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出蓬蒙的宅邸就被人推上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我拉開車簾,看見王婆跟蓬蒙嘰嘰喳喳說了什麽,蓬蒙不耐煩地從袖子裏掏出幾塊碎銀,扔在地上,扭臉就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王婆立刻跪在地上,撿起碎銀揣進懷裏,然後對著那輛馬車不住地磕頭拜謝。


    蓬蒙鄙夷不屑地笑笑,然後衝著馬車夫一揮手,馬車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地的塵煙。


    王婆看著馬車走遠了,才掏出碎銀,用牙咬了咬,然後滿意地笑了。


    這王婆可真是見錢眼開,丟在地上的銀子,撿起來之後還能放在嘴裏再咬一咬。


    緊接著,我所乘坐的馬車也開始往前走了。我透過簾子縫望向外麵,看得見寬闊的馬路,街道兩邊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街上走著的大多是衣衫襤褸的窮人,他們麵容愁苦,赤著腳走在泥濘的街道上,生活的重擔早就把他們壓垮了,他們佝僂著身子茫然地留下或淺或深的足跡。


    不知還要走多久,馬車搖搖晃晃的搞得我昏昏欲睡,我放下簾子,靠在車廂內壁上打盹。


    不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說到了。


    我順著簾子縫往外一看,發現馬車停在一個巍峨的宮殿前,門口站著許多高大威猛的士兵。


    “何人麵見國君?”為首的士兵攔住馬車問道。


    蓬蒙一掀車簾,士兵立刻躬身行禮道,“原來是丞相大人,敢問大人何事麵君?”


    “昔聞國君欲甄選嬪妃以延皇脈,臣特獻民女一枚,以解君憂。”


    士兵麵有難色,“近日邊境戰事頻發,國君率兵平叛去了。不過,丞相可以將此事奏明娘娘,再行定奪。”


    蓬蒙點頭,“也好。”


    士兵引著馬車進入宮殿,蓬蒙下了馬車,我也被人扶下馬車。蓬蒙示意我跟著他身後。我低著頭,輕移蓮步,不敢抬頭看左右的武士,宮內的氣氛壓抑緊張。


    忽聞環佩叮當之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香風。


    聽左右傳,“娘娘駕到。”


    我抬頭看見一美人飄逸而至,發髻高聳入雲,簪著孔雀開屏金步搖,身穿豔桃色繡雲彩曳地長裙,挽金鳳成祥薄紗披帛,容貌絕世,風姿俊秀,如此絕代佳人,不知麵上為何寒霜一片。


    此女子舉止雍容,冷豔高貴,不是嫦娥,卻又是誰。女子身後跟著兩個打扇的侍女。


    蓬蒙跪地叩首,“微臣叩見娘娘千歲。”


    我也跪地叩首,“民女賽璐珞叩見娘娘千歲。”


    話剛說完,我就後悔了,原來我的樣貌雖然被李元泰變成了賽璐珞的女兒身,可是聲音還是我自己的。


    我的聲音果然把嫦娥嚇了一大跳,隻見她柳眉微蹙道,“蓬愛卿,這民女從何而來?又為何是男子口音?”


    蓬蒙呆住,“這……”


    適才在蓬蒙府邸,當著他的麵,我隻說了一句“我自己走。”他當時一心隻想著捏我的手揩油,並未注意我說了什麽,想來也更未注意我的說話是男聲。


    糟了,這下不是要穿幫了嗎?


    該死的李元泰,他怎麽這麽粗心。隻記得把我的樣貌變得跟賽璐珞相差無幾,而忘記了聲音這麽重要的東東也一起跟著變了。


    要知道,一個美女的吳儂軟語、柔聲細語是如何讓鐵石心腸的男子漢心動,並甘願臣服於其腳下,為其奉獻一切。


    這要是被嫦娥知道我本是男兒身所變,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腦袋的。


    我隻好咳咳兩聲,捏著嗓子道,“小女子原係難民,四處漂泊,饑餐露宿,偶感風寒,尚未痊愈,是以嗓音喑啞,望娘娘莫怪。”


    嫦娥冷哼一聲,昂然道,“既如此,進宮何事?”


    蓬蒙急忙陪笑道,“微臣聞國君有甄選妃子延皇脈之意,特獻此女子侍奉國君。”


    嫦娥走過來,我隻覺得一陣香風襲來,裙裾下一雙纖瘦的金蓮閃現,忽然感到心猿意馬,隻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抬起頭來。”


    嫦娥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那聲音輕柔而威嚴,使得人不敢違背。


    我隻好依言抬起頭來,但見一雙盛滿妒意的鳳眼挑剔地注視著我,她伸手托起我的下巴,清涼柔滑的肌膚觸感幾乎使我瞬間融化,她怔怔地打量我一番之後,失望地轉身。


    “此等姿色也敢獻給國君,就是後宮端茶打扇的侍女也勝她幾分。”


    這話要是賽璐珞聽見非撲過來咬她一口。


    不光是賽璐珞,就算任何一個女子聽到嫦娥當麵給出這樣的評價,也會恨不能立刻生吞活剝了她。即便真的如此,這樣當著人說出來已是讓人無地自容。


    可是她是娘娘,是有窮國國君的第一夫人,是在有窮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娘娘千歲,她想怎樣說就怎樣說,她完全有任性的資本。


    嫦娥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過身去,拿後背對著我,似乎再多看我一眼,也是對她目光的褻瀆,就好像我是個讓人無法直視五秒鍾以上的、肮髒乞丐老婦一般。


    我強作鎮定,瞟了一眼嫦娥身後的兩名侍女,果然姿容端麗、落落大方。


    霧草,這宮廷重地,果然連個奉茶打扇的侍女都美若天仙啊。


    於是捏著嗓子道,“小女子本是山野春姑,豈敢做國君寵妃的美夢,都是蓬大人他……”


    我偷眼看蓬蒙,蓬蒙使勁剜了我一眼,我立刻閉嘴。


    “好個大膽的蓬蒙,身為國家丞相不督促國君勤政愛民,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獻女子擾亂君心,你是想讓國君沉溺酒色無心朝政嗎?”


    蓬蒙嚇得直叩頭,“微臣不敢。”


    本以為嫦娥一定會繼續發飆,再給蓬蒙套個罪名啥的,沒想到嫦娥忽然柔聲道,“蓬愛卿,哀家有話想單獨跟你說。”然後厲聲道,“都退下。”


    兩名打扇的侍女道個萬福轉身走了。


    這尼瑪又是什麽情況?


    她想跟蓬蒙私下聊什麽?


    不是傳說嫦娥是個品行端正的好女人嗎?


    她這樣言語曖昧地留下蓬蒙,不會是跟蓬蒙這個令人嘔吐的醜八怪有什麽見不得光的關係吧?


    傳說中,嫦娥跟蓬蒙這個奸詐的小人不是敵對關係嗎?怎麽又跟神話有這麽大的出入。


    我的腦袋再次開啟胡思亂想模式。


    一堆紛亂的思緒如同幾萬隻蒼蠅般地輪番在我腦海中轟炸。


    嗡——飛過來——嗡——又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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