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教會我們的是智慧,是告訴你如何在糊塗和聰明中取舍,人有時必須糊塗,因為這是生活的智慧,當我明白這些的時候,也越發的明白生命的魅力。


    此時的我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準確的說是皇宮的青石路上,平整而光滑,今天走之前,我選擇了血紅的鳳衣,是我雲韻樓的姐妹們給我做的,經曆了這麽多,她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從小他們就聽說鳳女是如何保家衛國的,此時真正的見到,他們心中的夢想好像一瞬息變成了現實。


    火紅的鳳衣穿在我的身上,就如燃燒的熊熊火焰,有些熾烈的駭人。我的頭發依然是那麽自然的用古簪別起。腳下冰冷的石板把它所特有的溫度傳入我的身體,我知道這就是皇宮的溫度。


    現在是午夜,周圍冷寂的寒光照著這寒風蕭瑟的夜晚,外圍的呐喊和慘烈的叫聲已經漸漸的離我遠去,本是人多的皇宮,此時也沒有任何走動。我大搖大擺的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這種感覺很怪異。


    就像是這個世界隻剩下你一個人,我抬頭看著月光,又是血月,周圍的一切都被血色所籠罩,我依然記得在我記憶深處中的血月,很美麗,是種真實而殘酷的美麗。今天依然是血月,它好像是有生命的,哪裏有流血,哪裏有搏殺,它就在哪裏出現,皇城外的血水四濺已經是它最好的保護色。


    我抬起頭撩起被風沙吹亂的頭發,今天我是來麵見皇上的,在這樣一個血光四射的夜晚覲見,我緩慢的向著他的寢殿移動,推開他的門,在這期間我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我坐在他的床邊,他的眼睛睜開看著我,這一切都發生的剛剛好,我說道:“你知道我來的目的?”我的聲音很平靜,這就叫做經曆。“是啊。”他的聲音孱弱到要仔細辨認。我繼續說道:“您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為什麽他能成為一代明君,這絕對和他的審時度勢分不開的,“這是我最後一道聖旨,我希望由你宣讀。”


    他從他的枕邊拿起聖旨遞給我,我接了下來,接著他盯著我看,看的很入神,這讓我有些反感,他說道:“你和你的母親真像,當時你的母親就穿著火紅的衣服站在我的旁邊,多少年過去了,我依然記得她的容顏。”


    是嗎,我曾經看過史書,當時皇上已經病故多年,可是遲遲沒有人能夠上位,這時候老皇上得到了我母親的竭力相助,成功成為當今的皇上,“她已經死了。”我冷冷的說道,當年我們家的慘案可以說是皇上的默許,他雖然沒有參與其中的。


    但是要是沒有他的默許,這件事當年怎麽會以那麽戲劇化的場景收場,陷害我的父親,殺害我們全家,這些帳,雖然不是他造成的,但絕對是他的默許,那麽他也是劊子手之一。


    “當年為什麽?”我問道,這個問題纏繞了我多年,作為皇上,明明他是可以力攬狂瀾的,為什麽他要放任事態的發展,“你的母親沒有選擇皇室,而選擇了宰相,這對我來說就是潛在的威脅,而你的父親是一代忠臣,他的聲威甚至超過了我。”


    他說道這,聽了一下,做了深深的喘息,他還想繼續說什麽,我卻捂住他的嘴,這些就夠了,是啊,這些理由足夠他決定讓太子和丹羽勾結殺了他們。他瞪大眼睛看著我的眼睛,我慢慢的放開捂住他嘴巴的手,然後對他笑道:“那麽今天的結局也是你想要的。”他閉上了眼睛,沒有在看我,而是點點頭,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我會做什麽。


    他不想在苟延殘喘了,這段日子他已經下不了床了,但是還是被那些太醫拿藥供著,想要自殺,卻沒有勇氣,他知道自己遲早會被人殺掉,但是他寧願選擇被別人殺死。我拔下了簪子,在他的脖子上輕輕一劃,他的脖子上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他的嘴巴就已經溢出了鮮血。他那微弱的脈搏終於脫離他的心髒,找尋自己的歸途。


    我拿著聖旨,站了起來,最後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管是多麽厲害或者是強勢的人,最後的下場好像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亡。我推開了古老的雕花門楣,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等待著進城的官兵,也等待著下一位帝王的誕生。


    風兒圍繞著,掀起我的長裙,讓我的長裙順著風飄揚,我的一頭黑發,因為剛才的動作,而全部散開,在紅與黑中,你能辨清你是什麽顏色的,隻能說黑在紅中越發醒目,而紅在黑中獨有特色。


    白淨的皮膚反射著幽幽的血光,這樣的景色怕是沒幾個人見過,當進城的官兵看到的就是這樣攝人心魄的美景,一位紅衣女子在高台上,在她的背後使巍峨的皇宮樓閣,她站在風中,衣裙被帶起,就如在烈火中得到永生的鳳凰,那是傳說中的火鳳啊,他們定定的看著,就怕一閉上眼睛就看不到這樣震撼的場麵,多年之後,在這場政變中活下來的很多人依然記得女人那熾烈的紅衣,隻是再也見不到她的容顏。


    太子突然大喊一聲,“給我上!”


    一時之間,剛才的停頓,又恢複了原來的躁動,我看著底下的人在互相廝殺,我沒有加入他們,我看到丹羽在那其中,而秀明卻不見蹤影,這倒是少見,隻要丹羽在,那麽宮洺閣所有的人力應該都加入了這場混戰,十六皇子領著他的黑衣軍團加入其中,他們不是殺手,卻勝似殺手,刀刀斃命,絕不做多餘的動作。


    我密切的關注丹羽的一舉一動,這個男人手中我母親的日記,是我迫切想要要的,想當初他用一本假日記換的宰相府的死亡,我不得不說他是聰明而睿智的。


    血色的月光慢慢的變弱,我抬頭看著那輪血月,發現大片的烏雲籠罩著它,奪去它的光輝,不一會整個世界連那微弱的月光也不見了蹤影,但是隻是在底層的空地上點燃了火把,繼續在黑暗中搏殺,我明白這是一場光明正大,不需要遮掩的戰鬥。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已經擺在桌麵上了。轟隆隆的雷聲就是這最好的背景音樂,如那敲響的戰鼓,鼓動著每個人去廝殺,一道道的閃電不經意的劃破天空,給黑藍的天空硬生生扯出一道道白色口子,看來暴風雨馬上要來了。


    就當雙方還是勢均力敵,隻是人數在減少,這難免讓太子和十六皇子有些著急,在這樣下去,隻能是兩敗俱傷,誰也討不了便宜,我也有些不安,難道今晚還是分不出勝負嗎,那麽我的自由何時才能到來,我也有些著急了,就當這是,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甚至蓋過了響徹四方的雷鳴聲。我有些吃驚,所有的力量早已上了這個戰場,難道還有不明的力量?


    是他們預計好的,還是突發的,到底是誰的人馬,我不知道的是,太子和十六皇子也是如是想,他們也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來的人,是作為誰的援軍。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著一個結果,這種等待無疑是熬人,終於馬蹄聲停止了,他們快速的下馬,來的人也是黑衣軍團,隻是他們袖子上沒有藍袖標而已。


    那麽這些人就是想殺我又救了我的人,十六皇子還是有些防備的看著來人,而太子的眼睛卻暗了下去,這是天要亡他啊,他記得這幫人,當時這是他們護送著鳳女離開,他差一點在那死去,但是還是沒能逃脫掉。


    太子扯下頭上的發簪,一時頭上的頭發到處亂飄,他拿著手上的金簪大聲的吼道:“今日,我必與大家同生死,說完,就劃破自己的手掌,血色順著他的指縫流出,大家一時都變得激昂無比,太子一方的人,更是猛如野獸,竄入皇子的陣營殺敵。這算是最後的一搏嗎,明知已然沒有勝算?我在嘴裏念道。


    十六皇子一時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事態就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他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太子的人砍傷,這時候皇子才意識到,如果此時不把他們打倒,更待何時?黑衣人快速的下馬,加入了皇子的陣營,這對已經疲乏不堪的雙方來說,就是最後強心劑。


    剛才洶湧的太子一方,被黑衣人的勢力迅速遏製,那股殺氣也慢慢的退下,結果已經出現了,隻是時間問題了,我看到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流岩,他真是會算賬,算的感覺是時候分勝負,他才出現,又可以讓皇子記住他的恩情,還可以以最少的兵力贏得最大的勝利。


    太子一方漸漸的有些支持不住,太子也受了傷,在下麵廝殺的皇子看向了我,雖然我和他相隔很遠,但是我知道他在看我,我把手中的聖旨放入懷中,之後握著手中的古簪衝入了人群,迅速的分出勝負吧,手中的簪子泛著冷冷的光逼視著每個靠近的人。我衝向了太子的方向,擒賊先擒王,這是最基本的。


    太子已經受了傷,還要應付我,已經非常勉強了,就當這是,丹羽突然走了過來,我在打鬥的空檔,看到他的劍正擱在一個人的脖子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好姐妹,菲兒。我停下了動作,丹羽有些得意,絲絲笑容爬上他的臉龐。我看著菲兒,她消瘦了很多,她一直在追尋自己的幸福,我不能說她有錯。


    但是不顧一切隻為了追尋自己想要的,這才是大錯特錯,因為不顧一切,就代表著你要犧牲,犧牲你目前的境遇,你目前的境遇是否值得你去冒險,這些她不曾想過,她一心隻想著自己一定要得到。


    我看著她,有些恍若隔世,最後一眼,我告訴自己,這是我看她的最後一眼,我跟她的緣分止於此地。我看著丹羽然後說道:“丹羽,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是的,這個問題一直纏繞著我,他是第一個真正對我表現出友好的男人,那些在宮洺閣發生的事情,我不認為完全是做戲,其中的一些在我看來是有感情的。“你想問緣兒是不是真的存在?”是的,他說得對,這個問題是我最想知道的,這個女孩如果真如他所說和我很像的話,而女孩的名字,緣兒和我的名字紙鳶的發音不是很像嗎?鳶鳶和緣緣。


    “是的,他存在過,不過隻是存在於我的父親腦子中。”我有些疑惑的聽著他的解釋,他的意思是他的父親認識我的母親。怪不得日記會到他的手中,事後多年,我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奧秘,對丹羽的父親來說我的母親是他的最愛,他一生都愛著他,而緣兒是他給我母親取得小名,這個名字是獨屬於他的。


    後來為了她,他參加了那個計劃,可他卻惟獨找到這本日記,並且收藏下來,他想要看看在日記中,在我母親的心中是不是有他的出現,在他至愛的心中會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聽到他的話,我好想一切都明白過來,但是好想又什麽都不明白,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但是此刻的我就是這樣,我笑著對丹羽說:“丹羽啊,你就算想找個人質,也不應該找菲兒,她早已背叛了我,我會為一個背叛我的人,放棄殺掉太子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在半個月前,他這樣做,我也許不會下手,可是此時對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這就是成長的魅力。丹羽的眼神本來是充滿笑意的,在聽到我的話,一時間有些渙散,這代表著他也拿不準我的想法。我一把扯過太子,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之後他瞪著驚恐的眼珠緊緊的盯著我,而他的頭顱掉在了地下,他的身體還在我的旁邊,就那麽電閃雷鳴之間,命運就發生了改變。


    事後,十六皇子問我:“你當時內心是不是很矛盾?”我對他很堅定的說道:“沒有矛盾,因為太子是為我自己殺的,不是為你。”這就是為什麽我可以如此堅定。


    太子的血濺的到處都是,包括菲兒的身上和丹羽的臉龐,說實話,當時的我是很惡毒的,那刻我想的是,熱騰騰的血不能濺在我的身上,一定要濺到他們兩人身上,我要他們倆記住這件事,並且深深的刻在腦子裏,當熱熱的血撒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臉上,我要他們記住這種觸感。


    這是我刻意的做法,所以效果相當不錯,丹羽鬆開了緊抓著菲兒的手,而菲兒兩眼無神的看著慢慢倒下的太子軀體。丹羽在牢中對我說道:“你知道嗎,你當時的那一劍殺掉的是我多年的夢想。”這句話我信,對他來說宮洺閣的強大,他的勢力擴大,這是他從小就開始謀劃的事情,可是就在那短短數秒,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作煙霧。


    菲兒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她不認識眼前的女人了,眼前的女人還是她那個心軟的姐姐嗎?他不敢相信揮刀的女人會是自己認識的姐姐。我沒有在看著她,對她我不是沒有情感,隻是更多的是她對我的背叛,這是我不能饒恕的。


    幾個人很快速的衝到丹羽的身邊,綁了他。而他好像還在自己的夢中,不知今夕是何年。我看著他被很安靜的帶走,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周圍的打鬥也在太子的隕落之後,得到了平息。


    我身上沒有濺到一滴血,十六皇子有些驚異,這個女人的功底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太可怕了。我甩了一下手中的劍,劍上的血就突然隱去了,就像從來沒有引過血。把發簪插在頭上,周圍的官兵給我讓出一條路,我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著下麵官兵的敬仰之情,大聲的讀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寡人決意傳帝位於十六皇子,望皇子謹遵祖訓,為天下百姓謀福。”


    說完底下的人大聲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十六皇子接了聖旨,快速的走上了台階,享受官兵的跪拜,而我早已走下樓梯,在眾人低垂的頭顱旁邊離去。


    我是太子,我沒有想到我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當她的刀鋒割上我頭顱的時候,我都沒有機會慘叫,就已經歸於塵土。你想問我最後她在我耳邊說了什麽嗎?這本來是個秘密,可是要是不找人傾訴,我想我會憋瘋的。


    她在我耳邊對我說:“你的命運開始不盡如人意,可是你卻一錯再錯,甚至選錯了自己的結局。”是的,她在我耳邊說了這樣的一句話,那一刻我既然有些顫抖。


    是的,我知道那就是我想要的答案,我一直責問老天的不公,我甚至怪命運不曾垂憐,卻忘了,我可以無法選擇自己的過程,但是卻可以美化過程,哪怕路上都是荊棘,我也可以看做是人生的曆練,是讓我更加成熟的標誌。這一些我了悟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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