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海幫到底會不會盡力這件事,我心裏從沒犯磕巴。


    此事跟借貸沒什麽區別,家裏有良田千頃,到處都是捧著錢求你借的主,家裏破屋一間,磕頭如搗蒜都不會有人多看你一眼。


    我們這些人最大的價值就是本身,麗人國遺址之後,海幫嚐了甜頭,對於我的一應要求哪裏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


    他們越賣力,後麵要我幫他們做的事就越難,九死一生不為過。


    這就是我此前不肯在漳州久留,甚至都不願意坐勇子的車去泉州的原因,因為我看得出,石老頭有求於我,而且還是天大的事兒,沾染上了沒好果子吃!


    想不到,轉悠了一圈,最後還是栽在了人家手裏。


    對於這些我都心知肚明,可此時我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甚至都沒心思去琢磨石老頭到底會讓我怎麽還債,滿心裏都揣著我師父的安危,隻想著他現在流落在何處,是生還是死,這些話我不能跟張歆雅他們說,說了更亂,隻能憋在自己肚子裏,許是折騰了一夜,再加上負傷,我的身體和精神都需要休息,盤算著盤算著,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酒店不算什麽很好的酒店,就是個快捷賓館而已,但對於整天爬冰臥雪的我而言,這條件已經是頂好,可這一夜我仍舊睡得不踏實,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時而是我師父講經,見我走神,於是嚴厲訓斥我,時而又是他滿臉笑容的拍著我的肩膀……


    在這輪番夢境的轟炸下,我幾乎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天剛剛亮,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我揉了揉酸澀猩紅的雙眼,掙紮著坐起身來,身上酸疼無比,活動了一下胳膊,骨折雖然複位了,但想長好還得一陣子,此時仍舊紅腫的非常厲害,赤著的上半身和腿上到處都是血痂,這是昨夜被撞飛後留下的擦傷。


    咚咚咚!!


    敲門聲仍舊不停。


    我提了天官刃,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向外看了一眼,門外是兩個男子,一人身體極其強壯,帶著墨鏡,正是勇子,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四十歲上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


    如今不過才早上八點多而已,距離和我通話僅僅過去四個來小時,想不到勇子已經趕到了,也確實夠神速的。


    “衛哥兒,是我……”


    門外傳來勇子的聲音,我打開門後,他看了我一眼,被嚇了一跳:“臥槽,衛哥兒,你這是咋的了?”


    “沒大礙。”


    我擺了擺手:“船隻和人手都準備好了嗎?”


    勇子退後一步,指著身旁的中年男子說道:“這是福海,咱們在海南這頭的管事,上回你在漳州的時候他就心心念念想和你見一麵,不過你時間著急,他沒能趕過來,昨個兒我把事情托付給他了,我也是趕到這邊,匆匆忙忙就來找你了,還沒細問情況呢。”


    他又推了一下中年男子:“福海,你跟衛哥兒說說。”


    “咱們邊走邊說吧?”


    福海看了我一眼,道:“我看衛哥兒受傷了,這地方可不是什麽養傷的好地方,正好三沙這我有套別墅,咱們去我那說話,離港口也很近,要不……衛哥兒你先去換身衣服?”


    我哪裏有衣服?


    聽他說的地方離港口近,幹脆點頭道:“就這麽著吧,咱們先走。”


    勇子看出了我的落魄和局促,他是個通透人兒,從我的驟然求援再到今天的見麵,已經猜到了很多,識趣的沒有多問,見我焦灼,立刻督促福海領路。


    一輛轎車已經停在樓下,上車後,福海才笑著說道:“還得是衛哥兒麵子大,昨兒夜裏勇哥打過電話後沒多久,石爺又打電話親自交代了,咱們是一丁點時間都沒敢耽擱,現如今已經聚起了三分之一的人和船,其餘的都出海了,我已經讓他們返回,大概下午的時候就全聚齊了,咱們海幫多少年都沒這麽熱鬧了,忽然這麽大動靜兒,官麵兒上的人都擔心鬧事,今早特意問了一回,不過都大典好了……”


    我扭頭道:“您長我幾歲,我得喊您一聲哥,福海哥,這件事情緊迫,人命關天,一刻鍾也耽擱不得,能不能讓已經聚起的這些人和船先出去尋找?不必一定找人,就算是周圍有什麽地方比較奇怪也值得關注。”


    “立即出海……”


    福海愣了一下,隨即才道:“這倒不是什麽大事兒,衛哥兒既然這麽說了,那就這麽辦吧,咱先去我那裏,這麽多的船,得好好調度。”


    不久之後,我們就到了福海的別墅,那裏距離港口很近,站在高處遠遠就可以看見港口的情況,船隻密密匝匝,各式各樣的船都有。


    路上的時候我已經與福海商量好了,福海倒是個利索人兒,回到別墅後,第一時間就開始著手安排。


    碼頭上“嗚嗚”的鳴笛聲不絕於耳,一艘又一艘的船隻開動。


    這些船有大有小,出海一趟花費不小,光是油錢加在一起對我而言就已經是天文數字,這般陣仗,以石老頭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性子,往後恐怕有的我償還的。


    每艘船搜索的區域都不一樣,這些事福海早早規劃好了,此刻這麽多的船,實際隻能搜尋三沙北邊和西北區域,這也是我提出的,按照我跌落三沙時的方向來看,我師父迷失的地方,很大概率就是在這個方向。


    我站在高處,眼巴巴的看著一艘艘的船開走,直到碼頭上再無船隻時,我才安心下來。


    福海的安排很周到,他見我渾身是傷,請來了海幫自己的大夫幫我重新清洗包紮傷口,又給我送來衣服和飯食,隻是我師父沒找到,我哪裏有胃口吃飯,包紮傷口後喝了幾口水就坐在客廳裏眼巴巴的看福海指揮調度船隻。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我基本都在這客廳裏待著了,寸步不離,日夜等著消息,熬得雙眼猩紅,跟個瘋子似的。


    福海手底下船陸陸續續返回,又開了出去,福建那邊的一些船也開了過來,每天都有數不清的船隻撲向南海,三沙方圓二百公裏內的茫茫大海上,灑滿了海幫的船隻。


    一連等了兩天,都沒有任何消息,我開始坐不住了,懷疑是不是我的推測出了問題,我師父並沒有在我劃定的這個區域內,正苦思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第三天……正戴著耳機調度船隻的福海忽然站起身來,扭頭對我說道:“衛哥兒,你師父沒找到,但是……你劃定的這片區域裏,確實有個地方不同尋常!!”


    ……


    (明天更新得在中午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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