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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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突發性人型魚雷


    這世上有種現象名叫神隱。


    所謂的神隱,指的是人類毫無預兆地消失的現象。


    古時候的人對此現象心懷畏懼,以為人會消失是因為遭到天狗或鬼怪的誘拐,被帶往神明的世界。


    實際上人之所以會突然從世上消失,原因多半是離家出走、遭到其他人綁架、或者碰上意外事故而失蹤死亡等等。


    不過,當中恐怕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的被妖怪抓走跑到異世界去了。


    本故事的主角渡瀨幸助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那天,幸助放學回家後,又出門前往便利商店購買期盼以久的漫畫周刊雜誌,情況就在這時發生了。


    「我也太糊塗了,竟然忘記帶錢包上學。」


    幸助總是自己攜帶便當且騎乘腳踏車上學,沒有使用定期車票的習慣。因此在學校的時候很少有需要掏出錢包的機會。


    「主角能力覺醒、與前方強敵進行對抗的同時,修羅場也在後方展開!被前後夾擊的主角該如何度過考驗——上一回在劇情正高潮的時候收尾,後續會如何發展實在令人好奇。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快點買回來看了。」


    幸助一邊預測上周收尾收得正精彩的漫畫劇情,一邊哼著歌走在路上的那個模樣,就跟一般的學生沒有兩樣。


    再過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他的人生即將發生劇變。


    眼看隻要拐進前方不遠處的那個轉角就會到達便利商店,幸助忍不住稍稍加快腳步。


    「奇怪?」


    但連第一步都還沒在地上踩穩,四周便無預警地變得一片黑漆漆的。在那一刻幸助擔心的不是自身的安全,而是買不到漫畫那該怎麽辦這種莫名的問題。


    神隱會發生在幸助身上隻能說是偶然。無關乎神或異世界住民的意思,單純就隻是他不小心闖入出現在眼前的次元裂縫而已。由於事發突然,他連想閃避都來不及。進入裂縫後他也隻能隨波逐流,馬上又被其他地方的裂縫吸入,然後流放到異世界去。


    這就是發生在幸助身上的神隱事件。


    這樣的他如今正在住下墜落。


    幸助不能理解自己所身陷的情況。不到一分鍾時間就產生了天翻地覆變化的風景看得他眼花繚亂,即便身體正直直往下墜,他也忘了要感到慌張。


    幸助的視線茫然地望著天空。即便灌入耳中的風聲再猛烈,吹在皮膚上的空氣再冰冷——


    「天空藍得好漂亮啊。」


    他的腦子裏也隻有這個感想。


    如果他在這時轉頭往下看的話,或許會被下麵的巨大生物給嚇得放聲大叫。也有可能害怕歸害怕,可是他會用既驚訝又好奇的眼神,注視著那頭栩翊如生到近乎可怕的黑龍。


    那頭巨大生物是歐洲風格的龍。它有一對充滿知性的暗紅色眼眸,體表披覆著黑色鱗片,長著銳利的爪牙,頭上兩根角氣勢非凡,一雙銀色皮膜的翅膀感覺雄壯威武,整體散發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


    從天而降的幸助就這麽撞上了巨大生物的尾巴根部,劇痛導致他瞬間昏迷失去意識。


    從高空撞上如銅牆鐵壁般牢固的龍鱗,讓幸助幾乎受到了致命傷,說是隻剩半條命也不為過。


    可是有三個原因使得他的生命之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發出了更加璀璨耀眼的光芒。


    幸助作了個夢。


    他夢到自己在國外的醫院醒來,床邊有一位素昧平生的西歐風格女孩。


    夢中他們倆雖然語言不通,不過還是靠比手畫腳勉強溝通,是個有些奇怪但又寧靜祥和的夢。


    那天是黑龍半年一次的用餐日。


    究竟要把滿懷恐懼的祭品一口吞下呢,還是要先讓祭品深受恐懼折磨後才慢慢咬碎?黑龍一邊思考著這樣的問題,一邊等待祭品的到來。


    讓人類獻上祭品供自己食用是由來已久的傳統。黑龍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以人類當食物填飽自己的肚子。


    黑龍很清楚,人類之所以允許這樣的暴行存在,是因為它擁有強大的力量。在強者的麵前,由弱者組成的團體根本不堪一擊,也不需要顧及弱者的想法。這就是弱肉強食的道理。


    它甚至想過,哪怕有一天神出麵製止,它也要把神給吃進肚子裏去。一百多年來,有無數的英雄好漢試圖討伐黑龍,可是通通成了黑龍的手下敗將。


    在幸助出現之前,黑龍是絕對的霸者。


    不過,黑龍最後卻是因為受到一股生平從未有過、痛得簡直教它魂飛魄散的劇痛的衝擊,導致休克身亡。


    在徘徊於生死邊緣之際,黑龍感覺自己的力量正慢慢流出體外。那是表示它輸了的證據。對這樣的事實感到不敢置信的龍,意識逐漸沉入黑暗的深淵裏。


    赫倫·柯佩斯·斯托拉齊在關押祭品的豪華牢籠裏聽到了這聲音。那是過去從來沒有聽過的龍之咆哮。


    龍的咆哮聲她以前也聽過幾次。可是以前聽到的咆哮聲都充滿了自信,仿佛在誇耀自己的力量。


    今天聽到的感覺卻和以往不同,感覺就像悲鳴一樣。


    前往龍所棲息的山地的牢籠停止了移動。搬運牢籠的人現在一定也一頭霧水,這點不難想像。


    就算龍發出悲鳴又怎樣?她心灰意冷地自問。


    即便疑問獲得解決,自己也活不過今天。為了國家的生存,赫倫今天將被惡龍吃進肚子,命喪於此。


    赫倫停止思考,靜待牢籠重新出發。


    空虛的眼神裏不見絲毫求生的意誌。她接受了今天就是自己忌日的事實。


    不久牢籠開始移動,朝著奉獻祭品的祭壇前進。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左右,牢籠又停止移動。赫倫暗忖,照時間計算這裏應該就是目的地了。


    開鎖聲響起後,牢籠打了開來。長時間被關在狹小的籠子裏,好不容易得以呼吸外麵新鮮空氣的赫倫有種解放的感覺,可是她卻開心不起來。


    赫倫被騎士帶出籠子。她的動作雖然慢吞吞的,不過騎士非但沒有感到煩躁不耐,反而還麵露憐憫的表情,配合赫倫的步調前往祭壇。


    赫倫身上穿戴的全是配合她灰色頭發和白皙肌膚的奢侈品。這是國家送她的贈禮,好讓她在死前至少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父母看。可是她死氣沉沉,使得那身高貴衣物看起來就好似壽衣般。就跟過去被抓來當祭品的少女一模一樣。


    由騎士帶往祭壇的最上層後,赫倫被警告要乖乖站在這裏不能動。


    他們沒想過赫倫會逃走的可能。因為赫倫是貴族出身,她對自身命運也有覺悟。


    騎士們抬著籠子沿著原路折返。因為如果有祭品以外的人待在這裏可能會讓龍感到不快,代價就是害某座倒楣的城市灰飛煙滅。


    赫倫閉上眼睛等待龍的到來。及腰的長發和衣服隨著風吹而搖擺翻飛。她本人則是一動也不動,看起來缺乏求生意誌,就好似美雖美卻麵無表情的人偶一樣。


    五分鍾過去,十分鍾過去,三十分鍾過去,一個鍾頭過去,等了快兩個小時後赫倫終於睜開眼睛。如翡翠色寶石般的眼睛朝祭壇的前方望去。


    她的表情除了恐懼還浮現疑問,為何龍遲遲沒有現身?


    苦於等待死亡降臨,不想再繼續坐以待斃,隻想快點獲得解脫的赫倫決定自投羅網。


    就算離開祭壇恐怕會使龍發怒,反正自己也難逃被吃掉的命運,一點任性的行為又有何妨。如此心想的赫倫走下祭壇往山裏走去。這條山路是龍壓垮樹木所形成的,隻要沿著這條路往前走,應該可


    以抵達龍的巢穴才對。


    「好安靜的地方。」


    傳進耳裏的隻有樹木隨風搖曳時葉子沙沙作響的聲音和蟲鳴。這座山動物稀少,也不見有任何魔物。或許是不想跟脾氣暴躁的黑龍比鄰而居的關係吧。


    赫倫走在寂靜的林子裏,耳邊聽到的隻有樹葉搖曳的聲響和自己的腳步聲。


    走了大約三十分鍾後,赫倫停下腳步。她看見有巨大的黑色團塊出現在樹林的另一頭。


    「就是那個嗎?」


    赫倫側首納悶,因為她感受不到絲毫的壓迫感。以前她曾遠遠看過一次龍的身影,那一次盡管距離遙遠她還是怕得渾身發抖。然而現在身體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也完全沒感受到壓迫感。甚至覺得自己隻是在看著一尊石像。


    赫倫下定決心地點點頭後,朝著巨大團塊一步一步靠近。


    然後,她知道自己撿回了一命。


    「……死掉了。」


    很明顯地龍已經斷氣了。


    龍最重要的器官就是頭上的角。龍所有的力量都是由角製造出來然後在體內循環、匯集。少了角,龍便無法再生存下去。可是眼前的黑龍卻斷了角。這同時也是死亡的證明。


    「怎麽會?」


    黑龍死了,對赫倫和國家來說固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她腦子裏第一個浮現的卻是龍為何會死的疑問。


    她試著靠近黑龍的頭部想要探究原因,但對戰鬥的領域一無所知的赫倫完全看不出所以然。


    即便如此,她還是在龍的身體四周尋找任何蛛絲馬跡。


    身長超過十公尺的巨體毫發無傷。雖然沾染了髒汙,可是隻要用手擦抹,會反射陽光的亮晶晶鱗片便從底下露出。


    「啊。」


    緩緩走動的赫倫發現了倒地不起的少年。


    他就是被傳送到異世界,高速從天而降、和龍撞在一塊兒的幸助。


    走向幸助的方向,想檢查他是否平安無事的赫倫有了發現。


    原以為毫發無傷的黑龍有一塊鱗片碎裂了。


    就是這一擊致黑龍於死地。


    這不是說黑龍非常怕痛的意思。假如碎裂的是其他部位的鱗片,或許龍隻會覺得有些疼痛罷了。


    問題在於碎掉的鱗片那一帶,正是連黑龍自己也不知道的弱點所在。而且還是隻要遭到鎖定,甚至有可能一擊斃命的大弱點。


    過去因為有銅牆鐵壁的鱗片保護而且弱點範圍狹小,所以一直安然無事,可是今天卻被幸助誤打誤撞地撞個正著。


    這樣的機率應該遠比中樂透頭獎還要低吧?換作是一般人的話,在不小心闖入異世界的那個當下就宣布完蛋了。


    幸助以撞破鱗片的右肩膀為中心,受到了肩膀粉碎、右手複雜性骨折和裂傷、胸部骨折、全身骨頭龜裂、全身挫傷等嚴重的致命傷。雖然付出了重傷的代價,卻也立下成功殺龍的一筆大功。


    「龍是他打倒的?」


    盡管不清楚事情的發生經過,但赫倫可以料想是倒在地上的這個人使出某種方法打倒了龍,這才終於有撿回了一命的實感。


    第一滴眼淚奪眶而出後,她再也控製不住淚水滾滾而落。


    「嗚啊、啊啊啊——!」


    雖然是沒有意義的哭喊,可是透過包含在聲音裏的感情,仍聽得出來她是喜極而泣。


    哭聲在四周回響了一段時間。一如受到帶動般,周遭也響起了微弱的蟲鳴。或許蟲子也知道黑龍已死,不必再受到恐懼威脅了吧。


    痛哭過後,赫倫擦幹眼淚,走上前想向幸助答謝救命之恩。她走近一看,才發現他身受重傷。


    赫倫連忙前去探視。雖然她對戰鬥一竅不通,可是卻擁有豐富的醫學知識。結束診察掌握傷勢之後,赫倫麵色鐵青。


    隻要再晚一步,幸助就有可能會在她放聲痛哭的時候斷氣。萬一因為自己的延誤而害死救命恩人,那可是天大的遺憾。這一輩子她都會懊悔不已。


    赫倫趕緊針對重傷部位施展治愈術。首先是右手臂,然後是胸膛,依序對所有受傷的部位進行仔細的治療。


    也不是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像赫倫一樣使用治愈術。赫倫是天賦異稟的治愈術高手,年僅十九歲就擁有大陸數一數二的頂尖實カ。


    不過她會被選為龍的祭品,就是因為身懷這項才能的關係,所以她也曾怨恨過自己的這份才能。


    用短短三十分鍾治好一般療程可能得拖上半年的傷勢後,赫倫重新確認傷口皆已愈合,這才鬆了ロ氣。


    心情一放鬆睡魔緊接著來襲,赫倫忍不住靠在龍身上睡著了。使用治愈術固然會消耗體力,另一方麵她先前也因不安與恐懼而有睡眠不足之苦。所以現在會不敵睡魔的誘惑也是情有可原。


    赫倫入睡兩小時左右後,幸助終於恢複了意識。


    丨嗯嗯……怎麽感覺粗粗硬硬的。」


    沒發現那是泥土的觸感,誤以為自己躺在地板上睡著的幸助,摩娑著因貧血而頭昏腦脹的腦袋爬起來。轉頭東張西望,四周是一片陌生的風景。他對自己身處的地點感到納悶。


    低頭往感覺不對勁的手臂一瞧,發現大片紅色的痕跡。原來是流血後幹掉的血跡。


    「這是什麽!」


    幸助驚慌失措地摸了摸手臂,確定沒有異常。


    他因相撞的衝擊失去記憶,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狀況。幸助的住家附近沒有森林,然而現在卻身在林間。一旁有看似比自己年長的美女熟睡著,還有從來沒看過的超龐大生物。


    幸助從一早醒來後的記憶開始回想,試圖找出自己會身在此處的原因。


    「早上起床出門上學。放學後我跑去便利商店。然後、然後……眼前突然黑漆漆一片?脫離黑暗後我從空中摔了下來?撞到了什麽東西?不對,太莫名其妙了。」


    幸助忍不住吐槽自己的記憶。


    即便在留有印象的範圍拚命回想也是遍尋不著頭緒。那也難怪。因為幸助是在無意間突然摔下來的。就算他想起來這件事,也無法幫助他理解現狀。


    「簡直就像小說或漫畫情節一樣。總之先問問看這個人好了。瞧她的長相,說日語應該不會通吧,希望至少能用英文溝通,我從沒跟長得這麽漂亮的人說過話呢。」


    幸助有些緊張地拍拍赫倫的肩膀,見她還是沒醒,便抓著她的肩膀搖晃。


    「起來、起來。」


    一副看似還沒睡飽模樣的赫倫緩緩睜開了眼睛。在睜開眼皮看到幸助前,她腦子裏浮現了負麵的想法,懷疑自己得救一事其實是在作夢。不過她醒來後發現自己不是被關在牢籠裏,也沒有被吃進龍的肚子裏去。看見自己不小心在外麵睡著,而且接受了自己治療的少年就在眼前,她才確定自己是真的得救而非作白日夢,不禁鬆了一ロ氣。


    想問幸助有沒有哪裏覺得疼的赫倫,和想問赫倫這裏是什麽地方的幸助同時開口:


    「dfyerhs?」


    「這裏是什麽地方?」


    雙方都聽不懂對方所說的話。以為自己聽錯的兩人又再一次開口:


    「jsthsmu?」


    「where am i」


    幸助確認對方使用的是非英文的語係、無法和她溝通,而赫倫則是單純對陌生的語言感到困惑。


    幸助比手畫腳地試著想和對方溝通,可是見赫倫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他明白自己隻是在白費カ氣。


    看在旁人眼中,那畫麵就像少年在美女麵前跳著怪裏怪氣的舞蹈。兩人臉上的嚴肅表情和畫麵形成強烈的對比,感覺愈發可笑。


    幸助突然心生不安與焦慮。不知道這是哪裏,不知道


    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心裏的不安全都寫在臉上。即便明知無用,幸助還是拚命跟赫倫說話。


    瞧幸助紅了眼眶,看得出他十分不安的赫倫摸摸他的頭要他冷靜。赫倫會這麽做是因為她有印象,在街上看過父母用這樣的方式安撫哭泣的小孩。她麵露笑容告訴幸助不需害怕,溫柔地撫摸他的頭,一邊釋放出「我不是你的敵人」的訊息,一邊不停摸頭直到幸助的心情平複為止。


    在赫倫的安撫下,多少冷靜了些的幸助拉住她的手要她停止。


    「謝謝。」


    雖然知道她聽不懂,幸助還是由衷表示感激。


    赫倫麵帶笑容地側著頭。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開口說道:


    「赫倫。」


    她在試圖向幸助做自我介紹。赫倫複述了一遍自己的姓名後,接著指指幸助。


    幸助感到納悶,看不懂她在表示什麽。見他那充滿疑惑的反應,赫倫又重複一遍同樣的舉動。


    這一次幸助總算看懂她是在做自我介紹。


    「幸助。」


    「k os uk e?」


    幸助在赫倫指著他的時候說出自己的名字,然後點頭認可她的發音。赫倫又指著他複述一遍名字,他點點頭。


    確認名字後麵露微笑的赫倫令幸助鬆了口氣。至少知道彼此叫什麽名字,證明兩人要溝通並非完全不可能,幸助心中的不安也稍微獲得了消解。


    成功把名字告知幸助後,為了不讓他有所不安,赫倫臉上持續掛著笑容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回家去了。回去的話八成會被以為是半路脫逃。親人或許還能勉為其難地接受自己的歸來,但勢必會引發城內、甚至全國的眾怒,質疑自己逃回家裏的荒唐行徑。如此一來勢必會使家人受到連累。就算出麵宣布龍的死訊,恐怕也沒人會相信。畢竟過去有那麽多勇者壯烈犧牲,每個人都當龍是絕對無敵的存在。即便帶幸助回去,一樣很難取信於人。因為他的外表看起來就不像有那個實力。再者,就算大家真的相信了,也不排除會害他受到貴族覬覦,將其利用價值都榨取殆盡的可能。畢竟這可是傳說中的屠龍者再世。依照手段的不同,甚至有可能會被抓去當外交籌碼。赫倫不希望救命恩人淪落到這種下場。


    (他看起來也不像能言善道的那種人,總之還是先帶他去找艾莉絲吧。那裏離城市有段距離很適合躲藏,而且艾莉絲也不是會多嘴去宣揚我的秘密的人。問題在於那地方離這裏有一段距離。這男孩會願意乖乖地跟我走嗎?)


    決定好方針的赫倫站了起來。幸助見狀也跟著起身。


    考慮到艾莉絲有可能感到為難的狀況,赫倫決定攜帶伴手禮前往拜訪。所謂的伴手禮指的正是龍鱗。龍鱗不僅是罕見的高價素材,也能當作龍已喪命的證據。


    赫倫挑選被幸助撞破的部位使勁拉扯。雖然赫倫的力氣就跟一般成年男性差不多,可是仍難以剝除鱗片,不管再怎麽用力也無法使鱗片跟肉分離。


    「嗯~剝不下來,這可麻煩了。幸助?你可以幫忙嗎?」


    看到赫倫采取的行動後,幸助判斷鱗片是必要的,也卷起袖子幫忙。見赫倫使出吃奶的カ氣也剝不下來,原以為十分吃力的幸助直接用雙手剝,沒想到卻輕易得像在撕貼紙一樣。或許赫倫特別手無縛雞之カ吧?如此心想的幸助做出單手就能剝除的判斷後,一片接著一片不停剝下。


    看到幸助遊刃有餘的表現,赫倫一臉驚訝。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赫倫想都沒想到幸助會如此孔武有力。不過她的驚訝馬上就轉變成了理解。他有辦法殺死龍,也就表示他擁有外表看不出來的強大力量吧。


    雖然她的兩項判斷都有錯誤,可是沒人糾正她,也沒有可以糾正她的人。所以她也隻能繼續誤會下去了。


    等幸助剝下五十片左右的鱗片後,赫倫向他喊停。幸助把所有鱗片都交給示意將東西轉交給她的赫倫。赫倫用披肩包好鱗片後打結,扛在肩膀上。


    接著她指指艾莉絲家的方向,拉著幸助出發了。


    2 朋友是魔女


    走了很久很久,也不曉得究竟要上哪兒去的幸助偶爾會感到不安,但查覺到他心中不安的赫倫每次都會向他表示關心,明白自己不是孤獨一人後,幸助才得以消除不安。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想保住麵子,不希望自己看起來很窩囊。隻不過他的不安早就都被識破,所以就算打腫臉充胖子也沒什麽意義。


    (如果我有弟弟的話,或許感覺就像這樣吧。)


    見幸助故作堅強的模樣,心中浮現了這般念頭的赫倫不禁莞爾一笑。


    走了一段路後,肚子難免會感到饑餓。這種時候赫倫就會尋找森林裏的果物,自己先吃給幸助看證明安全性。因為沒有野獸會吃,所以林子裏的食物多到有些都腐爛了。


    口渴了想找小溪潤喉時,溪水的純淨度也令幸助感到又驚訝又讚歎。對此現象覺得習以為常的赫倫則是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


    兩人采取累了就休息,碰上麻煩就由赫倫設法解決的模式趕路。


    就這樣,出發經過七個小時後,來到山下的兩人發現了一座小型的村落。


    幸助麵露安心的表情朝村落走去,想求人收留一晚,卻被赫倫攔了下來。


    回頭表示不解的幸助第一次看到赫倫露出困擾的表情。她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不安。


    赫倫拉拉幸助袖子示意繞開村子,他二話不說便乖乖隨著她走。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得出來她不想進村子裏去。


    兩人繼續趕路。走了這麽一段漫長的路程,身後的山也變成小小一座。


    不久太陽下山了。


    今晚有月亮高懸在夜空上。如果是在平原移動的話,頂多隻是覺得有些視線不良,問題是兩人目前行經的地點是森林。


    赫倫也不放心摸黑趕路,所以用燈光的魔法充當照明。渺小的光之粒子在兩人的四周飄舞。


    想起幸助看到這魔法時的反應,赫倫不禁小聲地噗哧一笑。沒想到他會那麽開心興奮。如此稀鬆平常的魔法卻令他的表情首次有了大幅的變化。看到幸助一直試著想戳弄光之粒子的模樣,赫倫也放鬆了僵硬的肩膀。雖然她覺得自己有保護幸助的義務,可是在看到他那興奮得如小孩子般的模樣後,卻有種自己也獲得治愈、保護的感覺。


    走了一會兒,發現一座小型的泉水後,赫倫決定在此野營。兩人手上有沿路收集的枯枝。赫倫把枯枝放在地上後,幸助也放下枯枝。他那就像在模仿父母的小孩般有樣學樣的反應,令赫倫忍不住又噗哧地笑了。


    兩人用從樹枝摘下的枯葉點火,等火勢延燒開來後,再追加樹枝圍出篝火。


    這是赫倫第一次在野外過夜。她也不清楚該怎麽做才好,隻是認為有火比較妥當才決定生火。她不知道有火會使野獸不敢靠近,也不知道夜深後氣溫會一口氣下降,先把火生起來比較能夠保暖的常識。純粹隻是因為有火比較安心所以才決定生火。


    兩人的晚餐是從山裏采集來的水果。盡管沒什麽味道可是至少能填飽肚子,兩人便分著吃了。


    解決民生問題,被一身汗水和髒汙搞得渾身不舒服的赫倫從地上站了起來,心想就算沒辦法洗澡,至少擦擦身子也好。


    幸助的視線飄向赫倫,好奇她想做什麽。赫倫試著表達她要去擦澡的意思。就算對方是救命恩人,她也不好意思當麵露出自己的裸體,所以她比手畫腳示意幸助留在原地。


    「tjk,[emailprotected]</a>?」


    無奈溝通得並不順利。見赫倫愁眉苦臉,幸助以為自己


    闖了什麽禍,於是露出不安的表情。


    「hyjk····jn!」


    知道意思遭到誤解的赫倫連忙靠近幸助,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情況下,或摸摸他的頭、或試著微笑來安撫他的情緒。同時再次深深體會到無法用言語溝通是有多麽不便。


    (把他帶去池邊做出擦拭的動作,他應該就能意會了吧?)


    於是赫倫牽起幸助的手,一同前往池子。


    她用手帕泡水,擦拭臉跟手臂。然後向在旁觀看的幸助模仿脫衣的動作,表示自己想擦拭身子。


    看幸助歪著腦袋,心想計劃失敗了的赫倫麵露困惑的表情。


    不過,幸助像忽然意會到什麽般麵紅耳赤並且背過身子快步離開,見狀赫倫總算鬆了口氣。


    擦掉汗水和髒汙,稍微恢複了清爽的赫倫回到篝火旁後,臉紅的幸助緊張地向她比出了意味不明的手勢。


    幸助是在為自己的神經遲鈍道歉,可是這次換赫倫猜不透他的意思,兩人又花了一段時間溝通。


    時間就在這種雞同鴨講般的溝通下流逝,兩人也沒事可做。


    如果語言相通的話這時就能天南地北地聊天了。兩人也有堆積如山的問題想詢問對方。要不是無法對話,兩人一定會徹夜長談吧。


    但這些情況不過都是假設,現狀是兩人隻能沉默不語。


    赫倫聽著火堆燃燒和蟲鳥的鳴啼聲,眼皮慢慢地變得愈來愈沉重。她原本就睡眠不足,再加上她為了趕路利用魔法恢複疲勞,精神上和肉體上都已經十分疲憊。如果不是有魔法的幫忙,光憑赫倫的體カ是不可能一口氣走這麽長的路程的。見赫倫沒有一句抱怨默默趕路,幸助還誤以為她是體力充沛的女生。


    看赫倫坐著睡著,幸助覺得她這樣會睡得不夠安穩,於是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樣她應該會睡得比較舒服吧。本以為她體カ很好,看來隻是在勉強自己苦撐。雖然隻是借個大腿給她當枕頭也回報不了她的恩情,不過總算是聊表心意。」


    幸助小聲地喃喃自語道,深怕吵醒了她。


    幸助緩緩在地上躺平。透過樹枝縫隙可見頭頂的星星。雖然幸助這輩子沒看過這麽漂亮的星空,隻可惜他現在沒有心思欣賞這幅美景。


    「話說回來,這裏到底是哪?雖然不排除是異世界的可能,不過應該不會真的這麽巧吧?希望這裏是地球上某處不為人知的世界,我隻是偶然被卷進這種地方而已。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這樣,可是總比被傳送到異世界來得好。」


    幸助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這個人應該有什麽難言之隱吧,否則我們應該早就去村子投宿了。不能進入村子的人會想去什麽地方啊?我開始懷疑那可能是個危險的地方了。不過眼前我也隻有這個人可以依靠,反正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跟著她走我也沒啥不滿。」


    幸助又一次長聲歎息。


    「還有一件奇妙的事。我的體カ狀況有點詭異,應該沒這麽充沛才對。要連續走上好幾個鍾頭或許沒問題,可是怎麽可能一點都不累?我到底是怎麽了,有誰可以告訴我?」


    啊~煩哪——幸助一吐累積在胸口裏的一股鬱悶怨氣。理所當然地,也沒有人回應他那不期待能得到答案的自言自語。


    腦袋放空的幸助在不知不覺間睡著,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沉睡的期間,幸助緊閉的雙眼流下了眼淚。強烈的不安與鄉愁使淚水在無意識間自然湧出。


    火熄滅後溫度下降,兩個鍾頭後赫倫醒來了。


    赫倫一醒來,馬上就發現自己枕在幸助的大腿上。


    「他哭了嗎?」


    打算向幸助道謝的赫倫,從他的臉上發現了淚痕。


    「你心裏是不是也有什麽苦衷?」


    喃喃自語的赫倫輕輕地撫摸了幸助的頭。


    毫無防備的兩人對魔物而言形同送上門來的大餐。但魔物卻始終沒有越雷池一步,反而都屏息躲了起來。


    魔物不是怕火,原因出在兩人攜帶的龍鱗。魔物不想冒然接近擁有龍的氣味的存在。隻有人類無法透過味道辨別危險的生物,所幸這一帶並沒有什麽土匪盜賊。伴手禮發揮護身符的效果保護著兩人。


    下山之後第四天的午後,兩人終於抵達了艾莉絲的家。


    幸助外表雖然有些髒兮兮的,可是幾乎看不出有疲憊的跡象。另一方麵赫倫則是陷入近乎精疲カ盡的狀態。因為兩人為了避人耳目,全程避開平整舒適的道路,都是在林間移動。再加上她所穿的靴子是重視美觀的款式,不利於行走。


    雖然幸助好幾次用比手勢的方式提議背她行走,但不知是溝通不良或有所顧慮,赫倫從沒點頭答應。


    其實赫倫之所以拒絕,是因為難為情,不想讓年紀比自己小的男孩看到自己沒出息的一麵。


    赫倫輕敲屋門,不見有人回應。但她不死心地連敲好幾次,一如深信屋子裏有人一樣。


    不久,門後傳來了一陣聽似心浮氣躁的腳步聲。


    「煩死了!到底是誰啊!」


    從猛カ打開的屋門後麵現身的,是一位貌似超過二十五歲的女子。烏溜溜的黑發雜亂沒有梳整,平時充滿知性光輝的藍色眼眸如今則泛著慍色,就連身上的衣服感覺也是胡亂拿一件套上的感覺。盡管態度凶惡給人感覺難以親近,但她擁有一副秀麗的五官,隻要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儀容打扮,相信一定會變身成公認的美女。


    聽到腳步聲響起的時候赫倫立刻從門前退開,所以避開了碰撞。


    「我們有十五天沒見了吧,艾莉絲。」


    艾莉絲目瞪口呆地望著笑咪咪說道的赫倫。凶惡的態度瞬間從她臉上消失。


    「……赫倫?你、你怎麽會在這個地方?」


    「除了這裏,我想不到還有什麽地方能去了。」


    「你逃出來了?」


    「我撿回一命。」


    聽赫倫若無其事似地如此說道,艾莉絲難掩困惑。


    「撿、撿回一命?總之你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仔細瞧瞧,你的臉色還挺糟糕的,快點進屋子裏吧!」


    「謝謝。我就知道艾莉絲不會趕我走的,幸助。」


    赫倫轉頭望向一頭霧水地看著兩人對話的幸助,招手示意他一起過來。茫然地聽著無法理解的對話內容的幸助,見狀後走上前去。


    看到赫倫招手,艾莉絲這才發現幸助的存在。


    「那是誰?」


    「我的救命恩人。」


    赫倫的這一句話點醒了艾莉絲,使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幸助看。


    被人用像是在調查底細的視線打量,幸助露出一副渾身不自在的模樣。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可怕氣勢和難以親近的感覺。


    「你也進屋子裏吧。詳情等我們進去再聊。」


    「幸助聽不懂我們說的話。」


    「……是嗎?那你們是怎麽說好要一起過來這兒的?」


    「靠比手畫腳。」


    「這樣也能平安無事抵達,算你們厲害了。」


    「雖然過程很辛苦,可是他不是壞孩子。」


    「孩子……好吧,他充其量不過十四歲左右,在十九歲的你眼中看來,算是小孩子沒錯。」


    雖然在日本人眼中幸助的樣子就跟一般十七歲青少年沒兩樣,不過艾莉絲她們似乎覺得他年紀應該更小。大概就跟大部分歐美人都覺得日本人比實際年齡看起來還要年輕,是一樣的道理。


    一直站在門口講話也不是辦法,於是三人進入了屋內。


    「家裏變得好髒亂呢。」


    赫倫走進家門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她說得也沒錯,屋子


    裏就像被闖過空門一樣亂七八糟的。不是因為放置了太多雜物的那種亂,而是被翻箱倒櫃後所呈現的亂象。一起進入屋內的幸助也以為遭小偷而嚇了一跳。


    十五天前赫倫來訪的時候屋裏還算整潔,所以不是艾莉絲不懂如何收拾環境。純粹是因為無力拯救赫倫而用破壞的方式宣泄情緒,然後就這樣丟著不管。


    「……還好啦。」


    「等一下我來幫忙整理好了。」


    「不用了,等波爾托斯回來我會吩咐他收拾的。」


    「我們有可能會叨擾上好一陣子,所以還是讓我來吧。」「是嗎?那就請你在能力範圍內幫忙了。」


    三人一邊閃避地上的雜物一邊走進客廳。


    享用艾莉絲拿出來招待的茶水和點心後,赫倫和幸助都鬆了口氣。因為沒有刀具和鍋子,所以這一路上兩人都沒嚐過什麽溫熱的熟食。感覺有一股暖流慢慢在體內擴散開來。


    這才叫文明人的飲食生活啊,幸助心想。


    「可以說說你們發生什麽事了吧。」


    「在那之前你可以先使用口譯魔法嗎?我記得你會吧?」


    「啊啊,是該這麽做沒錯。」


    艾莉絲起身離開椅子走到幸助旁邊。她伸出食指抵著幸助的額頭發動魔法。


    赫倫則牽起害怕會被動什麽手腳而一臉不安的幸助的手,麵露笑容要他放心。


    幸助的不安被赫倫的笑容一掃而空,乖乖坐著一會兒後,一道熱流在頭部流竄。


    「這樣應該就行了。聽得懂我們說什麽嗎?」


    「……聽得懂……我聽得懂你說的話!」


    赫倫笑咪咪地看著開心得又叫又跳地高呼著「我聽得懂了」的幸助。


    受不了吵鬧的艾莉絲一拳對準他的腦袋敲了下去。


    「你幹什麽啊!」


    「跳來跳去灰塵都飛起來了。萬一飄進茶水裏該怎麽辦?」


    「對不起!」


    幸助被艾莉絲的尖銳眼神給震懾,立刻道歉。


    「這點程度就嚇到……你真的是屠龍者嗎?」


    「黑龍確實是死了,幸助就在現場。不隻龍身上有傷,幸助同樣身受重傷。我現在還活著而且國家也平安無事就是最好的證據。此外還有這個鱗片。」


    赫倫把帶來的鱗片放到桌上。


    「……這就是那頭怪物的鱗片嗎?」


    「沒錯。」


    「可以摸?」


    「請。本來就是想拿來送給你的。」


    艾莉絲拿起其中一塊鱗片近距離觀察。那是塊長十公分橫六公分,有三厘米厚的黑色橢圓形鱗片。


    確認鱗片顏色形狀都跟以前看過的龍一樣後,她輕敲檢查硬度,接著用從指尖冒出的火焰熏烤鱗片觀察反應。見鱗片無法燒焦,甚至沒冒出任何一縷煙,艾莉絲皺著眉頭把鱗片丟到桌上。


    「看來確實是那可怕怪物的鱗片沒錯。沒死的話應該是不可能拿到這麽多鱗片。你叫幸助是嗎?告訴我你殺龍的經過。」


    「要我交代經過,我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倒在我旁邊的黑色東西原來就是龍嗎?」


    對狀況一無所知的幸助隻能這麽回答。


    聽到這話,赫倫和艾莉絲麵麵相覷。


    居留在這國家的黑龍可說舉世知名。就算沒親眼見過,好歹也會耳聞過它長什麽樣子。畢竟黑色鱗片的龍目前就僅隻一頭,怎麽可能會有人不認識那頭龍。


    「看來結論有可能下得太早了。我們從頭開始討論,你的名字叫幸助,沒有錯吧?」


    幸助點點頭。


    「我的名字是艾莉希爾,親友都叫我艾莉絲。你高興怎麽叫我都可以。」


    這是艾莉絲頭一次願意讓首次見麵的陌生人呼喚小名,她也不清楚為什麽。


    「那就容我稱呼你艾莉絲小姐吧。」


    艾莉絲點頭應允。


    「我叫赫倫。赫倫·柯佩斯·斯托拉齊。總算可以跟你做正式的自我介紹了。」


    「我是渡瀨幸助。渡瀨是姓氏,幸助是名字。謝謝你這一路上的幫助。」


    「真正蒙受恩情的人是我才對,不需要跟我道謝了。反倒是我要跟你說聲謝謝才是。話說回來,姓氏會擺在前麵也就表示你是賀涅辛格大陸的人?那個大陸有幾個國家的人都把姓氏擺在前麵。」


    「……我的故鄉是在名叫日本的地方。」


    聽到大陸名,得知自己似乎是真的跑到異世界的幸助不禁意誌消沉。雖然早有這樣的預感,可是一旦聽到親口證實,說不沮喪是騙人的。


    赫倫和艾莉絲都從沒聽過日本這個國家。


    「那是什麽樣的國家?你能說出特征的話,或許我會有印象。」


    雖然幸助自己已做出了結論,不過或許以前也有過跟他相同遭遇的人來到這裏,所以他描述了日本的特征。


    就算聽了幸助的說明,兩人還是想不到有哪個國家符合他所描述的特征。


    「形狀縱長的島國,四季分明,旁邊緊鄰大陸,治安良好,而且在世界上算高知名度。說到島國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倍列列群島,可是知名的國家並不叫這個名字。」


    「日本會不會是幸助你們國人自己特有的稱呼呢?」


    「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哪個國家符合其他條件。說不定……」


    艾莉絲的腦子裏浮現了一個名詞。為了證實自己的假設沒錯,她繼續詢問幸助。


    「塞夫西克、卡爾霍德、艾森比亞、賀涅辛格、倍列列。這些你有印象嗎?」


    「沒有。」


    幸助斷言道。


    「阿雷魯、普拉勒、鐵利斯頓。這些呢?」


    「沒有。」


    赫倫聽到後一臉驚訝。


    艾莉絲最後所舉的三個名字是支撐這個世界的高階神。就算是小孩子,應該也在聽床邊故事時聽過。不可能會完全不知道。


    從幸助的回答,艾莉絲肯定了一件事。


    「看來幸助是流離人沒錯了。」


    對這名詞感到陌生的赫倫側著頭思考。幸助則隱約可以理解那個名詞的意思。


    艾莉絲一邊回憶以前讀過的書籍內容,一邊向赫倫和幸助解說。


    「流離人指的是從其他世界來到這裏的人。傳說這樣的人過去曾出現兩個。他們利用這個世界所沒有的知識和技術,替這世界帶來了繁榮與混亂。我們之前會無法溝通也是很正常的,因為幸助使用的不是這裏的語言。也難怪他不認識半個大陸和神明的名字了。因為那些都是專屬於我們世界的名詞。」


    「你說的那兩人後來都有回到原本的世界嗎?」


    「他們好像都在這個世界度過餘生了。」


    「……沒有可以回去的方法?」


    「這我就不知道了。」


    艾莉絲歉然地向臉色一沉的幸助斷言道。


    「既然這個世界有魔法,難道就沒有反召喚的魔法嗎?」


    「在魔法方麵我抱有高人一等的自信,可是很遺憾,沒聽說有什麽可以將人傳送到世界之外的魔法。」


    「艾莉絲是全大陸聞名遐邇的魔法師。連艾莉絲都不知道了,或許真的沒辦法透過魔法送你回去吧。」


    「呃……那還有其他方法嗎?」


    幸助露出無助的表情向兩人低頭拜托。


    「抱歉,我們無能為力。」


    「不好意思。」


    絕望的幸助垂頭喪氣。


    就算他想哭鬧,艾莉絲也可以體會他的心情,不過幸助似乎沒有這麽做的意思。但這並不代表幸助的意誌特別堅強。他的確受到了打擊。不過,在連本人也沒有發現的


    內心深處,其實存在著「就算回不去也無所謂」的念頭,所以他才沒因為打擊過深而痛哭。


    其實艾莉絲並非完全束手無策。可是那個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極低,十之八九會落得徒勞無功的下場。


    她想到的方法就是向神請教。跟地球不一樣,神在這個世界是實際存在的。艾莉絲的方法就是親自去找神,詢問祂能否送幸助回到地球,問題是她不知道要去哪裏才能找得到神,就算找到了,也不保證神就知道如何送他回地球。


    想到與其現在把這個方法告訴他,讓他費盡千辛萬苦尋找神結果卻希望落空備受打擊,她認為還不如保持沉默。這樣的決定也是出自艾莉絲的善意。


    「在野外過夜應該也累壞你們了吧,先休息再說如何?等你們休息夠了再從長計議。」


    心想再討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艾莉絲做出如此提案,赫倫也點頭附讓。


    「你帶幸助去客房吧。我先去燒洗澡水。」


    「謝謝。」


    赫倫道謝後帶著幸助前往其中一間客房。


    躺在床上的幸助煩惱著未來該何去何從的問題,不過睽違數天的臥床舒服得教他一下子就墜入了夢鄉。


    幸助又作了個夢,是這幾天他一直重複在作的夢。地點同樣是醫院。夢中,他跟同一個眼熟的女生在病房裏說話。


    硬要說有哪裏不一樣的話,大概就是女生說話的樣子不再充滿痛苦了。有時候甚至還會開心地露出笑容,就是這樣的夢。


    洗完澡前來觀察情況的赫倫悄悄地開門一瞧,發現幸助睡得正熟。見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愁容,赫倫鬆了一ロ氣,靜靜關上房門。


    赫倫向艾莉絲問候一聲後,前去之前來玩時所住的房間。連日的疲倦,使得她一躺進被窩還不到一分鍾便呼呼大睡。


    醒著的艾莉絲放輕自己的動作以免壞了兩人的清夢,同時她也沉浸在赫倫還活著的喜悅之中。


    3 超人突然誕生的原因


    晚上七點過後,大約睡了五個鍾頭的兩人受到食物的味道吸引而醒了過來。睡眠欲望在獲得一定程度的滿足後,優先程度便輸給了食欲。


    「你醒了嗎?來這邊坐吧。馬上就可以上菜了。」


    見幸助一臉疑問,想到有可能是口譯魔法失效,艾莉絲又重新施展了一次。


    餐桌上擺放了三人份的湯品和麵包。可以聽見平底鍋「滋—滋—」地傳來煎肉的聲響。


    肉類油脂的味道讓幸助不禁咕嘟作響地抽動喉嚨。應赫倫的招呼,他乖乖彎腰在椅子上坐好。


    艾莉絲把最後一道料理端到桌上,是佐以煮熟蔬菜的火腿肉排。


    開動前赫倫和艾莉絲不約而同地做了相同的動作,然後閉上眼睛。


    「那是什麽宗教儀式嗎?我是不是也要跟著做?」


    聽到幸助的問題,兩人麵有難色。


    「剛才我們做的,是向世界神表示感恩的簡略儀式。對我們來說這是很尋常的行為,幸助有需要模仿嗎?」


    「不想被旁人覺得可疑的話,還是學一下比較好。除了趕時間的情況外,這儀式幾乎在所有場合每個人都會做。同樣的儀式在各個國家可能動作略有不同。去其他國家時要入境隨俗也可以,堅持自己國家的方式也未嚐不可。」


    「那以我的國家來說,就是這個動作了吧。」


    幸助雙手合十,表示要開動的意思。


    「幸助的國家也有類似的儀式存在嗎?」


    「我們這個儀式感恩的對象不是神,而是變成桌上佳肴的動植物還有辛苦做出料裏的人。其他國家也有開動前向神感恩的儀式,不過我不是那個宗教的信徒啦。」


    幸助說的是基督教的儀式。幸助家信仰的是佛教。


    附帶一提,幸助個人並沒有強烈的信仰。他隻有在自己有需要的時候會相信,如果不靈光還會抱怨。就是這種跟大多數人一樣的信仰程度。


    「向料理人和食材感恩嗎?好新奇的解釋。幸助你就沿用你們國度的儀式吧,久而久之其他人自然會以為那是你故鄉特有的儀式了。」


    「我知道了。」


    三人的對話就此結束,開始用餐。


    許久沒坐下來好好吃過一頓飯的幸助,一開動就難以克製。赫倫麵露和藹的笑容,艾莉絲則一臉懷念地看著幸助那一邊直呼好吃、一邊狼吞虎咽的吃相。難得可以靜下來吃一頓正餐,赫倫也胃口大開,吃得比平時還多。


    艾莉絲準備的料裏被兩人一掃而空。他們吃得如此滿足,下廚的人看了也開心。


    幸助雙手合十表示吃飽了後,艾莉絲好奇地詢問那是否也是一種儀式,得到了點頭的回答。


    赫倫和艾莉絲收拾完餐具後,三人延續幸助和赫倫回房休息前的那個話題聊了起來。


    起頭的赫倫態度顯得有些唯唯諾諾,不過幸助倒是不怎麽消沉。吃飽喝足後精神上也振奮了些。原本他就是感情起伏變化很快的那種人,父母和朋友也說過他這人有凡事太容易放棄的傾向。原因不明的寬心感也是使他比較有餘裕的因素之一。


    「一直悶著頭煩惱也是無濟於事啊。搞不好有一天解決方法會自己冒出來,還不如思考往後該做何打算。我在這世界不但一無所有也一無所知,感覺會過得很辛苦。」


    即便是在地球,不同國家常識也都不一樣。來到不同世界那就更不用說了,幸助無法想像兩者會有多大的隔閡。


    話說出口,幸助才意識到自己一無所有的問題。在這個世界裏他缺乏可以保護自己的後盾。現在還無所謂,因為艾莉絲願意空出房間讓他借住。一旦離開這裏幸助便流離失所,能否活下去都無法保證。


    幸助心裏浮現不安。


    「雖然沒辦法送你回到原先的世界,但如果想在這世界生活的話我可以幫得上忙。你可以信賴我。」


    「我也不會對赫倫的救命恩人見死不救的。有問題盡量開口找我幫忙。」


    幸助向察覺他心中不安並釋出善意的兩人低頭致謝。


    「關於這世界的知識姑且不提。我想知道幸助你來到這裏、碰上赫倫前發生了什麽事,可以說來聽聽嗎?」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幸助點頭答應後告訴了她們。話雖如此,一如他先前自己在進行回顧時一樣,詳細情況依舊成謎。


    「等我回過神時已經從天上摔下來了,簡而言之就是這麽一回事。」


    赫倫接著交代發現幸助的過程,艾莉絲大致掌握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必幸助是以非常猛烈的勁道撞上龍的弱點部位吧,否則在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把肩膀撞碎的。」


    「受、受了那麽嚴重的傷,我竟然還能活下來……」


    得知自己曾身受重傷的幸助臉色變得慘白。這輩子活了這麽久,他還不曾傷得那麽重過,根本無法想像那到底是什麽樣的狀態。


    「你能活著,要歸功於赫倫的治療和被你吸收的龍之力。」


    雖然原因不隻這兩個,可是現在還沒人發現。


    艾莉絲向納悶的幸助做進一步的說明。


    「赫倫是大陸首屈一指的醫師,在療傷方麵更是天賦異稟的天才。既然她使出渾身解數替你治療,不管受了再重的傷也都能痊愈。傳說哪怕是被腰斬,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能把人從鬼門關救回來呢。」


    「赫倫也太厲害了吧。謝、謝謝你救我一命。」


    醫術一流人又長得漂亮,想必很受歡迎吧,幸助一邊如此心想一邊低頭致謝。


    「治療傷患是身為醫師的本分。更何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當然要傾全力相救了。」


    救命恩人這個字眼觸動了幸


    助的神經。


    「就是這個!我不懂為什麽自己是救命恩人,我殺了龍,為何會跟赫倫得救有關?」


    「因為赫倫本來是祭品。」


    「祭品……所以說龍本來要吃掉赫倫?」


    「沒錯。那頭怪物從三十年前就賴在我們國家不走,要求我們一年送上兩個祭品給它。」


    「好常見的故事。」


    「的確。」


    艾莉絲雖然認同幸助的感想,但兩人的觀點並不一樣。


    幸助的意思是,這在童話等創作裏麵算是很稀鬆常見的題材;艾莉絲則將其解讀為,同樣的狀況以前也曾發生過好幾次的意思。


    兩人在一句話中有各自解讀的情況下繼續對談。


    「祭品不是隨便每個人都可以當的。那個怪物隻吃能力出眾的人類少女。如果不接受它的條件,它就到處肆虐。被黑龍毀滅的村子與城市的數目超過了十個以上。」


    「沒有人想去打倒它嗎?」


    凡是故事一定都會有英雄或勇者挺身而出打倒惡龍,迎接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的結局。


    「過去是有不少堅強的冒險者、勇敢的騎士以及人稱英雄的戰士向黑龍挑戰,可是最後都宣布失敗。慢慢地我們認清人類無法與龍為敵的事實,選擇接受它的要求。然後就輪到赫倫犧牲了。」


    「艾莉絲小姐,你不是很強的魔法師嗎?難道連你都無計可施?」


    在故事裏,魔法師向來扮演負責輔助英雄或勇者的角色。不過現實情況就又另當別論了。


    艾莉絲垂低了頭。赫倫一如在鼓勵她別泄氣般,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艾莉絲也努力試過了。她使用的魔法確實發揮了效果。艾莉絲使用的是能讓龍弱化的魔法,可是就算黑龍變得比較衰弱了,人類照樣不是它的對手。」


    「……我空有知名度,卻連想保護的人也保護不了。說來丟臉。」


    三人都緘默了下來。赫倫的手還是持續搭在艾莉絲的肩膀上,低著頭的艾莉絲也伸手疊在她的手上。


    為了扭轉因自己的失言而沉悶下來的氣氛,幸助開口說道:


    「啊,呃——剛才還沒說完,我吸收了龍的力量是怎麽一回事?」


    艾莉絲順應幸助的好意抬起頭回答:


    「殺了龍之後能吸收它的力量,進而變強。」


    「吸收指的是?」


    「你們的世界沒有吸收這個概念嗎?」


    「說到吸收,我們的世界是用在好比胃部吸收食物營養、布料吸收水分這一類的現象上。」


    「唔……看來你們世界似乎沒有這樣的概念。所謂的吸收,是指殺害了魔物或野獸後,吸取它們的力量占為己有的意思。」


    以rpg來說就好比經驗值吧,幸助心想。


    換言之就是賺到大量經驗值升級,使自己存活的能力加強了。原本必死無疑的狀態因為存活能力的提升而變成苟延殘喘,赫倫才得以及時救治。


    (真不愧是異世界,連經驗值係統都有。)


    雖然身在這種狀況,幸助還是感到有些興奮。


    多虧吸收和赫倫的治愈相輔相成,幸助才得以活命。


    附帶一提,吸收和經驗值並非是全然相同的概念。持續打倒同種類的敵人並不會一直吸收到同樣的力量。打倒過兩三次後能吸收的力量便會慢慢減少,最後變得所剩無幾。


    「雖說變強了,可是我卻沒什麽實感……啊,我一路都不覺得疲倦,難道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憑我的體カ,實在不太可能負擔得了這麽龐大的運動量。」


    就算想否定自己變強的事,腦子裏還是浮現了事實。


    「看來你似乎理解了。有沒有興趣測試一下你的強度?」


    「你有計測器嗎?」


    艾莉絲點頭答覆赫倫的問題並站起身來。


    「蓋雷恩想換部新的計測器取代舊的,考慮到在開發新魔法或魔法用具時或許可以當作參考,於是就掏錢添購一部了。如果隻是偶爾使用的話,這一台可以用很久的呢。」


    離開房間的艾莉絲很快又折了回來。她手上捧著跟折成四等分的報紙差不多大小的金屬板和金屬卡片。


    她把金屬板放在桌上。


    「把手放在板子上麵。」


    「……有什麽東西浮現了?」


    把手放在板子上後,一股熱流從手指頭往手腕流去。幸助移開手掌後,貌似文字的符號浮現在板子表麵上。幸助當然是有看沒有懂。


    赫倫和艾莉絲從旁探頭過來窺看,兩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愕。


    「……雖然早就心裏有數,可是實際看到數據還是嚇了一跳。」


    「……能夠殺龍,真的是不得了呢。」


    夾帶在兩人話裏的驚訝和茫然大約各占一半。這也證明顯示在板子上的數據有多麽令人咋舌。


    「可以幫我說明嗎?我看不懂。」


    幸助畏畏縮縮地向嘖嘖讚歎的兩人詢問。


    「嗯,沒問題。那就從這裏說起吧。」


    艾莉絲為幸助逐一說明顯現在金屬板上的情報。


    首先,素質分為力量、耐力、悟性、智力、精神五項。力量、耐力、悟性的意思一如字麵所示,智力表示智慧與知識程度,精神代表對魔法的抗性和精神靈活度。此外另有體力、魔力、敏捷三項數據,它們依序代表力量和耐カ的平均值、智力和精神的平均值、力量和悟性的平均值。


    素質從a+~e-分為十五個階級,並非使用數字做為衡量的單位。依照一般人類基準,e是普通,d是優秀,c是一流,b是可畏的,a是值得崇拜的。


    幸助的數據分別是力量b+,耐カb,悟性b,智力c+,精神c。


    「沒有半項是a耶。」


    幸助以為這樣的數字也沒什麽了不起而隨ロ說出感想,艾莉絲和赫倫聽了都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啊~嗯……因為無知才說得出這種話哪。」


    「如果有a的話,我們的反應就不隻吃驚那麽簡單了。會懷疑計測器是不是有故障。」


    「是這樣嗎?」


    見兩人的反應跟自己的感想有如天壤之別,幸助感到困惑。


    「若舉不是仰賴打仗維生的一般成年男性為例,他們的素質會是力量e+,耐カe+,悟性e,智力e,精神e。兩相對照,剛才的話你還說得出口嗎?順便告訴你,你殺死的那頭龍所


    有素質都是b+。這樣的素質已達下級神的層級了。那頭怪物擁有可毀滅一整個國家的實カ。你的平均素質是b。單以數據來討論的話,你也有可以摧毀整座都市的實カ。」


    「……我的素質難不成高得很誇張?」


    「的確是高得誇張。人稱空前絕後、人類史上最強的英雄瑟克拉托庫斯,平均也隻有c而已耶?」


    「我平均c。這樣就已經名震天下了。」


    「得到的力量太強大了,我一點實感也沒有。」


    幸助對這股力量感到反感,寧願沒有得到它。


    明明從沒打過仗,可是能力卻是人類最頂尖的。麵對這種不平衡的結果,他也隻能苦笑。


    「那也不能怪你。畢竟你是來自沒有吸收概念的地方。隻要在這個世界待下去,你遲早會懂的。接下來我要說明的是天賦。雖然你沒有天賦,不過稱號兼具天賦的效果。」


    「我也對稱號感到好奇,不過還是先麻煩你說明天賦。」


    「天賦指的是個人所具備的特殊能力。我和赫倫的天賦是先天性的,你的天賦則是後天性的。」


    「有一種說法是,這項能力是神賦予的禮物,所以才名叫天賦。我


    的天賦是治愈3,艾莉絲則是魔法融合2。顧名恩義,先天性就是與生俱來,後天性則是基於某種理由而獲得特殊能力。」


    「數字代表什麽意思?」


    「數字代表的是效果的大小和多樣性。分為1到3三個階級,數字愈大效果愈強。數字有可能成長,可是怎麽做才會有助於成長則尚未查出具體的答案。聽說隻要持之以恒地進行跟天賦有關的活動就可以了。」


    「這世界每個人都具有天賦嗎?」


    「不,那倒未必。以機率而言,十個人裏麵會有一個人擁有天賦吧。」


    幸助點點頭,原來天賦也不是那麽罕見的東西。


    不過擁有天賦的人,也不見得一定會知道有天賦沉睡在自己體內尚待開發。如果把範圍縮小到已開發者,那麽機率便減少到差不多一百人中會出現一人。


    「接下來我要說明的是稱號。稱號有可能是神賜予你的,也有可能是因人民對你的認知而產生,或者是你的行動所換來的結果。」


    「要舉有名的例子,就是當年的英雄瑟克拉托庫斯了。殺死巨人後,『巨人殺手』便直接成了他的稱號。」


    艾莉絲點頭附和赫倫的補充,接著說道:


    「稱號有時會為素質、天賦、行動帶來影響。一個人雖可以擁有複數的稱號,可是基本上隻能選擇其中一個稱號發揮效果。隻要集中注意力稱號便會在腦內浮現,可以從中選擇你所喜歡的。變換限定一天一次。我本身擁有天才魔女的稱號,效果是魔力上升一階級和魔法效果若幹提升。赫倫的稱號則是蕾莉兒的寵兒,效果是醫療相關行動的補正。」


    「蕾莉兒是?」


    「掌管醫療的女神。」


    「是嗎?那我的稱號呢?」


    「你的稱號是屠龍者2。先前我也說了,後麵會有數字是因為稱號兼具天賦效果。屠龍者的效果是全素質上升一階級,剛才我列出的素質通通包含在內。這稱號的效果應該不隻如此,因為上升一階級是屠龍者1的效果。若從其他天賦的成長方式來判斷……我猜提升的範圍可能不局限於素質這一塊。換句話說所有行動都會獲得補正。這隻是我的推測,不保證一定就是對的。」


    這個稱號也是當時幸助得以保住iロ氣的另一個理由。他在吸收龍的力量變強之後,又透過稱號得到更進一步的強化,肉體本身的自然治愈能力獲得補正。


    「這根本是cheat。」


    雖然是屬於自己的能力,幸助還是不禁覺得荒唐。


    「cheat?」


    「犯規或作弊的意思。」


    聽了說明,艾莉絲點點頭。


    「確實沒錯。如果所有行動都有補正,代表學習能力也是一樣,可以想像往後你必有突飛猛進的成長。看在旁人眼中一定覺得你很奸詐。不愧是殺死最強的龍後所得到的稱號哪。」


    「最強的龍?」


    「唔。死在你手上的龍,在龍種裏麵屬於最高階級的。」「……這麽厲害的家夥,竟然會因為弱點被撞了一下就死掉?」


    幸助感到困惑,既然是最高階級的,怎麽會無法克服弱點呢。


    但幸助的想法並不是正確的。凡是生物都會有弱點,也不見得一定就能克服。腦或心臓若遭到破壞,生物必死無疑。被幸助撞上的鱗片,正是那頭龍所無法克服的弱點。


    「畢竟那個衝撞的勁道之大,連你自己也差點賠上性命。想必產生的衝擊一定超乎你我想像。再加上那塊鱗片是弱點所在,所以跟其他鱗片相比或許又脆弱了些也說不定。事到如今也無從驗證了。不,驗屍的話或許能查出個所以然,但我可不想去碰那頭怪物。」


    「畢竟你們視它如洪水猛獸,也難怪了。還有可以跟我說明的事情嗎?」


    「除了卡片以外好像也沒什麽好提的了。」


    「應該是吧。就算漏說了什麽,往後再視情況補充就行了。」


    「是啊。」


    艾莉絲把金屬卡片覆蓋在浮現文字的金屬板上。隻見文字漸漸消失,十秒後金屬板變回原先空白的狀態。


    她拿起金屬卡片遞給幸助。卡片上浮現出文字,幸助隻能勉強判讀出自己的名字。


    「這卡片可以充當身分證使用,小心別弄丟了。情報隻會在持有者同意的情況下浮現,很適合拿來作為證明身分之用。」


    「我隻勉強看得懂名字。其他還寫了什麽?」


    「你做為主要活動據點的城市和國家。卡上寫的是皮裏耶魯王國裏卡多。」


    「裏卡多被選為他的據點嗎?」


    「唔。可能是因為他現在停留於此地的緣故,才會得到這樣的判斷。大概是幸助原先的居住地無法顯示吧。」


    「裏卡多在哪?」


    「從這裏徒步的話路程約兩個鍾頭。我也住在那裏。」


    赫倫指著城市的方位說道。


    「卡片上會自動浮現的隻有名字和據點,其餘情報開放與否可由持有者自行決定。那麽今天有關你的話題就討論到此,接下來要談談赫倫未來該何去何從。」


    艾莉絲此時喊停,對想要好好整理截至目前所獲得的情報的幸助而言,也算幫了大忙。


    「我是不是離席比較好?」


    「不,你可以留下來聽沒關係啦。就怕你會覺得無聊。」既然得到赫倫本人許可,幸助也就留下來一起聽了。


    「赫倫,接下來該怎麽辦,你有什麽想法嗎?」


    「大致想過一些。我想暫時在你家借住一陣子,請你在這段期間跟我家取得聯絡。我現在回去的話隻怕會引起大騷動。」


    「確實有可能會鬧得雞飛狗跳哪。」


    很輕易就能想像得到那個畫麵,一臉頭痛的艾莉絲露出笑容。


    「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跟家裏報平安,並且確認龍的死亡,等到國人都知道龍的死訊後我再回家。否則我很有可能會害家人受到無妄之災。假如伯爵家的女兒逃亡的風聲傳了出去,其他的貴族肯定會抓住這個把柄,肆無忌憚地鬥爭我們。」


    「伯爵家?」


    本想純粹當個聽眾就好的幸助忍不住開口。


    「對,我是伯爵家的長女。雖然排行老麽就是了。」


    「我第一次見到貴族。」


    幸助像看到不得了的東西般睜大了眼睛。連在電視上也不曾看過的人物就近在眼前,讓幸助大吃一驚。他隻在照片上看過所謂的王族,可是像這樣和身分地位高高在上的人近距離接觸的經驗,倒還是頭一遭。


    「幸助你家附近都沒有貴族的豪宅嗎?」


    「我們國家根本沒有貴族這種人。一百多年前是有身分類似的武家存在,可是現在也已經沒落了。人與人之間雖然有貧富差距,不過基本上地位是平等的。」


    「所以說你們國家沒有國王與貴族,就隻有平民了嗎?那你們國家是怎麽運作的?」


    「我們國家有天皇,身分就類似國王吧,不過天皇隻是國家的象征,並不參與國政。帶動國家運作的是一群由國民選出來的代表。」


    「聽起來很像裘翰自治都市呢。」


    赫倫想起位在隔壁大陸卡爾霍德的某個都市。


    裘翰過去也曾受國家威權統治壓迫,後來人民站出來反抗贏得了獨立。排除貴族的幹涉,至今仍由市民代表守護獨立自治權。和日本不同的地方是隻有經營中規模以上店家的老板有選舉權,並非由年齡界定。


    「赫倫你被選中當祭品時,難道不能動用權カ挽救嗎?」


    「那麽做的話,最慘的情況是爵位會被剝奪。」


    「為什麽?貴族那麽偉大,不是多少都有些特權。」


    「犧牲小


    我完成大我。這是貴族的基本理念。如果說一己之命可以拯救整個國家,拋下情感奉獻生命才是貴族的作風。雖然我也很怕死,可是我接受了被選為祭品的事實。」


    「這樣的價值觀可以理解,但我做不來。」


    幸助可以斷言,就算自己一條命可以解救成千上萬的人類,要自己成仁取義還是辦不到。


    「這麽高貴的情操,我們平民是辦不到的吧。好好一條命說丟就丟,對我們來說那跟瘋了有什麽不一樣。」


    如此說道後,艾莉絲瞄了赫倫一眼。


    赫倫麵露笑容接受了艾莉絲的說法。經過無數次的溝通,赫倫可以理解這是兩人價值觀的差異。能擁有這樣的理解,赫倫堪稱是貴族裏的異類。


    「我的價值觀也沒有完全貴族化。因為在我兩歲的時候就被決定要當成祭品了,所以我隻需要接受貴族的最基本教育,生活也過得自由自在。如果一開始就被培養成尊貴的貴族,我想我會很樂意為國犧牲生命自願當祭品才是。如果有人想救我的性命,我可能還會氣得拒絕人家的好意呢。雖說以國家為重,實際上貴族也是在不會動搖國本的範圍內,拚命追求私利的保守人士。」


    「這個世界果然難以理解啊。」


    雖然幸助試著回想地球的貴族是否也如出一轍,但他上過的曆史內容都隻是為了應付考試,從沒交代過這種纖細的感情麵,所以無助於改變他的感想。


    「你也不需逼著自己去理解。言歸正傳,你說希望我去跟你家人報平安?」


    「是的。」


    「好是好,問題是該怎麽連絡呢。我實在不太想進去你家,可是隻寫信的話又有可能會被認為是惡作劇。」


    「對了,幸助的事情請先保密。屠龍者的稱號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赫倫很清楚與其相比,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傳開後所引發的騷動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那些貴族如果知道屠龍者現身,一定會想爭相利用。幸助不知道要怎麽跟貴族應對,所以很可能會任他們擺布。幸助,你算能言善道那一型的嗎?」


    「如果是問我能否跟大人物對答如流,那我隻能說做不到。現在我能想到的應對方式……就隻有拿『我要大開殺戒了喔』這句話來加以恐嚇了。」


    話雖這麽說,實際上真的想開殺戒也不是那麽簡單。如果隻是搞破壞那也就罷了,就怕因此讓無辜的人受傷或死亡,一想到這點幸助就下不了手。


    但用開殺戒的方式加以要脅,這個選項也未必不行。現在的幸助就具備了毀滅街道城市的實力,今後隻要把戰鬥方式和魔法學起來,要破壞整座都市也並非不可能。


    若有貴族膽敢把腦筋動到幸助身上,隻要在他的領地大肆破壞,財政勢必會受到重大傷害。除非笨到無藥可醫,否則應該都清楚這點道理。雖然幸助或許會因此成為被通緝的目標,可是隻要躲到其他大陸的鄉下地方去,也不太可能會受到追捕。


    「這招固然有效,可是必須演得十分逼真免得被識破,否則可能會反過來遭到威脅。最慘的下場甚至會與整個國家為敵,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我隻要盡量別碰上貴族就好了吧。」


    「就是這樣。另外老字號的店鋪往往跟貴族有所關聯,你得多加小心。」


    「了解。話說回來,我知道屠龍者的稱號很不得了,不過屠龍者的存在也一樣嗎?」


    「嗯。因為包括你在內,古今中外也隻出現三人而已。」艾莉絲簡單地交代了另兩個屠龍者的生平。


    第一個屠龍者出現在五千年前,第二個則是兩千兩百年前。兩人打倒的龍皆是b-實カ,在龍種裏屬於下層階級。他們都是在同伴的協助下給了龍致命一擊而成為屠龍者。


    所以,上層階級的龍被人單槍匹馬殺死還是史上頭一遭。如果讓貴族知道這件事,可以想見他們一定會使出各種手段想把幸助納入旗下。


    「五千多年前的紀錄還能保存下來,也太厲害了。」


    若拿日本的時間來換算就是繩文時代。幸助感到十分吃驚,因為不隻是日本,即便是曆史文化悠久的埃及和中國,留下的紀錄也是寥寥可數。


    「那麽久遠的紀錄應該是沒有留存下來了。」


    幸助雖深感佩服,赫倫卻予以否定。幸助維持驚訝的表情一臉僵硬。


    「……紀錄沒留下來的話,你們怎麽知道屠龍者的傳說?」


    「就算沒留下紀錄,隻要向神打聽一樣可以知道吧。當時的事情神都還記得。實際上,有書記錄了神所交代過的曆史。我剛才跟你講的那些,都是引用那本書的內容。」


    意想不到的說詞令幸助停止動作。得知神實際存在令他備感震驚。


    「……神明是實際存在的嗎?你不是在開玩笑,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有什麽好驚訝的。嗯?你們的世界不會沒有神吧?」


    「我們這邊雖然有神話和傳說,可是沒有實際存在的證據。更不用說跟神明交談了。如果真心跟人宣揚神明的存在,還會被當作腦筋有毛病。」


    「如果沒有神明,那世界要怎麽誕生?」


    「據說是無數的偶然和奇跡促成的。而且世界如何在沒有神的情況下從無到有,也有一套合理的說法。」


    「真教人無法置信。」


    「我也是。無法想像沒有神明存在的世界。」


    「我覺得或許是因為兩邊世界不一樣的關係吧。」


    幸助本人希望能用這個說法說服自己接受。


    「或許讓自己接受這樣的結論,是最不傷腦筋的吧。」


    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這樣想對兩邊都有好處。


    去思考沒有神明存在的世界的事也沒有意義。因為自己現在是身處在這一邊的世界。硬是去思考這個問題,充其量也隻能得到寫戲曲或小說的點子吧。


    「既然這個世界有神明,那我去找祂問回家的方法不就得了嗎?」


    自以為想到好點子的幸助麵露笑容。


    但艾莉絲卻搖頭否定。


    「要上哪才找得到神我也不曉得。雖然見不到麵照樣可以說話,可是擁有這項天賦的人十分罕見。至少目前世上找不到這種人。如果隻是聆聽神明的聲音或許還有辦法,但單方麵聆聽也不叫對話了。」


    「有那種專門讓信徒聚集、類似教會的場所嗎?」


    「有是有,怎麽了?」


    「去那種地方說不定就能跟神明對話了吧?」


    神應該也會特別關照自己的信徒才是,如此認為的幸助詢問道。


    「是人自己要去信仰神的,神並不會特別去關照信徒。在神的心目中,信徒的地位還比不上被祂看上眼的生物。不屬於教會信徒的某地阿貓阿狗接獲神諭的事情,也是時有可聞。」


    據說也發生過神向每天虔誠祈禱的信徒所飼養的貓搭訕的事情。


    「是嗎,我還以為自己想到了好點子呢。」


    「其實這個方法我之前也有想到。可是即便我們能找得到神,神明也未必知道送你回家的手段。想要見到神勢必得費盡千辛萬苦。一想到那麽辛苦卻可能得不到回報,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為妙,抱歉。」


    這或許也是幸助和艾莉絲價值觀的差異吧。


    在地球上說到神,人們總是懷著無所不能的形象。可是在這個世界裏,神雖是遠比人類優秀且實力非常突出的存在,但曆史上也有不少可以證明神並非萬能的實際例子。


    「話題扯遠了。重點在該如何傳達赫倫平安活著和黑龍已死的消息。我親自跑你家一趟是最穩當的了,但我實在不太想去。」


    「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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