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請不要迷失真相


    早上,天還沒亮,凱莉就起身整理好裝束,走出臥房,去為一天的工作做準備了。


    就在她輕輕地準備更衣間時,打開房門,雷溫出現了。


    他把煤油燈放在了桌上,走近仍略顯昏暗的窗邊,拉開了窗簾。他的主人本應在這個房內就寢的,可是現在卻不見了蹤影。


    隨後雷溫,默默地收拾起了鋪在沙發上的毛毯。


    【那個……】


    在凱莉出聲之前,雷溫就跟往常一樣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不對,說不定他注意到了。可以說,雷溫對他人的存在是非常敏感的,或許是因為凱莉在這裏並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吧,所以雷溫就把她跟桌椅們同化了。


    所以,當這有著暗綠色瞳孔的大眼睛再次驚訝地看向這邊的時候,就越發讓凱莉感到不爽了。


    【老爺已經起身了嗎?】


    【他已經出門了】


    【唉?到哪兒去了?】


    【去調查有天鵝的畫的地方了。我也馬上要出門了】


    有關天鵝的畫,雖然昨天已經去小山上做過調查了,但是因完全沒有範圍而失敗告終。莉迪亞說如果找到從前公爵夫人看到過的磐石的話說不定可以得到什麽啟發。而那個磐石可能被埋於草叢之中,所以決定從今天開始大家再努力地去尋找磐石。


    【他是一個人去的嗎?】


    【愛德格大人還有別的活動,所以白天就沒什麽空閑時間了,他說莉迪亞小姐正為伯爵家而努力著,所以他也想盡可能地出點力。】


    愛德格那邊,應該也是在考慮著要和莉迪亞改善關係的吧。但是凱莉卻對他有點不滿。


    她覺得莉迪亞所需要的,正是那一份溫柔啊。


    作為夫人的一名侍女,凱莉覺得前幾天愛德格的態度實在太有欠穩重了。


    可以想象,愛德格對凱瑟琳大小姐的態度親切。雖然對女性親切是他的本能,但是,無論遇到什麽事的時候,他還是會偏袒莉迪亞的,所以讓人很放心。然而,當遇上與凱瑟琳有關的事情時,卻不是那樣。


    【雷溫先生,老爺到底在想些什麽啊?昨天也是,自己明明因達內爾先生的事情打翻了醋壇子,但是自己卻不能冷淡點對待別的女性,真是受不了啊。】


    雷溫稍稍皺了皺眉,凱莉感覺自己被瞪了一眼,於是也沮喪地瞪了回去。


    這種事態,是不是應該當做沒看到啊?


    想到昨天晚上,莉迪亞嘟囔著“我還是愛德格一個人的嗎”,無聲地哭泣著的時候,凱莉眼眶就濕潤了。


    【莉迪亞大人,從心底裏愛著的,就隻有老爺】


    【愛德格大人也是如此】


    雖然雷溫這樣說道,但是在凱莉看來,他卻沒有絲毫危機感。


    【那麽,就更應該做些什麽吧!】


    【那該做些什麽呢?】


    意外地能對上話呢,凱莉因驚訝而直直地看著雷溫。


    【那麽為了讓兩人重歸於好,你也會鼎力相助的吧?】


    【是的】


    什麽嘛,看來他能明白的嘛。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他那銳利地瞪向這裏的眼神,大概也不是在生氣吧。


    【有什麽好辦法麽?】


    而且,他好像也意外地起勁啊。


    【總而言之,我還不知道詳細情況。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對夫人一心一意的老爺怎麽會和那位小姐糾纏不休,不管是不是因為她是老爺中意的類型或是本能的垂涎,兩人不和的原因就暫且無視吧。】


    凱莉一個人說的頭頭是道,她怕雷溫不再理會她或是幹脆立馬轉身離去。


    【我們應該做些什麽讓他們今晚同床。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解除誤會完全和解。】


    【額……】


    雷溫似乎沒有領會要點,歪起了頭。


    【所以說啊,雷溫先生,能請你向老爺傳達說,莉迪亞大人是這麽希望著的嗎?】


    【要我說謊嗎?】


    雷溫稍稍加強了語氣,大概是因為有些震驚吧。對於對主人超級衷心的他來說,可能覺得這有點不忠了吧。凱莉想著一定要說服他,於是更加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這段時間,老爺都沒有做一些很強硬的事情了。以前有一些小吵小鬧的時候,老爺都會嬉皮笑臉地跑來要求和好,但是現在夫妻間卻出現了這麽大的危機,卻什麽辦法都沒有。如果夫人再不被需要的話,她就會覺得失去了老爺的愛情而產生疑心的吧】


    【那是因為愛德格大人覺得,如果做些強硬的事情的話,被拒絕的可能性非常高。如果我說謊讓愛德格大人這麽做的話,夫人要是嚴詞拒絕,兩人也還是無法和好啊。】


    【夫人那方麵的話,我會跟她說回應丈夫的要求是做妻子應盡的責任。】


    好像越來越危險了啊……雷溫一邊想著皺起了眉。


    【這樣子做能讓兩人和好嗎?】


    於是凱莉斷言道:


    【所謂的男女關係就是這樣的】


    【…………】


    雷溫一定覺得她非常年長。估計覺得她是個長著娃娃臉的大媽吧,這也是沒辦法的。


    【如果他們兩夫婦的關係破裂的話,莉迪亞大人說不定會回她的老家去哦】


    【但是我還是很困擾啊,我不能對愛德格大人說謊啊】


    【如果莉迪亞大人離開伯爵家的話,尼可先生也會跟隨她一起離開哦】


    雷溫好像有點吃驚的樣子,陷入了沉思中。


    【……我明白了】


    太厲害了啊,尼可先生。


    凱莉高興得快要拍手了,但是相反,雷溫卻一副煩惱的模樣望向了窗外。


    【話說回來,從昨天開始就沒有見過尼可先生呢。如果他們兩人和好的話,他一定會回來的吧】


    雖然不知道這兩者間有沒有關係,但是尼可應該也很關心兩人的關係吧。


    凱莉剛想找些話來使雷溫恢複精神,但是剛回過神,就發現雷溫已經走出房間去工作了。


    凱莉又歎了口氣。擁有者妖精國伯爵名號的兩夫妻間,真是有一堆問題啊。


    【我覺得會減壽的呢】


    凱莉本是自說自話,卻……


    【雖然有點年老,不過凱莉小姐看上去還是很年輕的】


    站在門口的雷溫,返回來回應著她剛才的話。


    【我是真的很年輕的啦!】


    凱莉無語了一會兒,隨後馬上發出了抗(度娘)議,但此時雷溫已經消失在了房門的另一邊。


    清晨,四周漸漸地明亮起來,愛德格悠悠地走在小山的斜坡上,低頭可以望到湖麵。


    隔湖相望,有兩個茂密的丘陵,在兩丘之間,朝陽緩緩升起。


    走在這陽光照耀下的小山上,有沒有掩埋磐石、或是地麵的凹凸等都盡收眼底。因此打算若是發現了什麽不自然地隆起的地方,就用鐵鏟挖來看看。


    幾次重複著挖掘的工作後,愛德格拚命地抑製住自己焦急的心情。


    他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昨晚也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莉迪亞很明顯地不想和他說話,也沒有要責備他。即使因昨天那樣的事而受傷、而受驚嚇,她也不想依靠他。


    對於凱瑟琳和席爾溫福德的事情,愛德格自己也是出乎意料地被複雜的情感所束縛住。莉迪亞應該也察覺到,所以才如此煩惱吧。


    就算是表麵上也好,都無法和凱瑟琳成為朋友吧。但是愛德格卻沒有如此估計到她的想法。


    這次和平常的那些夫妻間的小吵小鬧不同。要是不振作點的話……


    這樣下去的話,一定會失去莉迪亞對他的愛和信任的。


    愛德格焦躁不安,卻也無計可施,隻能野蠻地掘著地。


    【呐,伯爵】


    愛德格停下手回過了頭,一直灰貓兩腿站立出現在他的麵前。


    【尼可,你到哪裏去了?你一直不見蹤影,雷溫可是非常擔心呢】


    【你想要向莉迪亞索求些什麽呢?】


    尼可突入核心問題。這隻妖精貓雖然平常一直表現得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是當莉迪亞遇上危機時,卻比誰都要心痛。


    所以,他會覺得愛德格很沒用也是當然的。


    【寬恕嗎?妖精博士的能力嗎?作為伯爵夫人的義務嗎?莉迪亞一定想要把這些都奉獻給你吧。所以當有什麽東西是她不能給你的話,才會覺得自己沒有價值吧】


    【……是席爾溫福德的事情……嗎】


    【不隻是這樣哦】


    不知道其他還有些什麽,愛德格就這樣盯著尼可,而尼克眯起眼睛看向了遠方。


    【呐,伯爵啊,如果因為莉迪亞,有些東西不得不放棄的話,你會怎樣做呢?】


    【什麽也不會做啊,我隻是想要和莉迪亞一起走下去而已。不存在任何東西可以讓我為了得到它而放開莉迪亞的】


    尼克有些不太相信似地看著他。


    【莉迪亞可是完全接納了你的宿命哦。你也一定要接受她的宿命啊!】


    愛德格正在掘著地麵的手停了下來。


    【莉迪亞的,宿命?】


    【達內爾是馬齊魯家的預言者哦】


    什麽!


    愛德格感覺到他體內的血液一下衝到了頭頂。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啊。因為他在調查莉迪亞的事情,所以昨天發生事件的時候才會第一時間趕到救了她。


    【他是真的嗎?】


    【我覺得是假的】


    尼克這麽說,稍稍讓愛德格安心了下來。


    【那就沒關係了】


    【但是,莉迪亞是預言者的未婚妻是沒錯的】


    【說的是關於莉迪亞在聖地打開棺材的任務這件事吧。雖然她之前有呆在醒來的預言者的身邊輔佐的義務,但是事到如今,應該沒有必要再為馬齊魯家而奔走了吧。】


    但是尼可卻不可思議地歪起了頭。


    【不是的,一般來說,作為預言者的婚約者的任務並不是這樣的。】


    【那麽是怎樣的】


    尼克一臉複雜的表情扭曲著臉,耷拉著耳朵低聲嘟囔道。


    【我……什麽都不能說】


    愛德格歎了口氣,那麽尼克究竟想說些什麽呢。


    【但是,這點是可以說的,打開聖地的棺材的是奧羅拉。那個時候,嬰兒時的莉迪亞也和她一起,使預言者複活的婚約,是來自與奧羅拉,還是莉迪亞誰也不知道。但是準確來說,奧羅拉已經不在人世了。】


    愛德格覺得,莉迪亞不過是恰好出生在與婚約有關的家族中而已,但是據尼可這麽說來,莉迪亞又是唯一與預言者有關聯的女性。


    就算莉迪亞當時還是個嬰兒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被奧羅拉喚醒的預言者一定知道莉迪亞的事,說不定兩人已經有了千絲萬縷的連係。


    如果這樣的話,就算莉迪亞有再大的變化也好,就算逃離了馬齊魯家也好,愛德格都不知道該怎樣去切斷那兩人間魔法的羈絆。


    【呐,伯爵,現在的你對於自己的事情已經精疲力竭,估計也沒有餘暇去考慮莉迪亞的宿命了吧。這樣的話,如果不先搞定你那邊的事是不行的吧,所以我才告訴你這些的。】


    的確,這段時間,愛德格盡是想著席爾溫福德的事情。對於尼可的指責自己完全無法反駁,於是陷入了沉默。


    【關於這個,莉迪亞自己還不知道,所以你盡快決定吧】


    【……決定?什麽?】


    口中吐出的疑問,隻是愛德格的自言自語而已,因為他早已知道答案。


    他應該決定,是否要接受莉迪亞的一切。


    至今為止,愛德格所考慮的全都是是否該把莉迪亞卷進自己的事當中。被莉迪亞所救,想要和她一起一直走下去,心中決意一定要守護她到底。


    但是,有關莉迪亞的宿命,他應該考慮多少呢?將她從馬齊魯的島上帶回的時候,愛德格覺得隻要自己努力就一定會成功的。


    他覺得隻要封印了“王子”的記憶就好,馬齊魯家的敵人是“王子”,而非他。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和莉迪亞就不是相反的存在。


    但是降臨在莉迪亞身上的事情,卻不會因為愛德格與“王子”無關,將她帶走而改變。


    被尼克問起,即使這樣也做好和莉迪亞一同走下去的覺悟了嗎,愛德格稍稍有些動搖了。


    莉迪亞,接受了愛德格的宿命以及他的一切,呆在他的身邊,已經做好了如此的覺悟,那麽愛德格又怎樣呢?


    預言者的出現讓他感到不安,漸漸覺得他們兩人已經緣盡了。


    在布列塔尼的時候,莉迪亞說過,無論過去也好,未來也罷,他們兩人的心都在一起。自己有她那樣的覺悟嗎?自己能夠發誓,無論莉迪亞肩負著怎樣的命運,自己都不會放手嗎?


    從得到青騎士伯爵的名號的那一刻起,本應該忘記席爾溫福德的一切的,但是現在卻因為那個名字而讓她感到痛苦。


    ……是不是,已經遲了呢?


    愛德格對自己有點火大,用鐵鏟奮力地挖著。


    直到他感到聽到了堅硬的聲響才回過神來。


    是磐石。


    突然有所發現,愛德格已經在其周圍挖了起來。沒錯,這裏確實埋著一塊很大的磐石。


    【你好像很習慣體力勞動嘛】


    弗朗西斯站在一邊。雷溫這時也正在爬上小山的途中。


    不知什麽時候,尼可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知道發現了磐石,弗朗西斯馬上靠了過來,像小孩子般地蹲在一邊。


    【太厲害了,這不就找到磐石了嘛】


    【啊,你的話是個不錯的線索】


    【我的話?我說什麽了嗎?】


    【你說你們迷了路,和蘇旺從湖麵上過來,見到了莉迪亞吧。那個時候,日出正好照到對岸的樹林吧。】


    愛德格指了指前方,從這裏看過去,現在太陽正好從那附近開始升起。


    【我就想,這樣的磐石的遺跡,應該就是異界和人界的交界處、魔力容易聚集的地方了。你們進入了異界,出來的場所應該就在磐石的附近。】


    【唉~那,是我的功勞咯】


    雖然有點狡猾,但是卻不令人討厭,愛德格笑了笑。


    【正好,你可以把這看做是你找到的嗎?】


    愛德格這樣一說,弗朗西斯像是注意到了雷溫似地向他看了一眼。


    【雷溫的眼神有點恐怖……但是這樣我是不是有點什麽也不做就囂張的感覺啊。】


    【空囂張是你的強項吧?】


    【真是的……但是為什麽呢?你不是為了讓莉迪亞看到你的長處而拚命努力著嘛】


    【光是這樣是沒有的】


    這樣說著,愛德格把鐵鏟交給了弗朗西斯。


    【你去把周圍挖一下,讓磐石全都露出來吧】


    【但是我對體力勞動不是很擅長啊】


    【你不會是想說你擅長腦力勞動吧?】


    【唉?聽說是弗朗西斯找到的?】


    麵對已經挖出的磐石,羅塔佩服地他。


    莉迪亞,波爾,蘇旺和凱莉也都圍著磐石,露出佩服的表情。弗朗西斯得意地將剛才從愛德格那裏


    聽來的話轉述給了他們。


    當然,莉迪亞並不知道實情。


    隻是覺得雷溫看著弗朗西斯的眼神非常冷淡,有點不可思議。


    本來今天是預定好要來找磐石,於是大家集中在了湖邊,但是後來才發現弗朗西斯和雷溫已經先行一步到了。然後,大家看到弗朗西斯已經挖出了磐石而歡聲雀躍。


    一下子贏得了大家的尊敬的弗朗西斯心情大好地挺起了胸膛。


    【這岩石已經倒下被埋了起來,所以要找到它還真是辛苦呢。但是幸好自己一直堅信它一定就在這附近。】


    【呐,莉迪亞,是不是一定要把倒下的磐石弄起來呢?好像有點困難呢】


    羅塔說道。


    【大概這樣就可以了吧,問題是天鵝的畫,我覺得如果在這磐石的附近有畫的話就好了。】


    【關於這個,你們準備怎麽做呢?已經消失了的畫,是不可能像磐石一樣被挖出來的吧?】


    弗朗西斯不可思議地歪起了頭。


    【恩,所以昨天已經拜托波爾先生了】


    【啊,我已經準備好了哦。雖然已經從一個見過話的老人那裏聽他講的畫了下來,但是還是感覺有點模糊呢】


    波爾打開了他的素描本,那上麵畫了一隻張開翅膀的天鵝。


    【應該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了,但是完全一樣是不可能的】


    【這樣就夠了,波爾先生】


    不愧是畫家啊,隻是簡單的一些線條,就能感覺到那畫麵的躍動感和天鵝那優雅的身姿,似乎都能聽到它撲打羽翼的聲音。


    莉迪亞暫時閉上了眼,腦中浮現出天鵝們在空中盡情飛舞,在小山上盡情揮灑翅膀的雄姿。僅是這些,就能想象出這片土地所擁有的巨大能量,以及天鵝與從前一樣聚集在這裏的景象。


    隻要把那些白色線條畫在地上,那就天鵝們就能看到而成群地飛過來了吧?


    【呐,蘇旺,馬上就能看到天鵝的畫了哦。怎麽樣?是不是比以前的更加漂亮啊?】


    【恩,一定比以前的更漂亮】


    【沒有和原來的那副畫完全一樣也沒關係呢】


    凱莉也頗有興趣地看著素描本。


    【隻要能夠顯出天鵝的影響應該就可以了】


    【唉~是這樣啊~】


    【但是,問題是……怎麽把這幅畫弄大畫在小山上呢?也沒有什麽高的瞭望台,沒有辦法看到全景啊。】


    【沒有那個必要哦】


    波爾很高興似地說道。


    【隻要有繩子和棒子的話,就可以把這幅畫擴大畫到地麵上了。我們馬上就開始動手吧~】


    【真不愧是波爾啊~】


    被羅塔這樣稱讚著,波爾難為情地笑了笑。隨後,大家根據他的指示,紛紛開始動手了。


    要畫畫的話,就先要將地麵淺淺挖開,讓石灰的白色地層露出來。把積聚著的黑土埋到下方,而石灰質的土覆蓋地表。這樣的話,白線才能夠畫上。


    因為並不是要深挖,所以就算是女人的力道,也能很好地協助這項工程。


    【話說回來,愛德格那家夥,說什麽有貴族間的交往,所以把這些事都扔給了莉迪亞。】


    羅塔好像突然想到似地,嘟囔了起來。


    【因為我們是受邀前來,所以不能任憑自己的喜好來行動。其實我本來也是要去參加社交活動的,但是這次因為有了公爵夫人的特別許可,所以才能脫逃的。】


    試著和公爵夫人說,如果可以讓天鵝的祭奠活動再現的話,說不定天鵝們還會再度飛來,公爵夫人很有興趣地聽完了我的話後,就說莉迪亞隻要在下午茶的時候現一下身就好,於是我才能在這裏幫助進行這項工程的。


    與那些特意不提她和凱瑟琳之間的衝突的貴婦人們交往時間很勞累的事情,而且也沒有自信可以在人前和愛德格保持良好關係。所以,隻有在考慮天鵝妖精或是船的事情的時候,才能讓自己忘記那些解決不了的麻煩事,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是真心話吧。


    【這樣好嗎?關於叫凱瑟琳的女人的事情】


    羅塔很習慣地用著鏟子。咖啡色的馬尾辮隨風飄動,另莉迪亞不經意間眺望了起來。


    【就算想也沒有吧。……最後,還有由愛德格來決定的】


    【是嘛】


    因為羅塔的話,莉迪亞有點不安地看著她。


    【既然已經結婚了,那麽無論什麽事都應該兩人一起決定吧?】


    正如羅塔所言啊。但是如果這樣的話,莉迪亞就會說出很隨性的話來吧。


    放棄席爾溫福德,就看著我就好。


    我是不是擁有說這些話的立場呢?


    作為預言者現身的達內爾所說的話,重壓著自己和愛德格的將來。


    宿命是沒有辦法違抗的嗎?自己隻是想和愛德格兩人幸福地在一起啊。


    【什麽啊,總是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啊。愛德格的心老是飛出去啊……】


    【沒有那樣的事!】


    凱莉突然站了起來。


    【老爺從今天早上就……】


    剛說到一半,站在身後的雷溫就製止了凱莉的話語。


    【凱莉小姐,你可以過來幫我的忙嗎?】


    無法再出聲的凱莉隻能點著頭,像是被擒拿住了似的。雷溫以穩重的口吻對莉迪亞說。


    【那麽就先向您借用她了】


    【恩、恩……但是雷溫,要拜托別人的時候不能用威脅的口吻哦】


    【我知道了】


    雷溫就這樣把凱莉給運走了。


    是不是應該先開口讓他放下自己啊?凱莉覺得自己越來越受不了雷溫了。


    【莉迪亞,過分的理解可是會招致損害的哦,應該讓那家夥再多些困擾~】


    雖然羅塔這麽說,但是卻不想見到愛德格因自己而煩惱的樣子,莉迪亞隻好曖昧地笑了笑。


    究竟是誰?想要讓莉迪亞莉迪亞戴上這不名譽的帽子?


    愛德格想要查明這件事,於是來到了人群聚集的台球房。


    在進行著比賽的桌台邊上,觀戰的人們也都屏息凝望著。愛德格裝作同看比賽的人,靠近了現在抓著球的那個人,站在了他的邊上。


    他叫衛斯理,黑黑的頭發,中等身材,是個才剛從學校畢業的年輕人。(原文publicschool,指美國公立學校,或英國私立中學,特指寄宿製大學預科)


    昨天追著入侵者出去的雷溫,說那家夥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於是就調查了周圍的客房的主人,那個入侵者一定是逃進了自己的房間。


    於是,和雷溫所見的擁有差不多身材的人就是他。


    這個人是在這次的鄉村別墅裏首次遇到的,應該不可能與莉迪亞或愛德格有什麽仇恨。果然是有誰在背後唆使的吧,愛德格一邊想著,一邊看著他的側臉。


    隱約地,愛德格覺得這件事情跟凱瑟琳有關。


    如果是正經的淑女的話應該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一定會覺得羞恥。再怎麽想都覺得她隻不過是個天真的少女啊。


    另一方麵,回想起至今為止所發生的事,她的言行一直都像個謙遜的被害者,還原諒了莉迪亞,但是如果莉迪亞並沒有做什麽需要她原諒的事情的話,凱瑟琳的態度隻是讓莉迪亞蒙上了不白之冤。


    愛德格是相信著莉迪亞的。真要說的話,就是凱瑟琳的詭計使得莉迪亞名譽盡毀。


    當然,這也可能是他想多了。不管怎麽說,真相還沒有被揭開。


    愛德格像是瞪著衛斯理一樣看著他。他還是是發現了愛德格,或是注意到了自己被瞪著的事實,手微微有


    些顫抖。


    全力一搏的擊球徹底失敗了,周圍的觀眾們都歎息不已。


    愛德格追上正要離開桌台的衛斯理。


    【真是可惜呢】


    聽到這聲音,衛斯理一臉無可奈何地轉過了身。


    【恩……嘛……】


    【你是不是有點心不在焉呢?因為我的緣故……】


    【為、為什麽?跟你沒有什麽關係……】


    【是嘛,我還以為你知道我想要講什麽呢】


    【不知道啊,什麽事啊?】


    愛德格更加靠近了衛斯理,繼續瞪著他。對於一個剛走出校門的小鬼來說,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的可怕吧。他睜大的雙眼無法逃離愛德格,於是顫抖了起來。


    轉眼間,愛德格又愉快地笑了起來。繞過脖子搭住了他的肩。


    【我們到別的房間去說吧~】


    衛斯理大概很害怕吧,於是默默地跟著愛德格。在一個無人的房間裏,愛德格剛一放手,衛斯理就像是崩潰了似地跪在了地上。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


    愛德格十分驚訝,他好像隻是以隨意的心情想要玩火般地出了手。


    【喂,你,這個世界上可是有著能夠被原諒的事和不能夠被原諒的事啊】


    【但、但是,我隻是被那封信邀請過去……不對,雖然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信從門縫底下塞了進來……那個,因為她長的很可愛,所以就有點得意地相信了。但是,仔細想想,像她那樣的女孩子是不可能寫那樣的信的。】


    【不要說得像你了解莉迪亞是一個怎樣的女性似的】


    【不是的,隻是、那個……看不出來而已,感覺她好像對男性也不是很擅長,剛開始沒想到她是已婚女性】


    確實,從信上看不出來莉迪亞是怎樣的女性,因為上麵的用詞給人感覺是個經驗豐富的酒店女老板。


    結果,隻不過是這個家夥從女性這裏收到信而妄自尊大啊。如果隻是被騙了的話應該也不會說謊的吧。


    【那麽,既然你知道她是已婚女性了,還去赴約,你是想和我競爭嗎?】


    怎麽可能……衛斯理慌忙揮舞兩手否定。


    【那種事情……應該說是沒想過吧……但是以前就聽說過有關你的傳聞,說是你總是霸占女性什麽的……所以我就覺得她大概是因為有這樣的丈夫所以才會覺得寂寞吧……】


    似乎他過於坦白而說了些多餘的話……


    【你是說我讓莉迪亞覺得寂寞了?】


    衛斯理沒想到愛德格突然加重語氣,臉又變得慘白,尋找著托辭。


    【但是,你不是連晚上都不在房間裏嗎?據說你是出去拜訪一個寡婦了】


    愛德格有些吃驚地安靜了下來,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


    【你聽誰說的?】


    愛德格也聽說了這裏有個寡婦的風流韻事正在盛傳著。而且,她現在正秘密和一個紳士在交往的事情也是眾所周知的。


    但是沒想到卻有人故意傳播那個對象是愛德格的謠言,故意讓衛斯理誤解。


    【……我記得……好像是格蘭德卿】


    凱瑟琳的未婚夫!


    但是,格蘭德卿是不可能知道凱瑟琳對愛德格的那份執著的吧。如果他知道的話,應該會立馬解除婚約,也不可能會協助她去誣陷莉迪亞,這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陷入思考中的愛德格,扔下衛斯理離開了房間,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沙龍。


    【呀~愛德格,把夫人一個人扔下這樣好嗎?】


    聚集在一起的友人中的一個向他詢問道。


    愛德格並不是想要這樣而這樣做的,但是莉迪亞和羅塔、波爾他們一起去了湖邊的小山上。


    【要是束縛得太緊的話也不太好吧】


    【原來如此,為了能讓自己玩得痛快,也稍稍放任妻子去玩火啊。從這點來說,跟藝術家有點相似呢,為了名聲,身心都可以出賣,認為隻有愛情什麽的才是藝術的食量啊。】


    身邊的另一個人說道。


    【就算是錯的,也不會帶她逃走……嗎?但是艾謝爾巴頓卿,你是不是也厭倦得太快了啊?】


    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愛德格皺起了眉頭,而他的友人們卻一個勁地說個不停。


    【果然啊,你不是結了婚就平平淡淡過日子的那種人啊】


    【到手了的話就不好玩了吧?】


    【這麽說來的話,賭你在半年內就會熱情冷卻的我的勝利啊】


    【我本以為你們的蜜月期還會更長些呢】


    注意到居然拿他們的幸福的新婚生活做賭注,愛德格非常火大。


    他把一個人勉勉強強拿出的錢幣搶了下來。


    【開什麽玩笑,要是有誰敢對我妻子出手的話,我一定把他扔到海裏去喂魚(原文直譯:綁到電車軌道上去,這裏做了個意譯)。不過像你們這種沒遇到過深愛的女性的人是不會明白的吧】


    【喂,不是還沒冷卻嘛】


    貌似打輸了賭的男子,一下子又來了精神。


    【愛德格,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哦】


    真是的,這些家夥,滿腦子都是打賭的事情。


    【比起這個,有關藝術家的傳聞是哪裏來的?】


    愛德格認真地想著,是不是該把最初說出這話的人的嘴縫起來。


    【不知道啊,女性們那裏都在傳,說昨天有人看到那個小提琴家到你的房裏去了】


    說的是達內爾的事情。是被誰看到了吧。


    【菲先生的話,確實是到過我的房裏,但是那個時候我也在的哦】


    愛德格這麽一說,大家都露出一臉“就這樣啊”的表情。


    【那個謠言,就是因為這個啊】


    【嘛,謠言的話馬上就會消失的啦。不過那些夫人們都聚集在一起向菲先生打探事情的真相呢】


    就在說話的當兒,達內爾被一群女性包圍著,來到了沙龍。


    冒牌的預言者,愛德格如此指責道。但即使是冒牌的,應該也不會想要做些有損莉迪亞名譽的事情吧,這樣想著,愛德格向他投去視線。


    達內爾像是注意到了似地,與愛德格目光相接,一邊回答者貴婦人們的質問。


    【關於這件事,昨天晚上我是受艾謝爾巴頓夫婦的邀約前去的。我們談了一下有關維也納之類的事情。】


    【昨天晚上還真是愉快呢】


    愛德格向達內爾投去微笑。


    周圍的人發出像是認同般的,也有些失望般的聲音。達內爾像是要結束這個話題般地拿起了小提琴。


    其中一個友人聳了聳肩。


    【那麽我們的打賭繼續吧,現在還沒到半年呢~】


    【你輸定了哦,無論是半年也好,十年也好,百年也好~】


    愛德格用手指搓了搓友人的鼻子。


    在一陣明快的笑聲中,愛德格陷入了思考。


    到底是誰散播這樣的謠言的?


    對衛斯理旁敲側擊些莫名的事情的人是格蘭德。


    偽造這封信的人,可能在衛斯理闖入莉迪亞的房間的時候,一直著關注事態的發展。為了在引起騷動之時,衝進莉迪亞的房中,把這封信的內容公之於眾。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肯定知道達內爾出現過的事情吧。


    結果,因為達內爾,某人的計劃就此失敗。而正因事情沒有如其想象發展,於是某人就想要製造達內爾和莉迪亞的謠言。


    果然,這家夥的目的是想要莉迪亞陷入不名譽中。


    如果這人是格蘭德的話,他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既然這樣的話,愛德格為了保護莉迪亞,應該做些什麽好呢?光是調查事情真相就引起了混亂。


    沙龍裏響起小提琴的聲音。


    雖然沒有刻意去聽,但音樂還是進入了耳中。


    聽著這沉著的讓人靜心的演奏,愛德格想起昨晚他那毫不驚慌的態度,心中積滿了對他的不爽而焦躁起來。


    靜靜地流水般地撥弄著琴弦的手指也好,那弦也罷,毫無多餘。由此演奏出的旋律中流露出的情感,讓著曲子也好,達內爾也好,都更加顯得豔麗不已。


    給人以安靜的印象的達內爾的體內,有著一個高地人那樣的熱切的靈魂。


    馬齊魯家的男人,借著預言者的名號向愛德格發起了挑戰。


    啊,那就接下挑戰吧!


    愛德格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那是他曾經,出生在席爾溫福德公爵家中,作為貴族所擁有的東西。


    但是,現在,是作為青騎士伯爵所擁有的驕傲。自己所獲得的這個能力,是靠莉迪亞的協助才得到的,那是愛德格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席爾溫福德沒能保護自己,但青騎士伯爵的名號卻給予了自己生命和希望。


    如果作為青騎士伯爵繼續活下去的話,那麽預言者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吧。一定要改變所謂的“婚約”的宿命。


    愛德格用目光接受著挑戰,剛準備要離開沙龍。與羅登三姐妹擦身而過。


    【伯爵,莉迪亞在哪裏?】


    【我們有件事,一定要想莉迪亞道歉】


    她們表情嚴肅。


    【道歉?為什麽?】


    【最近,我們一直刻意避開莉迪亞。……因為聽說她不肯向凱瑟琳道歉,所以有些懷疑她】


    愛德格的心抽痛了一下,自己要是也能像她們那樣坦白地道歉就好了。雖然他這樣想著,但是也知道他的問題不是光道歉就能解決的。


    從莉迪亞的立場來看,愛德格可以毫不自負地說,自己一定是她最希望能夠相信她的人。正因如此,事到如今就算說了相信她,這份心情也無法傳達給她了吧。


    【莉迪亞現在在湖邊的小山上哦,要我為你們領路嗎?】


    【方便嗎?】


    【雖然我跟公爵約好了再血戰一場的,不過還有點時間啦】


    【非常感謝!】


    看著很高興似地她們,心裏稍稍有了些安慰。隻要她們不覺得莉迪亞是壞人就好了。


    這樣想著,突然,一個疑問出現在愛德格的腦中。為什麽她們會消除了和莉迪亞之間的誤解了呢?


    【你們,是覺得莉迪亞沒有做錯的吧?】


    【恩,說謊的是凱瑟琳小姐】


    【因為,她的腳根本就沒有扭傷】


    【……什麽?!】


    三姐妹一邊走一邊放低聲音,對驚訝的愛德格說了起來。


    女仆們多少次看到凱瑟琳快步行走的戲碼的事情、貝斯的在她房裏放蛇的計謀的事情,以及意料之中地,她從房裏跑了出來,而這一切被婚約者的格蘭德看到的事情。


    穿過庭院,來到廣闊的原野上,她們的話語還在繼續著。


    【在那之後,是不是被格蘭德卿訓斥了呢?她今天一點都沒有從房裏出來呢】


    如果凱瑟琳的傷是騙人的話,就不難想象她在莉迪亞的身邊滾落樓梯的事情也是故意的。


    但是,莉迪亞卻不知道凱瑟琳的腳傷是假的,她聲稱自己不道歉,不就證明了她並沒有推凱瑟琳下樓嗎?


    這全都是凱瑟琳一個的戲碼啊。


    但是,僅因這些事情而責怪莉迪亞的格蘭德,現在知道凱瑟琳在說謊卻默不作聲是千真萬確的。


    【你們有關這些事還有沒有對別人說過?】


    【恩,對朋友說了。因為覺得這樣就誤解了莉迪亞,她實在太可憐了】


    那這一定馬上就會傳開的吧。


    【謝謝,多虧了你們,莉迪亞就不會再遭到些白眼了】


    【凱瑟琳小姐為什麽要撒那些謊呢?】


    【是想要吸引別人的目光吧?她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被婚約者就這樣帶來也沒什麽認識的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也真有些同情她呢】


    【但是,居然讓莉迪亞成為惡人來博取同情,打翻紅茶弄傷自己,讓別人同情她這些事全是故意的啊!】


    的確,是不可能有人責備受傷的那一方的。結果,她接近莉迪亞隻不過是想要把莉迪亞弄成加害人,也令愛德格對其產生誤解。


    凱瑟琳的所作所為,隻是想要莉迪亞被蔑視而提升自己,但是真正令莉迪亞痛苦的確是愛德格。


    前方已經看得見湖了。


    西側的小山,可以看到人影在走動。幾個人分散在小山上,努力地經行著工程。


    站在被挖出的磐石的邊上的,就是莉迪亞和羅塔了吧。


    愛德格在零星生長著的數邊停了下來。


    【莉迪亞就在那裏哦】


    【大家在做些什麽呢?】


    【在畫巨大的天鵝的畫呢】


    【天鵝的畫?別墅的的房間的門上也畫著呢】


    【那個是每個房間都不同的哦,伯爵你注意到了嗎?】


    【啊,話說回來,有些伸展著翅膀,有些遊著泳,畫得非常講究呢】


    【而且每個房間裏的便簽紙也是,和房門上繪著相同的圖案哦,也是每個房間不同的哦】


    聽到這些,愛德格睜大了眼。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昨天的信是用哪個房間的便簽寫的不是很容易就知道了嘛。


    【原來如此啊……哦~是這樣啊。謝謝你們!】


    看到愛德格如此愉快,三姐妹們也高興地笑了。


    【伯爵還真是喜歡天鵝呢,那麽,那個天鵝的畫是莉迪亞為了伯爵而繪的吧】


    【不是啦,那是為了幫助妖精哦】


    【妖精?真的嗎?】


    【我們是不是也能見到啊?】


    【去幫手的話說不定能見到呢!】


    【我們走吧!】


    於是三姐妹衝了出去。


    愛德格似乎覺得自己聽見了莉迪亞看到她們時的愉快的笑聲,心中卻堵得慌。


    最近自己都沒有看到過莉迪亞發自內心的笑容。這樣子下去的話,的確無法接受莉迪亞的一切吧。


    但是,已經沒有必要再猶豫了,也不必再煩惱了。


    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給予莉迪亞多到讓她不知所措的愛情。對於原本什麽都沒有的愛德格來說,能帶給她的不就隻有這些嘛。


    現在支撐著自己的一切東西,都是莉迪亞給他的。


    【愛德格大人】


    回過神來的時候,雷溫朝自己走了過來。


    【您不到莉迪亞小姐那邊去嗎?畫馬上就要繪好了。】


    站在樹的陰影下,望著莉迪亞,愛德格搖了搖頭。


    【現在不得不回別墅裏呢】


    剛才跑過去的三姐妹們,現在也跟他們一起,一會兒站著一會兒做著,在地麵上用石灰繪著圖畫吧?雖然現在還看不出畫整體,不過波爾手拿著素描本走來走去做著確認。


    【雷溫,我這段時間可能有些逃避和莉迪亞的接觸,因為我覺得有關席爾溫福德的事情隻是我自身心裏的問題,但是現在,我的過去已經不隻是我自己的東西了。】


    莉迪亞的,與馬齊魯家的羈絆,連她都不知的有關預言者的事情,對於愛德格自身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應該是他們兩人所共有的。


    【所以,你不


    用擔心。我會好好劃清其中界限的。】


    【所以呢?已經決定好了嗎?】


    尼可的聲音傳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和愛德格並排站著。


    【我是一個曾經失去過一切的人。因為遇到了莉迪亞才得以重生的。現在即使會再度失去一切,隻要莉迪亞在我的身邊,至少希望是不會失去的,而如果她不在了的話,無論得到什麽都會失去意義。】


    尼可手插著腰,抬頭看著愛德格。


    【所以尼可,我根本沒必要多加考慮,無論有怎樣的宿命,我都不會讓人有機會說出莉迪亞是“預言者的婚約者”這樣的話的,全心全意地愛著她。】


    看到莉迪亞站了起來,大臂揮舞著,畫已經完成了吧。


    【這樣啊】


    尼可輕輕鬆了口氣,但是微微垂下了頭。


    【但是對我來說,卻無法坦白地高興呢。無法斷言,人類到了那個時候還是會依舊不變呢。】


    因為與妖精不同,人類是一直變化著的。正因如此,才應該更加珍重一瞬間的美好的回憶,將其銘記於心。


    【要是我變心的話,就把我裝到貓孔裏去吧】


    【我不是貓!】


    風嘩嘩地吹著。


    在一覽無餘的原野上疾馳著。但是,這個聲音卻沒有遠離而是不自然地繼續著。


    正在這樣想著,足以遮擋住視線的大天鵝從莉迪亞他們所在的小山上飛起。


    它張大白色的羽翼,拍打著翅膀,協同那巨大的聲響一起在空中起舞。


    由於驚訝而凝望著,不知不覺中成群的天鵝飛起。


    從天鵝的畫中,陸陸續續地飛起。原本關閉的道路被連接,大地的力量被釋放。


    【好厲害啊……】


    莉迪亞、羅塔、凱莉,以及三姐妹們手拉手,圍成圈歡笑著。


    這樣的身姿,僅是來源於一個天真的少女,卻為了人類和妖精而運用著自己的智慧,向愛德格展現了另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


    看到這樣的莉迪亞,愛德格越發被吸引住了。現在也是,每天都更加喜歡著莉迪亞。無法想象自己還會對任何人擁有這樣的感情。


    仰望天空,被她們所釋放出的天鵝們在愛德格的頭上優雅地振翅飛舞著。


    【那麽雷溫,我們走吧。我還有工作沒做呢】


    雷溫低頭看了看現身的尼克,像是放心了似地朝愛德格看去,點了點頭。


    【啊,對了,還有,幫我偷偷把羅塔叫過來。】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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