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涼川忽然想起,立即折返,給許姨打了電話過去。


    “許姨,蘇暖央呢?”


    “小姐?”提起蘇暖央,許姨眼圈頓時就紅了,哽咽說道,“小姐車禍去世了,那出事的大巴車還起火了,把小姐燒得麵目全非,是我去醫院給她處理的後事。我也不知道小姐還有什麽親人,她的骨灰還在我家裏呢,少爺,要我給您送過來嗎?”


    陸涼川指頭用力收緊,指甲隱隱泛白:“燒得麵目全非,那你怎麽確定,她就是蘇暖央?”


    許姨哭道:“是小姐,她手裏握著的手機,是小姐的。而且,我去的時候,醫院就剩下小姐的屍體沒人認領了……”


    陸涼川用力的搖頭,嗓音嘶啞:“不,那不是她。”


    許姨哭著歎了一口氣,獨自擦著眼淚,沒有說話。


    陸涼川摔了座機,抬手捂住臉,好似這樣就就能將心底浪潮一般的怒火和難受給壓製下去。


    他無論如何也不信,不信那個女人就這樣死了。


    窗外,天色漸漸發白。


    陸涼川捂著臉,在床沿呆坐了一整夜。


    陽光依舊明媚,落在陸涼川的腳邊,以及那一地的離婚協議書上。


    他慢慢放下手,露出一夜未眠的猩紅眸子,原本俊美的側臉,隱約猙獰。


    垂眸,他盯著地上那些淩亂的離婚協議書紙頁,忽然起身,大步離開了小別墅。


    傅擎天家的別墅。


    桌子上,散亂的堆滿了各種文件資料,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兩夜未眠的陸涼川。


    因為過度熬夜,雙目已經赤紅,向來光潔的下巴上,也冒出了黑色的胡茬,模樣狼狽。


    傅擎天端過來一杯溫水,放在陸涼川的手邊,無奈勸道:“大哥,你別看了,你再看這些車禍資料又怎麽樣,依舊不能改變,蘇暖央已經死了的事實!大巴車裏,有她被燒了一般的證件,還有行李,還有……”


    “你閉嘴!”陸涼川不耐的狠聲打斷他,“我沒看見屍體,那她就是沒有死。”


    傅擎天無奈極了,歎道:“大哥,還有說多少遍,屍體已經被許姨火化了,骨灰都送過來了。”


    嘭——陸涼川猛然一拳捶在桌子上,桌麵上的東西震得一跳。


    “我沒親眼看見,那骨灰,就不是蘇暖央的!”陸涼川一字一字,執拗的用力說道。


    傅擎天垂著眼睛看著陸涼川近乎癲狂的模樣,終於是忍不住了,直接問了出來:“大哥,你現在這幅模樣,算什麽情況?你不是一向希望那個女人消失的嗎?現在她消失,你又這麽在意幹什麽?難不成,你是愛上她了?”


    陸涼川瞳孔頓時一縮,抬頭,目光尖銳而凜冽的盯著傅擎天。


    “我怎麽可能愛上那個賤女人?”放在桌子上的雙手,卻越發的收緊了。


    “既然你不愛她,那你現在這麽在乎她幹什麽?她死了,不是正好讓你清淨了嗎?”


    陸涼川張了張唇,想要反駁什麽,可心亂如麻,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是啊,那個女人跟他離婚,然後消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為什麽,他卻根本沒有一丁點的開心?


    陸涼川身體發軟,無力的跌進椅子裏。


    他這幾天,到底在幹嘛?


    傅擎天看他神態鬆動了,連忙又繼續勸道:“就算她沒死,那就當她走了,你找回她又能幹什麽呢?難不成還要留她身邊,你不是最厭惡她了嗎?”


    陸涼川眉頭狠狠擰緊,搖了搖頭,卻不知道自己是在否定什麽。


    傅擎天上前了一步,將桌子上的一堆文件慢慢收起來,說道:“大哥,你就別想那女人的事情了,先睡一覺吧,今晚我們一起去泡吧,找點樂子來玩。”


    陸涼川閉上了眼睛,啞聲說道:“出去,我想靜靜。”


    傅擎天有些猶豫,不放心陸涼川,畢竟這兩天他反常得厲害。


    陸涼川突然失控的一揮手,將桌子上的手機掃在地上,加重的嗓音,極其有威懾力的重複一遍:“我叫你出去!”


    傅擎天肩膀一抖,不敢多停留,連忙滾了。


    屋子裏,隻剩下了陸涼川一個人。


    陸涼川抬手扶住額頭,同時擋住了眼底的全部暗沉傷痛。


    是啊,那個女人,死了或沒死,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又不愛她。


    他不愛她。


    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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