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羊兒井的問題後,吳涼就暫時無事可做了。


    沒了李牧坤那個心頭大患壓在心上,吳涼也暫時放緩了對自己的提升訓練。因為昨天偶然獲得的悟道收獲還需鞏固。


    吃過午飯,吳涼沒再跟丁芸穎鬥嘴,而是在簡單考量過丁芸穎對抱樸經總訣的理解後,便決定正是開始教她繪製道符。


    製作道符的要訣有二,其一是是各項原材料入墨比例要恰當,否則調配出來的“顏料”無法繪製出有效的道符。其二則是繪製順序不能有錯。


    同樣畫一樣東西,普通人信手塗鴉可以先畫左邊再畫右邊;一串糖葫蘆他可以先畫中間再畫上下,雖然最後畫出來的效果肯定有差別,但終歸能算是“成畫”。


    但是畫符卻不行,不僅順序不能錯亂,一筆一捺,一勾一斜,在畫到何處需要用多大的力道都有著嚴格的要求。


    在那些過程中,隻要出一點差錯,整張符就會作廢。而如果繪製者剛好還是在製作十分厲害的道符,因為繪製失敗的緣故,甚至還會引起符紙燃燒甚至炸開。


    因此,一個人能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陰陽師,在很大程度上也取決於他有沒有製作符咒的天分。


    而這也是許多人雖然僥幸得到陰陽法術,卻往往很難成為一名陰陽師的原因之一。


    古往今來,也不知有多少倒黴的自學者,因為在學著繪製符咒時出現疏忽,而把自己炸得麵目全非,甚至為此賠上小命的也不在少數。


    作為一名出色的陰陽師,吳涼自然明白初學者繪製道符時所可能麵對的風險。


    即便是天賦極高的他,在當年最初開始畫符的前兩個月裏,也得由吳老道全程陪同以防萬一。


    同樣的,吳涼自然也不希望丁芸穎在製符的過程中發生什麽意外。因此他在教丁芸穎畫符之前,便做出了嚴肅的告誡,再三叮囑丁芸穎,絕不可以在他不在身邊時擅自練習畫符。


    丁芸穎見吳涼說的鄭重,也收斂神色表示明白,然後瞪大了一雙眼睛,開始看著吳涼放緩n倍的製符過程。


    教學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


    因為每做一步都需要進行詳細的講解,吳涼一張符紙繪製下來,竟用了足足十二分鍾的時間。而在平時,這些時間足夠他畫出一打同等品質的符咒了。


    丁芸穎是初學者,吳涼一開始也沒想教她太複雜的符咒。


    今天吳涼所講的主要是搜魂符和最簡單的護身符。這兩種符咒都是非常基礎的道符。前者能夠幫助菜鳥探明一間房子裏究竟有沒有鬼怪隱藏,後者則能給人帶來最基礎的庇護。


    隻要熟練掌握了這兩種符咒的畫法後,丁芸穎以後隻要稍加改動,就能從中觸類旁通地學會其餘十幾種同等類型,但使用效果卻各不相同的道符。


    不過那些對丁芸穎來說還有些遙遠,眼下她還處在需要專心打基礎的階段。


    製作道符不比研讀經書。讀經隻要悟性好,看個幾遍就能掌握領悟。而製作道符,則需大量實踐積累,即便是聰慧如丁芸穎,在初次畫符時也歪七扭八地畫費十幾張,才畫出一張勉強可以激活的符咒。


    如此吃力的學習過程,也給丁芸穎帶來了小小的打擊。


    本來以丁芸穎的性子,隻要繼續認真地練習下去,在今天黃昏之前,掌握這兩種基礎符咒是沒有問題的。


    可一旁的吳涼瞧著她笨拙稚嫩的畫符手勢,卻好死不死地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賤笑。


    這一來可算是把丁大小姐給惹惱了,差點沒拿著符筆沾著墨,就往吳涼咧開的嘴巴裏按去。


    吳涼見丁芸穎有些心浮氣躁,知曉自己嘲笑初學者的行徑有些惡劣。


    他嘿嘿一笑,也沒說話,隻是轉到丁芸穎身後,俯身握住她提筆的手,開始手把手地教她繪製新一張符咒。


    一邊用自己的腕力帶動丁芸穎下筆,一邊重複提點著每一畫所需注意的要點。


    吳涼突然的舉動,令丁芸穎心跳不由輕輕跳快了兩分。自傾心以來,兩人似乎還沒如此親昵地貼近過。


    但……反應遲鈍的吳涼一開始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在他的手腕帶動下,丁芸穎新畫的符咒算是一氣嗬成,品質比起吳涼自己畫的也差不了多少。


    被吳涼用手帶著教了一遍,丁芸穎馬上就領悟了繪製搜魂符的要點。


    不過當吳涼問她學會了沒有,丁芸穎卻十分純真地搖了搖頭。然後心安理得地靠在吳涼的胸膛上,眉目溫柔地側目看著他再次一筆一劃教導自己的專注神情。


    嗯,果然比起學陰陽術什麽的,還是抓住機會吃豆腐比較好啊。


    一連教了三遍,丁芸穎對繪製搜魂符的要領已經了然於胸。然後接下來是初級守護符,也被她很快掌握。


    將兩種符咒學會後,剩下的隻需丁芸穎勤加練習就行了。


    然而……


    戀情熱日的一雙男女卻都沒點破說破,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以教學為名,享受著一時倚靠在一起的甜蜜與溫馨。


    老話早就說過了,溫柔鄉從來是英雄塚。


    隨著與丁芸穎相處的時間越長,吳涼也就不知不覺陷得越來越深。


    談戀愛是每個年輕人都擁有的自由,隻是吳涼似乎有些忘記了,他命中還有一劫沒有應驗。如果不闖過那道不知何時會突然降臨奪人性命的大劫,現在的兩人愛得越深,以後就會傷得越痛!


    ……


    時間如流水,兩人溫存偎依的時間並未持續多久。


    在丁芸穎掌握守護符的畫法後,吳涼口袋裏的手機便突然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接通,吳涼才知道是周庸打來的電話。說宋淩他們都準備離開明海了,臨走前想跟他見一麵。


    吳涼一聽,心中有點意外,但旋即表示讓周庸把地址發過來,他會馬上趕過去。


    丁芸穎知道吳涼要去給那些並肩作戰過的陰陽師送行,也沒阻攔,隻是囑咐他早點回來,別誤了晚上的赴宴。


    吳涼笑著答應表示明白,也叮囑丁芸穎兩句別在他離開的時候繼續畫符,便拿了把車鑰匙出門離去。


    ……


    駕車駛出陸家橋,吳涼沒過多久來到了明海南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咖啡廳裝潢簡約麵積不大,此時的客人並不算多,吳涼上了二樓,便瞧見坐在裏頭靠窗的周庸一行人。


    在此的人並不多,隻有周庸、方藝涵、宋淩、林飛、李念五人。


    其中宋淩與李念重傷初愈,臉色都很蒼白,李念在昨天的戰鬥中差點被邪祟分身撕掉一邊手臂,此時左臂上都還綁著厚厚的繃帶。


    “任務不是昨天才完成嗎?你們怎麽就急著走啊?”吳涼走上前去,與幾人打過招呼。


    “不走不行啊。你知道嗎,我和蔣和星的官司已經打到總部去了。”宋淩笑了笑,“總部昨晚就派人過來質詢,要求我和蔣和星、陳立彭即可動身會總部接受質詢。”


    “官司能打贏嗎?”吳涼問。


    “不知道。他們上麵都有人,即使我的老上司願意幫我出頭,最後估計也隻是申斥他們一番,再變相給我點補償罷了。”


    宋淩搖了搖頭,有些寥落,但旋即振作著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不說這個了。吳涼,我真得謝謝你,前後都救了我兩次。等我跟那兩個混蛋把官司打完,一定回來找你喝酒。”


    “好啊。近兩年我都會在明海,到時肯定把你灌趴下。”吳涼笑言,以咖啡代酒,與宋淩輕輕碰了碰。


    “切,你很能喝嗎?有時間去魯東啊,我們那自釀的酒可比市場上賣的白水烈多了。”一旁的李念不屑地撇了撇嘴。


    “是嗎?我聽說東北的酒比較烈,沒想到魯東也有烈酒。”吳涼微笑,“宋淩他是有事要先走,那你呢?你傷都沒養好現在就離開?”


    “回去養傷也是一樣的。我本就是被借調來的。任務結束,我是一刻也不想在明海分部待了。”


    吳涼聞言,默然地點了點頭。


    李念與蔣家人的矛盾也不小,雖然蔣和行明麵上和她並沒衝突,但繼續待下去也的確會讓人不自在。


    想起這段日子的折騰與苦戰,周庸也是十分感慨。


    他靠在椅子上道:“其實不僅是宋淩、李念要走。我們三個也要離開。胡安和郝大雍戰死,林飛得將他們的遺物帶給他們家人。我和方藝涵也得到了休假,打算陪他一起走一趟,然後去川蜀散散心。”


    “這個時候去川蜀倒是不錯。你們也該適當放鬆休息了。”


    “吳涼,我們都走了你會不會覺得無聊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玩玩?”林飛突然笑道。


    原本他與吳涼並沒什麽交情,和周庸、方藝涵關係也不密切,但經過昨天一路並肩戰鬥的經曆,現在也算正是融入到吳涼、周庸的這個小圈子裏來了。


    “他?他才不會無聊,每天守著天麟集團的董事千金,日子過得不知道要多開心。”一直沒說話的方藝涵突然道。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冽刺人,但其中的醋味卻已是路人都能聞得出來。


    吳涼被方藝涵一搶白,頓時尷尬不已,隻能抓起咖啡,掩飾著喝了口。


    周庸、林飛也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現如今,他們都知道方藝涵對吳涼的心思,隻是感情上兩人之間怎麽選擇,也不是他們方便插話的。


    而且,更關鍵的是,周庸他們不想因為一時嘴賤,招來方大探長的一頓暴打。那可是被打破相了都沒法向組織報銷醫藥費的悲催事兒。


    聚散無常,吳涼跟著這麽一群人在咖啡廳裏笑說些有的沒的,很快就到了要分離的時候了。


    將宋淩和李念分別送上高鐵,周庸他們也要回去準備東西開始自駕遊。


    吳涼獨自開著車,回到丁家別墅時天色已經擦黑。然後在已經穿上白色束腰晚禮裙的丁大小姐擺弄下被換過一套又一套黑色的禮服。


    最終,在客串私人管家的趙維成的提醒下,丁芸穎意識到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才有些慌亂地決定讓吳涼穿上一件純手工製作的修身黑色西服,陪她一起坐進了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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