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詩雅哄tony睡覺之後,在客廳裏陪著裴誠之聊天。


    “小雅,這孩子真的是個聾子?”


    他覺得很奇怪,在白天跟兩姐妹聊天的時候,tony似乎在注意地聽著。


    特別是提到小雅兩個字的時候,他總會不經意地過來看一眼。


    那感覺,根本不像是一個聾的人。


    裴詩雅搖了搖頭,“他跟著我才四五天,暫時還沒有帶他去醫院檢查,不過,他對聲音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映,我懷疑他的聽力真的問題。不過,我已經預約了醫生,打算明天帶他去看看兒童的權威。”


    裴誠之點了點頭,陷入了深沉,又問道:“你從哪裏撿到他的?”


    “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他說在教堂的門口……”


    教堂!有什麽人會把孩子扔到教堂的門口呢?


    很多事情並不像表麵看到的那樣。


    “嗯


    ,去檢查一下,看看這孩子有什麽不正常的。”


    裴詩雅回到自己的房間,輕手輕腳的,怕吵到了他。


    連燈也沒有開,裴詩雅悄然回到床上,剛剛躺到被子裏去,一雙小手就了過來,抱緊了她的脖子。


    他將他柔軟的小臉,貼到她的臉上,十分依籟。


    這個小小的身體力,有一種強大的魔力,讓裴詩雅覺得溫暖和心悸。


    這孩子,也許就是老天爺在冥冥之中,為了補償她,而還給她的。


    是啊,教堂!是上天派到人間的天使麽!


    裴詩雅親吻著他柔軟的小臉,“tony!我愛你!”


    第二天上午,裴詩雅跟葉以默一起帶著tony進了巴黎最好的兒童醫院,那個著名的兒童醫生也是葉以默找的。


    醫院的牆壁都刷成粉紅的,護士和醫生都穿著粉紅的工作服。


    醫生的診室是一個小小的兒童遊樂園。


    tony進入醫院之後,臉上的神情表現得非常緊張,一雙小手緊緊抱著裴詩雅的脖子不肯放開,眼眸裏也流出驚恐之色。


    “派特醫生你好!這位是裴詩雅小姐……”葉以默短暫地介紹。


    裴詩雅微笑著跟派特醫生打招呼,將tony從懷裏放了下來。


    “tony,跟派特醫生打個招呼……”


    裴詩雅笑著拉出tony的小手,準備去握派特醫生的手,tony十分抗拒地縮了回來。


    裴詩雅解釋道:“他有些怕生!”


    派特醫生聳了聳,“沒關係,你好,tony,哦,你是最可愛的小朋友,聽說你的畫畫得不錯,有沒有興趣給我畫一幅?”


    “他的聽力可能有問題……”


    派特醫生觀察了一翻,又拿出聽診器,給tony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


    “tony,過來,叔叔跟你玩個遊戲,你看到這些小鈴鐺了嗎?”


    派特醫生拿了許多玩具,在tony的眼前晃了一遍,tony都表示無動於衷,他一直在玩自己的手指頭,身子依在裴詩雅的懷裏,不抬頭也不哭鬧。


    裴詩雅表情有些焦急。


    “這樣吧,我單獨跟他交流一下看看,你們先到門外等著……”


    “好!”


    裴詩雅站了起來,蹲下來,與tony平視,“tony,阿姨在外麵等你,你現在跟叔叔一起做個小遊戲,等遊戲做完了,阿姨就帶你回家,好嗎?”


    tony突然伸出手臂,抱住裴詩雅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不放開。


    那神情似乎在害怕裴詩雅會離開。


    裴詩雅求助地看著派特醫生,派特醫生聳了聳肩臂。


    裴詩雅心底一軟,很想抱著他回家。


    但是,這隻是檢查身體,這隻是他人生小小的一步,將來,他還要麵臨得更多,比如上幼兒園,上學,還有慢慢長大,如果沒有辦法搞清楚身體狀態,他就處在一種危險之中。


    裴詩雅溫柔地看著他,“聽著,tony,阿姨就站在門口,你看,我留一條逢給你,你如果覺得害怕,就走出來,阿姨就在門口等著,你一出來就能看到阿姨。阿姨很愛你,絕對不會拋棄你的。”


    她不知道,自己說這些話,tony能不能聽懂。


    tony小臉上帶著倔強的神情,不肯撒手。


    雖然隻是四五天的相處,這個孩子已經認定了裴詩雅就是他的守護神。


    “派特醫生,怎麽辦?他不肯離開我……”


    “嗯,再勸一下看看,如果你們在這裏,他就沒有辦法集中精神,隻有離開監護人,才能看出來他的病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程度。”


    裴詩雅隻好用力地掰開了他的小手,忍著淚,低頭吻他的額頭。


    “tony,阿姨就站在門口……”


    tony呆了呆,看到裴詩雅走到門口,他眼裏流露出一絲失神。這一刻,裴詩雅有種心碎的感覺。


    把tony一個人留在了診室裏麵,她坐在外麵的走廊椅上麵。


    葉以默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沒事的,這不是生離死別,隻是檢查身體。”


    “我有一種感覺,總覺得這個孩子,跟我的生命有著某種聯係。”


    突然,一陣哭聲從裏麵傳出來,裴詩雅驚慌地站起來,想衝進去。


    葉以默拉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動。


    果然,過不了多久,哭聲中止了,會診室的門,有一條小小的縫隙,如果tony想出來,他一定會衝出來的。


    看樣子,派特醫生應該是成功了。


    焦慮不安地等著,裴詩雅覺得每一分鍾都很漫長。


    葉以默淺笑著,鼓勵她。


    “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像是他的親生媽媽……”


    這話,讓裴詩雅心底泛酸,是啊!她還真的希望能有tony這樣的一個兒子,無論他有什麽病,她都會不顧一切地幫助他。


    無論他是有什麽樣的缺陷,她都不會嫌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診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了,tony小小的身影,像小燕子一樣撲了過來。


    一頭鑽進了裴詩雅的懷裏。


    裴詩雅緊緊地抱住了他,“沒事了,tony你真是個勇敢的寶貝,阿姨為你感到了驕傲。”


    tony抬起頭,烏亮的眼眸裏,眨巴眨巴的,睫毛上帶著淚珠,看來剛才哭慘了。


    派特醫生隨後走了出來,攤開雙手,“我們單獨談一談!”


    “好!”裴詩雅低頭親吻tony,將tony放在椅子上坐好,“tony,你跟葉叔叔呆一會,阿姨去跟醫生叔叔交談一下,一會就出來。”


    tony這一次沒有抗拒,乖巧地看著她。


    裴詩雅忐忐不安地坐在了派特醫生的麵前。


    “他怎麽樣了?”


    派特溫和地笑著,“放鬆,別緊張……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樣,首先有二個好消息,第一,這個孩子聽力和身體都沒有問題。第二,這個孩子的智力超常,比普通的孩子高五個點……”


    裴詩雅內心在狂烈地跳動著,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這孩子不一般。


    似乎她說過的話,或者是他看到過的東西,都能很快地記在腦海裏,並且複製出來。


    派特醫生繼續說道:“但是,這孩子有自閉症。也就是說,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他對聲音沒有反應,並不是聽不到,而是這聲音進不了他的世界。”


    “什麽,自閉症!”


    裴詩雅驚呆了,這麽一個小小的孩子,會有自閉症?


    “可是,他會對我微笑,他會畫畫,他還會寫自己的名字……”


    裴詩雅急於向派特醫生證明自己的發現,派特微笑著,用手示意她不要激動。


    “嗯,聽我說,裴小姐,他有完整的語言係統,毫無缺陷的聽力係統,他就是一個健康的孩子。可是,他是不是隻跟你有溝通的傾向?”


    “這……”


    “你不要激動,自閉症並不是器官疾病,隻是心理疾病。現在發現的早,及時治療的話,可以取得較好的療效。這裏有一套治療方案的視頻文件,你可以拷回去,慢慢看。”


    裴詩雅這才冷靜下來,仔細傾聽派特醫生的叮囑。


    “那是什麽原因造成了這種病症?”


    “原因有很多種,比如胎兒在母親子宮裏受了驚嚇,或者早產兒,都有可能患上自閉症,因為害怕外界而造成的,這種情況是先天造成的,恢複比較困難。還有一些是後天的,比較遭受家庭暴力……”


    “我檢查過了,托尼身上並沒有外傷……”


    “裴小姐,家庭暴力不一定是指皮肉傷,有時候精神上的折磨也很可怕,比如他小時候沒有受到細心的照顧,或者在一種畸形的家庭環境下長大,缺乏對外界的安全感,所以產生自閉症也是有可能的。”


    裴詩雅點了點頭,“謝謝派特醫生。”


    “不用客氣,我建議你按照我的方案先治療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再回來複診,我們再就後續的治療方案繼續探討。”


    “好的!”


    裴詩雅萬分感激,在派特醫生那邊拷好文件走了出來。


    辦公室的門口,tony雙手托在下巴上,眼睛看似盯著地板上,其實地板上什麽也沒有。


    裴詩雅心裏有些難過,還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受了什麽非人的待遇。


    走到tony的前麵,伸手將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一個失去孩子的媽媽,一個失去了母愛的孩子,兩個人在這世界裏相互緊緊依偎。


    “我們回家吧!”


    葉以默輕聲提醒道,裴詩雅這才回過神來,抱起tony與葉以默走出來。


    “醫生怎麽樣?”


    裴詩雅笑了,“說tony沒事,聽力聲帶完全正常,隻是他不願意說話。”


    “嗬嗬,那就好!看來你撿到一個寶了!”


    “哈,是啊,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收養tony,回頭我讓小桃幫我去打聽一下,看看收養需要什麽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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