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鳶,你覺得人生中是什麽讓人們組合在一起?”母親把我抱在膝頭,低頭溫柔的詢問著,“母親,我覺得是孤獨。”


    我揉揉自己的小腦袋,皺眉研究了很久,才說道。母親挺到我的答案隻是輕笑,“等你長大以後,你就會明白,孤獨是一種最起碼的組合,但也是最無奈的組合,你慢慢的就會了解,這世上有很多情感也可以把大家聚合到一塊,永遠不要孤獨,好嗎,紙鳶。”


    母親溫柔的揉揉我的亂發,幫我梳理幹淨。也許那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為什麽,她沒有阻止,為什麽她連我也要放棄。到底父母是為了什麽要這麽做,為了什麽。


    緩緩的我掙開了雙眼,還是永遠望不到邊的顏色,我腦子一片空白,我怎麽在這,我想起我是在一棵樹上,之後我好像跳了下來,然後那些野獸就全部死亡了,還有我記得他看我的眼神,盡然有驚豔。


    不對,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我四處打量,看到他靠著一棵樹,睡著了,臉上沒有血色,身上卻是紅色遍布,我探身過去,把手放在他的鼻端,還好,有呼吸,我舒了一口氣。


    “喂,別睡了。”我兩隻手用力搖晃他的雙肩,都說人在快死的時候,都極度疲勞,如果讓他繼續睡下去,他說不定就醒不來了。“好吵。”他緩慢的睜開了雙眼,眼睛直視勉強睜開一條縫。“你失血過多了,這附近有沒有草藥能夠止血。”我問道,說實話我對醫藥毫無常識。


    “這附近除了我倆,就沒有活的生物。”他牽起自己的嘴角對我細細說著。


    “那你身上有沒有金創藥,或者別的藥品。”我激動的問著,如果沒有他必死無疑。“咳咳,很少見你這麽關心我。”他打笑道。“我說,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你流血過多了,要是再不救治,可真的沒有回天之術了。”


    我摸上他的額頭,本是冰涼的額頭,越發顯得透涼。我反複的在我各個衣袋裏翻找著,我記得我有隨時帶著止痛散的。這是在妓院生活中養成的習慣,誰都有不聽話的時候,對老鴇來說我們就是一幫需要經常教訓的家畜,所以藥品也成了每位下等妓女的必需品。


    “啊,找到了,在這,雖然這個藥品不是什麽治傷聖藥,但也管點用。”我洋洋灑灑的塗抹在他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他一聲痛的都沒有發出,我在心裏暗暗佩服,這才是鐵血男兒。每個傷口都做了簡單的處理,我用自己的手絹裹著他受傷的手腕,他啞然的看著女人的動作,手絹不是很大,卻很精致,上麵繡的是一隻浴火鳳凰,那火紅的顏色可以燃燒每個人的熱情。


    火鳳繡的栩栩如生,他都不曾知道這個女人有這麽精致的物件,也許他對這個女人還不夠了解,從他在牢房裏遇見她,他就被她那雙猶如清泉的雙眸所感動,之後哪怕他給他最嚴酷的懲罰,他要懲罰她給他那份感動,他早已是一個心死之人,為什麽還會被她所觸動,不甘心的他對她越發的殘酷,當她逃離的時候,他才明白那雙琉璃色的眼眸,蘊含的是深深的反抗,反叛世俗,反叛所有理所應當,和他的逆來順受不同,這個女人有天生的反骨。


    所以他才會記恨吧,當所有的事情敗露,他離開了獄卒的位置,開始他的逃命生涯,他猶然記得黑蜈蚣對他臨行前的威脅,“如果你失敗了,就別指望會有全屍。”


    可他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他不想死,他想找到那個與他性格完全不同的女人,他想再次確認這個女人是否擁有能讓他追隨一生的能力,當他不斷的追逐女人的腳步,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在郊外和她擦身而過他本是沒有注意那個乞丐,可是當她踢著石子遠去的時候,他想起那個女人在帶著腳鐐在走廊時的低頭順目。


    對,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姿態,於是他萬分肯定這個髒髒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他都驚訝自己對女人的觀察入微。


    隨著他半個月的窺探,他發現這個大娘明顯就是想把她的兒子和那個傻女人撮合在一起,而那個長的跟熊一樣的男人每每見到那個傻女人都是精光乍現,隻是那個傻女人絲毫沒有戒備心,那晚他一直躲著這家大門前的大樹上,當他聽到她的呼喊,他慌了神,他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快速的去敲門,聽到那個老婆子的拒絕,他所有的耐心早已被磨光。


    他就那麽闖了進去。當他看到那個男人的身軀盡然壓在那個女人的身上的時候,他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這次他盡然主動的想要一個人死。可當他準備廢了這個男人的時候,他還聽到了女人替他求饒的聲音,他不自覺的腳上多了幾分力道。抱著他的時候他才感覺到安全,是的,安全,他的心好像才慢慢的落回。


    “你叫什麽名字?”我抱著雙膝和他肩並肩坐著,“我叫百鬼。”可能是受傷,他沒有多和我調侃。“百鬼,倒是很適合你。”


    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想到僵屍,想想那時候我和他的關係,再看看今日,恍如隔世。“是不是因為我長的醜,所以你才覺得我適合百鬼這個名字。”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問的,倒是讓我不知剛如何回答,我頻頻擺手,“絕對不是,你長的挺帥的。”如果他在以前問我,我會說是,但時至今日,他的眼神讓我明白一件事,他不在是個木偶,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真的?”他不相信的看著我的表情。“真的,你都可以當四大美男了。”


    我肯定的點著頭,“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以後不要看別的男人,我都這麽帥了,你就沒有理由看別人。”


    我說這是什麽理論。“啊,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他側過臉,轉移視線。“就是字麵意思。”他簡單的回答道。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怎麽轉變的這麽快。


    看著他的臉,我才發現他的皮膚已經近乎透明了,這是缺血的典型症狀,這附近根本沒有食物,再加上他血液的流失,根本沒法補充,這樣他可能連今晚都熬不過去。


    我拔下頭上的水草簪子,它不知怎麽回事,這次變成了木質的,我無法下手,他***,為什麽這時候變成了木質的,“喂,把你的劍拿來。”我有些氣惱的對他說道,他不解的看著我,但還是什麽都沒問,就把劍遞過來,我抓住劍柄,另一隻手握住劍鋒,輕輕的在手掌一劃,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喝下去。”


    這是最原始的方法,他不是缺這個嗎,我就給他補血。他睜大眼睛看著我:“誰讓你這麽做了。”老大我都做了這麽大的犧牲,你能不能不在抱怨了,“快點喝,很疼。”手掌傳來尖銳的疼痛。他生氣的扭過頭不理我。我說這是什麽情況。“如果你想走出這個森林就給我喝,而且我已經割開了,你總不會是想讓我白流血吧!”


    我把流血的手掌伸向他的嘴巴,他無奈的看了我一眼,發狠的吸著流出的血液。她的血液盡然有股香甜,怎麽可能,作為殺手他聞慣了血腥味,但卻不曾知道原來血液也可以這麽好聞


    他貪婪的吸著入口的甘泉,我抽回了手。“夠了,你總不希望我昏倒吧!”在我一聲呼喊下,他終於找回了理智,他怎麽了,為什麽覺得那個血很有吸引力,為什麽?


    他剛才差點不能自控。怎麽回事,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覺得她身上有很多謎團了,這些謎團到底是什麽。


    我也發現了他剛才的眼神和他的舉動,從一開始的不願,到後麵的無法克製,血就這麽好喝嗎?我諷刺的看著他嘴角的猩紅。他注意到女人嘲諷的笑容,他第一次在很尷尬的情況下低下頭,他一直以自製力勝於常人而自豪,此刻他卻覺得他也不過如此。


    這種強烈的情感逼得他無地自容。我也注意到他的異常,也就沒在此事上多做停留。“我們還有多久,可以走出這個森林。”我打斷他的思考,對他提出我的疑問,要是明早上我們走不出,不僅他撐不過,估計我也夠嗆。


    “據史書上記載,應該隻有著三關,我們已經闖過去。”他拿著劍在地上劃拉著,“為什麽史書上有記載,卻沒幾個人活著出去?”我提出了自己的質疑,所謂的史書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不是史書的問題,而是人們最難戰勝的是自己。”是呀,我想起前兩關無疑不是攻克人的心理弱點,我們也不是差一點失足嗎?“你不覺得剛才的攻擊很蹊蹺嗎?”我對這神秘的深林有太多的疑問,如果他能全部解答,那最好不過。


    “嗯,我也這樣認為,那些動物應該是別人控製了,我們遇到的應該是傀儡師。”我聽著他細細道來,什麽傀儡師,我從沒聽過這個職業。“估計我們所有的行動都在他的掌控中。”他的劍在地上劃出深深的一道,“聽著,以後你要和我寸步不離。”他緊緊的盯著我的雙眸,無比認真的看著我。“嗯,我知道呢。”


    透過死去獅子的睜大的瞳孔,他看到了那個白發女人和那血色雙眸,“嗬嗬,有意思。”旁邊的人聽到他的嬉笑,也湊了過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你在那自言自語個什麽勁呀。”他可是什麽都沒看到,也不知道流岩在高興什麽。


    “不告訴你,不過你要是把你的情報拿來跟我分享,也許我會考慮告訴你。”明知他可能會耍詐,可是還是無法抵擋自己的好奇心。“好,可以,給我看。”他急切的靠近流岩。“凜夜,你也有點耐心,真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找到你。”


    想到他為了拉這個笨蛋入夥,拿出自己最珍貴的銀針作為他入夥的條件,他就感覺有一把刀子在切割自己的心髒,就像那西洋人切牛排的刀子,每每的都是一刀到底。


    “還不是我有你需要的才能,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唉,說說你剛才看到了什麽?”他現在隻好奇這個,能讓這個老男人心動的東西,必定會讓人大開眼界。


    “別吃驚哦。”流岩調笑的看著瞪大眼睛的凜夜,男人雙手放在太陽穴,用幻術再現了剛才的情景,男人盛著慢慢的好奇心觀看著,可是這有什麽意思,這不是他們經常會看到的情景,幾個善男善女被逼入絕境。


    他無聊的打著哈欠,當他決定要削削這個老妖怪的時候,他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剛才還唯唯諾諾的女人瞬間變身成了無比女金剛,這種變身的概率為多少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這個女人很強,最重要的是她不費吹灰之力,也就是說她的真實實力還沒發揮,沒發揮的情況下就達到這個程度,他不敢想象要是這個女人使出全力是不是可以毀滅世界。


    當然他隻是這麽一想。不過這個女人有點熟悉,到底在哪見過,這個身形,這種笑容,對了,他腦中靈光一閃,是那個他借宿的女人,那個讓他一晚都隻能靠跑步平息自己的女人,是她沒有錯,擁有水草古簪的女人,她是鳳家唯一的傳人,他看到她剛才的能力,不愧是開國元勳的力量,不愧是曆史上唯一女將軍的力量,不愧是百年讓大家津津樂道的鳳女後人。


    而他的職責是不是從那一刻開始已經生效,他還記得父親的話,他們家世代都受鳳家庇護,所以他們祖先曾經立下重誓,永遠守護鳳女到最後一刻。而燁家每一代總有一位德才兼備的男人嫁給鳳女,既然說是嫁,從某種意義上,已經決定了身份地位。可燁家為了報恩,同時也是壯大自己家族和子孫的能力,他們甘願居下。


    這一代很不巧的是他是各方麵最強的,也就是說他要擔負起這個職責,當然也不是最為鳳女的丈夫,就毫無尊嚴可言,剛好相反,除了地位和身份外,鳳家對每一代的女婿都是毫不吝嗇的,同時也是百般愛護的,同時也可以在自己的家族獲得至上的地位,這是因為這些,所以每一代的燁家男子都是彪悍的,為了能夠站在燁家的最高峰,他沒有刻意的接近這個位置,可是這個位置倒像是給他量身定做,用他爺爺的話說。


    “你生來就會使家族的榮耀。”也就是說那個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再次明確自己的身份,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還是無法一時半會接受這個事實。“凜夜,她將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玩具,不論放在哪個位置都能發揮光和熱,真不愧是丹大閣主看上的女人。”


    流岩完全被興奮的心情所取代,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反常,“你是說,掌握半個國家命脈的宮洺閣的閣主?”他驚訝的看著流岩,這個男人的信息網不可小覷。


    他是怎麽做到不出自家門,卻知天下事的。那也就說那天他借宿的地方就是宮洺閣,他每次都是晚上去,所以沒有細看,不過此時再想想,好像是叫這個名字,那個女人果真和閣主有一腿,那個死女人明明都有他這個未婚夫,怎麽還可以在外麵拈花惹草,這個女人需要教育,他一定要把這個女人調教成隻對他一人感興趣,剩下的男人絕對不能讓近身。


    還有剛才畫麵中的男人是誰,怎麽他不認識,而且看樣子應該也不是那個閣主,這麽說是另一個男人,想到這,他就握緊了拳頭,下一次他一定要廢了這些在她旁邊亂飛的蒼蠅,盡然已經認定是他的未婚妻,當然他要行使自己未婚夫的權力,而且他沒有和人分享的心胸。


    還有半天的時間我們就徹底走出了黑森林,我的肩膀承擔著他身體的重量,我這一天都顯得有些虛弱,不知是不是被他吸了血,可是想起我對他的承諾,我也隻好認了。“聽著,百鬼,我們一定要活著離開黑森林,之後,我不會再讓你找到我。”


    我了解他,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我就是懂他。他來找我並不是出於什麽善良,而是為了再次把我圈入他的牢中,再次淩虐我,這種淩虐也許可以不見血,但一定會見淚,我是一個自由的靈魂,如果有人想剝奪我這種權利,我決不妥協。


    “為什麽救我?”他偏頭看著我的側臉,感受到他的眼光,我也看向了他,他對這個女人總是猜不透,可以救他,卻要走出困境之後,分道揚鑣,就當想放棄心中的囚禁時候,她卻又想逃離,這個女人就這麽喜歡貓抓老鼠的把戲嗎?女人心海底針啊,他是深刻體會到了。


    想起那火焰的瞳孔和銀白的發絲,他就覺得這個女人要的也許沒人能阻止,她一直重申的自由也許憑她可以唾手可得,想到這,他就有些挫敗,從來沒有的自卑感冉冉升起,他是不是配不上和他並肩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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