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子哥蹲在一處凸起的石板上,陰惻惻的笑著,一言不發,但是雙目中折射出的卻是凶狠暴戾!!


    “鷂子,你想幹嘛!”


    老很不踏實的說道:“告訴我,你隻是單純的在幸災樂禍,而不是打什麽歪主意!”


    鷂子哥沒有正麵回應,反倒是看了一眼我們挖掘出來的大坑,忽然問道:“大概還得多久才能挖開?”


    我估量了一下,就說,擋住墓門的是吊在墓頂的石板,長度大概七八米的樣子,寬度大概是三四米左右,重量隻怕在千斤開外,想要完全把這塊石板掏出來,少說也要挖一個深度四米多,長度大約在九米左右的狹坑,如此一來,人才能跳進去,將這塊石板挪開!!


    但這絕對是個非常辛苦的過程。


    因為我們要挖的不是尋常的土塊廢墟,而是會流動的細沙,一鏟子下去,緊接著又會有流沙填充進來,很是麻煩,而且,這裏也不僅僅是這些會流動的細沙,中間還夾雜著許多建築廢料,更有這些巨大的石板,這些石板在爆破中根本就沒有被炸碎,一旦挖掘到這些石板,不得已之下,我們隻能將石板挪開,這才能繼續向下挖掘……


    “總的來說,就是很麻煩,對嗎?”


    鷂子哥眼睛一翻:“個把小時能挖開嗎?”


    我搖了搖頭:“很難……”


    話說至此,我其實已經猜到他想要表達什麽了。


    不過,不等我插口,鷂子哥又忽然問道:“那麽,玉骨屍到底有多強悍呢?”


    這個問題就不大好估量了。


    除了我師父,我們完全就不了解這個東西!


    這玩意不似旱魃一般,素來以凶悍出名,但很是有些稀奇古怪的能力,能聚攏陰氣,還可捏泥為殼,收容陰魂野鬼,直接觸碰陰司的底線,為陰司所不容,一旦出現,一般就寓意著陰陽大亂……


    水王爺可能就是衝著它這種詭異能力去的,有這種詭異能力,水王爺聚攏起來那些東西就找到了樂園,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一股禍亂陰陽的力量。


    可要說這東西的戰鬥力,還真不大好說。


    “我覺得,我老舅既然把這東西和旱魃一流相提並論,想來不會太弱吧!”


    張歆雅不大確定的說道:“我身所在,即為幽冥,能有這麽霸氣的說法,太弱了說不過去!”


    老白粗眉道:“鷂子,你該不是想……”


    “沒錯,我確實想抓住這個機會掉頭給他來一下子!”


    鷂子哥終於不再兜圈子,直言道:“水王爺有多強?倘若他真的降服了玉骨屍,二者合力,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麽簡單麽?這是兩個足以與半步天師抗衡的存在!而我們呢,除了我叔,還有人有這份本事嗎?何況,我叔現在都受傷了,等我們掘開這塊石板,這無疑給了水王爺時間,看似穩妥,卻是最大的不穩妥,到時候保不齊咱全都得交代在這!


    要我說,你們幾個在這挖,我直接掉頭回去,如果我們猜測不錯,水王爺現在無暇分心,隻要我使點小手段,把他的事兒給攪黃了……”


    他話沒說完,就被老白打斷了:“可是你也說了,這隻是我們的猜測……”


    鷂子哥淡淡說道:“但是很值得,難道不是嗎?最小成本的投入,可以換來最大限度的回報,為什麽不做?”


    老白還說什麽,我略一思索,便說道:“我讚同鷂子哥的看法!”


    鷂子哥不禁笑了起來,可我緊接著一擺手,就說:“不過,具體是誰去,這事兒咱們得好好議一下,鷂子哥,你是不是想說你去?那我問你,你覺得自己去了能做什麽?像在不死民遺跡裏一樣,把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難道不行嗎?”


    鷂子哥看了我一眼:“我叔不在,這裏恐怕也就唯有我本事最高了吧?”


    “然後呢?如果事實不像我們猜測的一樣,水王爺沒有被牽製住呢?”


    我冷笑道:“你在他手底下還有活路嗎?能全身而退嗎?”


    “那照你這麽說,咱們這些人裏誰也去不得!”


    鷂子哥有些生氣了,自打與我熟識以來,他還是頭一次如此,衝我低吼道:“情況很不利,難道就眼睜睜的在這裏等死嗎……”


    我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我去”,然後,就見鷂子哥他們紛紛變色。


    我甚至閉著眼睛都能猜到他們接下來要說什麽了,也不打算讓他們把話說出來,飛快從背包裏取出我師父給我的那個皮筒子,打開後將裏麵的通靈香拈了出來,輕輕在指尖摩挲著,同時說道:“難道你們忘了這個事兒了嗎?果真讓玉骨屍這等凶物出世,咱們固然是首當其衝倒黴,但是,陰司也不會好受,既然大家都得倒黴,那它們就不能在一旁看大戲!”


    老白試探性的詢問我,是不是要從陰司裏請神,我點了點頭,然後他們所有人就沉默了下來。


    “你們應該知道,這是最優選擇!”


    我狠聲道:“從陰司裏請個大家夥出來,再不濟,我至少能全身而退,總比你們去要強!”


    “不成!”


    老白梗著脖子說道:“你要去也行,我和你去!別跟我說這那的,你的命都是借的老子的,怎麽處理,我說了算!”


    無雙也起身麵紅耳赤結結巴巴的說:“驚,驚蟄哥,我也和你一起去,爺爺說了,以後讓我跟著你,一步不能離。”


    見此情形,我心裏又是感動,又是焦急。


    我讀的書不多,通的道理也都是些個俗理,沒那麽高大上的情操,還盡是些市儈的臭毛病,但我爸打小就告訴我一條——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這趟來這等絕地,說一千道一萬,不都是因為我嗎?


    從葬妖塚到這裏,這些人跟著我風裏來雨裏去,經了多少生生死死,到了這等時候,我難道真能讓他們去?


    如果有個萬一,我這輩子都不敢看自己的良心!


    鼻子有些發酸,我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近乎央求一樣衝老白說道:“兄弟,幫我開壇吧,你通這些規矩,你來開壇最好,幫我一把!”


    老白別過頭不肯看我。


    我又問:“果真不肯?”


    “說了一起去!”


    老白道:“前幾次遇到這情況你哪回不是把自己折騰的死去活來?是,你偉大了,牛比了,爺們幾個就這麽不堪嗎?”


    “好!”


    我再沒和他爭辯什麽,起身整理儀容,而後對著東方下拜,朗聲道:“清微道列祖列宗在上,弟子衛驚蟄叩拜。今,陰陽混沌,妖魔作亂,弟子雖身單力薄,仍願披堅執銳,攘除妖魔,撻伐黑暗。我生,當掃平陰陽,我死,則以魂衛道,此言,心昭日月,鬼神共聽之!”


    這是我師父每臨大事開壇之時必然立的重誓,我如此做,自然不是裝模作樣,而是告訴老白他們我的態度,完全端出了我是我師父關門弟子,也是唯一弟子的身份,在玄門當中,似我這樣的弟子,今日為師父關門,來日必定要為師父開門,是我師父衣缽的傳承者,倘若我以祖宗之名立下重視,門人不肯聽我命令,我有充分的理由將他掃地出門!


    “衛驚蟄,我草你大爺,你給老子擺譜是不是?”


    老白“鏗”的一下子將工兵鏟插在地上,從沙坑裏跳將出來,狠狠抹了抹眼角,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看起來說不出的滑稽,衝著我瘋狂咆哮,口水噴的我滿臉都是:“你他媽才混這行幾天,算哪根蔥,這才當了幾天關門弟子,就衝著老子指手畫腳了是不是?”


    我定定看了他一眼,很認真的說道:“要嘛開壇,要嘛你回苗疆吧,真武祠留你不得!”


    鷂子哥蹙眉道:“驚蟄,這話過分了啊……”


    “是啊……”


    張歆雅也說道:“風風雨雨的一起闖了那麽多回,哪有咱們扛不過的坎兒?你說這話未免傷人心!”


    “一日為門徒,終身是門徒!”


    我定定看了他們一眼,很認真的說道:“國有國法,門有門規,鷂子哥,你們是知道我的,我這輩子永遠不會拿師門開玩笑,今天既然端出了清微道的列祖列宗,那這裏就必須是我說了算,誰敢悖逆半句,我就要替師父清理門戶,按照門規,不尊師者,當逐之!”


    老白惡狠狠的瞪著我,胸膛急劇起伏著,大概是氣極了,反而冷笑出來:“行,衛驚蟄,你他媽有種,長本事了,看不上爺們幾個了,非要論個高低貴賤是不是?”


    他見我不說話,便衝著我拜了三拜:“外徒遵命,這就開壇!”


    說完,他一甩袖子,走了兩步,又回頭衝我說道:“以往你丫不知深淺輕重的拚命,把自己整的半死不活,都是老子把你背出去的,這回你他媽再交代了,別怪老子不給你斂屍!!”


    我輕輕閉上了眼睛,心頭微微苦澀……


    這時,“撲哧”一聲輕笑在我心頭響起,赫然是茳姚的聲音:“怎麽辦?老娘忽然開始有點喜歡你了,雖說這種拉著老娘跟你一塊送死的事兒你也不是頭一回幹了,但為啥這回老娘就看你這麽順眼呢,像個老爺們,老娘都有點忍不住想親你一口了,看在這點小衝動的份上,這回就不罵你了,無論你幹什麽,跟定你了,上窮碧落下黃泉,絕不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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