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臨安城的熱鬧來,平城的夜,料想也是不差的。


    不算寬敞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好生熱鬧。鱗次櫛比的房屋帶著彼此間毫不相同的清晰界限,隱約從翹起的屋簷上能看得出經受的年代。


    夏日裏的商鋪縱然是在夜晚也沒有早早關門的傳統,即便是連米行也是如此,更遑論那些個夜晚裏最是熱鬧的茶館酒肆了。


    就連平日裏矜持的女兒家們,在這一日也要在兄長們的陪同下,戴上一頂帷帽,悄悄看看這街市上的熱鬧景象。往來間,聞的香風陣陣,不禁讓人心生遐思。


    孩童們更是歡欣的很,在父母的陪護下,嘰嘰喳喳像歡快的鳥兒一樣,見識著各種有意思的物什。而父母們雖有些不情願,卻是滿目溫柔,仔細著自家的孩子沒有被來往的人群磕碰著。


    在這樣的氛圍中,饒是在冷清的人,心中不免也要多上幾分溫柔。


    這樣的場景,淩棄自是見識過,卻不曾參與過。就在去年,她曾經看著這樣熱鬧的情景,潛伏在一家花樓的屋頂,隻待給屋中飲酒的男子致命一擊。不想在一年後的今天,她竟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陪同別人逛起了夜晚的市集。


    “早聽人說大夏繁花盛景,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見到此情此景,烏薩邁不由發出了一聲感歎。平城隻是一個位於江南的小小城鎮便如此的繁華,若是大夏的都城那又該是如何的熱鬧了。


    “熱鬧也罷,繁華也罷,怕是對當地的百姓們來說,或許沒有巷口那家豬肉鋪子的豬肉忽然漲價要來的重要的多。”曆史上多少的改朝換代,影響的隻是那些當權的政治家們,而對於普通的百姓們,或許隻要自己的肚子可以填飽,換誰做了皇帝,又有什麽重要的呢!淩棄不由發出一聲唏噓,心中竟忽然浮起了淡淡的惆悵。


    作為一名男子,烏薩邁的心思自然不比女兒家來的細致,但好友的失常他又怎麽會看不到。聯想到這次他被綁架一事,眉頭皺起,難道說在那幾日間,發生過什麽事不成?


    “阿茲……”他正要開口,便被人拉住了袖子。


    “烏薩邁,前麵便是花街了,仔細跟著我,免得被人群衝散了。”淩棄神色淡淡的說。


    烏薩邁湧上喉頭的話就這樣被壓了回去,隻能從喉間脫口了一個:“好”字。本是一個適宜問詢的時機,卻因為一時的踟躇而浪費了最佳的機會。


    花街並不會在熱鬧的街市上,卻也與附近不遠,但卻並不會緊挨著尋常人家,而是在一個相對來有些隱秘的地方。


    繞過了熱鬧的市集,走進了一條看起來有些人跡罕至的小巷,前方豁然開朗了起來。


    隻見滿目紅翠,熱鬧非凡。微風過隙,送來了屢屢的脂粉濃香,便可見這花街上是如何的不一般了。


    同外麵那條巷弄相比,這裏的熱鬧顯然是有些過了頭。


    頭頂是明亮的圓月,暗色的布麵上點綴著星星點點,可是凡間卻又這樣熱鬧的地方,當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這花街……果真熱鬧。”看到街道上除了衣著暴露的女子,便隻有些尋常的男子,烏薩邁遙想到自己在臨安城那日讓阿紅陪伴自己來此,便忍不住有些臉紅。看來,這花街隻有男子可以進來,自己的要求,未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阿茲拉伊勒,你怎麽回想起帶我來這裏?”


    淩棄沉默了半晌後,說道:“帶你來見識一下此地的風土人情。”


    若非淩棄不是一個會同人玩笑的人,烏薩邁當真以為他是在說笑呢!能將一段明明很是好笑的話毫不費力說的平平板板,一絲起伏都沒有的人,果真也隻有他。


    搖了搖頭,烏薩邁暗自好笑。


    “走了,晚了好的就讓人挑完了。”


    明明是一副清冷的神情,卻偏偏說著這種十分適宜在菜市場同人討論的話,又令烏薩邁對於淩棄的不同麵貌稍稍有了些了解。看來這些年在中原的生活,還是讓阿茲拉伊勒改變了許多。雖然他的性子依舊如往昔,但那顆心卻已經漸漸的被溫暖了。


    淩棄不管烏薩邁對她如何腹誹,拉著他便走進了一間名為紅玉樓的花樓。


    看看這花街上燈光昏暗曖昧,如此氛圍下,那些個兒女子們更是美若天仙,也難怪男人們喜歡來此了。


    將將進門,便有一名形容猥瑣的男子迎了上來,笑眯眯的問道:“兩位公子,不知道有什麽需要啊?”


    淩棄目不斜視,道:“尋兩名會吹彈唱曲兒的,再找一名……這樓子裏數一數二頭牌,另外再尋一名還未被開苞後的清白女子。”


    男子有些訝異,卻還是點頭應道:“二位公子請隨小的來,不知道您二位是喜歡靠窗的,還是習慣能看到這大廳的。”


    自來這樓子裏便有在大堂中設下舞台表演的傳統,此地自然也是如此。


    “靠窗便好。”淩棄淡淡說。


    男子低頭哈腰道:“那這邊請。”


    但見視線可及之處盡是一派奢靡輝煌之色,女子們嬌笑吟吟,男子們曖昧低語。有斟酒的,也有同客人們說著話的,更有直接坐在那大腿之上格格笑個不停的。


    這便是花樓嗎?烏薩邁當真是見識了一把,心頭不知是震驚還是其他,總之是覺得十分稀奇。在大漠中也有如此的地方,隻是不若這裏這般有趣罷了。但大多的,也都是些行遊做皮肉生意的罷了。


    烏薩邁倒是曾經有召過一次,但一看到那女人的模樣以及滿身的古怪味道後,便直接將人送到自己手下的房間去了。如此,在大夏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麽多的似水佳人。


    臨窗的位置可以吹到夏日裏難得的涼風,隻是外麵街市上時常能聽到的女子迎來送往的聲音讓人有些不快。


    對此,淩棄倒是並無所感,隻吩咐了那男子送上一盞不準加料的茉莉香片,便品著一碟點心靜待著來人。


    不多時,便有四名女子魚貫而入。


    她淺淺抬眸,便將這四人的模樣看了個一二。那手拿琵琶和洞簫的定是會彈唱的了,衣著豔麗容貌嫵媚的便是這樓子裏的頭牌之一,而另外一名穿著水綠衣裙的便是清倌了。她斜睨了烏薩邁一眼,見他的臉上並無多少感興趣的模樣,這才低頭品茶。


    彈唱的二人坐下後,便奏響了一曲典型的江南小調。女子的聲音不算動聽,但勝在婉約,聽起來倒也別有一番味道。


    剩下那二人欲往淩棄同烏薩邁身邊坐下,便聽:“我這邊不用伺候,去那邊。”說話之人正是淩棄,她本是女子,自然不需要同為女子的兩人伺候。況且,她這次便是讓烏薩邁見識一下,自然也不會往自己的身邊招攬女子。


    別看烏薩邁在沙漠中殺人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的,但麵對著兩名嫵媚的嬌俏女子,頗有幾分適應不良的表情。


    “你可會些本事?”淩棄放下茶杯,看向頭牌。


    頭牌怔了下,便嫵媚笑道:“公子盡管放下,如娘在這樓子裏的本事可是數一數二的。”


    淩棄淡淡點頭,將她叫來耳語了一番。


    如娘聽完後,不禁詫異的看了看她,但有錢的是大爺,自然是滿心的應下了。


    隻有烏薩邁還一副狀況之外的表情,被旁邊的清倌喂著茶,神情狼狽。


    如娘緩步在烏薩邁麵前跪下,聲音也滿是嫵媚。“如娘來伺候公子,公子可要憐惜如娘才是。”說罷,就在烏薩邁瞪大的眼睛中,緩緩褪去了自己的衣裙,如初生嬰兒一般跪在了他的麵前。


    “你這是……”烏薩邁一怔,不禁道。


    如娘輕柔一笑,道:“自然是為了伺候公子呀!”


    “阿茲拉伊勒,這……”他不禁看向一旁靜靜聽著樂曲的淩棄。


    淩棄睨了他一眼,淡淡說:“安心,不會讓你在今夜丟了處男之身的。多幾分知識,他日也不會行錯是。”就在她臨行前,夢依還同她講了一個所謂進錯洞的笑話。想必,烏薩邁應該不會做出此等事來。


    如娘不待烏薩邁反應,便迅速的掀開了他的下擺,將頭便埋了進去。


    淩棄看著烏薩邁驟然變白的臉色,不知如何竟覺得有些想要發笑。隻是,還未等到她的唇角提起,便聽到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卻是烏薩邁一把推開如娘,撞翻了凳子,踉踉蹌蹌提起褲子後退的畫麵。


    “阿茲拉伊勒,這種地方……咱們還是走吧!”深吸了一口氣,烏薩邁也明白了好友的意思,隻能硬著頭皮說。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淩棄竟然答應的很輕易。


    當兩人站在熱鬧一片的街市上,烏薩邁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他隻聽說過花樓,卻不想當真見識過,隻覺得如同龍潭虎穴一般可怕。也不知道那些男人們是如何想的,女人還是自己的舒服,睡別人用過得女人,真的很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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