實際上也不在伊尼米庫的預料之內。


    看來有必要從頭整頓。


    「那、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倒是還有個方法能得救。」


    「喔、喔喔!那快點啊!」


    尼根窩囊地貼到伊尼米庫身邊。


    「嗯,立刻。」


    噗滋一聲,某個物體嵌入尼根體內。


    「咦啊?」


    他低頭看見自己肚臍附近長出一副劍柄。周圍衣物逐漸被染成暗紅色。


    尼根的視線從自己的腹部移向跟前的伊尼米庫,後者伸長的右手仍定在半空。


    以尼根貧瘠的理解力也不難明白那個手勢代表的意義。


    「你、你你……」


    「你的屍體可以拯救一千名士兵,加上我的性命。」


    「你竟然……背叛我……」


    「別說這麽難聽。我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的盟友。可別搞錯了。對了,我會把士兵們身上的術式都解除。就當我沒來過這裏。」


    尼根雙腳發軟而跪地。


    「我詛咒你……下地獄……呃咕!」


    扔出一句辱罵,尼根咽下最後一口氣。伊尼米庫俯視著尼根一動也不動的軀體。


    「不用你說,我肯定沒機會死得那麽輕鬆。」


    伊尼米庫低沉的笑聲隨著他遠去的身影一起消逝在寬闊的自然風光之中。


    ◇◆◇◆◇◆◇◆


    高達一千名的人類,一個不漏地被限製住行動。要殺很簡單,保留性命卻剝奪行動力反而相當困難。


    而如今國王派軍隊目睹的是一整片趴在地上掙紮的活人,幾乎讓人心驚膽戰的光景。


    除去敵兵的身份,他們也全是艾利斯廷的國民。或許這下多了一個確認人口的麻煩手續,不過正規軍隊當中不可能容得下對拯救自國國民感到厭煩之人。興師問罪可以等到之後再說,首要是確保國民們的安全。貝拉亦如此告誠下屬們,並滿意地眺望他們矯捷利落執行命令的樣子。


    確認結果陸續回傳,全都是沒發現死者的報告。


    單以眼前所見之成果即可判定凜的提議相當有效。以一人的點子成功辦到保留性命而剝奪行動能力之目標的凜有著大的功勞。


    思及此,貝拉不禁在意起凜這號人物。


    想傷害太一的人,一旦明白太一的能力有多強便會自動消失。而凜的情況就不一樣了。貝拉現在可以肯定以凜的實力恐怕全世界沒幾個人能勝過她。即便如此,她還算是個正常人。貝拉自己也覺得如此評語聽來確實沒道理,同時也覺得這麽形容還算剛剛好。


    為了保護自己,凜總得做出選擇。例如跟著蕾米亞被迫遠離塵世,或像自己選擇隸屬於某個組織。最被動的選項則是永遠不離開太一身旁。


    最好下決定的大概是第三個選項吧,但仍得麵對幾乎毫無自由的生活。不過深入了解凜這個人便不難得出第三個選項最沒爭議的結論。


    不知過了多久。


    原本在旁練習電擊魔術的蕾米亞出聲叫喚貝拉,前者貌似仍對剛才電擊魔術的掌控結果不甚滿意。即便如此,其表現之優異已然高過貝拉一個次元。就一般的看法而言,能夠達到那樣的精密程度豈不是相當足夠了嗎?


    「貝拉,就這樣放走那些人,沒關係嗎?」


    蕾米亞停止練習魔術,望著貝拉的臉如是說。言外之意乃是「不會白白給了他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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