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鋒利的屠鬼刃,在洞穿顧九霖身體的時候也吸走了他所有的生機。


    顧九霖瞪了了失去光澤的雙眼,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他至死都沒想到,自己會死的如此憋屈。


    一招定生死,以前從來都是他秒殺別的人的,卻未曾想,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帶著忿恨與無盡不甘,自認為前途還很遠大的顧九霖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而在顧九霖倒下的時候,挺立著的吳涼也不由地小吐一口鮮血。


    抹去嘴角殘留的血絲,吳涼深深吸了兩口氣。馭劍術這種終極殺招,他一日之內想要勉強動用第三次,果然也還是得付出一定代價的。


    不過,能迅速擺平敵人,倒也值得了。


    吳涼拾回屠鬼刃,正要扶起齊韻離開,這時,後方的花圃草叢中又悉悉索索衝出了好幾名持槍大漢,呈半圓形將他們圍在中間。


    “都別動,誰敢逃就立馬打死誰!”兩名黑衣漢子向兩邊一讓,便讓出一條通道,將那出言警告之人顯露出來。


    吳涼目光望去,便見本被他打暈的顧海晨正在一名隨從的攙扶下,神色陰怒地走了過來。


    顧海晨先前被吳涼從後襲擊,打飛撞在牆上,周身骨頭無一不痛,心中自然也是惱恨萬分。


    此時他一見到齊韻竟然整個兒倒在吳涼的懷裏,嘴角還是隱約掛著幸福的笑容,頓時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吼道:“給我把這對狗男女都殺了!”


    “且慢,你確定就憑你這三兩條破槍,能殺得了我嗎?”吳涼一見對麵槍口同時抬起,眉頭一皺,身體微微移動,讓出身後顧九霖的屍體,“我想,你們最好先看看這個人的下場,再決定要不要開槍。”


    “九叔!”顧海晨依言望去,一見顧九霖瞪大了眼倒在地上,已然死透,不由驚聲呼道。


    “你,是你殺了我九叔?!”


    “不然你以為呢?”吳涼稍稍歪著腦袋,“顧海晨,上次在天麟大廈打了你,不過是略施小戒,你今天要是敢再夾雜不清,別怪我現在就取了你小命!”


    顧海晨驕狂,吳涼此時展現出的態度卻更加強勢驕狂。


    顧海晨聽了是又氣又怒,也認出了吳涼正是那個在天麟集團餐廳當眾給他難堪的人,當下腦袋一熱,也顧不上再想其他,手指著吳涼便大聲喊道:“給我殺了他!”


    周圍的七八名黑衣壯漢都是顧海晨雇傭多年的忠實狗腿,一聽他厲聲令下,立馬就扣動了扳機。


    幾把微衝同時開火,噴吐出的彈幕交織灑向吳涼。


    吳涼見狀身影如飛,抱著齊韻將身法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借著周圍的樹木、假山飛快閃躲。


    無數子彈如影隨形,跳彈濺射得到處都是。


    周圍的景觀樹在彈雨的洗禮下被摧殘得淩亂不堪,質量並不算好的假山石雕更是被連綿射出的子彈削去一截。


    吳涼腳下一步都不敢停,為了護住齊韻的安全,當此情形他根本不敢冒險反擊


    ,隻能一躲再躲。


    不過片刻,他便帶著齊韻橫穿整片小花園,但身後的槍手壯漢們也沒放鬆,槍口橫掃,子彈始終死死咬住吳涼的腳步不放,可卻又始終慢上一線,沒法真正的擊中吳涼。


    顧海晨越看越驚心,雖然出生陰陽師家族,可極少見識陰陽師手段的他不由暗道:這還是人嗎?七八把微衝都奈何不了他!要是子彈打光,那他們該怎麽辦?


    “哢哢”,顧海晨正想著,身邊槍手的彈夾就果然射空了。


    微衝火力大,射速快,即便彈夾子彈也不少,可連續掃射的話還是很容易打空。


    尤其是像他們這種一起開火的,沒有交叉火力掩護,一旦打光子彈,被高手近身,往往就意味著死亡。


    八名槍手同時緊張的替換彈夾,如此大好的反擊機會,吳涼又怎麽白白放過。


    一聽身後槍聲一停,吳涼便立即將齊韻放下掩藏在一塊景觀石後麵,自身迅若雷霆,向著顧海晨及一幹槍手飛掠過去。


    吳涼人還在半空,就抖手打出了一套大五帝錢。


    五枚形狀各異的古錢飛速劃空,擊在五名槍手手上,一時將幾人握槍的手腕骨頭全部打裂。


    劇烈的痛苦疼得他們丟棄了手中槍械,一個個捂著手腕,倒在地上翻滾哀嚎不止。


    剩下三名槍手沒有受到幹擾,總算手忙腳亂地將備用彈夾換上。可這時,吳涼已經欺近他們身邊。


    近身戰,槍械完全淪為擺設。


    兩名槍手正要調轉槍口,吳涼就擊出兩拳,砸在他們的眼窩之上,將他們打得是眼冒金星、騰雲駕霧、幾欲飛升,再也分不清東南西北。


    “少爺快走!”剩餘一個狗腿子倒十分忠誠,眼見吳涼已經欺近,便丟棄了微衝拔出匕首向吳涼捅來,想要給顧海晨贏取一些逃離的時間。


    隻是,顧海晨的這些爪牙看上去個個倒是人高馬大,但實際戰力比起警備區的普通士兵還要差些,又豈能真的給吳涼帶來一絲威脅?


    眼瞧著那槍手漏洞百出地揮刀刺來,吳涼隻是出腿向前一踢,便踢中了他的小腹,將他整個兒給踢得離地飛起,劃出一道淩空三百六十度旋轉側翻三圈半的優雅軌跡,吐血墜落在了不遠處的花圃之中。


    “你,你別過來!不然,不然我就殺了他!”


    顧海晨被吳涼的強悍身手給徹底嚇住了。他哆哆嗦嗦地向後退去,卻被倒在地上的一個人給絆倒在地。


    顧海晨慌亂中四處一掃,才發現原來那個絆倒他的不是別人,而是李浩光。


    之前再被隨從喚醒時,顧海晨在趕出別墅之際,突然心思一動,叫人把綁在房間裏的李浩光也給帶上。


    其實他當時並沒細想帶著李浩光有什麽用,隻是隱隱覺得應該帶上他。而當顧海晨帶著一群手下圍住吳涼時,就見到齊韻和吳涼摟抱在一起的場景。


    氣怒之下,顧海晨隻想著趕緊要了吳涼的小命,也就一時將李浩光給忘在腦後。


    此時他的手下的都被放到,顧海晨走投無路瞧見李浩光,便摸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想要以此作為要挾,逼迫吳涼退走。


    卻不想,吳涼眼見他將李浩光挾持為人質,不僅沒有半分在意緊張,反倒流露出玩味的譏笑。


    “他就是李浩光吧?齊韻的那個繼父?”


    “你知道就好!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馬上割斷他的脖子!”顧海晨聲色厲茬地說道。


    “好啊,你請便。顧大少殺過雞嗎?知道怎樣抹脖子最方便利索嗎?你手別抖啊,似你這樣練刀都握不穩,別說殺人,你就連他的脖子都未必割得開。”


    “你,你就一點都不在乎這老東西的死活?”顧海晨聽著吳涼的揶揄嘲諷,氣得嘴皮直哆嗦。


    “我幹嘛要在乎他的死活?”吳涼輕輕吹了聲口哨,道,“我要的是齊韻那小妞兒,她老爹的死活跟我有半毛錢關係?你要殺便殺,別特麽地在這磨磨唧唧的。”


    這語氣,這神態,吳涼霎那之間,就變得比流氓更像流氓,渾身上下的地痞氣息撲麵而來,唬得顧海晨愣是怔在了當場。


    是啊,李浩光又不是他爹,他幹嘛要在意?


    懵在當場的顧海晨下意識一想,可旋即又覺得哪裏隱隱不對。


    等到他醒過神來時,本來還在三米之外的吳涼就已突襲到他的身前,一個砂鍋大的拳頭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將顧海晨打得在地上連續翻滾好幾圈,最後倒在一叢花樹之下再也爬不起來。


    戰鬥結束了。


    看著吳涼將顧海晨一拳打倒,又扶起了李浩光替他解開繩索,躲在景觀石後麵的齊韻也趕緊跑來,關切問道:“吳涼你沒事兒吧。”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啊。”


    吳涼露齒一笑,正要得瑟兩句,可齊韻卻先抓住他胳膊驚呼道:“吳涼,你手臂受傷了。”


    “呃?”吳涼順著齊韻目光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胳膊上不知何時被流彈擦過,一道血痕赫然翻出,不過並無多少鮮血溢出。


    “沒關係,一點擦傷,不礙事的。”吳涼笑了笑。


    李浩光這時也將綁在身上的繩子全部去除,因為受困太久,他也有些腿腳發軟,但還能夠勉強站立。


    適才看著吳涼吳涼當著他的麵兒放翻了顧海晨一群人等,李浩光此時哪還不知,眼前之人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不僅不能得罪,還需小心巴結才行。


    利欲熏心的李浩光也沒想到顧海晨竟會綁了自己,而且在剛才還想殺掉自己。不過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他雖驚怒後怕,卻更加在意如何與眼前的吳涼搭上關係。


    以李浩光那還算不笨的腦袋想來,越有能耐的人往往來頭越大。


    瞧著齊韻與吳涼神態親密的樣子,李浩光還以為是吳涼是女兒釣上的金龜婿,當下心中既是後悔,又是欣喜。


    他心中悔的是不應該逼迫齊韻太甚,不然的話,他和齊韻也不會鬧翻。


    而欣喜的則是,他和齊韻畢竟還是名義上的父女,隻要求得齊韻諒解,再借機抱上吳涼的大腿,那他被顧海晨攪亂得一團糟的製冰廠生意,說不定立刻就能好起來,甚至占領更多市場份額,獨霸一方。


    可憐李浩光心中打著小算盤,卻還不知他的製冰廠早在白天的戰鬥中,被摧毀破壞得如同一片廢墟。那些昂貴先進的製冰設備,也都被打成一堆廢鐵。


    “小韻啊,這位是你的朋友嗎?也不介紹一下。”李浩光看著齊韻急忙想給吳涼包紮傷口,腆著老臉湊到前道。


    不料,齊韻一見李浩光湊近,這段時間和今日遭受得怨氣就猛然爆發出來。


    一想到自己因為李浩光的誆騙,差點就被顧海晨奪了身子,齊韻就氣得甩出一巴掌,清脆響亮地打在李浩光臉上。


    “小韻,你……”李浩光捂著臉,一時難以置信。


    “你滾!我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你!”齊韻氣得大聲道“你就要知道顧著你的生意,為了賺錢什麽都能出賣,連我媽的病都不管,你給我滾!從今以後,我和你斷絕父女關係!”


    “小韻,我錯了,是我糊塗。你原諒爸爸好不好?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


    李浩光又急又氣,但有吳涼在旁冷冷看著,他哪還敢出手教訓齊韻?隻得忙不迭地認錯求饒,試圖彌補關係裂痕。


    但無論李浩光說什麽,齊韻都一概不聽,隻是搖頭怒斥,要李浩光趕緊在她眼前消失。


    吳涼在旁細聽了兩句,知道齊韻今天被綁架都是李浩光錯,便不再沉默,出言打斷還想喋喋不休的李浩光,冷淡說道:“李先生,齊韻的話你都聽見了,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現在你不要留在這繼續刺激她。”


    “哎,哎,好,那我這就走。還沒請教你的名字,你可一定要幫我勸勸小韻……”


    李浩光見吳涼發話,不敢再多做糾纏,隻得唯唯諾諾地退去。退走之時還對吳涼點頭哈腰,諂媚十足。


    見李浩光已經離去,齊韻心中所受的種種委屈再也繃不住,“哇”地一聲撲在吳涼懷中大哭起來。


    吳涼知道齊韻今天受得驚嚇一定不小,見她哭得委屈,也沒說什麽,隻是默默拍了怕她的香肩,任由她宣泄一二。


    趴在吳涼懷裏哭了會兒,齊韻也漸漸控製住了情緒,她抹了把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吳涼一眼。


    吳涼笑了笑,沒有借機取笑齊韻,而是說道:“你在等我一會兒,我解決一點事情。”


    說著,吳涼就向被他打倒,但沒有再次昏迷的顧海晨走去。


    顧海晨渾身疼痛難當,在又一次被吳涼擊中之後也崴傷了腳,根本無法逃離,便索性躺在地上裝死。


    但他那拙劣的偽裝又豈能瞞得過吳涼?


    吳涼走到顧海晨身邊蹲下,也不客氣,拉起他的上半身又給了一巴掌,道:“不要裝死了,不然我就真的弄死你!”


    “大……大哥,我錯了。是我狼心狗肺,不該窺伺齊韻美貌。你……你到底還想怎麽樣,給句痛快話吧。”顧海晨嘴角溢血,斷斷續續地求饒道。


    “喲,到了現在你還嘴硬。”吳涼撇了撇嘴,掏出屠鬼刃在顧海晨眼前晃了晃,“我也不為難你。知道你是血鶩派的人,你隻要把你們其他成員的下落告訴我,這事兒,就算揭過。如若不然,我就送你去地下和你的九叔團聚!”


    “別,大哥你把刀拿開,我說,我什麽都說。”顧海晨被屠鬼刃上散發出的鬼氣激得打了個寒顫,連忙爆出了好幾個血鶩派的藏匿地點。


    末了,他還說道:“除了那些人意外,還有一個叫牛彬的,在昨天就已經被周長老派去了浙東,目的是找一片年代舊一點的墳地,給紫金屍補充屍氣。”


    吳涼靜靜地聽著,他見顧海晨神色不似作偽,報出來的幾個藏匿地點也是今天才被元墟一把端掉的,便知曉他沒有說謊。


    不過吳涼的神色仍未放鬆,他盯著顧海晨追問道:“照理說,你隻是血鶩派的一名底層人員,怎麽會對周平誌的布置了解的這麽清楚?”


    “大哥,我說的都是真的。這些事都是我九叔告訴我的。他的情報權限很高,還有,他還跟我提過,牛彬去的地方是浙東省的平湖市,如果紫金屍想恢複屍氣的話,就必須得找一處鬧過鬼的古老墳地才行。”


    顧海晨見吳涼不太相信自己,為了保命又是著急辯解。不過他倒是還知曉為家族保守秘密,沒把顧九霖其實顧家派來伺機與周平誌搶功的事情告訴給吳涼。


    吳涼見顧海晨交代得詳盡,也覺收獲不小。


    他稍一沉吟,反掌便把顧海晨再次打暈過去,然後拿出手機,撥通的王梁的號碼:“喂,是我吳涼。我查到了一些事情,你最好馬上去上報給你們的蔣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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