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江湖,是一個即便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迅速被人得知的地方。


    不過一夜罷了,但當清晨的太陽初升時,關於殺手三殺了金刀王九並搶奪到了一張藏寶圖的消息迅速的流傳開來。


    而夜樓,自然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地方。


    對於這個消息,花挽月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感興趣的模樣來。


    對於寶藏一說,他認為這隻是無稽之談。那位隱世高人既然飛升成仙,應該是件隱秘之事。那為何,不單這件事為人得知,更還傳出了藏寶圖一事來。


    “主上,又是三。”雖然當初殺害段雲樓的幕後指使已經被夜樓悄悄解決了,但夜月還是對殺手三極為怨念的。此人不單躲避過了雲樓的追查,更是行蹤詭秘,讓人琢磨不透。


    對於此事,花挽月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淩棄的到來……


    金刀王九昨夜被人殺害,而恰巧那時淩棄便出現在雲樓中,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蹊蹺?淩棄,會不會便是三?


    “夜月,早膳還沒有送來嗎?”


    聽到花挽月的話,夜月一僵,隨即連忙抱歉說:“都是屬下的錯,屬下得知這消息便來向主上匯報,忘記將早膳送來了。主上請稍等,屬下這便去將早膳端來。”


    那一片青色的衣角消失的極快,快到花挽月還沒有來得及將自己的話說完,夜月便已經不見了蹤影。


    對此,他除了收回自己的手指外,便無任何可做之事了。


    夜月的動作很快,從廚房一路提著食盒,將輕功運用到了極致。


    廚房的大廚隻隱約看到一道青色的影子,便覺一陣烈風,人竟被這風扇得轉了個圈圈。


    而對此夜月一無所知,他迅速的將熱騰騰的早膳放在了花挽月麵前,便一臉小心翼翼的站在旁邊。


    花挽月一陣無力,隻能按捺著情緒吃了起來。


    這夜睡的意外的香甜。


    清晨當淩棄醒來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了。陽光灑入房間裏,都照到他的被子上了。


    大約是這些日子一直便守在王府的觀星樓中,而且還有小心周圍的守衛,幾乎天天睜大眼睛,哪裏會睡得好。隻為一個恰當合適的時機,卻需要無數次的等待。這便是殺手,並非想象中的那樣,一劍將目標人物殺死。最多的,他們做的都是等待。


    從床上醒來後,淩棄便到院子裏打了一會兒拳,待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方才發覺這裏不是在家中,是沒有給他準備洗澡水的。


    自覺頂著一身臭汗的模樣,委實不太雅觀,淩棄正考慮著要不要回房間去躲一躲,便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


    回頭一看,穿著一襲青衫的人,不正是夜月。


    此時他仍舊戴著一張鐵麵,看不清麵容,隻看到一張高挺的鼻梁同一張薄唇罷了。


    “我讓人給你送早膳來。”夜月說著,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便又問:“要人準備洗澡水嗎?”


    真是瞌睡時便有人送枕頭。淩棄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填飽自己的肚子,而是洗去自己一身的汗味。作為一名合格的殺手,自己身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足以暴露自己位置的味道。因此,有些可以讓人產生體味的食物,便成了永遠拒絕的種類。


    而淩棄卻並不在意這些,因為他天生便是一名體味極淡的人,即便是食用了韭菜,身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味道。隻是他本人卻忍受不了自身的汗味,以及粘膩的感覺。


    對此,夢依倒是十分支持的。隻說,愛幹淨不是一件壞事。


    輕輕點了點頭,淩棄說:“先洗澡,再吃飯。”


    一句話,讓夜月聽的是青筋暴露,隻能握緊拳頭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動氣不要動氣。隻是心中卻忿忿不平,你他媽以為這裏是客棧啊!


    自然淩棄是不會聽到他心裏的話,隻是看著夜月握緊的拳頭,暗自猜測難道是人有三急,所以很著急。當然,他是不會在這時說出這種話來的。畢竟,男人可是很在意自己的麵子問題。


    隻是,他說:“那麽,就快點去準備吧!”


    這言下之意,倒是在趕人了。


    果然見夜月怒氣衝衝的走了,對此淩棄自然理解為他去茅房了。


    一刻鍾後,洗澡水同早膳一起送了過來。


    淩棄看著熱騰騰的飯菜,又看了看溫暖的洗澡水,決定先吃飯,後洗澡。


    早膳準備的十分豐盛,各色精致的小菜,燉煮的軟糯的長稻米粥,香酥的芝麻小餅。


    滿意的吃完這餐飯,抹了把嘴上的芝麻,淩棄這才開始洗漱,順便洗澡。對此,他本人表示毫無壓力。當然夜月離他站的遠遠的,應該是聞不到任何味道才是。


    洗澡水放了一會兒,已經有些稍稍涼了。但對淩棄來說,卻是剛剛好,他一向不喜歡太熱的水,因為那會讓人舒服的昏昏欲睡,會降低警惕性。曾經有三次,他都是在目標人物洗澡的時候下手的,而且極為順暢。


    快速的洗去身上的汗水,淩棄看著一旁同時備下的衣袍,心中默默對夜月表達了一下感謝。他身上這件衣服,確實已經穿了好幾天了。雖然中途有隨便洗過,但還是不如幹淨的衣服穿著舒服。


    爽快的換上了嶄新的衣袍,淩棄抱著自己的髒衣,出了門。


    花挽月居住的小樓一向是沒有什麽人的,伺候的下人也都在竹林之外,若有任何事情,都是要吩咐給暗衛的。


    想當然的,淩棄想找一個下人告訴自己去哪裏洗衣服這件事,自然是無法實行的了。


    於是,當看到那抹熟悉的衣角路過時,他毫不客氣的出現。


    夜月正從花廊走來,忽然麵前便多了一個人影,快到他連把劍的機會都沒有。直到看清來人,方才長舒了一口氣。幸虧來人淩棄,若是他的敵人話,怕他現在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隻是看到淩棄,夜月卻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又來做什麽!


    但是,淩棄卻搶在他麵前開口道:“哪裏可以洗衣服。”


    夜月看著他手上的衣袍,努力壓下心口湧上來的惡意,“這裏的衣服不用親自去洗,交給我就行了。”


    淩棄看了看夜月,有些不舍的將自己的衣袍遞到他手上,並且叮囑道:“可不要讓人洗壞了。”


    抓著衣袍的手指倏然握緊,仿佛都能聽到布料呻吟的聲音。“放心,絕對不會!”硬是從牙齒中擠出這句話來,夜月惡狠狠的說。一件破衣服,也不是什麽好質料,不過是件普通的布衣罷了,還怕人洗壞了!


    怨念叢生的夜月抓著袍子,帶走了淩棄的衣服,順便帶走的還有淩棄的擔憂。


    花挽月站在二樓之上,雖看不到花廊下發生的事情,但僅是聽到兩人的交談,大約也能猜到一二了。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夜月心中大約以為淩棄是故意耍著他玩的。但事實上,淩棄此人據他觀察,性性子與其說是冷淡,倒不如說是木訥。此人於任何事情都從不上心,似乎並不在意一樣。而便是因為他的木訥,活著是單純,才讓人有時候難以理解他的做法。


    隻是,這樣的淩棄,會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殺手三嗎?


    從這些年的資料上來看,三應該是一名極有計謀,懂得謀略之人。隻是,除卻武功和時間上這一點,還當真是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也許,真的是自己太過疑心了。淩棄怎麽會是三呢,畢竟這兩個人是如此的不同。


    而且三並無慣用兵器,但他卻是不止一次看到過淩棄使用一柄極為鋒利的匕首。再說來,身為一名殺手,怎麽會貿然的成婚呢!


    花挽月想到一年前看到過的那名嬌美婦人,眉頭皺起。這婦人是如何找上門來的,一直是花挽月不曾想到的。唯一一種可能便是淩棄在途中,悄悄給這名婦人留下了訊息,不然她是不會知曉淩棄的所在的。想來這名婦人應該是也江湖中人,不然一名女子孤身上路,還是有一定的危險的。


    “阿嚏!”


    聽雨小築中,一個響亮的噴嚏成了這清晨最先出現的聲音。


    夢依悶悶的從床上起身,抹了抹流出的鼻水,趿拉著鞋子,頂著一頭稻草似的亂發在屋子裏晃蕩著。這模樣,同往日裏的嬌美可是相去甚遠。但此處沒有別人,平日裏也不過隻有淩棄罷了,她自然是不在意的。尤其這早晨剛起床的時候,哪個是整整齊齊的。


    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夢依打開窗子,呼吸了一下外麵的清新空氣。


    “咕咕……”


    小灰拍打著翅膀停在了窗弦上,歪著小腦袋,紅寶石般的眼睛看起來甚是可愛。


    夢依笑著拍了拍它的小腦袋,“乖啊,我要去洗漱做飯,不會忘記給你準備早飯的。”


    聽到了夢依的答複,小灰這才滿意的拍打著翅膀,飛回了自己的巢穴。


    而夢依則是伸了伸懶腰,開始了一早晨的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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