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漫長。
那是非常非常漫長的惡夢。
身上的睡衣沾滿汗水黏住肌膚,明明應該睡過一覺了才對,卻遠比睡前更加疲憊。
颯太先換掉了衣服,前往宿舍一樓的淋浴間。
宿舍規定浴室限夜間使用,因此早上淋浴間總是人滿為患。
颯太一走過去,就看到女生又排隊等著衝澡。
「哎呀,旗立。真稀奇呢,旗立居然會早上來衝澡……聞聞,汗臭味很重喔,旗立。」
「……所以我才來衝澡啊。」
「聞聞……就算是這樣,汗臭味這麽重還敢出現在女生麵前,真是沒神經喲……聞聞。」
動不動就講聞聞的芹香並不是想要開發新的萌屬性,純粹隻是一直猛聞颯太的味道而已。
「既然這樣,為什麽要聞……?」
「芹芹才沒聞喲!!旗立,你太臭了,趕快先洗啦!!」
芹香抓著颯太的手,使出類似摔角的人旋轉(giant swing)招式,送颯太排到自己前麵。
「啊,真的唷,聞聞。颯太同學身上的味道非常有男人味唷,聞聞。」
「惠,你還沒衝澡就已經非常香了……」
大受打擊的惠,眼眸失去光輝。
「不、不應該是味道很香的人家排前麵,還是颯太同學你先才對唷……」
看惠把颯太送到自己隔壁,感到驚奇的凜抓住颯太的手,用力把臉埋進颯太的胸膛深呼吸。
「嗯~~~~~~!既然聞到了颯太同學的味道,我也禮讓排隊順序當作交換吧???????」
(並不是這種製度!!應該說,一早就冒出太多愛心了!!什麽颯太的味道!你這個人!竟然!!重點是,為什麽才做一次深呼吸而已啊!)
真正的凜在心中大叫,但是沒人聽得見,真是太好了。
就這樣被一路往前送的颯太,一回過神就已經排到隊伍的最前麵。以這種方式成為互讓逆攤牌的一員,帶給颯太無謂的新鮮感。
這時,三間淋浴間其中一間的門打開,穩穩豎起戀愛攻略完成旗標的深雪老師,從裏麵走了出來。因為沒想到颯太會出現在眼前,深雪老師瞬間滿臉通紅。
「啊!不、不行啦,颯太太,居然追老師追到這種地方來……雖、雖然人家說年輕一輩都習慣猛烈追求……但、但是老師會很困擾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驚人的速度跑掉了喲。」
「老師今後會一直這個樣子嗎……?」
「前途堪憂唷。」
當芹香和菊乃等人都冷汗直流的同時,颯太保持沉默地進入淋浴間,以免豎起奇怪的旗標。
遊泳大會隔天,是稍縱即逝的假日。
不過,因為冒險寮大多是像茜這樣有家教的人,所以晚睡起不來的人很少。
順便一提,最晚起床的沒家教少女是菜波。
颯太在走廊上撞見菜波。
「颯、颯太!?颯颯颯颯颯、颯太!?汝、汝在這種地方做什麽哪!?」
「這裏是走廊喔。」
「汝在走廊這種地方做什麽哪!?」
「移動吧……」
在對話過程中,颯太漸漸同情起菜波。
「怎麽了?我看你從昨天就很奇怪喔?雖然……人工呼吸……是很不好意思沒錯啦……」
「那、那是部分原因!但、但是,主要是耶誕節那晚……」
「耶誕節?」
「告、告白以後被汝抱住……」
「什麽!!」
「沒、沒有啦,那該怎麽說哪,是那個,該說是本宮作了奇怪的白日夢嗎?不對.但是,該說是格外有現實感嗎?不不不,但是!!」
菜波抱著頭扭來扭去。
『耶誕節那晚,告白……咦,是指假想世界的告白嗎!?她已經想起這麽多了嗎!!』
那天的酸甜心情重新湧上心頭……同時——
颯太重新確認起複雜的心思:以姊弟身分一起長大的這名少女,果然對自己……
同時,颯太心想:
舊世界的奈波,恐怕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菜波。
不僅長相一模一樣,連名字發音都相同……而且還出現在可能是sbd轉生體的自己眼前。考慮到這是強大命運之力的安排,想必是不會錯的。
『轉生體……是嗎?』
在夢中看到的淒慘死狀在腦中浮現。
「菜波……」
「怎、怎樣哪?」
「……這次……你要幸福喔。」
「嗯?」
聽見弟弟冷不防露出正經的表情懇切地說出這種話,菜波發出奇怪的聲音。
「我……我啊,希望菜波得到幸福。」
「!?……呃、是!那、那個……那個,本宮……」
菜波盡管茫茫然——……地愣住,臉頰還是逐漸染成朱紅。
「請、請多關照了哪……」
『請多關照?』颯太把頭往旁邊一歪。
『嗯?怪了?總覺得愈講愈不對勁?』
「既然颯太……做好心理準備了,本宮也、也……也會努力的哪!!」
在颯太問「努力什麽?」之前,菜波終於害羞到了頂點,一邊蹦蹦跳跳一邊離開走廊,變得像某種妖怪一樣。
閑話休題。
這天下午。
「話說……」
在布列德費爾德亡命政府會議(雖然已經不如道是第幾次差點變成茶會了)席間,颯太開口說:
「黃道器方舟現在怎樣了?」
「……對喔,結果沒找到。」
因為探索最後發生變故,已經沒空管方舟了,才不小心將它遺忘在腦後,不然本來的目的應該是尋找方舟才對。
聽金毛仔口氣悠哉,神樂嚴厲地批評:
「什麽呻對喔』,這麽廢柴是不行的。」
如此痛斥的神樂,臉頰沾到了當作茶點的蛋糕卷的奶油。
「本來之所以找尋方舟,是因為裏麵裝了能夠增強戰力的超兵器。雖然遲早必須要繼續探索,但目前基於兩個理由研判,可以暫緩探索。」
大賢者智多星——金毛仔在亡命政府的幹部麵前這麽斷言。
幹部成員,目前是颯太、神樂、米羅華斯、月麥、鳴、胡桃子、莉裴德、麻音老師,以及伊甸。
隻不過妖精王女——莉裴德藏身在胡桃子的帽子裏麵,並沒有現身。
「第一是戰力。先前說到增強戰力的必要性……本來擔憂的敵我戰力差,因為天後麻音和伊甸·黎·普萊的加入,可以說已經逆轉了……應該說,不管怎麽恕想是碾壓。」
就算乾脆隻請這兩人出馬都不是問題,或者應該說,就算隻有其中一個出馬也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滅對方吧。
盡管如此還是要所有人一起去的原因,不用說也知道,完全是需要『王子與王子一派收複王都』的名目。
「其實本來是打算等旗立的能力成熟時再去的,但是已經不容等到那時候了……就這層意
義而言,旗立的要素是下一個議題。」
這麽說完,金毛仔豎起兩根手指。
「第二是時間。」
這時金毛仔瞥了颯太一眼。
「雖然旗立和英雄崎的案例應該大不相同,但最好還是在萬一發生最糟的情況前起事吧。因為想消除不安定要素啊。」
「魔導書的力量,不是用來讓神龍之力覺醒的輔助輪嗎?」
米羅華斯的話,讓金毛仔麵有難色。
「照理說是這樣,但也無法斷言旗立不會在覺醒前燒壞腦袋。盡管我想相信旗立不一樣,卻沒有確切證據啊。」
金毛仔一挑明地這麽說,在場所有人都無言以對。
「一直和這麽危險的東西連結,不要緊嗎?」鳴發問。
「就算要切斷連結……魔導書的控製金鑰已經不在城堡地底,不管是要逆向探測金鑰現在位置,還是乾脆放棄金鑰嚐試手動控製,都必須使用劍姬城的地底設施才行。」
彷佛在肯定這個論調般,啜著綠茶的月麥放下杯子,肅穆地說:
「不管怎樣,不收複公國也無法安穩作業唄。」
「事情就是這樣。控製金鑰……暗黑的夢之卵孵化出來的東西究竟怎樣了……必須在萬一對世界造成不良影響之前調查清楚才行。再加上這點,還是希望能先壓製公國。」
「不良影響……?」
不祥的字眼讓颯太蹙眉。
「世界破滅,之類的。」
「…………」
「不,不至於演變成那麽極端的情況——雖然我是這麽想啦,但不安的要素還是希望能消除吧?」
「是啊。」
好像隱約可見旗標的影子又好像不然,麵對這種微妙的狀況,颯太自己也難以判斷。
彷佛要打散這股憂愁的氣氛般,有時會表現得像開心果的胡桃子,惹人憐愛地高舉拳頭。
「那麽,布列德費爾德公國收複作戰,終於起動,對吧——!」
颯太等老班底臉上都一陣緊張。
這就表示,卷土重來之時終於到來。
神樂看最後需要鏗鏘有力的總結,因此站了起來。
「那麽出發哩,我等……呃,這群人是什麽組合?」
雖然集會名稱是亡命政府會議,但如今多了不少外人,完全無法總結的神樂看向月麥。
「布列德費爾德公國軍……從成員看來,這樣稱呼好像也不太對唄。」
「嗬……這個問題就容易解決了。」
本團的智多星,大賢者梅林——金毛仔豎起食指左右搖動。
「自太古以來,神龍率領的軍團,一直都被人這麽稱呼:『榮光的神龍兵團(dragon of glory)』。」
金毛仔說出的詞匯,讓在場所有人都產生難以言喻的振奮感。
又或許是本能領悟到,那是在這個世界的生命萬物中最光榮的稱呼。
那股振奮尤其點燃了老班底的心。
「終於……終於啊。」
神樂握緊拳頭。
「故國淪陷、流落邊境島國,殘敗之身螯伏多少年月……這一刻終於來臨了!!來臨了,我等同胞!!」
神樂感慨萬千地高喊。
「嗯!要讓颯太小弟……讓我等的王子踏上故國土地唄!!」
就連平常幾乎不曾情緒激昂的月麥,都爬到颯太肩上鼓舞同誌。
另外,雖然我等公主被遺漏了,但沒有人在意,所以就當作不在意吧。
「是時候跟那幫人好好算帳了,殿下!!」
米羅華斯的宏亮聲音聽起來強而有力。
鳴默默地凝視颯太,颯太則點頭回應。
「我們走吧!!請大家助我一臂之力!!為了親手收複布列德費爾德公國!!」
就等這句話。
眾人內心深處懷抱這個念想。
期盼的時刻終於降臨於眼前……所有人都覺得看見了這個旗標。
不久,暑假來臨。
和修學旅行時一樣走空路,但這次是在布列德費爾德公國本土機場降落的颯太一行人,看到一點也不像戰時的平穩氣氛,微感錯愕地搭上列車。
話雖如此,用墨鏡、帽子、口罩徹底變裝的颯太一行人,在周圍的人看來擺明就是恐怖的可疑人物,倒也可以說,就某種意義而言,隻有他們的周圍很不平穩。
「接下來,如果能夠直接這樣進城就輕鬆了。」
「但我方動向恐怕已在對方掌握之中吧。」
金毛仔和鳴皺起眉頭。
「就算猜到動向,也不見得知道陣容。隻不過,假使知道陣容,換作是我,一定會想直接舉白旗無條件投降。」
金毛仔瞥向可靠成員的座位。
在特別可靠的成員包廂座位區中,伊甸麵對麻音老師和米羅華斯、以及颯太,感歎著情況變得奇妙,一邊淺笑一邊說:
「過去神龍兵團的宿將,神龍的三名親信有『三頭龍』之稱。以此類推,我們八人就是『八岐大蛇』……該這麽說嗎?」
「……這稱號不錯呢,殿下。」
揚起嘴角展露笑容的米羅華斯,也對颯太開心地笑著表示同意。
從此以後,以神龍兵團為首的米羅華斯等八人,就有了八岐大蛇之名。
後來,躋身在這光榮行列之中,逐漸成為不遜於七劍人——頒給全次元之中最強七劍士的稱號——的榮譽。
所謂的可靠,換句話說也可以說是可怕。胡桃子坐在這群成員後麵的位子,一名妖精從她戴的帽子裏探出半張臉,隔著椅子看著這群成員。
「莉裴。」
伊甸發現那個身影,呼喚她的小名。
「好久不見了。再讓我看清楚一點嘛。」
聽到這句話,莉裴德飛過空中來到伊甸的掌心上。
「不過,才一陣子沒看到你……你居然纏上了魔法少女啊,莉裴德。」
「哎呀,說纏上還真是失禮呀。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扮演著愛與勇氣的使徒角色喔!」
「那是什麽?好恐怖。」
那個莉裴德意有所指地看著麻音。
「…………」
「…………」
颯太看見兩人之間彌漫著莫名緊張、一觸即發氣氛的旗標。
就在颯太猶豫該如何處理這個大概俗稱為恩怨的旗標時,麻音老師浮現出一如往常徹底隱藏內心黑暗的笑容。
「……幸會,妖精王女莉裴德。」
「……幸會,夏洛特·霍利。」
『夏洛特……?』颯太頭上冒出問號。
「討厭啦,不要叫本名。好難為情喔。」
「麻音老師,本名是夏洛特嗎!?」
颯太對第一次耳聞的事實產生激烈反應,因為這名字顯然就像外國人。
麻音老師對此並沒有特別解釋,隻是一如往常地微微一笑說:
「不,不是的。那就像藝名喔,就像吟遊院一樣喔。」
「吟遊院嗎……」
既然是吟遊院就沒辦法了,颯太以奇怪的邏輯接受這個說法。
說到伊甸,颯太想起一件事。
「說到這個……伊甸曾經見過sbd,對吧?」
「在我數百世代之前的人見過。不過已經忘記長相就是了。」
「……這樣啊。」
這樣一來就能夠理解,為什麽在假想世界見到時,伊甸並沒有特別表示了。
緩緩搖晃的電車之旅,讓人感覺不到接下來即將決戰的緊張感,然而晃動卻冷不防中斷。
「?……這裏並不是終點站吧?」
發現列車在終點站雙劍站的前兩站停住不動,鳴感覺到不祥的氣氛,起身到附近打探情況。
「發生了什麽事嗎?」
「是什麽呢……?」
當胡桃子和颯太麵麵相覷時,鳴很快就回來了。
「似乎是王都雙劍附近舉行國軍臨時演習,因此前方地區進入戒嚴狀態呀。」
「國軍臨時演習……是吧。」
米羅華斯瞥向神樂。
「哼,這就表示,那幫人打算正大光明地正麵迎戰我們嗎?』
「要不就是沒發覺我方的陣容,不然就是藏了一手王牌。」
颯太從米羅華斯的話看到「那恐怕是事實」旗標,表情微微蒙上陰霾。
「看來好像是這樣。我們提高警覺吧。」
「好~」
「好~」
麻音老師和胡桃子微微舉手回應,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提高警覺的樣子,颯太點了一下頭,決定不深人追究。
就這樣。
神龍兵團從岩石後方確認到,天界軍聖櫃騎士團全軍,在布列德費爾德首都雙劍前方的沃野擺開陣勢。
「對方準備萬全嚴陣以待啊。」
「雖然已經壓抑力場了,但總不可能減到零唄。大概已經發現我方來到附近了唄。」
摩拳擦掌、隨時準備衝過去的伊甸和月麥,如此說道。
「先不談這個……」
「那個召喚士旁邊像戰艦的巨大生物是什麽唄?」
月麥一提起特別引人注目的怪物,鳴就想起以前在繪本看過的虛構生物。
「好像※比蒙、斯芬克司和迪亞馬特加起來的造形呀。」(譯注:behemoth、sphinx、tiamat,分別出自舊約聖經、埃及神話與美索不達米亞神話。)
「我啊,看過那隻生物喔……」
「哎呀,好巧喔,我也是~」
麻音老師如此回應米羅華斯,態度就好像來到動物園一樣自得其樂。
「那是什麽呀?」
鳴一問米羅華斯,那名魔人立刻深吸一口氣,說出那不祥的神聖名字。
「幻獸·畢姆雷特。」
隻聽過名字的幾人不自覺倒抽一口氣。
「是異界最強幻獸呀。居然能夠召喚出這種東西,不愧是三大召喚士。」
「我一直想和它交手一次看看。」
看伊甸開心地折得手指咯咯作響,米羅蘋斯微微苦笑。
「即使是堂堂的絕對存在,麵對最強幻獸也一樣熱血沸騰嗎?召喚士本人可能也需要應付,要把召喚士交給大賢者閣下嗎……」
「得思考作戰方式才行呀。」
「現在才開始嗎!?」
仔細想想還真是走一步算一步,這嚇壞了颯太。
因為高手雲集,才會抱著「有其他人代勞」的懶惰心態;但一方麵也是因為這群人太高強了,所以才沒準備正麵衝突以外的戰術。
這時候,一行人之中一等一的智多星——金毛仔出麵了。
「幻獸就交給伊甸……」
「咦,她一個人不要緊嗎?」
颯太大吃一驚,但伊甸卻嫌麻煩地說:
「有人在旁邊反而礙手礙腳。」
「這樣啊……」
金毛仔環視陣容,繼續說道:
「召喚士交給我,傑特羅就交給米羅華斯。主要戰力似乎就這樣了,剩下的天界騎士一個師團……」
「我我我~我想負責。」
麻音老師非常開心地舉手。
「你才是一個人不要緊嗎?沒有啦,雖然大概會正常全滅……」
本來要插嘴質疑的米羅華斯想起擔心是多餘的,結果支吾其詞了起來。
「我會召喚眷屬,所以不要緊喔~」
「…………」
金毛仔有一瞬間露出嫌惡的表情,不過很快地回歸正題。
「那麽,如果漏網的攻擊朝著旗立過來,就麻煩剩下的成員彈開。至於旗立……」
「隻要豎起對手的敗北旗標就行了吧?」
「沒錯。隻要你使用那個力量,我相信我方就不會敗北。大可放心。」
正因為他是與之為敵便絕對無望打贏的男人,隻要有他為伍,總覺得絕對不會輸。
金毛仔心想——盡管颯太本身具有不安定的囚素,卻給人完全感受不到這點的絕對安心感,真不愧是神龍。
「好,對方似乎也等不及了,差不多該出發了。」
金毛仔一作勢起身,所有人便立即跟進。
「那麽旗立,說句話勉勵大家。」
「咦,我嗎?」
「對。你是總大將吧?」
稍微沉吟思考以後,颯太開口了:
「我想想……大家加油,不要受傷。」
「運動會嗎!!」
金毛仔盡管做出吐槽,但他覺得這才像颯太;其他成員也和金毛仔一樣,正因為颯太是這樣的人,他們覺得設法幫他也沒關係,才會聚集在這裏,這是大家共同的感覺。
最後神樂代替颯太,拔劍向加上自己也不滿十根手指頭的全軍發號施令。
「全軍,突擊——!!」
另一方麵。
下令擺開陣勢的聖櫃騎士團,其騎士團長傑特羅·佛泰德麵對對手一滴滴泄漏的力場,鬥誌高昂地益發焦灼。
「這個好啊,全軍決戰。令人熱血沸騰。」
「……雖然拿人質當盾牌籠城才是上策。」
副騎士團長奈爾梅爾·艾貝拉瑟轉動手杖這麽說。
「說什麽蠢話。要知道寡不敵眾,我方人數較多。如果窩在狹窄的城堡裏麵,就沒辦法發揮人數優勢了吧。」
「是呀……畢竟目的不是堅守城堡。隻要抓到王子,就算是達成目的了。但是……」
「怎麽了?」
「對方流過來的力場給人非常危險的感覺。」
「不過我方也召喚出危險的東西來。彼此彼此啦。」
這麽說完,傑特羅仰望在稍遠處盯著獵物……盯著颯太等人的幻獸畢姆雷特的瞬間,負責瞭望的騎士大聲說:
「敵方采取行動!!過來了!!」
「好!!全軍拔劍!!準備戰鬥!!」
傑特羅號令一下,騎士拔出劍……的之前,傑特羅後方已先發出少女的說話聲;明明是銀鈐般的甜美嗓音才對,卻給人彷佛會血液凍結的恐怖。
「太慢了。」
「!?」
在轉過頭去的傑特羅眼前,少女的手刀砍斷騎士的首級,使之高高飛上天。
「什……」
就在傑特羅呆住時,那名白衣少女——麻音老師——微微一笑。
「哎呀,糟糕,不小心自己打倒了。」
麻音老師低聲說完後,一彈手指,腳下就冒出無數半透明的少女死靈(wraith)纏住騎士,削減他們的靈魂。
下一瞬間,在混雜著慘叫與怒吼和死靈展開戰鬥的騎士旁邊,幻獸畢姆雷特側向摔飛出去。
「什麽!?」
在驚訝的傑特羅稍遠處,健步如飛的女仆一邊竊喜一邊前進。
「唔嗯,意外地重啊,才踹一腳,腳就有點麻掉了。」
「居然將畢姆雷特……一腳踹飛……?」
「真是太離譜了,令人同情啊。」
「!!……魔人米羅華斯!!」
見米羅華斯虎虎生風地揮舞著巨大戰斧奔過來,哈哈大笑地說道,傑特羅也拔劍了。
在漸漸陷入混戰狀態的戰場上,奈爾梅爾一邊控製畢姆雷特,一邊正準備再度詠唱魔法,不料魔法箭矢襲來,奈爾梅爾慌忙回避。
「來,就讓我陪你練習一下吧。放馬過來,鮮紅的艾貝拉瑟。」
「大賢者梅林……!」
雖然兩人身為魔法師的實力差距顯而易見,但是,隻要傑特羅他們趁我爭取時間的空檔抓住颯太王子……這麽判斷的奈爾梅爾,瞥了颯太一眼,他正在離主戰場稍遠處看著這邊。
隻不過,那可是相當大的難題.
手下的騎士正與麻音老師那些幾乎淹沒戰場的死靈苦戰,而秘密武器幻獸畢姆雷特則被伊甸打過來踢過去,這已是名符其實任人擺布的狀態了。
有這兩個人在,神龍兵團幾乎可以說是所向無敵。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傑特羅和米羅華斯乍看打得平分秋色,但是……
『可惡!這個大叔,比上次更強!!』
相對於傑特羅的拚命防守,米羅華斯顯得相當遊刃有餘。
有兩項條件和上次不同。
第一是,上次剛醒來沒準備萬全的米羅華斯,這次處於最佳狀態;第二是……
「……哥哥,這種時候還哼歌嗎?」
聽到颯太哼著充滿節奏感的曲子,胡桃子感到不可思議地發問。
「因為下帥氣的背景音樂……就是勝利旗標。」
沒錯——颯太豎起了勝利旗標,那對傑特羅就像是一拳搗進腹部一樣有效。
但是……
「真沒辦法……」
傑特羅往後一跳,一口氣拉開距離。
「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傑特羅·佛泰德能夠名列天界十六騎士,並不是普通盜賊鹹魚翻身!!」
傑特羅大發豪語地預告,但米羅華斯沒放過這個破綻,發動突進追擊。
然而,那宛如重戰車的直線衝撞,被傑特羅發出的力場給彈開了。
「!!」
和至今截然不同、進入更高次元的力場——那是將身體能力提升到另一個次元的超常秘術。
傑特羅展開力場的同時,全身籠罩在強大而實體化的力場之中,並逐一穿上深綠色的鎧甲。
「聖騎士化(ss change)!!」
但米羅華斯遊刃有餘地嘲笑道:
「哈,轉職嗎?那種程度的伎倆,我看多了!」
從米羅華斯身上噴出了至今幾乎不曾感受過的瘴氣。
「啊哈哈哈!!你果然沒拿出真本事來啊,魔人!!……但是!!」
傑特羅周圍的力場更進一步凝聚。
「白波化(double ss change)!!」
「複數轉職!?是盜賊係的職業嗎!!」
通常轉職是將一係統技能封頂以後練就的秘術,除非有相當的天賦才能,不然不可能跨兩個係統轉職。
但反過來說,如果是少數萬中選一的天才就有可能。
傑特羅並不是天才。
但常識難以想像的鑽研與血汗交織的努力,將他提升到那個境界。
勝利的背景音樂,頓時轉為對手的逆轉旗標。
颯太感覺到,對手從自己職掌命運的力量範圍溜掉的瞬間。
「這是壓箱絕活!吃我這招吧——!!」
傑特羅因為身體能力提升,攻擊力、速度都增加到和以往無法相提並論的程度,他趁米羅華斯沒料到複數轉職、措手不及之際穿過他旁邊,一口氣逼近總大將颯太和站在他身旁的神樂。
「魂盜!!」
傑特羅朝颯太和神樂伸出的手,一把抓住兩人的靈魂……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米羅華斯發揮魔人的骨氣,將力場開到超高速回轉,勉強用戰斧把伸向主子颯太的魔手彈開。
「嘖!!」
傑特羅咂舌,隻抽走神樂的靈魂。
神樂的靈魂透過傑特羅的強大力場而視覺化……其靈體遭他拎著脖子高高舉起。
被抽走靈魂的神樂,身體應聲倒下。
「……!!」
那身影在颯太眼中,與舊世界奈波死去的模樣重疊,更與菜波的側臉重合。
那一剎那。
颯太覺得周圍的光景似乎變成一片黑暗。
然後……
「嘖!……早知道這樣——」
除非陷入絕境,否則傑特羅絕不會使用這個秘術。
傑特羅承受著會造成身體和精神莫大負擔的轉職,麵孔扭曲痛苦地脫口說出一句話——
「最初攻進這裏時……」
——那句話,導致混戟的情勢徹底改變。
「就應該將公主或女仆丫頭的靈魂抽走,造成王子不得不留下的情勢……」
但傑特羅那句話並沒能說完。
因為那一瞬間,現場的命運激烈扭轉……
他的肚臍上下五公分……
瞬間消失了。
就連冥界騎士的劍都僅止於造成皮肉傷,將這樣的傑特羅砍成兩半的人是……
颯太的拳頭。
最先感到驚愕的是掩護颯太、近距離目睹這一幕的米羅華斯。
米羅華斯和傑特羅之間本來空無一物,颯太卻突然出現在那兒,而傑特羅的腹部便同時以完全無法目測的速度消失了。
那速度比傑特羅自己的知覺還快。
戰場的空氣瞬間為之凍結。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在場所有人的靈魂,都當場因戰栗而留下深深的烙印。
就連照理說應該是絕對強者的伊甸和麻音老師也不例外。
不,正因為她們幾乎不曉得有比自己更強的人,颯太此時此刻脫離常軌的破壞行為,帶給她們的感受更難以形容。
這時的現象,已經不屬於「颯太單純用力量破壞傑特羅」這個次元的事情了。
首先,肉體是普通人類、軟弱無力的颯太的拳頭,不可能破壞傑特羅的強韌肉體。
盡管如此,這個事實卻還是成立了,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颯太的能力。
命運操作能力。
颯太在瞬間創造了等同不可能的『站到傑特羅前麵的命運』
,產生了絕對辦不到的『破壞傑特羅肉體的命運』。
也就是說,他將『精神能力』這極難在物理層麵實現的力量,從物理層麵完全控製;就某種意義而言,甚至扭曲了這世界的法則——這個驚人的異能,或許應該說是絕對存在的真本事。
那根本就是『創造出不可能的新命運的力量』。
「喀、哈!!」
大量吐血的傑特羅,透過眼角餘光,看到自己腰部以下緩緩地倒下,終於理解了情況。
神樂的靈魂從傑特羅手中溜掉,自然地回到原本的肉體上。
同時,傑特羅知道自己的頭被颯太抓住了。
「…………」
沉默的颯太的眼眸迸射出星星的光輝。
那和星劍散發的光芒雷同。
揚言危害菜波和真奈花……揚言危害颯太重視的少女們,就是颯太這條龍的逆鱗。
當傑特羅說出那種言論的瞬間,就已經豎起死亡的旗標。
戰場上所有人都動彈不得;那絕對無上的存在所發出的殺氣,注入颯太的膝蓋,接著就這麽一口氣往上踢,粉碎了手中傑特羅的臉。
唧——!!某種東西碎掉的聲音響起。
敵方根本不用說了,就連己方都覺得那一聲宛如萬物破滅的前兆,不禁要流下淚來。
傑特羅已經做好了受死的覺悟……但不自覺閉上的眼睛,因為在意四周靜得出奇的氛圍睜開時,看到了一隻小小的手掌。
「……?」
颯太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看向那阻止自己膝蓋的小手主人。
「住手吧,再打下去會死的。你這個入太善良了,不適合用沾滿血腥的手和喜歡的女孩子牽手。」
麻音老師溫柔微笑著這麽說,接著發出「啊」的一聲想到一件事。
「是沾滿血腥的膝蓋才對呢。既然不會用膝蓋牽手,是不是沒必要阻止呢……?」
被認真沉思的麻音老師弄得一愣,颯太甩開傑特羅,放下腳,殺氣完全消失了。
「……不,非常感謝您阻止了我,麻音老師。」
「是嗎?嗬嗬嗬。」
白衣沾滿對手鮮血的麻音溫柔地微笑,颯太猶豫該不該回以笑容。
「…………」
麻音則是一邊微笑,一邊忽然凝視著自己阻止颯太的手。
連骨頭都發麻的感覺,讓她想起了『疼痛』。
『……或許這樣我的命運就會改變了呢,『嗬嗬。』
活過悠久時光的她,認為變化是快樂的事情。
無論那是怎樣的變化……
總而言之——
「騎士團長敗陣了!!投降吧!!」
米羅華斯發出震撼戰場的聲音大喊。
即使沒勸降,騎士早就因為颯太的一擊喪失戰意,他們爭先恐後地放下手中的劍,表示投降。
……但是,隻有一個人——那個在最近的地方一路看著傑特羅戰鬥的人,因為無法忍受這慘狀,衝動得失去理智。
「召喚!!」
那個人就是奈爾梅爾。
『最強存在!!』
她高舉法杖。
『戰無不勝、絕對無上的存在!!』
然後在內心詠唱。
『攻無不克、我所能召喚的最強之人!!』
宛如祈禱的召喚之詞。
『現在,在此降臨!!』
幾乎在一瞬間完成的空中巨大魔法陣發出紅光。
「還想打嗎!」
金毛仔對她的毅力略感佩服。
在所有人無不屏息時,某人從魔法陣中出現了。
那幅光景,讓颯太等人想起過去在假想世界與天使的戰鬥。
當時,從魔法少女描繪的魔法陣中,出現了其他假想世界的茜她們。
接著,看到此時此刻漸漸現身的人物,最先大叫的人是……
「塔裏亞斯·喬亞!?」
是伊甸。
就如她所言,召喚出來的是天界聖騎士——塔裏亞斯·喬亞,以及他的搭檔,娜西亞·法格納。
「聖櫃騎士團……?嗚噢,肯定要吃敗仗的呀。」
看到天界方的騎士已經降伏,娜西亞隻能乾笑了。
「似乎是這樣……召喚我們的是奈爾梅爾嗎?」
「那孩子真是的……」
在奈爾梅爾附近降落的塔裏亞斯和娜西亞,確認伊甸和麻音老師的力場包圍了周遭,感到『這下沒希望了』而歎氣。
馬尾騎士娜西亞雖然外表看起來極度傲嬌,卻溫柔地把手放在奈爾梅爾的頭上,說道:
「你真的一點也沒變呀,奈爾梅爾。就算學會再強的召喚術,最後的最後,你會依靠的人還是我們呀。」
「娜西亞……」
奈爾梅爾尚未成為召喚士,還隻是普通孤兒時,是塔裏亞斯和娜西亞收留照顧她的;看到兩人的溫柔表情,奈爾梅爾咬緊臼齒。
安心與不甘心,同時糾結在她心中。
「話雖這麽說,但要逆轉情勢打贏這組人馬,似乎不太可能啊。」
塔裏亞斯苦笑。就飽所知,光是一對一不可能打贏的對手已經有米羅華斯、莉裴德、金毛仔三個人,還有發出不明力場的白衣少女,再加上……伊甸。
「伊甸……黎·普萊。」
「……塔裏亞斯。」
看兩人之間交換著耐人尋味的視線,惡狠狠地瞪著人的娜西亞介入其中說道:
「現在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嗎?你們是笨蛋嗎?」
金毛仔覺得就某種意義而言,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但現在也不是一直看好戲的時候,於是姑且算是認識對方的他,警戒地問了:
「……喂,塔裏亞斯,你們是來戰鬥的嗎?」
「你是開玩笑的吧?梅林卿。和這組人馬戰鬥會死的吧……」
塔裏亞斯露出厭倦的表情,高舉雙手表示投降。
「雖然很對不起奈爾梅爾,但真正的勇者是懂得適時進退的。」
就連素以從來不懂得適時進退而出名的娜西亞都不得不這麽說,重新體認到狀況的奈爾梅爾垂下了頭。
就這樣,被天界騎士壓製的布列德費爾德公國獲得解放。
颯太漫長的流浪生活宣告結束。能夠送菜波回城,讓颯太打從心底感到放心。
那是非常非常漫長的惡夢。
身上的睡衣沾滿汗水黏住肌膚,明明應該睡過一覺了才對,卻遠比睡前更加疲憊。
颯太先換掉了衣服,前往宿舍一樓的淋浴間。
宿舍規定浴室限夜間使用,因此早上淋浴間總是人滿為患。
颯太一走過去,就看到女生又排隊等著衝澡。
「哎呀,旗立。真稀奇呢,旗立居然會早上來衝澡……聞聞,汗臭味很重喔,旗立。」
「……所以我才來衝澡啊。」
「聞聞……就算是這樣,汗臭味這麽重還敢出現在女生麵前,真是沒神經喲……聞聞。」
動不動就講聞聞的芹香並不是想要開發新的萌屬性,純粹隻是一直猛聞颯太的味道而已。
「既然這樣,為什麽要聞……?」
「芹芹才沒聞喲!!旗立,你太臭了,趕快先洗啦!!」
芹香抓著颯太的手,使出類似摔角的人旋轉(giant swing)招式,送颯太排到自己前麵。
「啊,真的唷,聞聞。颯太同學身上的味道非常有男人味唷,聞聞。」
「惠,你還沒衝澡就已經非常香了……」
大受打擊的惠,眼眸失去光輝。
「不、不應該是味道很香的人家排前麵,還是颯太同學你先才對唷……」
看惠把颯太送到自己隔壁,感到驚奇的凜抓住颯太的手,用力把臉埋進颯太的胸膛深呼吸。
「嗯~~~~~~!既然聞到了颯太同學的味道,我也禮讓排隊順序當作交換吧???????」
(並不是這種製度!!應該說,一早就冒出太多愛心了!!什麽颯太的味道!你這個人!竟然!!重點是,為什麽才做一次深呼吸而已啊!)
真正的凜在心中大叫,但是沒人聽得見,真是太好了。
就這樣被一路往前送的颯太,一回過神就已經排到隊伍的最前麵。以這種方式成為互讓逆攤牌的一員,帶給颯太無謂的新鮮感。
這時,三間淋浴間其中一間的門打開,穩穩豎起戀愛攻略完成旗標的深雪老師,從裏麵走了出來。因為沒想到颯太會出現在眼前,深雪老師瞬間滿臉通紅。
「啊!不、不行啦,颯太太,居然追老師追到這種地方來……雖、雖然人家說年輕一輩都習慣猛烈追求……但、但是老師會很困擾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驚人的速度跑掉了喲。」
「老師今後會一直這個樣子嗎……?」
「前途堪憂唷。」
當芹香和菊乃等人都冷汗直流的同時,颯太保持沉默地進入淋浴間,以免豎起奇怪的旗標。
遊泳大會隔天,是稍縱即逝的假日。
不過,因為冒險寮大多是像茜這樣有家教的人,所以晚睡起不來的人很少。
順便一提,最晚起床的沒家教少女是菜波。
颯太在走廊上撞見菜波。
「颯、颯太!?颯颯颯颯颯、颯太!?汝、汝在這種地方做什麽哪!?」
「這裏是走廊喔。」
「汝在走廊這種地方做什麽哪!?」
「移動吧……」
在對話過程中,颯太漸漸同情起菜波。
「怎麽了?我看你從昨天就很奇怪喔?雖然……人工呼吸……是很不好意思沒錯啦……」
「那、那是部分原因!但、但是,主要是耶誕節那晚……」
「耶誕節?」
「告、告白以後被汝抱住……」
「什麽!!」
「沒、沒有啦,那該怎麽說哪,是那個,該說是本宮作了奇怪的白日夢嗎?不對.但是,該說是格外有現實感嗎?不不不,但是!!」
菜波抱著頭扭來扭去。
『耶誕節那晚,告白……咦,是指假想世界的告白嗎!?她已經想起這麽多了嗎!!』
那天的酸甜心情重新湧上心頭……同時——
颯太重新確認起複雜的心思:以姊弟身分一起長大的這名少女,果然對自己……
同時,颯太心想:
舊世界的奈波,恐怕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菜波。
不僅長相一模一樣,連名字發音都相同……而且還出現在可能是sbd轉生體的自己眼前。考慮到這是強大命運之力的安排,想必是不會錯的。
『轉生體……是嗎?』
在夢中看到的淒慘死狀在腦中浮現。
「菜波……」
「怎、怎樣哪?」
「……這次……你要幸福喔。」
「嗯?」
聽見弟弟冷不防露出正經的表情懇切地說出這種話,菜波發出奇怪的聲音。
「我……我啊,希望菜波得到幸福。」
「!?……呃、是!那、那個……那個,本宮……」
菜波盡管茫茫然——……地愣住,臉頰還是逐漸染成朱紅。
「請、請多關照了哪……」
『請多關照?』颯太把頭往旁邊一歪。
『嗯?怪了?總覺得愈講愈不對勁?』
「既然颯太……做好心理準備了,本宮也、也……也會努力的哪!!」
在颯太問「努力什麽?」之前,菜波終於害羞到了頂點,一邊蹦蹦跳跳一邊離開走廊,變得像某種妖怪一樣。
閑話休題。
這天下午。
「話說……」
在布列德費爾德亡命政府會議(雖然已經不如道是第幾次差點變成茶會了)席間,颯太開口說:
「黃道器方舟現在怎樣了?」
「……對喔,結果沒找到。」
因為探索最後發生變故,已經沒空管方舟了,才不小心將它遺忘在腦後,不然本來的目的應該是尋找方舟才對。
聽金毛仔口氣悠哉,神樂嚴厲地批評:
「什麽呻對喔』,這麽廢柴是不行的。」
如此痛斥的神樂,臉頰沾到了當作茶點的蛋糕卷的奶油。
「本來之所以找尋方舟,是因為裏麵裝了能夠增強戰力的超兵器。雖然遲早必須要繼續探索,但目前基於兩個理由研判,可以暫緩探索。」
大賢者智多星——金毛仔在亡命政府的幹部麵前這麽斷言。
幹部成員,目前是颯太、神樂、米羅華斯、月麥、鳴、胡桃子、莉裴德、麻音老師,以及伊甸。
隻不過妖精王女——莉裴德藏身在胡桃子的帽子裏麵,並沒有現身。
「第一是戰力。先前說到增強戰力的必要性……本來擔憂的敵我戰力差,因為天後麻音和伊甸·黎·普萊的加入,可以說已經逆轉了……應該說,不管怎麽恕想是碾壓。」
就算乾脆隻請這兩人出馬都不是問題,或者應該說,就算隻有其中一個出馬也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滅對方吧。
盡管如此還是要所有人一起去的原因,不用說也知道,完全是需要『王子與王子一派收複王都』的名目。
「其實本來是打算等旗立的能力成熟時再去的,但是已經不容等到那時候了……就這層意
義而言,旗立的要素是下一個議題。」
這麽說完,金毛仔豎起兩根手指。
「第二是時間。」
這時金毛仔瞥了颯太一眼。
「雖然旗立和英雄崎的案例應該大不相同,但最好還是在萬一發生最糟的情況前起事吧。因為想消除不安定要素啊。」
「魔導書的力量,不是用來讓神龍之力覺醒的輔助輪嗎?」
米羅華斯的話,讓金毛仔麵有難色。
「照理說是這樣,但也無法斷言旗立不會在覺醒前燒壞腦袋。盡管我想相信旗立不一樣,卻沒有確切證據啊。」
金毛仔一挑明地這麽說,在場所有人都無言以對。
「一直和這麽危險的東西連結,不要緊嗎?」鳴發問。
「就算要切斷連結……魔導書的控製金鑰已經不在城堡地底,不管是要逆向探測金鑰現在位置,還是乾脆放棄金鑰嚐試手動控製,都必須使用劍姬城的地底設施才行。」
彷佛在肯定這個論調般,啜著綠茶的月麥放下杯子,肅穆地說:
「不管怎樣,不收複公國也無法安穩作業唄。」
「事情就是這樣。控製金鑰……暗黑的夢之卵孵化出來的東西究竟怎樣了……必須在萬一對世界造成不良影響之前調查清楚才行。再加上這點,還是希望能先壓製公國。」
「不良影響……?」
不祥的字眼讓颯太蹙眉。
「世界破滅,之類的。」
「…………」
「不,不至於演變成那麽極端的情況——雖然我是這麽想啦,但不安的要素還是希望能消除吧?」
「是啊。」
好像隱約可見旗標的影子又好像不然,麵對這種微妙的狀況,颯太自己也難以判斷。
彷佛要打散這股憂愁的氣氛般,有時會表現得像開心果的胡桃子,惹人憐愛地高舉拳頭。
「那麽,布列德費爾德公國收複作戰,終於起動,對吧——!」
颯太等老班底臉上都一陣緊張。
這就表示,卷土重來之時終於到來。
神樂看最後需要鏗鏘有力的總結,因此站了起來。
「那麽出發哩,我等……呃,這群人是什麽組合?」
雖然集會名稱是亡命政府會議,但如今多了不少外人,完全無法總結的神樂看向月麥。
「布列德費爾德公國軍……從成員看來,這樣稱呼好像也不太對唄。」
「嗬……這個問題就容易解決了。」
本團的智多星,大賢者梅林——金毛仔豎起食指左右搖動。
「自太古以來,神龍率領的軍團,一直都被人這麽稱呼:『榮光的神龍兵團(dragon of glory)』。」
金毛仔說出的詞匯,讓在場所有人都產生難以言喻的振奮感。
又或許是本能領悟到,那是在這個世界的生命萬物中最光榮的稱呼。
那股振奮尤其點燃了老班底的心。
「終於……終於啊。」
神樂握緊拳頭。
「故國淪陷、流落邊境島國,殘敗之身螯伏多少年月……這一刻終於來臨了!!來臨了,我等同胞!!」
神樂感慨萬千地高喊。
「嗯!要讓颯太小弟……讓我等的王子踏上故國土地唄!!」
就連平常幾乎不曾情緒激昂的月麥,都爬到颯太肩上鼓舞同誌。
另外,雖然我等公主被遺漏了,但沒有人在意,所以就當作不在意吧。
「是時候跟那幫人好好算帳了,殿下!!」
米羅華斯的宏亮聲音聽起來強而有力。
鳴默默地凝視颯太,颯太則點頭回應。
「我們走吧!!請大家助我一臂之力!!為了親手收複布列德費爾德公國!!」
就等這句話。
眾人內心深處懷抱這個念想。
期盼的時刻終於降臨於眼前……所有人都覺得看見了這個旗標。
不久,暑假來臨。
和修學旅行時一樣走空路,但這次是在布列德費爾德公國本土機場降落的颯太一行人,看到一點也不像戰時的平穩氣氛,微感錯愕地搭上列車。
話雖如此,用墨鏡、帽子、口罩徹底變裝的颯太一行人,在周圍的人看來擺明就是恐怖的可疑人物,倒也可以說,就某種意義而言,隻有他們的周圍很不平穩。
「接下來,如果能夠直接這樣進城就輕鬆了。」
「但我方動向恐怕已在對方掌握之中吧。」
金毛仔和鳴皺起眉頭。
「就算猜到動向,也不見得知道陣容。隻不過,假使知道陣容,換作是我,一定會想直接舉白旗無條件投降。」
金毛仔瞥向可靠成員的座位。
在特別可靠的成員包廂座位區中,伊甸麵對麻音老師和米羅華斯、以及颯太,感歎著情況變得奇妙,一邊淺笑一邊說:
「過去神龍兵團的宿將,神龍的三名親信有『三頭龍』之稱。以此類推,我們八人就是『八岐大蛇』……該這麽說嗎?」
「……這稱號不錯呢,殿下。」
揚起嘴角展露笑容的米羅華斯,也對颯太開心地笑著表示同意。
從此以後,以神龍兵團為首的米羅華斯等八人,就有了八岐大蛇之名。
後來,躋身在這光榮行列之中,逐漸成為不遜於七劍人——頒給全次元之中最強七劍士的稱號——的榮譽。
所謂的可靠,換句話說也可以說是可怕。胡桃子坐在這群成員後麵的位子,一名妖精從她戴的帽子裏探出半張臉,隔著椅子看著這群成員。
「莉裴。」
伊甸發現那個身影,呼喚她的小名。
「好久不見了。再讓我看清楚一點嘛。」
聽到這句話,莉裴德飛過空中來到伊甸的掌心上。
「不過,才一陣子沒看到你……你居然纏上了魔法少女啊,莉裴德。」
「哎呀,說纏上還真是失禮呀。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扮演著愛與勇氣的使徒角色喔!」
「那是什麽?好恐怖。」
那個莉裴德意有所指地看著麻音。
「…………」
「…………」
颯太看見兩人之間彌漫著莫名緊張、一觸即發氣氛的旗標。
就在颯太猶豫該如何處理這個大概俗稱為恩怨的旗標時,麻音老師浮現出一如往常徹底隱藏內心黑暗的笑容。
「……幸會,妖精王女莉裴德。」
「……幸會,夏洛特·霍利。」
『夏洛特……?』颯太頭上冒出問號。
「討厭啦,不要叫本名。好難為情喔。」
「麻音老師,本名是夏洛特嗎!?」
颯太對第一次耳聞的事實產生激烈反應,因為這名字顯然就像外國人。
麻音老師對此並沒有特別解釋,隻是一如往常地微微一笑說:
「不,不是的。那就像藝名喔,就像吟遊院一樣喔。」
「吟遊院嗎……」
既然是吟遊院就沒辦法了,颯太以奇怪的邏輯接受這個說法。
說到伊甸,颯太想起一件事。
「說到這個……伊甸曾經見過sbd,對吧?」
「在我數百世代之前的人見過。不過已經忘記長相就是了。」
「……這樣啊。」
這樣一來就能夠理解,為什麽在假想世界見到時,伊甸並沒有特別表示了。
緩緩搖晃的電車之旅,讓人感覺不到接下來即將決戰的緊張感,然而晃動卻冷不防中斷。
「?……這裏並不是終點站吧?」
發現列車在終點站雙劍站的前兩站停住不動,鳴感覺到不祥的氣氛,起身到附近打探情況。
「發生了什麽事嗎?」
「是什麽呢……?」
當胡桃子和颯太麵麵相覷時,鳴很快就回來了。
「似乎是王都雙劍附近舉行國軍臨時演習,因此前方地區進入戒嚴狀態呀。」
「國軍臨時演習……是吧。」
米羅華斯瞥向神樂。
「哼,這就表示,那幫人打算正大光明地正麵迎戰我們嗎?』
「要不就是沒發覺我方的陣容,不然就是藏了一手王牌。」
颯太從米羅華斯的話看到「那恐怕是事實」旗標,表情微微蒙上陰霾。
「看來好像是這樣。我們提高警覺吧。」
「好~」
「好~」
麻音老師和胡桃子微微舉手回應,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提高警覺的樣子,颯太點了一下頭,決定不深人追究。
就這樣。
神龍兵團從岩石後方確認到,天界軍聖櫃騎士團全軍,在布列德費爾德首都雙劍前方的沃野擺開陣勢。
「對方準備萬全嚴陣以待啊。」
「雖然已經壓抑力場了,但總不可能減到零唄。大概已經發現我方來到附近了唄。」
摩拳擦掌、隨時準備衝過去的伊甸和月麥,如此說道。
「先不談這個……」
「那個召喚士旁邊像戰艦的巨大生物是什麽唄?」
月麥一提起特別引人注目的怪物,鳴就想起以前在繪本看過的虛構生物。
「好像※比蒙、斯芬克司和迪亞馬特加起來的造形呀。」(譯注:behemoth、sphinx、tiamat,分別出自舊約聖經、埃及神話與美索不達米亞神話。)
「我啊,看過那隻生物喔……」
「哎呀,好巧喔,我也是~」
麻音老師如此回應米羅華斯,態度就好像來到動物園一樣自得其樂。
「那是什麽呀?」
鳴一問米羅華斯,那名魔人立刻深吸一口氣,說出那不祥的神聖名字。
「幻獸·畢姆雷特。」
隻聽過名字的幾人不自覺倒抽一口氣。
「是異界最強幻獸呀。居然能夠召喚出這種東西,不愧是三大召喚士。」
「我一直想和它交手一次看看。」
看伊甸開心地折得手指咯咯作響,米羅蘋斯微微苦笑。
「即使是堂堂的絕對存在,麵對最強幻獸也一樣熱血沸騰嗎?召喚士本人可能也需要應付,要把召喚士交給大賢者閣下嗎……」
「得思考作戰方式才行呀。」
「現在才開始嗎!?」
仔細想想還真是走一步算一步,這嚇壞了颯太。
因為高手雲集,才會抱著「有其他人代勞」的懶惰心態;但一方麵也是因為這群人太高強了,所以才沒準備正麵衝突以外的戰術。
這時候,一行人之中一等一的智多星——金毛仔出麵了。
「幻獸就交給伊甸……」
「咦,她一個人不要緊嗎?」
颯太大吃一驚,但伊甸卻嫌麻煩地說:
「有人在旁邊反而礙手礙腳。」
「這樣啊……」
金毛仔環視陣容,繼續說道:
「召喚士交給我,傑特羅就交給米羅華斯。主要戰力似乎就這樣了,剩下的天界騎士一個師團……」
「我我我~我想負責。」
麻音老師非常開心地舉手。
「你才是一個人不要緊嗎?沒有啦,雖然大概會正常全滅……」
本來要插嘴質疑的米羅華斯想起擔心是多餘的,結果支吾其詞了起來。
「我會召喚眷屬,所以不要緊喔~」
「…………」
金毛仔有一瞬間露出嫌惡的表情,不過很快地回歸正題。
「那麽,如果漏網的攻擊朝著旗立過來,就麻煩剩下的成員彈開。至於旗立……」
「隻要豎起對手的敗北旗標就行了吧?」
「沒錯。隻要你使用那個力量,我相信我方就不會敗北。大可放心。」
正因為他是與之為敵便絕對無望打贏的男人,隻要有他為伍,總覺得絕對不會輸。
金毛仔心想——盡管颯太本身具有不安定的囚素,卻給人完全感受不到這點的絕對安心感,真不愧是神龍。
「好,對方似乎也等不及了,差不多該出發了。」
金毛仔一作勢起身,所有人便立即跟進。
「那麽旗立,說句話勉勵大家。」
「咦,我嗎?」
「對。你是總大將吧?」
稍微沉吟思考以後,颯太開口了:
「我想想……大家加油,不要受傷。」
「運動會嗎!!」
金毛仔盡管做出吐槽,但他覺得這才像颯太;其他成員也和金毛仔一樣,正因為颯太是這樣的人,他們覺得設法幫他也沒關係,才會聚集在這裏,這是大家共同的感覺。
最後神樂代替颯太,拔劍向加上自己也不滿十根手指頭的全軍發號施令。
「全軍,突擊——!!」
另一方麵。
下令擺開陣勢的聖櫃騎士團,其騎士團長傑特羅·佛泰德麵對對手一滴滴泄漏的力場,鬥誌高昂地益發焦灼。
「這個好啊,全軍決戰。令人熱血沸騰。」
「……雖然拿人質當盾牌籠城才是上策。」
副騎士團長奈爾梅爾·艾貝拉瑟轉動手杖這麽說。
「說什麽蠢話。要知道寡不敵眾,我方人數較多。如果窩在狹窄的城堡裏麵,就沒辦法發揮人數優勢了吧。」
「是呀……畢竟目的不是堅守城堡。隻要抓到王子,就算是達成目的了。但是……」
「怎麽了?」
「對方流過來的力場給人非常危險的感覺。」
「不過我方也召喚出危險的東西來。彼此彼此啦。」
這麽說完,傑特羅仰望在稍遠處盯著獵物……盯著颯太等人的幻獸畢姆雷特的瞬間,負責瞭望的騎士大聲說:
「敵方采取行動!!過來了!!」
「好!!全軍拔劍!!準備戰鬥!!」
傑特羅號令一下,騎士拔出劍……的之前,傑特羅後方已先發出少女的說話聲;明明是銀鈐般的甜美嗓音才對,卻給人彷佛會血液凍結的恐怖。
「太慢了。」
「!?」
在轉過頭去的傑特羅眼前,少女的手刀砍斷騎士的首級,使之高高飛上天。
「什……」
就在傑特羅呆住時,那名白衣少女——麻音老師——微微一笑。
「哎呀,糟糕,不小心自己打倒了。」
麻音老師低聲說完後,一彈手指,腳下就冒出無數半透明的少女死靈(wraith)纏住騎士,削減他們的靈魂。
下一瞬間,在混雜著慘叫與怒吼和死靈展開戰鬥的騎士旁邊,幻獸畢姆雷特側向摔飛出去。
「什麽!?」
在驚訝的傑特羅稍遠處,健步如飛的女仆一邊竊喜一邊前進。
「唔嗯,意外地重啊,才踹一腳,腳就有點麻掉了。」
「居然將畢姆雷特……一腳踹飛……?」
「真是太離譜了,令人同情啊。」
「!!……魔人米羅華斯!!」
見米羅華斯虎虎生風地揮舞著巨大戰斧奔過來,哈哈大笑地說道,傑特羅也拔劍了。
在漸漸陷入混戰狀態的戰場上,奈爾梅爾一邊控製畢姆雷特,一邊正準備再度詠唱魔法,不料魔法箭矢襲來,奈爾梅爾慌忙回避。
「來,就讓我陪你練習一下吧。放馬過來,鮮紅的艾貝拉瑟。」
「大賢者梅林……!」
雖然兩人身為魔法師的實力差距顯而易見,但是,隻要傑特羅他們趁我爭取時間的空檔抓住颯太王子……這麽判斷的奈爾梅爾,瞥了颯太一眼,他正在離主戰場稍遠處看著這邊。
隻不過,那可是相當大的難題.
手下的騎士正與麻音老師那些幾乎淹沒戰場的死靈苦戰,而秘密武器幻獸畢姆雷特則被伊甸打過來踢過去,這已是名符其實任人擺布的狀態了。
有這兩個人在,神龍兵團幾乎可以說是所向無敵。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傑特羅和米羅華斯乍看打得平分秋色,但是……
『可惡!這個大叔,比上次更強!!』
相對於傑特羅的拚命防守,米羅華斯顯得相當遊刃有餘。
有兩項條件和上次不同。
第一是,上次剛醒來沒準備萬全的米羅華斯,這次處於最佳狀態;第二是……
「……哥哥,這種時候還哼歌嗎?」
聽到颯太哼著充滿節奏感的曲子,胡桃子感到不可思議地發問。
「因為下帥氣的背景音樂……就是勝利旗標。」
沒錯——颯太豎起了勝利旗標,那對傑特羅就像是一拳搗進腹部一樣有效。
但是……
「真沒辦法……」
傑特羅往後一跳,一口氣拉開距離。
「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傑特羅·佛泰德能夠名列天界十六騎士,並不是普通盜賊鹹魚翻身!!」
傑特羅大發豪語地預告,但米羅華斯沒放過這個破綻,發動突進追擊。
然而,那宛如重戰車的直線衝撞,被傑特羅發出的力場給彈開了。
「!!」
和至今截然不同、進入更高次元的力場——那是將身體能力提升到另一個次元的超常秘術。
傑特羅展開力場的同時,全身籠罩在強大而實體化的力場之中,並逐一穿上深綠色的鎧甲。
「聖騎士化(ss change)!!」
但米羅華斯遊刃有餘地嘲笑道:
「哈,轉職嗎?那種程度的伎倆,我看多了!」
從米羅華斯身上噴出了至今幾乎不曾感受過的瘴氣。
「啊哈哈哈!!你果然沒拿出真本事來啊,魔人!!……但是!!」
傑特羅周圍的力場更進一步凝聚。
「白波化(double ss change)!!」
「複數轉職!?是盜賊係的職業嗎!!」
通常轉職是將一係統技能封頂以後練就的秘術,除非有相當的天賦才能,不然不可能跨兩個係統轉職。
但反過來說,如果是少數萬中選一的天才就有可能。
傑特羅並不是天才。
但常識難以想像的鑽研與血汗交織的努力,將他提升到那個境界。
勝利的背景音樂,頓時轉為對手的逆轉旗標。
颯太感覺到,對手從自己職掌命運的力量範圍溜掉的瞬間。
「這是壓箱絕活!吃我這招吧——!!」
傑特羅因為身體能力提升,攻擊力、速度都增加到和以往無法相提並論的程度,他趁米羅華斯沒料到複數轉職、措手不及之際穿過他旁邊,一口氣逼近總大將颯太和站在他身旁的神樂。
「魂盜!!」
傑特羅朝颯太和神樂伸出的手,一把抓住兩人的靈魂……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米羅華斯發揮魔人的骨氣,將力場開到超高速回轉,勉強用戰斧把伸向主子颯太的魔手彈開。
「嘖!!」
傑特羅咂舌,隻抽走神樂的靈魂。
神樂的靈魂透過傑特羅的強大力場而視覺化……其靈體遭他拎著脖子高高舉起。
被抽走靈魂的神樂,身體應聲倒下。
「……!!」
那身影在颯太眼中,與舊世界奈波死去的模樣重疊,更與菜波的側臉重合。
那一剎那。
颯太覺得周圍的光景似乎變成一片黑暗。
然後……
「嘖!……早知道這樣——」
除非陷入絕境,否則傑特羅絕不會使用這個秘術。
傑特羅承受著會造成身體和精神莫大負擔的轉職,麵孔扭曲痛苦地脫口說出一句話——
「最初攻進這裏時……」
——那句話,導致混戟的情勢徹底改變。
「就應該將公主或女仆丫頭的靈魂抽走,造成王子不得不留下的情勢……」
但傑特羅那句話並沒能說完。
因為那一瞬間,現場的命運激烈扭轉……
他的肚臍上下五公分……
瞬間消失了。
就連冥界騎士的劍都僅止於造成皮肉傷,將這樣的傑特羅砍成兩半的人是……
颯太的拳頭。
最先感到驚愕的是掩護颯太、近距離目睹這一幕的米羅華斯。
米羅華斯和傑特羅之間本來空無一物,颯太卻突然出現在那兒,而傑特羅的腹部便同時以完全無法目測的速度消失了。
那速度比傑特羅自己的知覺還快。
戰場的空氣瞬間為之凍結。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在場所有人的靈魂,都當場因戰栗而留下深深的烙印。
就連照理說應該是絕對強者的伊甸和麻音老師也不例外。
不,正因為她們幾乎不曉得有比自己更強的人,颯太此時此刻脫離常軌的破壞行為,帶給她們的感受更難以形容。
這時的現象,已經不屬於「颯太單純用力量破壞傑特羅」這個次元的事情了。
首先,肉體是普通人類、軟弱無力的颯太的拳頭,不可能破壞傑特羅的強韌肉體。
盡管如此,這個事實卻還是成立了,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颯太的能力。
命運操作能力。
颯太在瞬間創造了等同不可能的『站到傑特羅前麵的命運』
,產生了絕對辦不到的『破壞傑特羅肉體的命運』。
也就是說,他將『精神能力』這極難在物理層麵實現的力量,從物理層麵完全控製;就某種意義而言,甚至扭曲了這世界的法則——這個驚人的異能,或許應該說是絕對存在的真本事。
那根本就是『創造出不可能的新命運的力量』。
「喀、哈!!」
大量吐血的傑特羅,透過眼角餘光,看到自己腰部以下緩緩地倒下,終於理解了情況。
神樂的靈魂從傑特羅手中溜掉,自然地回到原本的肉體上。
同時,傑特羅知道自己的頭被颯太抓住了。
「…………」
沉默的颯太的眼眸迸射出星星的光輝。
那和星劍散發的光芒雷同。
揚言危害菜波和真奈花……揚言危害颯太重視的少女們,就是颯太這條龍的逆鱗。
當傑特羅說出那種言論的瞬間,就已經豎起死亡的旗標。
戰場上所有人都動彈不得;那絕對無上的存在所發出的殺氣,注入颯太的膝蓋,接著就這麽一口氣往上踢,粉碎了手中傑特羅的臉。
唧——!!某種東西碎掉的聲音響起。
敵方根本不用說了,就連己方都覺得那一聲宛如萬物破滅的前兆,不禁要流下淚來。
傑特羅已經做好了受死的覺悟……但不自覺閉上的眼睛,因為在意四周靜得出奇的氛圍睜開時,看到了一隻小小的手掌。
「……?」
颯太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看向那阻止自己膝蓋的小手主人。
「住手吧,再打下去會死的。你這個入太善良了,不適合用沾滿血腥的手和喜歡的女孩子牽手。」
麻音老師溫柔微笑著這麽說,接著發出「啊」的一聲想到一件事。
「是沾滿血腥的膝蓋才對呢。既然不會用膝蓋牽手,是不是沒必要阻止呢……?」
被認真沉思的麻音老師弄得一愣,颯太甩開傑特羅,放下腳,殺氣完全消失了。
「……不,非常感謝您阻止了我,麻音老師。」
「是嗎?嗬嗬嗬。」
白衣沾滿對手鮮血的麻音溫柔地微笑,颯太猶豫該不該回以笑容。
「…………」
麻音則是一邊微笑,一邊忽然凝視著自己阻止颯太的手。
連骨頭都發麻的感覺,讓她想起了『疼痛』。
『……或許這樣我的命運就會改變了呢,『嗬嗬。』
活過悠久時光的她,認為變化是快樂的事情。
無論那是怎樣的變化……
總而言之——
「騎士團長敗陣了!!投降吧!!」
米羅華斯發出震撼戰場的聲音大喊。
即使沒勸降,騎士早就因為颯太的一擊喪失戰意,他們爭先恐後地放下手中的劍,表示投降。
……但是,隻有一個人——那個在最近的地方一路看著傑特羅戰鬥的人,因為無法忍受這慘狀,衝動得失去理智。
「召喚!!」
那個人就是奈爾梅爾。
『最強存在!!』
她高舉法杖。
『戰無不勝、絕對無上的存在!!』
然後在內心詠唱。
『攻無不克、我所能召喚的最強之人!!』
宛如祈禱的召喚之詞。
『現在,在此降臨!!』
幾乎在一瞬間完成的空中巨大魔法陣發出紅光。
「還想打嗎!」
金毛仔對她的毅力略感佩服。
在所有人無不屏息時,某人從魔法陣中出現了。
那幅光景,讓颯太等人想起過去在假想世界與天使的戰鬥。
當時,從魔法少女描繪的魔法陣中,出現了其他假想世界的茜她們。
接著,看到此時此刻漸漸現身的人物,最先大叫的人是……
「塔裏亞斯·喬亞!?」
是伊甸。
就如她所言,召喚出來的是天界聖騎士——塔裏亞斯·喬亞,以及他的搭檔,娜西亞·法格納。
「聖櫃騎士團……?嗚噢,肯定要吃敗仗的呀。」
看到天界方的騎士已經降伏,娜西亞隻能乾笑了。
「似乎是這樣……召喚我們的是奈爾梅爾嗎?」
「那孩子真是的……」
在奈爾梅爾附近降落的塔裏亞斯和娜西亞,確認伊甸和麻音老師的力場包圍了周遭,感到『這下沒希望了』而歎氣。
馬尾騎士娜西亞雖然外表看起來極度傲嬌,卻溫柔地把手放在奈爾梅爾的頭上,說道:
「你真的一點也沒變呀,奈爾梅爾。就算學會再強的召喚術,最後的最後,你會依靠的人還是我們呀。」
「娜西亞……」
奈爾梅爾尚未成為召喚士,還隻是普通孤兒時,是塔裏亞斯和娜西亞收留照顧她的;看到兩人的溫柔表情,奈爾梅爾咬緊臼齒。
安心與不甘心,同時糾結在她心中。
「話雖這麽說,但要逆轉情勢打贏這組人馬,似乎不太可能啊。」
塔裏亞斯苦笑。就飽所知,光是一對一不可能打贏的對手已經有米羅華斯、莉裴德、金毛仔三個人,還有發出不明力場的白衣少女,再加上……伊甸。
「伊甸……黎·普萊。」
「……塔裏亞斯。」
看兩人之間交換著耐人尋味的視線,惡狠狠地瞪著人的娜西亞介入其中說道:
「現在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嗎?你們是笨蛋嗎?」
金毛仔覺得就某種意義而言,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但現在也不是一直看好戲的時候,於是姑且算是認識對方的他,警戒地問了:
「……喂,塔裏亞斯,你們是來戰鬥的嗎?」
「你是開玩笑的吧?梅林卿。和這組人馬戰鬥會死的吧……」
塔裏亞斯露出厭倦的表情,高舉雙手表示投降。
「雖然很對不起奈爾梅爾,但真正的勇者是懂得適時進退的。」
就連素以從來不懂得適時進退而出名的娜西亞都不得不這麽說,重新體認到狀況的奈爾梅爾垂下了頭。
就這樣,被天界騎士壓製的布列德費爾德公國獲得解放。
颯太漫長的流浪生活宣告結束。能夠送菜波回城,讓颯太打從心底感到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