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做什麽啊。


    夏洛特·b·羅德待著撕心裂肺的痛苦想到。


    自己沒有像父親那樣的“不得不守護世界”的責任感。


    但自己依然還是循著父親的軌跡,選擇了作為人類種的王君臨的道路,這是和瑪依卡兩個人活下來的自己的“意義”。


    權能的本質,在自己繼承瞬間就立刻明白了。為了統合人類而生的這個力量,必須在最小限度下使用。因此支配人類世界的方法沿襲了父親的做法。


    自己賦予對方超強的治愈力和免疫力,除了衰老和受到重傷之外不會死亡——以此為代價,在可能的範圍,對方要聽取自己的願望。自己和世界的統治階級締結了這樣的契約,慢慢征服世界。


    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自己盡量避免行使權能來完全掌握、支配對方的人格和肉體,為了避免人類對此發生反彈,自己也不與世界的運行產生直接關係。


    自己使用強權站上台麵,隻有唯一的一次。那是在米德加爾作為自治教育機關獨立的時候。


    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恐怕是因為自己產生共鳴了吧。


    對被賦予了與自己的意誌無關的力量,被扭曲了人生的那些“d”的少女們——


    然後,在費了很多的努力後,作為學院踏上新的道路的米德加爾成為了對自己而言不可替代的居所。


    但是,人類這種生物很狡猾。


    在重要的東西,想要守護的東西出現的時候,人就會露出破綻。他們決不會放過對方的弱點,會想要徹底加以利用。


    借米德加爾提出強硬的要求這種事並不罕見。這次的事情,隻是發展成極端情況罷了。


    ——總之,他們就是想把夏洛特當道具使用。


    身處朦朧的意識中,夏洛特望著高處天花板苦笑起來。


    為了永久的和平與安定——說著這種聽起來好聽的大義凜然的話,支配者們其實在渴求自己一直作為勝者存在的世界。


    “弱者不繼續是弱者,窮人的不繼續貧窮的話,我們可就困擾了。不這樣的話就不可能一直作為勝者。”


    夏洛特似乎聽到了他們的真心話。


    然而,世界有發生大戰的危機這件事是真的。不阻止的話,會有很多人流血犧牲。要是人類使用了會讓環境發生驟變的武器,說不定會走上自滅的道路。


    為了讓父親做的不變成無用功,自己隻能這麽使用權能。更重要的,對方拿關於米德加爾的各種權利,還有對“d”不利的法案為要挾,讓自己不得不接受。


    當然的,隻要使用權能的話就能覆寫一切。


    但是,要支配一個人,為了防止其背叛,也要支配別的人才行。就這樣,無限連環下去,龐大數量的人類會處在自己的支配下。


    用這種招數的話,就無法抑製自己的力量了。


    因此,夏洛特決定遵從人們的要求和決定。


    但是這卻刺激到了尼福爾,招來了這樣的事。


    為了收拾現狀而使用的權能失去了控製,連自己人也被一並卷入了支配。


    從結果上看,讓最想守護的米德加爾暴露在危險下的,其實是夏洛特自己。


    ——真是,我到底在做什麽啊。


    雖然自己確實做錯了什麽,但卻不知道是在哪裏做錯了。


    而糾正錯誤的辦法,自己也想不出來。


    恐怕,自己早已對現狀無能為力。所以,隻能把這一切托付給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在夏洛特腦海中浮現出來的,隻有唯一一張臉。


    在第一次看到那個人的瞬間,就覺得他和自己是“相同的”的那個少年的。


    那個和自己平等相處的,最重要的,朋友的臉。


    2


    不要來,不要來,不要來——不要過來。


    我一邊對左手的龍紋念叨,一邊前進。


    和斯萊普尼爾戰鬥時一樣,我相信同種間的羈絆能傳達自己的想法——於是,我在心中持續叫喊。


    現在,我最擔心的,是她們出現在我眼前。


    意識深處湧出的災厄般的殺意,正渴求著發泄對象。不管我覺得對方多麽重要,看見對方的瞬間權能本身就會向其露出獠牙吧。


    因此,為了不看見別人,我一直閉著眼睛前進。


    雖然時不時被瓦礫碎片似的東西絆倒,我依舊順利穿過損毀的大門繼續前進。


    根據我腦內的學園地圖,現在我所處的就是之前通、走過的路。就算迷失了方向,隻要慎重地確認、辨別,就可以對感覺進行修正。


    是我的想法實現了嗎,到現在為止,我沒有遇見一個人。


    馬上……就到時計塔了。


    在入口附近的是那個人……裏麵的應該是倒下的職員。


    為了不“認知”到人類,我緊緊閉著眼睛。就算聽到叫自己聲音,我也打算當做沒聽見繼續前進。


    是事情完全順著我的願望發展嗎……又或者是同伴們“讓這件事實現”嗎……雖然我不清楚,但在我順利到達時計塔的入口為止,沒有一個人叫我停下。


    我用手撐著牆壁,慎重的進入時計塔內部。我一邊注意不要穿過職員們倒著的位置一邊沿著牆壁前進,同時用指尖探查著電梯的按鈕。


    電梯似乎在我們用完後就一直停在那裏,門立刻打開,嘎咕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進入電梯後,我靠到了牆上,等著門自己關上。嘎咕的聲音再次響起,判斷現在我所處的地方已經成了密室後,我終於睜開眼睛,摁下通往最上層的按鈕。


    “哈……哈……”


    之後,我坐到地上大喘粗氣。


    抑製自己的殺意,已經快達到極限了。身體狀況看上去也很慘。


    雖然洛基少佐射擊造成的槍傷沒變成致命傷,但我手上和腳上的肉都被刨去了一些,流出的鮮血讓我的衣服變得沉重起來,撐在地上的手被血染紅。


    疼痛已經幾近飽和,持續刺激著我的意識。要是像剛才那樣用靈顯粒子包裹住自己的身體移動的話就會輕鬆了,不過我並不知道如何主動使用。


    也許那就和在火災現場爆發出的潛能一樣,是無意識間把限製器去除掉之後使用出的能力。但是……就算解決這個問題,也隻是能讓我的身體活動起來而已。


    要解決根本性的問題,我還需要其他力量。


    叮,隨著一陣輕快的鈴聲,我抵達了目的地所在的樓層。我在門開之前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用沒法好好用力的雙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咕……”


    我撐著牆壁走出電梯,探查周圍的氣息。冰冷的走廊一片寂靜,似乎沒有一個人在。


    同伴裏有三個人留在這層……不過,她們在比學園長室還要靠裏的學園長的私人房間裏。呆在那裏的話,應該不會出來。


    我一邊閉著眼睛一邊繼續前進,指尖傳來的觸感發生了變化。這是木頭的感覺——是學園長室的門。


    我沒有敲便打開了門。已經沒有廢話的時間了。越是進行交談,我便越能認知對方的存在,廢棄權能爆發的危險性就越高。


    所以,不用一句話傳到出必要的事情的話。


    進入屋子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衝進了我的鼻子。


    窗是開著的嗎,我感覺到了一陣微風——可是,盡管如此,血腥味卻沒有消散,我靠近味道的源頭,“她”的身邊。


    我聽見的,是微弱又痛苦的喘息。房間裏隻有她一個。雖然閉著眼睛沒法確認,但目標任務應該和平時一樣坐在辦公椅上。


    現在的我能


    拜托的,隻有她了。


    準確的說,還有一個能和她一樣采取類似手段的人……但是,不能把這麽殘酷的事交給那個天真無邪又死心眼的幼小少女來做。


    這件事——隻能交給“朋友”。


    在我輕輕深呼吸了之後,我把願望說出了口。


    “支配我。”


    “殺了我。”


    但是,我們的聲音重疊了。她也幾乎同時說出了話。


    “…………”


    “…………”


    在這微妙的重疊後,我們陷入帶著困惑與沉痛的沉默中。但這麽下去,就沒法繼續前麵的話題,而且也沒時間可以浪費了。


    我一邊小心盡量不要意識到她,一邊在黑暗中對她說道。


    “現在,我隻要通過想象就能進行無差別殺人。全力抑製自己的殺意也已經接近極限了。所以……你來支配我的精神,徹底停下我的思考吧。”


    我一邊注意不讓殺意投向她,一邊說明著情況。


    這就是我想到的唯一能打破現狀的方法。要控製我的思考,繼承了世界樹的那個少女也可能做到,不過那孩子肯定沒法消除“我”。


    因此,我拜托起身為朋友的她。然而,對麵卻傳來了嘶啞的回答聲。


    “對不起……我現在也快到極限了。我沒法控製過多的血液,它們正開始無差別的支配人類。雖然有點丟臉……我的計劃看起來是太天真了。事已至此,如今隻能由汝來終結我的性命了。”


    聽到這句話,我焦急起來。雖然之前說她要是陷入絕境我便會支援她,但我其實並沒想到她對權能控製情況會發展到如此危險的地步。


    她一定沒問題的,我在無意間期待著這件事。


    “不……稍等一下。你要是不支配我,事情就真的糟糕了。搞不好,這座島……不,說不定全人類都會被毀滅的——”


    “這點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血液會利用被支配了的身體自行增殖。這樣下去,隻會讓全人類的‘心’被扼殺。”


    這麽一對答,我明白了。我們兩個都已經站在了將要毀滅人類的邊緣上。


    “沒別的……辦法了?你現在還能稍微堅持一下,所以就再一會兒……那個,靠毅力。”


    “……沒有。繼續下去事態隻會惡化。你才是……既然還能堅持的話,就盡力堅持一下。你不是那種會輸給自己的權能的弱雞男。發揮毅力,毅力。”


    “能那麽做的話……就不會拜托你這種事了。”


    我歎了口氣,坐到地上。我已經站不動了。


    接著,椅子滑動的聲音傳來,有個腳步聲向我靠近。不規則的蹣跚腳步聲逐漸繞到我的後麵——隨著一陣輕微的衣物間摩擦的聲音,我的後背處傳來溫暖的感覺。


    那大概,是從她的纖細後背傳來的。


    “我也……是。要是能做些什麽,我也不會向你拜托這種事。”


    背靠著我的她用疲憊的聲音說道。


    “不過——知道你的拜托之後,要是不努力的話……人類可就完了呢。”


    因為不用擔心她進入我的視線,我睜開眼睛回答道。


    如我所想,窗戶正開著,窗簾正隨風搖曳。但是,屋子裏充滿了風吹不散的濃厚血舞。


    “既然如此,就交給汝加油吧。”


    “我還希望你能鼓起學園長的責任感呢。”


    “這種東西……我才沒有。我所有的,隻有對美麗的少女們的愛而已。”


    “……你還真是,堅定不移呢。”


    我苦笑起來,仰頭望向天花板。我的後腦勺微微碰觸到了她的頭發。


    “你才是,明明是朋友卻靠不上啊。”


    “……朋友什麽的,就是這樣啦。不可能靠得上啦。”


    “剛才還在拜托我的那位在說什麽啊。”


    “哈哈……是啊。”


    我平靜地笑著回答後,她也咯咯笑了起來。


    “那個……吾友。”


    “怎麽了?”


    “既然我們兩人有一個不努力就不行的話……我們不一起努力不是不公平了嗎?”


    “……我也,正這麽覺得。”


    “還能努力嗎?”


    “直到剛才……我還覺得不行。”


    “現在呢?”


    “現在,我覺得既不可思議,又想要努力。”


    我所說的不是逞強,而是心中的真實想法。


    “真巧……我也是。感覺有點輕鬆了呢。”


    “夏露也是嗎?”


    我終於叫出她的名字,但是她似乎並沒發生變化。嘛,這段對話從開始的時候起就已經會變成這樣了。


    但是,如果這股共通的感覺不是單純的變的輕鬆的問題的話——


    “啊,大概是我們間友情的力量吧。”


    “大概不是這樣。”


    “……真冷淡。你就順著我說不好嗎?”


    夏洛特鬧起別扭,不過我搖了搖頭。


    “我想說的是,這中間也許存在著某種確實的原因。”


    “確實的原因?”


    “沒錯……就算是這麽說說話,我肯定也已經嚐試對夏露使用廢棄權能了。夏露的權能,大概也已經開始嚐試支配我了吧。”


    “嘛,也是……我應該連這裏的血霧都不能好好控製了。”


    夏洛特自嘲道。


    “所以,我們是不是因為對方的權能變得輕鬆了點?”


    “什麽意思?”


    “增殖的鮮血,就像是夏露自己的東西一樣吧?我的權能持續殺死著它們……夏露的權能也在支配抑製著我溢出的殺意。這麽一想,我們變得輕鬆的原因不就有了嘛。夏露的支配正在進行的證據……你看,我的傷不知不覺就好了。”


    在我說出自己的想法後,身後傳來了感動的吐息聲。


    “嗬,權能正在互相對抗嗎。既然如此,我們就這麽等著問題就能解決了?”


    “那個……會怎麽樣呢。現在隻是因為我們互相抑製著對方的力量取得了平衡而已,要是我們哪個超過極限喪失了意識,一切就都完了。”


    “呼……果然不可能那麽簡單啊。”


    背後傳來了她聳肩似的感覺。


    “不過,這樣給我們爭取了想辦法的時間。而且現在——”


    “在你們的權能互相拮抗的現在,和吾等也能進行對話了哦。”


    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我吃了一驚看向那裏。


    辦公室深處的私人房間的大門不知不覺間開了一半。比琦莉小了兩圈左右的幼小少女站在門前。


    “弗栗多……”


    我屏住呼吸交出少女的名字——不過,紫發女孩從她身側躥出,跑了過來。


    “ba ba!!”(爸爸)


    “唔——不,不要過來!”


    我慌忙製止紫音。


    聽到我的大聲喝止,紫音立刻停下腳步,她的眼睛裏慢慢浮出淚珠。看到她的樣子,弗栗多歎了口氣。


    “汝這麽拒絕她,她可是會哭的哦?從貞德·奧田西亞喪失意識開始她就哭個不停,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不要浪費吾的努力啊。”


    “不,可是——”


    “汝等的權能正在互相對抗對吧?既然如此,汝就試試完全控製住對仰慕自己的這個幼小孩子投去的殺意啊。”


    被弗栗多這麽說了之後,我的視線回到現在正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的紫音身上。


    確實……我無法向這樣的她投去殺意,我不能這麽做。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下自己的心緒,對紫音露出笑容。


    “—


    —抱歉,紫音。”


    在我向她道歉,朝她張開雙手後,紫音高興地衝入我的懷裏。


    貞德失去意識讓她很不安了吧,她的手用力環住我的脖子。


    “ba ba……ba ba……!”


    “沒事沒事。”


    結果,為了安慰哭出來的紫音,我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背。


    稍帶疲倦神色的弗栗多靠了過來。


    “——吾的形代的眼睛和耳朵性能可是很高的。隔著門就能聽見汝等在說什麽,外麵的戰鬥也通過窗戶從頭看到了尾。在此基礎上,吾撤回之前對你所說的話。汝也許,真的是諾因。”


    弗栗多用手扶著自己的胸口,緊緊凝視著我。


    “突然間你在說些什麽……”


    “剛才的汝使用了破風天鷲的權能,雖然發生變質卻仍舊變回了原樣。而被其他龍看中(發生變質)卻沒有發生外形變化,是不可能的現象。既然是不可能的,這是某種權能的可能性就很高了。不變這件事本身,就有可能是力量的一部分。”


    弗栗多似乎有些不高興,她指著我的額頭。


    “不過……困擾現在的汝的,本來就是賦予人類的權能。汝沒法通過拒絕變質來抑製權能。就算汝是諾因,那份力量也會去行使自己的職責。”


    這回,弗栗多又帶著微妙的喜悅點著我的額頭。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問隨意轉變話題的弗栗多。接著,她帶著誇耀似的表情挺起胸。


    “庫庫庫,也就是說——這之後,你能得救,不是因為你是諾因,而是多虧了我。”


    “誒……?”


    弗栗多剛才說了“得救”對吧?


    沒聽錯吧,我向她投去疑惑的視線。


    “汝不是擁有和自己屬於相同容器的數個存在嗎。你眼前就有一個。既然無法持有,就把它交出去。”


    這麽說的弗栗多看向的,是緊緊環抱著我的紫音。


    “難道,要給紫音——”


    “沒錯——我做的龍化係統和抗體龍種增產計劃的核心,是讓更多的人共有權能。若是無法強行抑製,也可以讓渡權能。”


    弗栗多得意地點頭。


    這是意料之外的突破口。在現狀下擺脫危機的唯一辦法。


    可是……撫摸著正在哭泣的纖細身體,我產生了猶豫。


    “把這純黑的殺意讓渡給紫音……不行。就算兩人共有……我們各自分擔一半,也可能扭曲人格。”


    對精神尚不成熟的孩子而言,這個影響非常顯著。說不定隻有一半權能也會暴走。


    “唔……汝啊,現在可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弗栗多不滿地鼓著臉盯著我。


    她的話很正確,雖然很正確——


    “既然如此,那就讓更多人一起分擔就好了。”


    就在這時,窗戶外傳來了一個聲音,一陣強風讓窗簾劇烈搖擺起來,紅色的血霧被烈風一吹而散。


    掀開的窗簾對麵——寬闊的陽台上正站著我的同伴們。


    “大家……”


    我驚得屏住了呼吸。雖然我知道她們應該還活著,但親眼看見她們沒事的樣子讓我舒了口氣。


    “真是的……因為你說‘別過來’,我們才忍著躲起來等情況。明明是這樣,你在需要我們的幫助時也不呼喚我們……我們忍不住就跑出來了哦。”


    一頭長金發正飄動著,莉莎颯爽地走進了房內。


    “哥哥,我們已經弄清楚情況了。既然不能一個人持有權能,也請把這件事一起交給我們。”


    接著到來的深月不帶迷茫地說道。


    “物部同學,我之前就持有很多廢棄因子,所以多分我一點也沒事。由我和你負責持有權能的大部分,剩下的部分讓大家分散持有就好了。啊,當然,紫音除外。”


    艾列拉一邊這麽說一邊靠近我,把手放到環著我的紫音頭上。


    “那個,艾列拉……到底可不可以做這麽精細的調整……或者說,要怎麽才能讓權能共有,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做來著……”


    戀和菲莉爾對不安的我豎起拇指。


    “沒事的……哥哥的話,一定做得到。”


    “物部同學,加油。”


    “可是……這不僅對紫音,也可能對大家產生不好的影響——”


    雖然受到兩人的鼓勵,我心中的猶豫依然揮之不去。


    “悠,相信緹婭和大家吧!”


    “對啊,物部!我們已經和物部‘一樣’了,要是不放心交給我們可不行!”


    緹婭和伊莉絲強硬的對這樣的我說。然而,我卻注意到有一人不在此處。


    “那個,琦莉呢?”


    “琦莉的話,她說自己有要辦的事然後就不知跑哪裏去了。”


    緹婭回答了我的問題,隨後伊莉絲繼續補充道。


    “不過,小琦莉肯定和我們的想法一樣!”


    “……不如說,她會想一起來。”


    菲莉爾低聲說完後,大家都肯定地點頭。


    接著,所有人像是為了征求我的答案似的一起看向我。


    她們都這麽說了——我已經不能再說泄氣話了。我下定決心,來回看了看大家。


    “我知道了……那麽,請大家把力量借給我。”


    “物部……”


    伊莉絲的表情安心地放鬆下來。


    接著,看準我們談完,我的背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吾友啊——這樣一來,我們的任務分配就確定了呢。”


    “……夏露?”


    我把臉轉向她。


    “既然權能可以控製,汝就殺了我吧——這樣,所有的一切就都解決了。”


    夏洛特理所當然地說完,放棄地歎了口氣。不過我不能接受。


    “我拒絕。”


    “什麽……汝,汝到底搞得清楚嗎?汝的權能分散共有弱化之後,現在的拮抗狀態就會結束。這樣的話就沒有能抑製我的東西了哦?靠氣勢和毅力已經無能為力了。”


    夏洛特焦急地訴說道。不過,我搖了搖頭。


    “無能為力是剛才。既然能通過權能的拮抗減輕壓力……那也會有辦法創造讓夏露能靠自己努力控製下來的條件。所以,請你再堅持一下。”


    在否定了夏露的話後,我讓紫音從我身上下來,站了起來。還是讓她遠離權能讓渡的場合比較安全。


    “……ba ba?”(爸爸)


    “能去看著貞德嗎?她一個人倒在房間裏我很擔心。”


    在我用柔和的語氣拜托後,紫音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wo zhi dao le。”(我知道了)


    目送紫音跑去夏洛特的房間後,我朝伊莉絲她們伸出左手。


    “那先試試分享權能吧。大家能把手伸過來嗎?”


    “恩!”


    伊莉絲的手率先放到了我的手上,其他人也跟在後麵。


    就算遠離對方也能傳達自己的想法,那麽直接接觸也許並沒有實際意義——嘛,這是感覺方麵的問題。


    想象著不在此處的琦莉的手也重疊與此,我閉起眼睛。


    此時,弗栗多從旁邊插話。


    “本來,權能是和變質的肉體緊密相關的。因此,通過重塑成為伴侶者的肉體,也能實現權能的共有。可是汝繼承了權能,卻又不知為何保留了外形。也因此,雖然經曆了同種變化的過程,你的伴侶卻也沒能共有你的權能吧。”


    “那……要怎麽辦好?”


    我保持閉著眼睛的狀態向弗栗多問道。


    “你要描繪力量的存在形態,有意識的讓渡它。身為同種的汝等,應該很容易互相摻雜的。”


    如她所言,我開始描繪起在心中躁動的非我本人的殺意。


    洛基少佐曾經說過。廢棄權能是隻殺死人類的“致死的黃金”。


    我想象的,是一隻用巨大雙翼抱持黃金的龍。我向心連心的大家讓渡出龍所持有的災厄的黃金。


    先從……艾列拉開始。


    我減少把黃金壓製於內的力量,把溢出的殺意交給艾列拉。


    這種感覺和往容器裏注水類似。看準艾列拉的容器將要填滿,我把剩下的部分慢慢讓給其他人。


    接著,我明顯感覺輕鬆了。壓迫著我的思維的殺意的聲音逐漸變小。


    這樣的話,就可以——


    我在權能弱化到可以控製的範圍後分開了手。


    “誒……已經結束了?”


    伊莉絲的臉上掛著“就這樣?”的表情。


    “好像沒有哪裏發生變化的感覺……”


    深月也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手。


    “是呢……”


    “也許沒有太強烈的感覺。”


    “……恩。”


    莉莎她們臉上同樣帶著沮喪。不過,艾列拉卻一臉嚴肅的把手放在胸口。


    “我覺得……變了很多——或者說,有種變回去的感覺。雖然我還是害怕拿起武器……不過,既然是變得和物部同學一樣,我也不討厭。”


    艾列拉害羞地說。我吃了一驚。


    看來,對權能有自覺的,隻有我和艾列拉。因為交給其他人的部分很少所以她們都感覺不出變化。


    調整的那麽好超過了我的想象。被我有意排除在外的紫音應該沒有受到影響。


    “誒——……緹婭明明也覺得能和悠變得一樣很開心。”


    為了安慰麵帶不滿的緹婭,我撫摸起她的腦袋。


    “不要這麽說嘛。這樣就好。而且,我還有件事要拜托緹婭你們。”


    這麽說玩,我看向比之前痛苦了很多的夏洛特。


    還有一件事——隻要救了她,我就能第一次超出洛基少佐設定好的軌道了。


    “你打算……做什麽?我真的已經……堅持不住了。”


    夏洛特用嘶啞的聲音警告我。


    “夏露控製不住權能,是因為血液增加過多。那麽,隻要把覆蓋全島的血液全部處理掉,你就能就行控製了對嗎?”


    在我反問後,夏洛特微微睜開眼睛。


    “那個……確實那樣的話是可以……可是……我的血會立刻再生,進行增殖。就算瞬間把它們吹散,總量上看……”


    “所以,我要‘徹底的’消滅它們。有深月的反物質和我的對龍兵裝的話,就有可能做到。”


    “不行……這樣太費事了——”


    夏洛特一臉艱澀。這時,緹婭猛地舉起手。


    “等一等!對這件事,緹婭有個更好的辦法!”


    “緹婭同學……?”


    莉莎發出困惑的聲音,緹婭對此回以微笑,自信滿滿的拍著胸口。


    “緹婭會作為世界樹進行幫助。現在的緹婭雖然能親自做到,但肯定還不能好好使用力量——所以,我覺得還是交給老公比較好!”


    3


    波浪拍打在混凝土碼頭上。穿過一部分被破壞的環狀多重防衛網的另一側,可以看到尼福爾艦隊的樣子。


    黎明將近,水平線的那一側微微發白。夜空中應該有閃閃發光的星星,但因為紅色血霧的遮蔽,從下方沒法看見。


    這之後我們所做的,需要一個寬敞的視野開闊的地方比較適合。因此,我們從時計塔裏出來,前往米德加爾的港口。


    “緹婭——拜托了。”


    我深吸一口氣後對緹婭伸出手。後麵站著咽著口水守候著我們的同伴們。


    “悠,放心吧。緹婭不會從老公身上拿走任何東西的。”


    緹婭微笑著緊緊握住我的手。她額上的角的周圍啪嘰一聲閃過電光。


    她閉上紅色的眼瞳,口中說出咒語般的話語。


    “全知回路——接入。檢索二之龍,‘究慧’之亞特蘭蒂斯的情報——展開武器數據。對龍兵裝,馬杜克(marduk)……確認未輸出數據。下載……開始。”


    這是至今體驗過數次的,與世界樹連接的感覺。


    但是,這次沒有不快和頭痛。現在也感覺不到記憶被侵蝕的恐怖。


    緹婭在不給我的腦子增加負擔條件下傳送情報。至今為止創造過數次不可能的武器的姿態在我腦內進一步趨近完整。


    在我將一切交給緹婭的同時,我理解了新的力量的輪廓。


    果然,這不是我一個人能生成的規模。但是,隻要大家一起上就行了。


    “——完畢。切斷。”


    伴隨著緹婭的話,武器數據的下載終於完成。


    “怎麽樣……悠?能用嗎。”


    “恩,規模雖然有點大,不過沒問題。而且,現狀來看規模還是越大越好。”


    望著覆蓋米德加爾的紅色血霧,我對緹婭回以微笑。


    “太好了!那接下來緹婭把上位元素輸給悠!”


    “那我們也一起。哥哥,交給你了。”


    深月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


    “物部,把我的上位元素——全部接下吧!”


    “學園長已經到極限了,決不可以失敗哦。”


    “王子大人,不會失敗。就是這樣。”


    “恩,哥哥在關鍵時刻靠得住。”


    “物部同學,我相信你。”


    大家也跟著深月碰觸我的身體。


    我讓流入的龐大上位元素依據腦內的設計圖變換成物質。


    通過接近完整的數據和以前緹婭告訴我的的情報,我理解了馬杜克的正體。


    馬杜克——那是人類祖先的舊人類(亞特蘭蒂斯),為了對抗其他世界的敵對物創造的抗體武器(teron)。


    因此,每一件武器都擁有匹敵世界權能的力量,還各自對對應的威脅有特殊效果。


    操作斥力場的利維坦,本體位於上位次元的弗栗多,無法使用物理方法攻擊的破風天鷲——舊人類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出了對抗這樣的生命體的對策。


    而現在,我們眼前的危機……用這個力量便可以對抗!


    “亞空環噴進炮——噬星風穴(abyss)。”


    在虛空中湧出的泡泡般的上位元素描繪出了其輪廓。


    被具現化的,是讓人讚歎的巨型四角箱。雖然沒有之前的武器那樣的長炮身,箱子裏卻有數量龐大的破壞性武器。


    這個箱子,是容納了大量彈頭的發射架——導彈發射器。


    我把與自己的意識相連的武器對準整個赤色夜空。


    隨後,我解放了封印在箱子裏的力量。


    “全彈發射!!”


    嘎嘎嘎嘎嘎嘎嘎——


    “破壞的蓋子”一齊開放,向天空射出無數導彈。


    拖著白色尾煙飛散向空中的導彈在我標記好的位置一齊引爆。


    咚————————!!


    紅色的天空中開放出無數“孔洞”。


    噬星風穴,是強行產生本來不可能存在於空間中的相同坐標的亞空間,通過世界本身的修正力把那裏所有的東西和周圍的東西一並抹消的自殺式武器。


    就算那個紅色血霧有強大的再生和增殖能力,隻要把其存在完全消滅就沒有意義了。


    穿過天空的黑點的輪廓發光,無數孔洞陸續發生爆縮。


    不


    可存在的重複空間被世界擠壓破碎——與光芒一起消失了。


    紅色血霧被卷入自我崩壞的空間的孔洞中消失了。


    那簡直,就像是世界把異物給徹底清除了一樣。被吞噬的殘破不堪的紅色天幕的另一邊出現的,是濃厚的深藍色。


    變得明朗的空中,星星們綻放著細密的光芒。


    “天上的紅色沒了!”


    緹婭高興地叫道,大家也都感歎起來。


    “在看得見的範圍裏的霧氣全部消失了!”


    “剩下的,就看學園長了。”


    莉莎和菲莉爾如此說道,,她們看向島中央的時計塔。


    “——相信夏露吧。一定沒事的。”


    “恩……是呢,物部。啊,可是呢,我一直有件事很在意……”


    伊莉絲不知為何羞澀地抬頭看著我。


    “什麽事?”


    我反問後,伊莉絲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開口了。


    “那個……物部什麽時候開始叫學園長夏露的?”


    “額……”


    話說明明約好隻在兩個人獨處時這麽叫的,不知不覺就在人前這麽叫了。


    “啊,其實……我也很在意。”


    菲莉爾點頭後,莉莎也撓著臉頰看向我。


    “我也……在聽到的時候就一直想問了。”


    “哥哥,雖然我之後打算和你兩個人好好談談的……既然已經這樣了,就請你在這裏說明吧。”


    深月用不要廢話的口氣催促我解釋。


    “不,那是作為朋友——”


    我慌張地說明起來,但是就在這時,異常的聲音傳來。


    嗶——————————————……


    耳鳴似的高音從某處響起。


    “哥哥,那個……!”


    戀從旁邊抓著我的衣服,指向海的方向。


    順著她指的方向,被破壞的隔板對麵出現了炫目的光芒。


    “船頭……發光了?”


    艾列拉眯細眼睛訝異地嘀咕道。


    如她所言,光是從海上艦隊中的一條戰艦上發出的。從那艘最大的戰艦的船頭。


    “那條船……怎麽,感覺有點像啊。”


    緹婭用困惑的聲音說。


    “像什麽?”


    伊莉絲要求說明後,緹婭用生硬的聲音地回答起來。


    “舊文明(亞特蘭蒂斯)的武器……馬杜克……”


    “什麽——”


    驚訝的同時,我的身上泛起一股猛烈的惡寒。


    “想要去實現了誕生的意義……有什麽不對。”


    帶著舍棄性命的覺悟的洛基少佐說出的這句話,從我腦內閃過。


    從那艘戰艦的大小和所處的位置來看,應該是對方的旗艦。可是,洛基少佐已死,其他人也被夏洛特支配,現在應該沒人操作戰艦才對。


    這麽說來,那應該由機械自動執行事先設定好的命令。


    而做這件事的理由……應該是防備所有的計劃都失敗的情形吧。


    “洛基少佐——你到底把最壞的可能想的多深啊。”


    我咬緊牙關,說出心中的苦澀記憶。


    事情發展至此卻依舊處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成功控製廢棄權能,沒有殺死夏洛特仍然控製住事態,卻依舊沒能擺脫他的掌控。


    “悠,那如果是和馬杜克類似的武器的話,那個位置的是主炮!”


    緹婭焦急地警告道。


    主炮——那種東西正瞄準米德加爾。雖然不清楚威力,要是沒處理好,米德加爾說不定會灰飛煙滅。


    對方的目的應該是隱滅證據,抹消米德加爾,還有殲滅“d”。洛基少佐那就算計劃全盤失敗依舊要留下“英雄”的成果的執念,讓我戰栗不已。


    “我展開斥力場來偏轉彈道!所以,大家再把上位元素——”


    “不行的!主炮是‘封鎖天空之塔(巴別塔)’,靠斥力場肯定阻止不了的!”


    緹婭打斷我叫道。


    我想起來了。馬杜克的主炮“巴別塔”是打倒利維坦的決勝武器。不完全的斥力場是防不住的。


    “那,那就,隻能在被擊中前破壞它了!”


    伊莉絲如此說道,她生成架空武裝。但莉莎伸手製止了伊莉絲。


    “等一下!那艘戰艦上肯定乘著很多人!”


    “這——”


    伊莉絲一臉蒼白,停了下來。


    怎麽辦——


    我拚命轉動腦子思考。如果借助大家的力量生成大量靈顯粒子,說不定可以借助遮斷物理幹涉的外衣保護我們。但是,要守護島上的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緹婭去阻止它!隻要去到附近,緹婭就能黑掉它!”


    展開架空武裝之翼的緹婭飛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這陣異常的聲音變得更高了,船上的光芒變得越來越強。


    “要來了……!來不及了!”


    菲莉爾發出悲鳴似的聲音。


    “隻能正麵擋下來了!!”


    艾列拉用銳利的聲音說完後來到我們的前麵。


    “大家把上位元素借給我!我會展開最大規模的防壁的!”


    “恩!”


    戀立刻點頭,抱住艾列拉的腰肢。我也趕緊把手放到艾列拉肩上,伊莉絲她們也把手放到了艾列拉的身上。


    “緹婭就趁我們抵擋的時候趕去船上!”


    “我知道了!”


    緹婭點了點頭後飛到空中。


    就在這時,船上放出一陣光芒。這是道內側泛著黑暗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光芒。這和巴別塔製造出超重力帶後伴隨的能量放射光非常相似。


    “防壁展開——七相大盾!”


    出現在海上的障壁阻斷了絕望的光景。


    呈放射狀擴張增大的障壁有著讓人聯想到雪花結晶的外形。


    伴隨著轟鳴聲,衝擊波把海麵一分為二。


    擋下戰艦射出的炮擊的巨大盾牌邊緣放著光芒。


    ——吧噤!


    但,僅過了數秒,盾牌便出現了深深的裂紋。


    “庫……”


    艾列拉舉著持有架空武裝的右手的同時,嘴裏漏出痛苦的聲音。


    “抱歉——我大概沒能幫到什麽。”


    最大生成量很少的我,隻能讓渡小部分上位元素。對此感到懊喪的我向艾列拉道歉後,她輕輕搖了搖頭。


    “沒關係……物部同學已經借了我很大力量了。之前……我有問過你,為什麽我的架空武裝是防具吧?”


    艾列拉一邊全力維持護盾,一邊斷斷續續地問。


    “對——不過我完全答錯了……”


    正確答案,是因為她不能手持任何形狀的武器。自知擁有殺人才能的她,故意躲著能讓自己輕鬆殺人的武器。


    “那個時候,物部同學說……我是……為了守護……戀和大家。雖然確實沒說對……不過……這個答案,很偉大。我想要這樣。所以——”


    艾列拉的架空武裝逐漸消失,她應該已經把全部上位元素注入防壁了吧。


    “我一定要守護大家。盾的後麵有我必須守護的人在,不管來什麽我都會擋住!!”


    上位元素出現在盾的龜裂處,修補破損的地方。


    盡管出現破縫,扭損,碎裂,受到持續修補的盾牌遊離在崩毀的邊緣持續阻擋著射擊。


    “姐姐,加油!!”


    戀竭力叫道。她的額上浮著豆大的汗珠。現在支持著盾牌的,應該是擁有超越超人的生產量的戀的上位元素。


    她把龐大的上位


    元素生產量擠得一滴不剩,全部讓渡給了艾列拉。


    “艾列拉,加油!”


    看見戀努力的樣子,我也繼續送出自己微量的上位元素,鼓勵著艾列拉。


    “恩!!”


    艾列拉用力點了點頭,繼續用大盾阻擋破壞之光。


    ——嗶噤!!


    致命聲響響起的瞬間,終結的那刻到來。


    艾列拉的盾並未被貫穿。照亮盾牌輪廓的光芒瞬間消失。


    “啊——”


    艾列拉驚訝地叫出聲,隨後她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姐姐!”


    戀慌忙叫道,與此同時,我撐起艾列拉。


    “沒事的……我隻是,有點暈。”


    艾列拉露出苦笑,看向崩落到海麵上的盾牌。


    “小緹婭趕上了呢!”


    伊莉絲望著遠處的戰艦元氣滿滿地說。


    發白的水平線被染成紅色,星星們逐漸消失。


    “……這個晚上真是漫長。”


    深月的聲音裏充滿疲勞,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她的樣子,似乎仍在發燒。果然,她一直再勉強自己啊。


    “是啊,真的好長……”


    在我附和後,懷中的個人終端震動起來。是有電話來了。


    我按下接聽鍵,把終端放到耳邊。開朗的“朋友”的聲音傳了過來——


    4


    “我……為什麽,還活著。”


    洛基·約頓海姆躺倒在地上,呆然看著明朗的天空。


    “那當然是我給你治好了哦。”


    令人意外的,答案立刻就在耳邊響起。


    稍稍轉動視線後,一個俯視著自己的少女映入眼簾。


    “切……琦莉?史爾特爾?穆斯貝爾海姆——”


    洛基驚訝地念出她的名字。


    “你運氣真好。因為髒器損傷較輕,所以可以在我能對他人使用的生體變換的範圍內治好哦?嘛,之後也許還有後遺症和排異反應就是了。”


    她輕輕聳了聳肩,嘴裏說出冰冷的話語。


    “為什麽……?為了讓權能的讓渡……變得不完全,嗎……?”


    洛基問出與剛才意義有所不同的問題。


    這不是為了知道自己活著的理由,而是要知道自己被選擇活下去的原因。


    “不對。是為了不讓你刻進悠的心裏哦。”


    琦莉嫉妒地回答到,她深深歎了口氣。


    “你要是死了,悠絕對忘不了你了。你說不定會變成他心中最重要的部分。這種事情——我絕不允許。”


    說完這句話後,琦莉轉過身去。


    望著遠去的她,洛基輕聲嘀咕起來。


    “……無聊。”


    但是過了一會兒後,他又笑了起來。


    要是自己死了的話,之後的結果會如何呢——會伴隨著天亮和米德加爾一起灰飛煙滅嗎。雖然那是個不完全的舊文明武器的複製品,但也能用出一發與其本來的威力相匹配的射擊。


    可是現在,自己活在明朗的天空下,也就是計劃全部失敗了。應該已經死去的自己,居然因為某個過分的個人原因活了過來,這點完全沒預料道。


    “無聊——這種人類般的結局。”


    洛基歪著嘴角嘟囔道,他勉強撐起將將維係著生命的身體。


    在活下來的現在,自己隻能投入工作和被賦予的職責中了。


    一想到之後要進行麻煩的戰敗處理,就覺得異常沉重,不過,雖然這是最壞的結局,卻依舊達成了最低限度的目標。


    “灰”發覺了自己能對權能進行控製的臨界點——想利用她的當權者們,通過這次的事也該知道自己的愚昧了吧。


    對她的要求會被撤銷,那個想要實現絕對的世界和平的夢想將會消失。


    “嘛,雖說作為‘英雄’這點成果還不夠啊……”


    雖然話裏帶著強烈的自嘲與諷刺,但他的臉上卻掛著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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