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應清,宇內安靜,魑魅邪祟,魂魄歸虛!”吳涼輕聲念誦著法咒,一揮手印,就將麵前鬼物的戾氣化去。


    鬼物眼神頓時變得清明了許多,似有所悟,看了吳涼一眼,就化為點點光輝消失不見。


    超度了那鬼怪之後,吳涼就把鍾大基扶起,手指用力地在他“人中”上按了按,鍾大基便幽幽地醒轉過來。


    “拿去,給你那位被電傷的兄弟服下。今晚你們先休息,讓趙維成換其他人來替班。”吳涼拿出一隻小藥瓶塞給鍾大基道。


    鍾大基現在腦袋還暈乎乎的,不過卻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事情,隻是無法控製自身。


    聽吳涼這麽一說,他趕忙點頭謝過,抱著藥瓶向樓下跑去。


    吳涼見鍾大基下了樓,又打了個哈欠,正要回房繼續睡覺,卻突然神色一凜,隻覺有一股極其濃重的寒氣自遠處而來,眨眼就覆蓋了整棟別墅。


    好重的鬼氣!


    吳涼心中一跳,立刻返身回房拿起了桃木劍和銅錢法器,然後去拍丁芸穎的房門將她叫了起來。


    丁芸穎在寒氣籠罩別墅時就已經驚醒了。那感覺,就像是突然掉進冰窟,又被凶殘的猛獸盯住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跟著吳涼學了一段時間的陰陽術,丁芸穎已經能夠初步辨認出生氣、死氣、屍氣、鬼氣的區別了。


    她自知自身問題,明白深夜有如此濃重的鬼氣出現在房間裏必非妙事,所以在醒來後就抓起吳涼給的護身符帶在身上,而後趕緊打開了房門。


    “快跟我來!”吳涼見丁芸穎打開門,抓著她的手不由分說地便向樓下跑去。


    能夠將鬼氣散發籠罩整棟別墅,以如此囂張姿態宣告自己來臨的鬼怪絕非易與之輩。吳涼自替丁芸穎守夜驅鬼以來,還沒碰見過這種厲害角色。


    吳涼拉著丁芸穎手上,很快就跑出房子來到院內的草坪之上,卻發現,整個夜空都被鬼霧給籠罩起來。


    方才還明亮皎潔的月光被徹底遮蓋,周圍一片昏暗,一層層鬼霧盤旋壓蓋在別墅上方,如同黑雲壓頂。


    昏暗之中,一個披頭散發穿著麻衣的人影赤著腳在不遠處地圍牆下顯現。那身影嘴巴微張,雙目發青,滿臉都是一副充滿欲念與凶殘的神色。


    “嗬嗬嗬嗬……”現出形的鬼怪聲音沙啞,他那跟孝服差不多破爛麻衣無風自動。


    吳涼隻見對方抬起張開一隻烏黑枯瘦的手掌,一股巨大的吸力便憑空出現,差點將他身邊的丁芸穎給吸得拉拽了過去。


    吳涼趕緊打出一張守護符,阻隔那種詭異的吸力。


    鬼怪和妖魔都是沒有具體境界劃分的,不過為了方便區分和量化,陰陽師一般會把鬼物分為:遊魂、新鬼、厲鬼、鬼王、鬼雄等幾個部分。


    遊魂新鬼自不必說,威脅不大,一種雖能長留人間但不會增長力量,另一種大多過了頭七就會消失,少部分新死之鬼會滯留到七七,但隻有一小撮會賴在人間不走,在害人之後,那些新鬼就變得了惡鬼、厲鬼,具體種類不一而足。


    而各種厲鬼才是陰陽師平時主要收拾的對象。


    厲鬼要是能找到陰巢棲居,隨著年月增長就會變得越發強大,強大到一定程度就會被稱之為鬼王。鬼物一旦到了鬼王的程度,那智商便於常人差不多,而且有些能夠重新凝聚出實體,凶惡狡詐,端是令人頭痛。


    不過鬼物即使到了鬼王的程度,也很少會和陰陽師發生正麵衝突。因為能分辨利害,變成鬼王的鬼反倒會在人前顯現。


    至於鬼王之上的鬼雄,那種極難形成,但一旦出現就是類似遊戲bug的存在,此處暫時略過不提。


    據吳涼初步判定,眼前的鬼怪應該達到了鬼王的級別,擊殺難度和明珠湖裏的湖鬼大致相當,不過卻更危險。


    因為湖鬼隻是仗著主場優勢比較難殺,本體並不強。而眼前的鬼卻是找上門來的。在自己地盤之外還能保持這麽凶戾的氣焰,足可見其自身的鬼氣底子有多厚。


    屏蔽了那無形的吸力後,吳涼祭出五帝錢就像麻衣鬼物砸了過去。


    但那鬼物卻不閃不避,隻是微微晃了晃身體,就憑空消失在原地,等銅錢法器穿過他站立的地方時,他又重新顯現了出來。


    隱匿,顯現,皆在麻衣鬼物一念之間。


    避開銅錢法器後,麻衣鬼物朝著吳涼突然瞪大了綠油油的雙眼,吳涼就覺腦袋一痛,眼中浮現出了一幕自己被人捅死,然後從床上驚坐而起,又見床頭有人揮刀捅來,再把他捅死,再驚坐而起,再被捅死的無限死循環的幻象中。


    幻象雖假,但那以假亂真,仿佛真有匕首捅進吳涼身體的感覺卻令他心驚肉跳,尤其是當那種感覺無限往複循環時,更是差點把陷入幻境的吳涼給徹底逼瘋。


    吳涼久經考驗,自然不會被幻象蒙蔽理智。


    可是無論他在幻象怎麽掙紮,哪怕是咬破了舌頭,也無法回到現實中來。


    冰冷的匕首一遍遍地刺入吳涼體內,隻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吳涼就仿佛好像在幻境被殺死了成百上千次了。


    那種痛苦,就像是不會水的人,被人強行按在了水裏,溺斃了一遍又一遍。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不清醒過來,丁芸穎也會有危險!”吳涼內心焦急地想著。


    而在這時,一股溫和的力量從吳涼的後腰注入了他的體內。


    無限循環的死亡幻象總算消失了,吳涼清醒過來,隻覺得舌頭生疼。


    他餘光一掃,就瞧見韓鬆鶴已經站在他身後,一手點在他的腰間穴位之上,將他喚醒。另一隻手則單手捏印,隔空虛點中正撲過來的麻衣鬼物。


    “拙!”韓鬆鶴念了一聲道喝。


    一股金光驟然綻開,將眼看就要撲倒吳涼身前的鬼物給彈飛出去。


    這一次,麻衣鬼物沒能再通過隱匿的方式避開攻擊。


    他被韓鬆鶴屈指一彈,便重重地倒飛撞在了別墅圍牆之上,將整段圍牆都給撞塌了一大部分。


    鬼怪,原本是沒有實體之身的,然而這隻鬼王卻能將身體打熬得比精鋼還硬,以至於竟能一下撞塌一堵圍牆。如此堅硬的身體,簡直可以與血鶩派的紫金屍相比了。


    如果剛才韓鬆鶴沒有及時出手的話,還被困在幻象裏的吳涼簡直是要必死無疑啊。


    從幻象中擺脫,吳涼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念及自己剛才居然一下子就著了對方的道,吳涼後怕之餘又是羞慚。


    “小心,別去看他的眼睛。”韓鬆鶴提醒道。將吳涼和丁芸穎兩人都護在身後,一揮手,撒出一個泛著金光的小酒葫蘆。


    那酒葫蘆原本隻有小瓶洗麵奶般大小,一飛到空中,就迅速放大,化為水桶大小,對著麻衣鬼物砸了過去。


    麻衣鬼物乃是鬼王,智商不會下線。


    眼見韓鬆鶴一招就能擊退自己,他便知道不是對手。當即,從地上爬起來的他立刻又隱入空氣之中,竟是不打算再做任何糾纏地想要直接退去。


    韓鬆鶴見狀,自然不會讓對方溜了。


    鬼王可比一般的鬼物記仇多了。既然他知道吳涼、丁芸穎住在這裏,那麽早晚都會回來報仇。韓鬆鶴既已出手,總不能隨隨便便地再把這個禍患留給吳涼頭痛去。


    酒葫蘆在韓鬆鶴的操控下,自動吐出了塞子。


    接著,一股遠比麻衣鬼物剛才施展出的吸力還要強大多倍的吸引力從葫蘆口裏噴出,就如同那開到最大功率的吸塵器一樣,要將麻衣鬼物給吸入進去。


    麻衣鬼物速度奇快,眨眼就隱遁到了半空。


    不過韓鬆鶴就像是開了天眼似的,即便那麻衣鬼物已經隱身,卻仍舊逃不過他的感應。


    韓鬆鶴手指隨意一轉,那剛開始砸了個空的酒葫蘆就調準葫蘆口,將麻衣鬼物一下鎖定,逼得他立時又現出身來。


    強大的吸力死死地鎖定拉扯著麻衣鬼物,可麻衣鬼物也不是吃素的。


    麵對“功率”開到最大的酒葫蘆,他竟還能如釘在空中一般不被吸入。隻是,別墅範圍內被他提前釋放的鬼氣就抵擋不住酒葫蘆的吸力。


    不過片刻之間,出現彌漫在別墅周圍的鬼氣就被清理一空,那被鬼氣遮蓋擋住的月光也重新灑落下來。


    沒有了那些鬼氣的掩護,麻衣鬼物就好像成了一隻被剝去夜行衣的小賊。


    雖然最後還是成功擺脫了酒葫蘆的吸力,卻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樣輕易地隱身消失。


    鬼氣對於鬼物而言,就像鮮血對於活人一樣。


    那些鬼氣都是從麻衣鬼物體內散發出來的,在徹底失去了那些鬼氣之後,麻衣鬼物的各方麵反應也下降了許多。


    韓鬆鶴抓住機會,麻衣鬼物速度大降之後,又拋出了三麵杏花小旗,準確無誤地釘在了麻衣鬼物身上。


    還想跑的麻衣鬼物被三麵小旗紮中,體內立刻流出褐黑色的血液。


    吳涼一看,就知道鬼王已經成精了。如果放任他繼續成長下去,體內早晚都會長出血肉、骨骼和經脈。到那時,麻衣鬼物由陰反陽,距離鬼雄境界也就差一步之遙了。


    幸好今天有韓鬆鶴在場,看這架勢想必收了他是不成問題,否則幾十年後,世間又要多出一個令陰陽師們避之惟恐不及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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