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巫藥和人體炮製出來的油脂邪性的很,過了這麽久,火焰沒有絲毫要熄滅的樣子,反而越來越旺盛了,能看見裏麵的鉛槨已經融掉了不少,隻剩下了了一個大致的框架模樣,整個墓室在火焰的炙烤灼燒下,熱浪滔天,空氣裏彌漫著難聞的煙氣。


    不必多說,我和綰娘兒早已從背包裏取出豬鼻子帶上了,免得落一個重金屬中毒的下場。


    綰娘兒有些出神的望著躍動的火焰,觀察了片刻,扭頭才問我:“你確定還有個東西藏在那鉛槨裏?不能吧?鉛槨都幾乎要融掉了,果真有什麽東西還能藏得住?怕是早早就燒死了吧?”


    “這可不一定,那具女屍身上的粘液就能避火,我看那粘液倒和許多新生嬰兒身上粘液有點相似,八成是肉棺分娩時帶的,那女屍從火中衝出來的時候,雖然被燒得夠嗆,卻不曾真的燒死了,火中的那位,興許還有別的法子避火呢?”


    我淡淡說道:“就等著吧,裏麵肯定還有個東西,人家隔著槨蓋都和我掰腕子了,我能感覺不出來?你想想吧,那吸血女屍可是個有神智的東西嗎?渾渾噩噩如同野獸,但凡她有一丁點的神智,剛剛我必定已經交代了。一個沒神智的東西,哪裏知道拖住槨蓋不讓我打開?非但和我掰腕子不說,我認慫以後,還直接把槨蓋朝著相反的方向旋轉,觸發了那天燈的機關,就是想要燒死我,這是野獸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綰娘兒一琢磨,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就點了點頭,再看那停棺台上的火海時,嘴角不禁抽了抽:“這主也真夠強的……”


    我都被她這話給逗樂了,與她互倚著,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說著,倒也算是自得其樂了。


    如綰娘兒所言,這位確實是個強主,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始終沒見到其從火中跳出來,綰娘兒都懷疑這廝是硬扛著活活把自己給燒死了。


    不過我這人有個優點就是,絕不給自己留丁點的後患,看了很多電視劇,總結了一條,所有反派都死在話多上了,而所有主角都死在幹倒對方以後沒有補刀上,所以對於那些必須要弄死的主,但凡是看不到對方的屍體,我都不會輕易放手,幹脆就死磕在了這裏。


    結果,沒等到火裏的那東西,反倒是把鷂子哥他們給等來了!


    幾人鬼鬼祟祟的順著那豬妖屍撞開的墓門摸了進來,墓室裏煙熏火燎的,他們一下子也沒看清我和綰娘兒,悄悄摸到我們近前,還是二禿子眼睛最尖,立即分辨出了究竟。


    不過這廝就是個賤人,不,賤蠱,再虛偽不過了,忽然大叫了一聲“衛驚蟄是老子最好的朋友,誰敢害他!”,而後哇啦啦的衝到我麵前。


    我內心毫無波瀾,莫說是感動了,直接一巴掌就把這小東西呼在了地上。


    幾人在這裏碰頭,各自說了下彼此的遭遇。


    原來,當我和綰娘兒這頭幹掉那吸血女屍後,他們那頭的豬妖屍便立刻倒地不起,彈指間的工夫,已經爛成了一灘膿水。


    幾人那時就已經知道,我和綰娘兒肯定是得手了,隻是不知有沒有遇到麻煩,索性都沒有休息,急匆匆的循著墓道追趕過來。


    讓我驚喜的是,小稚已經醒了。


    小丫頭正縮在淩穎的懷裏,眼巴巴的看著我,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小丫頭的身上總有一種很神奇的力量,無論身處何等絕境,隻要見到她,心中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暖意來,我臉上隨之也多了幾分笑意,衝著她招了招手。


    小稚立即甩開抱了她一路的淩穎,幾步衝進我懷裏。


    我以為小丫頭是被之前的情況搞的有些膽怯了,揉了揉她腦袋,正欲寬言幾句,小稚卻忽然湊到我耳朵邊上,低聲說道:“驚蟄哥哥,那個人……沒算錯!”


    我心裏突了一下,詫異的看著她:“哪個人?”


    “我夢見了一個人……”


    小稚低頭說道:“那個人很嚇人,滿身的膿包,就像個癩蛤蟆一樣,嘴巴還全爛掉了,他在算你的命,說你的凶劫還沒有過去……”


    “什麽!?”


    我差點跳起來。


    滿身膿包,嘴巴還爛掉了……


    這個人……


    我記得青竹說過,在我們深入烏頭山尋找第三顆地靈珠的之前,她曾找人幫我算了一卦,卦象很不好,比九死一生還要險惡,生還幾率極低!


    幫我算命那個人到底是誰,從始至終青竹和我師父都諱莫如深,隻因那個人太倒黴了,稍微沾染上一丁點的因果,可能會給自己帶來血光之災,鷂子哥當時提過,那人就因為管不住嘴,算到什麽立馬跟別人說,抖個幹幹淨淨,所以現在嘴巴都爛掉了。


    小稚看到的……是那個人?


    我立即看向鷂子哥和老白,幾人也是一臉的迷茫,顯然,此時小稚醒來後並未和他們說過。


    這事兒來的詭異,我猶豫一番,還是問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很多奇怪的事情。”


    小稚昂頭看著我,說道:“上一次青竹姐姐就說了,那個人從來沒有算錯過,隻不過你的殺身劫可能不在烏頭山那座墓裏,我看到了那個人,那個人還在算你的命,一直在說,沒過去,絕對沒過去,看來……你的殺身劫就在那些所謂的昆侖遺族身上,驚蟄哥哥,我有點害怕,以後你一定會遇到他們的,怎麽辦啊……”


    我被她說的也是毛骨悚然,不過還是擠出一絲笑容,溫言道:“沒事,哥命硬,那麽多代禮官,也沒見他們能奈何,算不得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哥不是短命之人。”


    說此一頓,我立即換了話題:“除了這些呢,還看到了什麽?”


    小稚忽然看向鷂子哥,輕聲道:“我看到了……一塊墓地!”


    鷂子哥原本還在思索我的事情,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


    我輕輕拍了拍小稚,小稚沒有再多說,可我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塊墓地,這就是鷂子哥身上最大的秘密嗎?


    一個幼年時被人斬首的人,十幾年後又活蹦亂跳的出現了,此事鷂子哥不提,我們自然不敢問,後來鷂子哥也表現出過一些異樣,其模樣……與成了氣候的僵屍沒什麽區別,老白借給我命的時候,當時總算窺見鷂子哥的一絲秘密——他也是借命而活之人!!


    這些事……大概是鷂子哥最不願麵對的,我也隻能按捺住疑惑,再度轉移話題:“還有別的嗎?”


    “我還看到一個很奇怪的女人……”


    小稚歪著腦袋,一邊思索一邊說道:“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古代女人,不穿衣服讓人畫畫,後來不知怎麽回事,人一下子就碎了,就像打碎的鏡子裏的人一樣,渾身上下都是裂痕,她衝著我在笑,用嘴型跟我說了三個字——找到我!”


    這回,更是一個重磅炸彈了。


    舍開淩穎外,所有人一下子耷拉下了腦袋。


    這個人是誰我們怎能不知?!


    稚娘!!陶望卿!!!


    此事我們一直死死的瞞著小稚,就怕橫生什麽枝節,結果,小稚竟然看見了自己的前世?


    我想不通小稚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說,這便是陶望卿殘魂輪回的最大秘密嗎?


    小稚很聰明,小心翼翼的問道:“驚蟄哥哥,你是不是認識她?”


    我知道這孩子不是那種可以輕易騙得過去的,沒有否認,直接說道:“對,我認識她。”


    鷂子哥已經在瘋狂對著我打眼神了。


    我裝作沒有看到,自顧自的說道:“她是哥的一個故人,哥欠了她很多,包括這條命,她也是為了我丟了性命的,就像茳姚一樣,那注定是個和哥糾葛一生的人,你看到她,興許和看到算我命那個人是一樣的,也是和我有關的事。”


    小稚這才點了點頭,旋即又說道:“對了,我還看到一個人,就是害咱們的那個女人,我夢裏也見到她了,她原本一直在盯著咱們發笑,一副很惡毒的樣子,原本看起來是很漂亮的一個女人,然後……她一下子開始變了,變得跟僵屍一樣,臉上還長出了好多好多胡子,咬牙切齒的問我,你到底是誰,然後直挺挺的就躺下了……”


    樊胡子嗎?


    我暗自思忖這裏頭的訊息。


    小稚看到的這些……到底隻是一個夢,還是現實呢?


    如果是現實的話,那可就有意思了。


    聊天說話的功夫裏,停棺台上的火焰悄無聲息的熄滅了。


    這火焰有些意思,沒有循序漸進這麽一回事,燃起的時候猛烈,頃刻之間讓停棺台上化作一片火海,熄滅的時候也不是漸漸熄滅,火焰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眨眼睛便歸於寂靜。


    經這麽一通焚燒,整個停棺台上已經焦黑一片,巨大的鉛槨已經不見,隻剩下一大坨銀灰色的金屬,有些甚至還未凝固,在四下流淌。


    從始至終,都不見火中有什麽東西跳出來。


    此刻,火熄滅,我依舊不死心,起身朝停棺台走去,還是那句話,我不信當時槨中隻有吸血女屍,絕對還有另外一個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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