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我說的‘天上’是指我們頭頂上的那片天,並非近代科學意義上的宇宙。你所吸收的星辰之力隻能來自那裏。至於真正的星辰,世上的高僧大德能利用日月之精氣便已十分了不得,談何數萬,乃至數百萬光年之外的星宿?”


    我抬頭望天,那裏除了藍天白雲,就連飛鳥都未見到一隻,不禁蹙眉道:“那裏是一片虛空,有什麽力量能夠被道法運用?”


    那人不答反問道:“你知道佛經中提過的須彌山麽?”


    我點了點頭。所謂“須彌山”,是佛教宇宙觀中的一個象征物。據佛經闡述,宇宙由無數個世界構成,每一千個小世界為一小千世界;每一千個小千世界為一中千世界;每一千個中千世界為一大千世界,合小千、中千、大千總稱為三千大千世界,此即一佛之化境。每一世界最下層係一層氣,稱為風輪;風輪之上為一層水,稱為水輪;水輪之上為一層金,或謂硬石,稱為金輪;金輪之上即為山、海洋、大洲等所構成之大地;而須彌山即位於此世界之中央。


    以前科學還不昌明,佛教信徒對這個宇宙觀深信不疑。眼下人類的太空探索飛船都已離開太陽係,去往宇宙更深處,還信仰這個世界觀的人自然越來越少。我不是佛教徒,而且在學校裏受過係統的現代教育,對此更是嗤之以鼻。


    說來也是矛盾。我們這一代道門弟子所處之世,科技給出越來越多與道門法術相違背的所謂真相,而我們又實實在在經曆了道法的神奇不可思議之處。


    對於修真之人來說,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那人見我默然不語,還以為我不知道,便笑了笑:“你不是佛門弟子,不知道也不奇怪,是我孟浪了。”接著,默誦起一段佛經。


    這段經典描述了須彌山的景象,大致意思是:在須彌山的周圍,有八山八海繞其四周,由四寶所成,北麵為黃金、東麵為白銀、南麵為琉璃、西麵為頗梨。而須彌山四方的虛空色,也由這些寶物所反映。七金山與須彌山間的七海,充滿八功德水,七金山外隔著堿海有鐵圍山,堿海中有鬱單越、弗婆提、閻浮提、瞿耶尼四大洲,此即所謂的“須彌四洲”,住著天、人、阿修羅等六趣。


    聽完後我問道:“世上真有這樣一座山麽?”


    “世上的許多宗教都對這座山有所描述。基督教稱之為天堂,你們道教稱之為三十三天,而我佛門稱之為六道之一的天人道。”


    “道門的三十三天與天人道並不相同。”


    “殊途同歸,不論描述如何相差,最終都在闡述一樁事物。之所以各宗對須彌山的描述不同,是因為它太廣袤了,各宗曆代先師所窺知的隻是其中不同的角落罷了。”


    他的這段話對我震撼實在很大,先前投入老唐頭門下做陰陽師,並非是我對這一行感興趣,而是為了對付地府鬼王的迫害,所以期間隻練功學法,對於道門經典隻是偶爾看下,權當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並未真正深究研習過。


    如今聽他一講,雖有懷疑,卻也對原先的認知產生了新的念頭,心中一動,問道:“你能帶我離開這裏麽?”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芒,沒有回答。


    我頹然道:“算了,你若能走,又何必留在此處?”


    那人問道:“你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我將前因後果簡單一說,那人道:“原來你稱他為鬼宮主人。”


    我一怔:“那他原本叫什麽?”


    那人道:“此人心機深沉,為人低調,有過許多名字,卻無一載入史冊。可你知道麽,這片神州大地數千年來的政權更替,大都離不開他在背後作祟。”


    “你的意思是,他活了幾千年?這怎麽可能!”我驚訝地幾乎喊了出來,“拋卻世人以訛傳訛的小道消息,我道門一脈先師,修的益壽延年之法,在人間活得最長的也不過三甲子,怎可能有人活上幾千年?這絕不可能!”


    那人聞言淡然一笑:“你師父沒有教過你,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麽?”


    他語氣溫柔,話卻如一把利劍,可不知為何,我麵對他時總無法生起氣來,對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令我高山仰止,平添如濡慕之情。


    他道:“不論你信或不信,他就是這樣一個存在。據他自己所說,在世上每每待上一二十年便要回一個特定的地方閉關許久,短則三十年,長則數百年,否則無法延壽如此之久。唉,此人的確是我玄門幾千年來難得一見的奇才,隻可惜不走正道。”


    “原來是玄門前輩,請問高姓大名?”


    “寧瑪派,達拉聶巴。”


    寧瑪派又叫紅教,是藏傳佛教的四大傳承中最古老的一支,門下高人眾多,多為不出世者。


    老唐頭走南闖北多年,對各門各派十分熟悉,曾多次給我講述藏密奇聞異士,卻從未聽到過達拉聶巴這個名字。


    不過,我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巨大的能量產,與那鬼宮主人在同一級數,而且是十分純淨的佛門正氣,顯然並非無名之輩。瞧他麵容,似乎也並非純正的藏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他目光向我掃來,我頓時生起一種渾身上下被看個通透的可怖感覺。目光斂去,我方才覺得輕鬆許多。


    他道:“你不用多想。我是寧瑪派的隱士,很少下山,紅塵中並未留下我的足印。至於外貌嘛,我父親是藏族人,母親卻來自德國。”


    “原來如此,那麽前輩,你能幫我對付那鬼宮主人麽?”


    達拉聶巴道:“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我並非那人的對手,否則也不會被囚禁在壇城多年,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我歎息道:“那隻有我自己去對付他了。我會找到那個破綻,然後打敗他。”


    達拉聶巴搖頭道:“那恐怕你很難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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