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祥和若妍迅速回頭,身後呼喚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和他們有著直接關係的那個人。在若祥麵上找不到一些與爸爸相見的喜悅,相反卻全是冷漠:“你來幹什麽?”


    誌華毫無保留告訴兒女:“我已經過來這裏很久了,你們的談話,我全部都聽到。”若祥臉上的冷漠足可以把整個宇宙都凍結:“你聽到又怎麽樣?我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誌華一步步靠近他們,直到和他們保持最近的距離:“事已至此,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們,現在我唯一要求就是得到你們的原諒。”


    若祥和若妍又快速地把臉轉開,就算多一秒也不願對著這個不負責任的爸爸。若祥冰冷地說:“不必了,我們不需要你補償我們什麽,隻是希望你從現在起,別讓我們見到你就行了。”


    誌華放下所有尷尬,直接打開天窗說話:“你們就連爸爸最後一個要求也不能答應嗎?”爸爸,他這種人也配當爸爸嗎?是他突然良心發現嗎?還是另有原因,他們不得而知。


    “爸爸”這兩個字留給他們的不是溫暖的親情,而是冰冷的笑話。“爸爸,你居然敢在我們麵前說出這兩個字,請問你從我出生後,你有盡過一天爸爸應該盡到的責任嗎?”


    若妍的話猶如一陣寒風,直吹到誌華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誌華被逼得前後都無路可逃,但他不言放棄,而是說出一句有違常理的話:“好,既然你們不肯原諒我,我就五步一跪,十步一叩請你們原諒。”


    若祥和若妍都微微詫異一瞬,自己沒聽錯吧,這樣的要求他居然也答應。可仍遭若妍冷漠拒絕:“我剛才說笑的,你不會當真吧,真可笑。”隨後,他們既一同哈哈大笑起來。


    這讓誌華這個父親無比難堪,可又無可奈何。誰叫自己有錯在先,所有找不到地方吐的苦水都隻能往肚子裏倒。他們說話聲,把屋裏麵的人驚動了,他們全部現身眼前。


    誌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點興奮:“爸媽,好久不見,你們還好吧!”林玉梅心情由陰天轉為大雨,不好氣地說:“若祥和若妍已經把你那些光榮事跡告訴我們了,你這種人不配當父親,你真是一個舉世無雙的父親。”


    這些話隨微風像一隻巨牛肆無忌憚地闖進誌華耳朵裏,又隨著血液流到他身體裏的每條神經線。他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把頭無力地垂下,久久也不願抬起。


    韓子軒給她使一個眼色:“別說了。”從而不間斷地往下說:“蔣大姐,這就是孩子父親,龍龍的丈夫。”若祥又是冰冷一笑:“我和若妍沒有這種福氣,有他這樣的父親。”蔣奶奶對眼前這名男子有幾分熟悉感,好像在哪裏見過。


    努力回憶一番,終於找回記憶:“原來是你,你就是在我們公司生日那天暈倒的那個人。”誌華微微點頭:“嗯,阿姨,是我。”黃伊蘭忽然大叫:“哦,若祥,若妍,原來他真是你們爸爸啊!”


    若妍把手狠狠地一揮,生氣地把頭扭到後麵:“我沒有這種爸爸。”蔣奶奶嘴唇在微微振動,一句話就從裏麵跑出來:“既然來了,就進去和大家一起坐坐吧。”


    若祥極度不樂意:“我不想看到他,我不要進去。”說完,就無言轉過身,準備離開。顧剛豪在該出手時就出手,及時把他拉住:“快進去,有什麽恩也好,怨也罷,當著大家麵說清楚。”


    若祥用力掙紮著:“放開我,不去,我不去。”任憑他怎麽掙紮,最後還是被強拉進去。


    在不知不覺中,時間從指縫中溜走,再回首,已經將近傍晚。夕陽西下,天邊太陽一縷縷餘光不再那麽刺眼。柔和的他們變得美麗動人,紅彤彤的太陽像小姑娘漲紅的臉。


    屋內。


    若祥被顧剛豪強按在椅上,正好就坐在誌華旁邊,他推開顧剛豪,厭惡地逃到角落裏。顧剛豪目光一橫,額頭上出現一個小字:“若祥,你這是幹什麽,不要這樣嘛。”


    若祥把心裏怨氣釋放出來:“爸,你不知道嗎?有些人他不想看到我,我最好離他遠一點,免得礙他的眼。”顧剛豪頓時跑出欣然微笑:“若祥,既然事情都真相大白,我從現在起就不是你爸,而是你舅舅。”


    若祥與他四目相對,愣住半天,還是叫出聲:“舅......舅舅。”顧剛豪臉上出現兩個酒窩,衝他一笑:“乖。”


    這時,一直沉默的蔣奶奶終於打破沉默:“若祥,若妍,我相信你們爸爸不是要真心拋下你們,要不然他現在也不會來求你們原諒。”


    若妍話語中帶著滿滿責備,而更多的是傷心和失望:“在香港時,月含阿姨這麽對我們,他視而不見;哥哥需要他獻血來挽救生命時,他猶豫不決;我喝下避孕藥需要他送醫院時,他又見死不救。你們說,我能不生氣嗎?”


    “什麽,居然有這種事?”林玉梅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一切:“當時你和曉琪在一起,是那麽的海誓山盟,那麽的海枯石爛,誌華,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


    麵對聲聲責備,誌華淚忍不住地往下流,卻怎麽也止不住。仿佛傷心元素一直存在身體的某一部分,永久地占據了那一個關鍵位置。嘴裏一直在念著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


    仿佛這時除開“對不起”三個字他再也想不出其他任何話語。黃伊蘭兩眼冒金星地反問著:“現在說對不起還有用嗎?”


    “我今生今世,下生下世,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若祥的話像一隻大巴掌,一巴掌狠狠往誌華臉上打過去。就在這個時候,大家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誌華,別人都說不會原諒你,你還死賴在這裏丟人現眼嗎?走吧。”


    所有人驚愕地轉過頭,若祥和若妍則看到好久不見的月含阿姨。顧剛豪猛地站起來,手指像一條直線地指著她:“哦,是你,你就是那天冤枉我撞到你丈夫的那個女人,原來你就是那個陰毒的後媽。”


    若妍眼睛裏冒出兩團熊熊的仇恨烈火:“就是她差點把我送進地獄。”月含露出別的女人沒有的男子氣概。自己做的事就一力承擔:“是,這些都是我做的,我就不明白我爸為什麽會救她。”


    一旁的韓子軒淡淡地說:“因為你爸沒有像你一樣喪盡天良,連孩子都不放過。”月含不甘心地地大聲反駁:“我這樣也叫歹毒嗎?那電視上和生活中還有不少後媽把孩子打死的,那又叫什麽?”


    蔣奶奶順著她的意思往下說:“是,你這樣做還是得過去,但是誌華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女兒嗎?”


    月含眼睛睜得跟兩隻燈籠一樣:“女兒?什麽女兒,你怎麽叫韓曉琪女兒,韓曉琪不是姓韓的女兒嗎?莫非她也是個野種,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才說完,就“啪啪”挨了蔣奶奶兩個耳光:“我告訴你,你不要侮辱我女兒,要不然我跟你沒完。”月含滿臉怒火,想狠狠地還她一個耳光,但看到大家都用仇視眼光看著自己。


    回頭一想,如果自己真的一巴掌打過去,他們還會放過自己嗎?想到這些,她隻好強壓著心中的怒氣雙手緊握成拳:“你們以眾敵寡,算什麽英雄。這個仇我記下了,我一定會報的。”


    月含像河東獅吼一樣吼完後,轉身揮揮衣袖揚長而去。可剛到門口,又原路返回。蔣奶奶以其人之道,還冶其人之身,吼她一句:“你又回來幹什麽?馬上給我滾。”


    月含則心平氣和地應對著:“我丈夫還在這裏,我過來把他帶走。”月含拉起誌華:“誌華,快走,這裏的人都不歡迎我們。”


    誌華就這樣被月含生拉硬拽地拉出顧家。可誌華還是情意深重地丟下一句話:“若祥,若妍,爸爸是不會放棄的。”


    黃昏漸漸被黑夜所取代,雖然還殘留著少許光芒,但太陽的光芒越來越黯淡。終於,最後一點光芒也被吞噬。


    屋外。


    誌華很不耐煩地甩開月含的手,月含雖然沒有發飆,但說話語氣明顯變得很重:“你這是什麽意思,給我臉色看嗎?”誌華無言轉身,走到一旁,說出一句讓月含做夢也沒法料到的話:“月含,我們離婚吧!”


    月含眼睛裏的驚訝幾乎能把一個人吞沒:“楊誌華,你這是什麽意思?”誌華現在才明白,所有的錢財都隻不過是過眼雲煙,唯有親情是世間最寶貴的財富:“我現在唯一心願就是希望他們能原諒我,我就死而無憾了。”


    “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什麽位置,我是那麽的愛你,你這樣做有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月含語氣裏全是失望,自己還以為誌華會全心全意去愛自己,怎料,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誌華還向月含做出保證:“如果你喜歡,我把家裏一切都給你,我一分錢都不要。”月含上去一把摟著他的腰:“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你不要走。”誌華就任憑月含摟著,卻無動於衷。


    突然,誌華神色慌張地推開月含,後退幾步:“你不要這樣,別人看見不好。”誌華這句話,在月含眼中看來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月含覺得是那麽不可思議:“我們是夫妻,就算被別人看到,也不過分吧?”


    誌華把月含當成刺蝟,月含越想靠近他,他就越是往後退。月含把心裏的不滿釋放出來:“楊誌華,你夠了,你這樣裝給誰看?”


    月光下,樓房前站著兩個人,晚風吹過,帶來清新氣息。如同雨後濕漉漉的樹木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夜空點綴著點點星光。


    誌華心事重重地走出顧家:“夜已深,我們回去吧!”月含趁誌華不備之時跑過去摟著他的腰,把頭靠在他後背上:“不要和我離婚好嗎?”這次,誌華並不排斥月含,任由她抱著。隻是輕輕說:“我們回去吧!”


    忽然誌華感到身體一陣劇痛,但一瞬間就過去了,可他的臉色和嘴唇也瞬間變得發白。粗心的月含根本沒有主意到誌華的變化,而是將手挽搭在臂彎裏,繼續往前走著。


    剛跨出大門,就被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張開手臂攔住,他毫不客氣地說:“我要找張月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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