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荻原子荻軍師——


    不存在不存在不需要存在。


    紫木一姬——小姬說,她剛才躲在講桌底下。


    「真是容易被發現的位置啊進門以後隻要稍微往左邊移動,馬上就會看到了不是嗎?」


    「這就是重點啊。正因為如此,才沒有人會懷疑那樣明顯的地方嘛。就連師父不也是先注意『最可疑』的鐵櫃嗎?所以囉。」


    「怎幺了,師父?」


    「沒事。」


    在前哨戰結束後,雙方互相自我介紹,小姬當場高聲地要求「請直接叫我小姬吧!」。


    嗯,其實名字也隻不過是一種記號而己,這點我承認,然而問題卻出在小姬對我的稱呼上。


    「師父」。


    並非對複古的措辭有什幺意見,而是她說:「潤小姐的朋友,對我而言就等於像師父那種人!」完全意義不明。而且「像師父那種人」這個說法,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尊敬的意念,甚至還讓人感覺自己被耍著玩。


    「總之,我是負責來帶你出去的詳細情細據說問你就好。」


    「嗯~~要我來說明啊~~!」小姬雙手環胸,做出陷入沉思的動作。「可是我沒有時間耶,而且小姬我最不會解說了,還是先想辦法趕快離開這裏比較重要吧?」


    「喔。」不知該說她是沒口才還是沒腦袋,這樣的理由雖然很難接受,但或許就如她所說的,眼前先離開學校比較重要,況且也不能讓哀川小姐一直在外麵幹等。「從正門出去需要學生證,你有帶嗎?」


    「有啊。」


    那應該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走出去了嘛。之前的疑問再度浮上心頭,可惜我覺得就算問小姬也沒用,光從這短短五分鍾的對話來判斷,就知道不能期待會聽到什幺象樣的回答。總而言之,小姬給我的第一印象是「無法用日語溝通的小女生」


    「好~~那我們走吧。」


    「好~~」小姬像隻小狗似地繞到我身後,經過剛才的教訓,我立刻起了警戒心,不過她這次並沒有用任何東西頂住我的背。「出發~~」


    和劇情場景幾乎完全不搭調的開朗語氣。我走出三年a班教室,側著頭提醒她「小聲一點,別引起注意」


    然後才踏入走廊。接下來隻要循原路走回去就可以了,非常簡單,我絲毫不覺得還會遇上什幺難關,應該可以很輕鬆也很無聊地完成任務。能夠輕鬆結束我當然樂意之至,不過光憑這點小事真的就算報恩了嗎?這樣對哀川小姐似乎有些過意不去。


    「對了,小姬,你跟哀川小姐是什幺關係?」


    「啊~~!」小姬完全不看場合,立刻指著我大呼小叫。「不行啦,師父!要叫她潤小姐,不然她會生氣啦!」


    「有什幺關係,誰理她啊,不。我的意思是說,呃,反正她本人又不在場。好吧,那你跟潤小姐是什幺關係?」


    「這個嘛師父手中不是有張照片嗎?當時潤小姐曾經救我一命喔,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真令人懷念啊。」又是完全不看場合,自顧自地閉起眼睛沉浸在回憶裏。「她是小姬的救命恩人呢。嗬嗬,所以我已經下定決心,隻要是潤小姐的命令,就算叫我去死,我也會接受。啊,這絕對不是我很想去死的意思喔,當然我也相信,潤小姐是不會對我下這種命令的。師父你呢?你跟潤小姐又是什幺關係?」


    「朋友關係,我們是朋友。隻是交情不錯的朋友而已。」


    同樣的話連說三次,就會越描越黑。果然,小姬立刻「哦?」了一聲,好奇地偏著頭。可惜我並沒有其它的答案可以響應,關於哀川小姐和我之間的關係——我根本從未認真思考過。


    我們隻是因緣際會地認識,然後我因緣際會地跟她合作,被她玩弄,讓她欺負,就這幺回事而已。


    相對之下,小姬非但還沒有向哀川小姐報過恩,甚至今天又多欠了一次人情。真是的,實在很想叫她跟我多學學。


    當我們正要下樓梯的時候,看到兩個女學生從下麵走上來。嗯,小心為妙,我停止交談,盡量避開那兩個女孩子的視線,想要裝做若無其事地跟她們擦身而過


    「找到了!」


    其中一名女學生突然大喊,將我的如意算盤全都打亂。她伸出手指,越過我指著後麵的小姬。


    我還來不及回頭問怎幺回事,就被小姬抓住左手,硬拖著往上跑被一個嬌小的高中女生拖著跑,實在很難看,但我沒時間想那幺多,隻能被她硬拖著朝樓上跑去,彷佛是在逃離剛才那兩個女學生。


    彷佛在逃——應該說,我們的確就是在逃,因為那兩個女生已經追上來了。對方動作敏捷地緊追在我們後麵,雖然我搞不懂小姬為什幺要拔腿就跑,也搞不懂她們為什幺要追上來,但眼看我們就快要被逮到了。


    ~~剛才對方說「找到了!」。


    也就是說,小姬正處於「被尋找」的狀態嗎?哀川小姐這次的工作是「尋人」——兩者之間有何關係?算了,我也沒時間想那幺多,眼前正在逃跑中,最應該注意的事情是不要被逮到,隻能專注在這件事情上。然而跑在我前麵的小姬,腳步實在不算快,應該說根本就是太慢了,慢得胡說八道。這也難怪,因為她的步伐甚至還不到正常人的一半啊。


    「抱歉,失禮了~~~」


    我加快速度趕到小姬的身旁,然後伸出手直接把她抱起來。


    「哇~~!」


    小姬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卻沒有掙紮。如我所料,身體很輕,甚至比想象中還要更輕。


    反正後麵在追的也是女孩子,這點重量不會造成我的負擔讓小姬跑在前麵才叫做真正的負擔。於是我持續加速,成功地甩掉後麵那兩個女學生。其實對方似乎一開始就沒有追得很積極,總之我在校舍裏沒頭沒腦地狂奔,等回過神來,後麵早已經沒半個人影了。


    「跑到這裏應該就安全了。」


    抱在身旁的小姬這幺說,於是我停下腳步,將她放下來。環顧四周,感覺是個陌生的地方,也沒什幺好意外的,畢竟跑了那幺長一段距離。雖然穿著製服偽裝成本校的學生,但我實在忍不住想拿出平麵圖來看。


    「呼~~」沒有暖身就全力奔跑,心髒劇烈跳動到顫抖的地步,雖然不至於精疲力盡,但還是很想休息一下。「不能直接坐在走廊上,我們進去那間教室吧。」


    「好。」小姬爽快地點頭。「沒想到師父居然力氣這幺大,真是人不可貌相耶。」


    「也沒什幺好誇耀的,隻不過是因為你特別輕而已。」我坐到講桌上。「對了小姬,你該不會已經被盯上了吧?」


    「對啊。」再度爽快地點頭。「你不知道嗎?小姬現在正在學校裏被通緝喔,所以才需要師父跟潤小姐的幫助啊。」


    她的語氣就像在對小孩子說明非常簡單的道理,然而這件事我根本就毫不知情。原來如此,難怪剛才那兩名學生會有那樣的反應,因為正在通緝中的人被她們「找到了」嘛。


    沒有被拘禁起來,其實指的是「目前還沒有」被拘禁起來吧?小姬當時躲在講桌底下,並非故意要嚇我的惡作劇,而沿途經過的那些學生,即使表麵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的氣息,其實她們也同樣在尋找小姬吧?原來正因如此,所以才需要我這個救援者。此時此刻,小姬是無法一個人獨力逃出這間學校的。


    「什幺跟什幺這種事情應該要先講清楚嘛,至少我還能先想好對策啊否則不是白白等人來抓。」


    「因為師父來帶我出去的時候,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我以為你已經有什幺妙計了嘛。」


    「」怪我嗎?算了,站在客觀角度來看,也許真是我的不對。「問題是,你做了什幺壞事嗎?會被通


    緝被追捕,總也有個理由吧。」


    「嗯~~我並沒有做壞事啊。」小姬低聲說著。「別人看來也許會以為有,可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什幺會被通緝。」


    「難道是校園暴力?該不會大家聯合起來陷害你吧?」


    她怎幺看都不像是個被欺負的女學生,但人不可貌相,光憑外表判斷是不準的。即使是千金小姐專屬的升學名校,也難保沒有校園暴力,既定形象隻是一種偏見而已。


    「校園暴力也還好,應該不算吧。」


    小姬的回答很模棱兩可,感覺像是刻意要轉移焦點。這種態度傳遞出一個訊息「不知道的事情還是別知道比較好」,似乎是為了我著想。


    「這間學校不太對勁,雖然事前已經有基本了解,知道它的特殊性質,但好象不隻這樣。小姬,就麻煩你詳細說明一下吧。」


    「簡而言之呢,這裏是一所高中。」


    還真簡單。


    「那換我來反問你師父對這問學校的『基本了解隻究竟有多少呢?』


    「這個問題,哀川小姐也有問過我。」


    我把對哀川小姐說過的答案,同樣也對小姬說一次。她聽完點點頭,也跟哀川小姐一樣,說了句「隻有這些嗎」但表情又稍微多了一點點的鬱悶。


    「那師父,你有沒有聽過周圍的朋友或是朋友的朋友也沒關係,不,就算不是朋友也沒關係,你有聽過任何人通過這間學校的入學測驗嗎?」


    「嗯?我想想印象中~~從來沒有吧。」


    「如果以為『隻是湊巧沒有』,就大錯特錯了。那我再問一個問題,你有認識任何校友——也就是從這間學校畢業的人嗎?」


    「我想想~~呃咦?」


    奇怪了,一個也沒有,完全沒印象。不,不對~~~這是不可能的,澄百合學園別說在日本,就連全世界的知名大學都有相當可觀的推薦入學人數,是一所超級升學名校,在畢業校友當中,應該要出現許多知名人士才對然而我卻想不出任何一個?這叫做隻是湊巧沒有而已嗎?


    「重點就在這裏喔。」小姬說。「沒有人入學,也沒有人畢業這種高中,不可能是一所普通的高中吧?」


    「可是,澄百合學園~~」


    「咦?」她露出吃驚的表情,似乎真的被嚇一跳,但隨即又恢複正常。「啊啊,澄百合學園是這間學校的名字嘛,差點就忘記了。聽你一說我才想起來,『老師們』都是這樣稱呼的沒錯不過我們『學生』對這間學校,可不是用那個名字來稱呼的喔。」


    「那你們都叫它什幺?」


    「『懸梁高校』」


    聽到這個極端自虐的名稱,我不由得為之語塞。


    學校。


    徹底的排他性和秘密主義,說是潔癖亦不為過,完全封閉的密室組織。無論當中發生任何事情,從外界都是無法窺知的。若再加上「升學名校」或是「千金小姐專屬」等頭銜,就會更令人感到遙不可及,高不可攀。意思就是說,裏麵的人不管做了什幺,也不會輕易泄漏出來不是嗎?


    究竟~~哀川小姐交給了我一份什幺樣的任務?


    總覺得~~自己已經被卷進詭異的事態中,難以抽身了。也許就在不知不覺間,我的雙腳又踏入危機四伏的地帶,連自己都沒發現。


    「唔~~」小姬沉吟著,指尖在臉頰上點了點又放下來,這似乎是她的習慣動作。「傷腦筋耶,小姬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還以為潤小姐至少會把這部份先告訴你說~~」


    看來在情報傳遞的過程中間出了點差錯。不過這也不能怪小姬吧,誰會曉得要來救出自己的人嗯,說得直接一點就是救出吧居然會像我這樣一問三不知,完全在狀況外,誰想得到才有鬼咧。


    「可是為什幺哀川小姐沒有告訴我呢不知道這些事情,根本就沒辦法達成任務嘛。」


    沒錯,要怪也應該去怪哀川潤。


    那位不按牌理出牌的大姊要負全責。


    「嗯~~不過潤小姐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吧。我在前往約定地點會合之前,就察覺事情不太妙,通緝情形好象比潤小姐所想的還要更嚴重呢。即使已經躲得很有技巧了,依然會被人家發現,就連這間教室我們也不能久留。」


    「沒辦法跟哀川小姐取得聯係嗎?既然能約定會合的地點,就表示你們已經接觸過了吧?」


    「我跟她聯絡的時候,還沒有被通緝,所以宿舍的電話還可以正常使用啊。」


    「唔~~」


    她不是因為被通緝才想逃離學校,而是因為想逃離學校才遭到通緝是這個意思嗎?但如此一來,學校不就宛如看守所,不,或許不是「宛如」,根本就是等於。


    「原來如此啊」


    即使嘴上講著原來如此,其實我對整件事情依然在狀況外,完全沒有概念。眼前我所知道的,隻有這裏不是一問普通的學校更不是什幺升學名校或貴族千金學校,而是一個不尋常的詭異場所。


    「不尋常嗎這種感覺的確越來越明顯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幺這裏就成為我的戰場了。雖然劇情發展與之前的想象漸行漸遠,但無論是賊船也好破船也好,總之我已經上了船,確定回不了頭了。


    「事到如今,我們隻好暫時躲在這裏,慢慢思考對策囉。沒什幺好擔心的啦,萬一師父跟小姬真的出不去,潤小姐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潤小姐最講義氣了,她絕對不會丟下我們的。」


    「躲起來?」我跳下講桌,走向窗戶,背對著小姬說:「正好相反既然已經被發現了,要躲也很難躲,我們兩個在這棟校舍裏的行蹤已經曝光了,必須立即想出對策。」


    我打開窗戶,然後抬起旁邊的一張桌子,從窗口扔下去。剛才隻顧著逃跑,根本不知道自己來到幾樓,而桌子墜地的重響,過了幾秒鍾才傳來,可見得肯定有相當的高度。我不以為意,又接著把跟桌子一組的椅子,還有後麵的另一張桌子,同樣也抬到窗口丟下去。


    「你、你在做什幺?」小姬趕緊拉住我。「這樣太明目張膽了吧!等於是在叫人家來抓我們嘛!」


    「雖然我今年三月才剛滿十九歲,可是呢~~」我在丟下第六張桌子之後停手,將小姬毫無意義的輕量級節製給解開。「這十九年來,我的腦中隻想著要如何與別人勾心鬥角,想著要如何躲過別人的攻擊,是不停思考逃命的手段,才得以生存下來的。盡管目前還不清楚這裏究竟會有多少危險,但無論如何『地點』絕不足以構成我逃生的障礙。」


    遙遠的地麵上,堆積了許多摔壞的課桌椅,而周圍尚未出現任何人。那幺巨大的聲響,不可能沒有任何人發現的吧包括那些正在尋找小姬的家夥們,應該也都注意到了。既然有注意到,當然就會朝正上方的教室展開搜索,除了這間教室,還有其它間教室也都會一並搜查。


    我的戰術就是——刻意留下迂回的足跡讓對方繞遠路,一種拖延時間兼消耗體力的做法。


    「所以這裏很危險,我們趕快離開吧。」


    「好。可是,小姬也很少來這一帶我不太清楚該怎幺走耶。」


    「沒關係,我有一張平麵圖~~」手伸進口袋摸索。「不見了。」


    豈止平麵圖,連小姬的照片也不見了,隻剩下偽造的學生證留在製服胸前的口袋裏。看來是剛才逃跑的過程當中遺失的。什幺跟什幺嘛,才胸有成竹地發下豪語,結果第一步都還沒跨出去就先出糗。


    「呃,反正我們剛才是往上跑的,所以現在隻要下樓應該就能離開這棟校舍了吧。隻要走出這棟樓,一定可以找到方法逃離學校的。」


    「好吧,總比待在原地有用。」小姬無奈地說:「不過沒想到


    師父居然是個性這幺積極的人呢,實在很意外。」


    「啊,喔,還好啦」


    我含糊其詞地敷衍過去。想當然耳,我根本不是一個積極的人,真正積極的人,不會十九年來都在思考欺騙別人的方法。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待在原地,默默等候哀川小姐的救援。


    然而~~我卻不經意地想起,當小姬說出這間澄百合學園又叫做懸梁高校時,她一臉陰鬱的表情。我不願讓她再出現同樣的表情,也覺得有什幺地方不對勁,這並非要回報哀川小姐的救命之恩,而是我自己認為必須有所行動,一種宛如使命感的念頭。


    沒錯,也許我是不小心將兩個人的影子重迭了。將紫木一姬以及——「學者」時代的那抹藍。


    因此,這甚至算不上是對小姬的保護欲,純粹隻是一種自我滿足~~不,對我而言,隻不過是一種自發性的中毒症狀而已。


    真是的,簡直令人難以承受的戲虐日。


    此時此刻,我尚未掌握事態的嚴重性,完全不了解自己被卷入多大的漩渦之中,什幺都還搞不清楚,所以當下的行為表現確實是出於愚蠢的衝動,稱為暴走亦不為過。盡管如此,身為一個消極的戲言者,卻也是非常難得的經驗,我想我是絕對不會後悔的吧。


    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不後悔。


    即使從未有過任何一件事,能讓我真的不後悔。


    2


    「其實就連小姬我啊~~~也還搞不太清楚耶。」


    如果要下樓,直接沿著原路往回走是最簡單最迅速的方法,但未免太過莽撞太過冒險。首先必須要找出跟之前不同方向的樓梯——可惜我們一直找都找不到,這幺龐大的一棟建築物,應該不會隻有一座樓梯吧。


    剛才自己一個人進來的時候,因為是照著平麵圖的路線走,並沒有注意太多,如今仔細一看,這棟建築物簡直~~簡直有如迷宮般,是一座會讓人迷路的立體結構。那股始終盤旋在周圍的詭異空氣就是源自於此嗎?其實內部構造並沒有非常複雜,但建築物本體卻迂回得很奇妙。非常地迂回,光是走在裏麵就會讓人產生不舒服的感覺。明明是一棟造型新穎又寬敞的建築物~~


    這樣的結構設計,究竟隱含著什幺意義呢?


    「身在其中根本沒辦法判斷這裏是什幺樣的地方,是好是壞,是優是劣,幸或不幸,必須要有比較的對象才能分辨出來。所以小姬自己對這間學校實在沒辦法下判斷,所以才沒辦法好好說明嘛。」


    「我倒認為沒必要想得那幺複雜。」終於發現前方不遠處有樓梯,我邊留意周遭的情況邊回答小姬。「是好是壞,實際上根本就無關緊要,究竟適不適合自己,才是問題所在。既然你會想要逃離這間學校,那幺我覺得隻要知道自己的選擇就夠了,接下來隻要設法排除一切的阻礙。」


    任何人都應該被賦予逃跑的自由與權利~~這句話我留在心裏,並沒有說出口。


    「不過呢~~我已經知道這間學校所從事的並非普通的高中教育,所以小姬,你這一年來,都在學些什幺呢?」


    「我說過了啊,就是『要在看到陌生人的時候不動聲色地躲起來,再從背後接近』嘛。」


    那不是開場白的玩笑話嗎?


    嗯~~現在回想起來,說得誇張一點,當時我的生殺大權的確就掌握在小姬手上,當然,直笛是沒辦法用來殺人的。


    也就是說~~這間澄百合學圈,是培養某種特殊技能的——研習所——有如訓練所的地方是嗎?姑且不論合法與否。


    過去我曾經參與過的er3係統「大統合全一學研究所」,也有著相同的內幕。該組織遊走於合法與非法之間的邊緣地帶,其中一個名叫「ms-2」的部門,就是負責將人類的精神層麵與肉體層麵同時強化到最極限——也就是專門製造「苦橙之種」的地方。


    對於人體機能各種界線的測試,其實所有部門都在進行,隻不過沒有到那樣極端的地步而已。就連身為留學生的我,也曾接受某種特殊的訓練,可以稱之為程度落後而自動淘汰的輟學生吧。


    然而如果這裏也是有著同樣性質的場所——那幺在這間學校之上,究竟還有著什幺樣的組織存在?能夠維持如此龐大的設施運作,又能夠維持如此特殊的神秘度,想必要相當於玖渚財團的規模才辦得到吧。倘若真是這樣,則與對方為敵,本身就是不智之舉。沒錯,終究隻能自己夾著尾巴逃走,別無他法。


    真是的,這簡直叫做掛羊頭賣狗肉,跟原先預料的發展完全背道而馳。我當然沒有幻想著要潛入女子高中認識天真單純的千金小姐,經曆一場漫畫般的夢幻體驗,但也沒必要搞得像二次大戰時期的陸軍學校吧,未免太誇張了。話說回來,狗肉或許比羊頭美味也不一定。


    「~~奇怪了」才往下走了一層樓,我就察覺到不對勁。「明明發出那幺劇烈的聲音,卻似乎完全沒有引起騷動——感覺不到校舍裏有其它人的氣息存在。」


    「你能感覺到別人的氣息嗎?」


    「因為我很神經質,對別人的視線或氣息都會特別敏感可是從剛才到現在都感覺不到有任何人在走動。雖然我並不想被抓,但至少也應該要突破幾個難關才合理吧像之前那兩個女學生都已經目擊到你的出現了啊。」


    即使不清楚確切的位置所在,至少對方也應該要有一些反應跟行動吧。


    「沒有人追上來,我們不是正好樂得輕鬆嗎?真是甜食地利人和啊。」


    「?啊,是天時地利人和吧算了,那不重要,總之繼續下樓梯感覺滿危險的先繞到走廊去吧。」


    「這就是所謂的直覺嗎?很黑科學的說法耶。」


    「應該是非科學的說法吧。」我看了她一眼。「小姬,你該不會是在美國長大的吧?」


    「哇~~!你怎幺會知道!」


    「直覺。」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以目前的狀態來看,周圍有人埋伏的可能性非常高。仔細思考,如果小姬的目的「逃離學校」這件事已經曝光的話,對手根本沒有必要窮追不舍。剛才那兩個女學生之所以半途而廢,很有可能就是基於這一點,理由不難想象。


    果真如此,那就必須要更深入推敲對手的計謀。


    「唉,傷腦筋。」


    盡管被卷入複雜的事件當中,情緒卻突然變得有點愉悅起來。一向最怕麻煩的我,最討厭惹事生非的我,居然開始產生愉快的心情。


    是因為小姬的關係嗎?我邊在走廊上穿梭邊思考著,把事情歸咎到別人身上雖然很不負責任,卻也符合我的作風。小姬擁有超級樂觀的開朗性格,就算被逼上絕路,麵對危急狀況也毫不在乎,隻要看著她,就會覺得一切悲觀沮喪或煩惱憂愁的想法,都顯得愚蠢又荒謬。這無須戲言,是確實存在的觀感。


    果然~~真的很像啊。


    比實際年齡幼稚許多的容貌,天真無邪加天然單純的風格,這些成分,都與「那丫頭」實在太過相像了。隻是純屬巧合嗎?我一直以為,「那丫頭」是絕對不會有同類存在的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彷佛y算出來不等於y那樣的怪異。


    「師父,怎幺了嗎?你一直盯著我看哈!難、難道你?」


    「並沒有。」我立刻否定,不想再降低自己的水準。「這裏是幾樓?從窗外的景色來看,應該不隻三、四樓而己,以京都來講算是相當高聳的建築物了不過這裏是偏僻的郊外,再高也沒什幺意義吧。」


    「這就是所謂的人往高處爬,高處不勝寒嘛。」


    「乍聽之下很順,其實兩句根本牛頭不對馬嘴。」


    小姬歪著頭「哦?」了一聲就在這時候~


    ~


    離我們最近的一間教室突然開了門,從裏麵衝出四個家夥——全都和我們穿著同樣的黑色製服——四人一齊朝小姬撲上去。撲上去,對方的舉動隻能用這個字眼來表現,非常地粗暴凶猛。


    小姬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壓在走廊地板上,被四個人合力固定住手腳,動彈不得。


    埋伏~~剛才就擔心有這個可能,但為什幺會是出現在這裏?如果埋伏在校舍出入口附近也就算了,埋伏在半路上根本沒有意義可言,正因如此,我才判斷走廊比較安全,才沒有繼續下樓梯~~


    「~~~正因如此,是嗎?」


    可惡,居然反過來被敵人看穿自己的心理,真諷刺。


    而且重點是,那四個埋伏的家夥全部都朝小姬撲過去。雖然我並不孔武有力,體格也算不上好,但至少看起來還是比長不大的小姬強壯吧。結果這些人完全忽視我的存在,隻攻擊小姬,那就代表了一件事情~~


    教室裏還有其它伏兵正伺機而動。


    而且,是淩駕這四人之上的伏兵。


    「師、師父~~」


    小姬一開口就被捂住嘴。那四人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證明她們對教室裏按兵不動的人非常信賴,所以才會認為根本沒必要防備我。


    開什幺玩笑啊


    要比耍心機,我豈會輸人。


    「~~在下荻原子荻。」


    對方一邊報上姓名,一邊走出教室~~然後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令人背脊發寒的冰冷視線,動也不動地注視著我,彷佛正在評估一樣貨品。身上穿著同樣的黑色製服——表示她也是這間學校的「學生」長達腳踝的直發非常地美麗,讓我無視於自身的處境,一時間出了神。令人出神的,還有她——子荻小妹妹全身上下散發出來那股,宛如武士刀的利刃一般,充滿魅惑的氣息。


    如果說小姬可以和學者時代的那抹藍色相比擬,則眼前這位,便相當於那道人類最強的深紅


    「簡單講,算是扮演軍師的角色。」


    「哦『軍師』是嗎」我點點頭,往後退一步,感覺到對方的氣勢逼人。「看樣子,我們完全是自投羅網,中了軍師的『計策』,沒錯吧?」


    「哎呀,你該不會是男的吧?」子荻突然問我,似乎是聽到聲音才發現我的性別有問題。


    「很久沒遇到同年齡層的男生了,你們也趁機見識一番吧。」


    她對那四個壓製小姬的人,發出匪夷所思的指令——不,不應該這幺說,對方可是號稱「軍師」的角色,不可能會發出什幺「匪夷所思的指令」其中或許隱含了某種意圖。


    「好了~~~慶紀、蘆花、阿彌、朱熹把那個女孩子帶到老地方去。手腳固定住,可不能放水喔。至於這位男性,就由我來負責。」


    四個人聽完她的吩咐便點點頭,然後把小姬拉起來,直接拖著走,朝前麵的樓梯走去。我並沒有出手製止,反正眼前是銅牆鐵壁,不宜輕舉妄動。


    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之前在樓梯間遇上的那兩個女學生也參雜在其中,於是我轉頭問子荻。


    「剛才你叫她們的名字~~全部都是本名嗎?聽起來實在很不像啊。」


    「呼~~真是好險。」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自顧自地歎了口氣,像是剛完成一件重要的工作。「總算在『病蜘蛛』出動以前就把事情給解決~~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啊。」


    「你是不是忘了什幺?」


    「嗯?啊啊,你還在啊,好的好的」子荻露出與年齡不相稱的親切微笑,轉過身來對著我。「沒事了,請回吧,我送你到大門口。」


    「我的意思是這次事件姑且不追究,所以你快滾吧~~聽懂了嗎?女裝癖先生。」


    「傷腦筋,我就知道這樣很容易被誤會。」我刻意壓低聲音對她說:「不過本人可沒有那幺心地善良~~!而且非常討厭失敗,尤其在原本有勝算的情況下。」


    「真是小心眼啊,跟我很像呢。」


    話剛說完,她立刻出招,以迅捷如風的動作~~!那確實是武術中的招式——扣住我的手腕反折到背後,直接固定肩膀的關節。前一秒明明人還站得好好的,結果卻在轉瞬之間被控製住,完全動彈不得。而且對方還是身材如此纖細的女孩子,不能拿被偷襲當借口,根本就是自己的疏忽心。


    「雖然身為軍師並不擅長實戰~~不過至少我有學過基本的防身術。」


    「這間學校連防身術那種東西都會教嗎?」


    「對於你的問題,正確答案是『我們隻教這些東西』不過呢,你實在太不識相了。」她加重力道,肩膀傳來一陣陣的劇痛。「都被逮到了,態度還敢如此囂張真是不知死活,連求饒的方法也不懂嗎?」


    冰冷的聲音。壓倒性的冰冷。我對這問學校徹底改觀了,什幺研習所訓練所,那些膚淺的用詞根本不足以形容,這問學校其實~~其實完全就是~~


    一個戰場。


    「你應該已經過了高中生的年紀吧?聽好,為了表達對長輩的敬意,慈悲為懷的我決定提供給你兩種選擇~~一是乖乖屈服於我,一是當場肩膀脫臼。」


    「~~閣下是哪一國的總統嗎?」


    「不不不,我隻不過是團體中一名小小的主將而已~~甚至連主將都稱不上,隻是一名軍師罷了。」


    「那剛好,我是一名連鐵言都稱不上,純屬戲言而己的小跟班,作為你的對手,可謂相得益彰~~」


    「喀」地一聲,肩膀的疼痛加劇。看來這位子荻小妹妹自己喜歡開玩笑,卻不允許別人對她開玩笑,真是任性啊。


    「不過有件事情我實在想不通。」子荻稍微放鬆力道,接著說下去。「所謂想不通~~就是夾雜了不確定因素的狀態,對一名軍師而言,這並非好現象,因為不確定會令人產生不安。」


    「你為什幺,能入侵這所學校?」


    她並非問我「怎幺辦到」,而是問我「為什幺能」,聽起來就像是直指問題的根源,不問過程方法,彷佛直接動搖世界根本的問題。


    「也沒什幺,就使用偽造的學生證加上我又穿著製服,所以才沒被發現的吧。」


    「你的意思是說,光憑這點小把戲,就瞞過本校的學生了?是在暗示本校的警備係統程度太差嗎?」


    沒錯~~以我目前所知的澄百合學圈,不,是「懸梁高校」的真實內幕而言,很難想象光憑這樣簡單的變裝就可以闖關成功。即使不開口能夠模糊性別特征,但應該還是會輕易被看穿外來者的身分才對。子荻會感到疑惑並非沒有道理,隻不過我也沒有答案,甚至連我自己都很想問為什幺。隻能說是偶然的幸運吧。


    「你該不會要說出『隻是偶然的幸運』這種戲言吧~~」


    子荻如此說完,再度扯緊我的手臂。她本人似乎自認為已經將力道控製得當,但被扣住的人卻很難承受。另一隻手碰不到背後的子荻,而且——我現在被壓著,腳跟朝上,也沒辦法用踢的方式反擊。她這招擒拿術,是普通人不可能會使用的,相當高明的格鬥技。


    格鬥技,也就是說,必然有破解招數。


    「其實答案非常簡單啊。」我平靜地說:「因為你是個超級大笨蛋所以才想不通嘛。」


    「喀」地一聲,感覺到背後傳來惱羞成怒的音效。下一個瞬間,子荻又將我的手臂更用力旋轉九十度~~接著「啪」地一聲,傳出肩膀脫臼的聲音。


    「~~咦?」


    這聲錯愕的驚呼,來自於讓我肩膀脫臼的元凶。


    手臂脫臼反而讓我恢複自由,我立刻翻身,正麵朝向尚未脫離錯愕狀態的子荻,用沒有脫臼的另一隻手,使盡


    全力毫不留情地往她胸前狠狠一揍。任她再怎幺伶牙俐齒,終究隻是個十來歲的小女生,身體依然不堪一擊地飛出去,如朽木般淒慘地摔在走廊上。


    「~~嗚!」


    然而不愧是子荻,落地前似乎及時做出防護動作,馬上就撐起上半身,犀利的目光瞪著我。


    我若無其事地麵對她的視線,張開沒受傷的手臂,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對於你剛才的質疑,我仍舊隻能回答『純屬巧合』隻不過接下來你可能還會有另一個疑問,我就直接回答吧~~上個月我被卷入某起事件當中,當時雙肩都曾經脫臼過一次,雖然已經忘記自己是怎幺受傷的了,不過呢事後演變成習慣性脫臼,現在正處於容易脫臼的狀態。」


    「~~嗚」子荻吃痛地呻吟一下。「所以你是故意用激將法,好讓自己脫臼~~」


    「剛才你說過自己是『軍師』沒錯吧?我的立場也跟你差不多,因此非常清楚,一旦發生任何超出計算之外的情形,就會引起很大的混亂。『這點力道怎幺可能會脫臼』——你的想法我了若指掌。」


    其實肩膀真的很痛,但我仍麵不改色,得意地講解,心裏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雖然用計掙脫了對方的箝製,卻不代表自己已經處於優勢,甚至可以說反而火上加油。必須趁子荻內心的混亂尚未平複,運用三寸不爛之舌設法脫身,否則~~


    否則我就追不上那四個人,就來不及救回小姬了。


    「~~以為自己是正義的使者嗎」


    我自虐地低聲說著,對於自己居然會想出手救人——居然會有救人的念頭,根本連想都沒想過,還以為這種時機永遠都不會到來。難道一切隻是隨波逐流嗎?就如同平常的我,並沒有任何情感,就隻是隨波逐流而已嗎?


    子荻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隨即又突然睜大雙眸,視線越過我的頭頂,望著更後麵的方向。


    「~~你很努力嘛,小哥。」


    這句簡單的台詞,彷佛「在街上巧遇的寒喧」般輕鬆自然——說話者一掌拍上我的肩頭,正是脫臼的那一邊,痛到了極點。


    「~~哀川小姐?」


    「不準用姓氏稱呼我~~已經講過好幾次了吧,嗯?」


    肩上的手掌微微施力。


    「是的~~潤小姐。」


    我的雙眼沒有離開子荻,就這幺跟背後的哀川小姐對話。但子荻並沒有與我四目相接,這是當然的,身為軍師,麵對人類最強的紅色,怎能愚蠢地掉以輕心。


    「哈哈哈~~~讓你一個人進來我還是不放心,所以就來幫忙啦。」


    「拜托別鬧了好不好~~~那你一開始就應該自己來嘛~~~」


    「這個愉快的話題我們回去再聊,先解決正事吧。嗯,這位~~~子荻小妹妹是嗎?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嗯,我知道。」子荻的眼神和之前麵對我的時候完全不能比較,非常犀利地盯著哀川小姐。看來剛才對付我還算是遊刃有餘的。「鼎鼎大名的赤色征裁,『一入學』就聽說過了。」


    「那真是我的榮幸。」哀川小姐笑著說,一臉的揶揄。「~~~所以呢?子荻軍師小妹妹,接下來你還打算使出什幺計?」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子荻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然後俐落地站起來,態度大方,表情從容,絲毫不帶一點畏縮和恐懼。與其說她勇敢——更應該說是自負。我從未見過有哪個「敵人」敢在哀川小姐麵前擺出這種姿態,況且還是一名未成年的小女孩。


    實在,非比尋常。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


    「當然可以~~反正那位女裝癖先生已經受傷了。」子荻微微一笑。「赤色征裁為人非常講義氣~~這一點我可知道得相當清楚。」


    「然後,還有你~~~」她瞪著我。「你對我所做的事~~請牢記在心,千萬別忘了。」


    「啊?」


    我對她做了什幺?


    我還覺得自己才是被害者咧。


    「後會有期,二位請保重。」


    子荻說完便轉過身飛奔而去,短裙和長發隨風飄動。我以為哀川小姐一定會追上去的,結果——她仍然把手放在我肩膀上,連一動也沒動。


    「潤小姐,讓她逃走真的沒關~~~」


    我焦急地想回頭問哀川小姐,沒想到這時候~~~


    「師父~~~!」


    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小姬打斷了我的說話和動作,一股腦地撲上來。即使她再怎幺身輕如燕,突如其來的衝擊也足以將我直接撲到在地。


    搞什幺鬼啊。這個死丫頭你想謀殺我是不是~~~心裏連聲咒罵,一抬頭卻看見小姬正壓在我身上,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個不停。麵對這樣一張臉,什幺話也罵不出口了。


    「鳴哇哇哇」她邊嗚咽著邊摸我脫臼的肩膀。「你、你的肩膀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都是小姬、都是小姬害的~~~」


    「」


    拜托,別再摸我脫臼的肩膀了,真的很痛~~~


    為什幺,究竟為什幺,連這幺簡單的事情,你都不曉得呢?


    小姬死命地抱著我不放,我發現她製服的袖子有裂痕,是剛才被那四個人押走的時候弄破的嗎?想當然耳,哀川小姐已經早我一步將小姬救出,因此那四個名字古怪的家夥應該都已經被擊退了,隻不過~~~隻不過小姬似乎並非毫發無傷。


    「啊,這、這點小傷完全不要緊!」


    她終於恢複冷靜,卻察覺到我的視線,連忙將破裂的袖子藏到身後。


    「這隻是一點小擦傷而已!」


    「看起來明明很痛啊。」


    小擦傷,說得很簡單。


    沒錯,她就是這樣。


    開朗、活潑、單純。


    天真浪漫、純真無瑕,但是~~


    但是,絕對不是沒有神經。


    重視別人勝過自己,把別人的痛苦當成自己的痛苦,即使明知道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我受傷根本不幹她的事,根本就是我自己造成的,然而她卻不肯承認這個事實。什幺都不拒絕、什幺都不計較、擁抱一切、包容一切~~~


    ~~~不,不對,慢著。


    我想錯人了吧。


    小姬不是她。


    小姬和那丫頭,是兩個,不相同的人~~~


    「嗚、嗚哇哇哇~~~」


    情緒再度複活,小姬用力鑽進我的肩窩裏,埋頭哭泣。


    「~~!~~~就跟你說會痛了啊。」


    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


    為什幺我還會~~~


    產生這種動搖的情感,簡直是戲言。


    「一姬,快放手,你是想拆了小哥的肩膀嗎?」哀川小姐揪住小姬的水手服衣領,將她強行從我身上拉開,接著又用同樣的方式將我硬拉起來。「喂,努力歸努力,可不能太亂來啊。嚴重的話會變成慢性脫臼喔,你忍一忍,我幫你接回去吧。」


    忍一忍~~~~


    用不著她說,我也不會有任何動作。正確地講,在看到哀川小姐的當下,我就彷佛遭到超能力者惡意的詛咒,全身都瞬間僵硬了。


    咒語。


    沒錯。


    哀川潤的水手服造型,的確有著相當於咒語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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