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圖什麽。


    求死之人,滿心求死而不得,反而承受生不如死的懲罰,不說以怨報怨,難道還能以德報怨不成?


    不能,或許換作任何人都不能,但是血蠍,卻未必不能。


    他以虎榜強者的身份,放棄了夢想中的強者之道,一路跟隨齊五和安九爺隻為報恩,說他忠心耿耿俠肝義膽,也並不為過。


    然而,同樣是因為這所謂的恩情,他為了齊五爺,卻又背叛了同樣待他不薄的安九爺,甚至,連安九爺的死,都有他的原因,說他忘恩負義,同樣不為過。


    為了報恩而變成一個忘恩負義之人,活著,卻是活的如此的痛苦,如此的愧疚,誰又能說,血蠍,不是一個可憐之人。


    他已經錯過了一次,他不能再錯第二次,安九爺的靈堂他進不去,那便不進,跪在靈堂之外,贖罪致死,他心甘情願,毫無怨恨,若有,那隻是恨自己罷了。


    今天,鬥天狼前來,先殺九龍園守衛十數人,血蠍無能為力,隻能無動於衷,不是不想動,而是不能動,他害怕,一旦他行動起來,自己死去事小,惹惱了血蠍,讓他遷怒於安若依,那事就大了。


    他確信,一旦白玉趕回來,區區鬥天狼,不足掛齒。


    隻是,事情的發展,明顯超出了他的想象,鬥天狼已經徹底瘋了,行事更是肆無忌憚,明顯在一心求死,在這種情況下,誰能攔他,他做出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果真,鬥天狼把矛頭對準了安若依,那充滿侮辱的口氣和給出的選擇,無一不是在侮辱安若依,侮辱整個九龍園安家。


    四名黑衣人,殺伐果斷,九龍園守衛不是對手,鬥天狼以此來逼迫安若依進行選擇,揮手自辱,這點,血蠍看在眼裏,惱怒,已經在心裏。


    他明白,他,不能不動了。


    他是個罪人,他對安九爺有罪,對安家有罪,對江省地下世界同樣有罪,他知道他有罪,所以他心甘情願接受任何懲罰,但這,並不能讓他稍微減輕那麽一點的愧疚。


    或許,到了他如今這種地步,死,才是一種解脫吧。


    所以,他不能忍,他已經愧對了所有人,那就不能在眼睜睜的看著安九爺唯一的獨生女受辱,不能眼睜睜看著九龍園安家眾人受辱赴死。


    要死,也該是他死才對。


    血蠍在不停地進行著自我調節,白玉是廢了他,可事實上,這,並不影響他殺人,殺血蠍,不敢說,但殺幾個黑衣人,絕無問題。


    若是拚上經脈俱碎,強行恢複巔峰實力,他,未嚐不能阻止一下血蠍,至於這種強行恢複實力的後果,還用考慮嗎?


    本就該死之人,死亡,嚇不到他,隻怕死的不值。


    今天,此時,此地,此刻,他,死得其所。


    說話間,血蠍已經醞釀了所有的氣勢,並且緩緩起身,而他所在的地方,一股陰冷的恐怖殺意,肆意的彌漫四周,讓人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九龍園內所有人,除了鬥天狼之外,都微微皺眉,殺意刺骨冰寒,讓人心生畏懼,這是一代殺手之王,應有的氣勢。


    看似綠水湖莊園被白玉欺負的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可若真是如此弱的話,怎配得上殺手之王,怎配得上能夠讓小兒止哭的存在。


    海叔以及九龍園守衛等人,眉頭微皺,不知此刻血蠍爆發出這種氣勢,究竟是好是壞,一個鬥天狼,他們已經吃不消了,若再來一個血蠍,就是雪上加霜了。


    隻有安若依,一臉平靜,沒有多看血蠍一眼,既然都知道一個鬥天狼就足夠了,那就算在加一個血蠍,又如何,無非,一死而已。


    安家老宅的眾人則是目瞪口呆看著突然之間仿佛變了一個人的血蠍,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這之前,他們就已經看到靈堂前跪著兩個人了,隻當是犯了錯,被懲罰的普通人,卻從未想過,跪著的兩人之一,竟然,化身成了凶猛野獸。


    血蠍的變化,再一次的讓他們心中蒙下了一層陰影,這個世界,實在是有點恐怖,隨便一個不起眼的人,竟然,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殺戮兵器,這個世界,太恐怖,不是他們可以玩得轉的。


    再一次的,安家老宅的眾人,心中悔恨無比,隻想離開此地,哪怕不大富大貴,他們也認了,總比這種,隨時丟了性命的擔心受怕強。


    鬥天狼眼睛依然沒有看向血蠍,隻不過在血蠍強行恢複實力的時候,已經第一時間感覺到了血蠍身體的變化,同樣,也知道了,血蠍,活不長了,自己都不用殺他,他死之時,那種經脈俱碎的痛苦,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值得嗎?你堂堂虎榜強者,殺手之王,本應該高高在上,被人膜拜的存在,卻被如此羞辱,跪於靈堂之外,就這樣,你還要拚著經脈俱碎,恢複實力,怎麽?想要阻止我嗎?想要救他們?可你應該很清楚,你,不行。”


    鬥天狼沒有看向血蠍,依然看著安若依,隻不過,誰都知道,他在和血蠍說話,而且語氣充滿了玩味,算不上挑撥離間,卻句句屬實,值得嗎?是啊,值得嗎?


    與此同時,四名黑衣人,已經第一時間脫離戰場,做好了全力防守的姿態,他們很明顯的感覺到,血蠍的殺意已經牢牢的鎖定了他們,說白了,血蠍,就是衝他們來的,或者說,他們,是血蠍一個準備出手收拾的對象。


    血蠍語氣低沉,聽不出情緒,卻讓人聽得出他的堅定。


    “值得嗎?這輩子,我血蠍追求的是恩,是義,是情,可最終,我卻發現,我成了忘恩負義之人,值得嗎?不值得,但我很確定,今天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為其他,隻為我心能夠稍稍平靜。”


    血蠍說話之時,一步一步緩緩走向血蠍,走向安若依。


    鬥天狼嘲弄的一笑,道:“真不怕死啊,你該知道,死的會有多慘。”


    血蠍麵無表情的走到安若依麵前,緩緩跪下,輕聲道:“大小姐,血蠍的錯,天地難容,自知死罪,不敢奢求原諒,還請大小姐,準許血蠍,為您進行最後一戰。”


    說完,血蠍對著安若依恭恭敬敬的磕頭之後,便起身,直麵血蠍,殺意滿滿的道:“你怕死嗎?為了你心中的目標,你在求死,並且犯下了滔天血罪,可你卻從未想過,你做的事情,隻是你想做的,而不是他就想要的,鬥天狼,其實,你才是最自私自利的那個人,他日,你師父若知今天發生的一切,必不會原諒你,隻會恨自己當時瞎了眼,救了你。”


    血蠍開口便是言語如刀,字字紮進鬥天狼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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