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如看著胖男人,心酸了,她忍不住輕輕喊了聲“爹”。胖男人扭過臉看看子如,張著嘴哭了。他邊哭邊說:“你不要哄我了,我知道你是真忘了爹了,可爹不怪你,要怪就怪爹。你一出生你娘就去了,爹為了賺錢就沒陪過你一天,奶娘也換了無數個,就是沒一個能照顧好你的!你看你和你娘一樣溫柔善良,見我難過就叫我爹,其實你把我給忘了!爹一定會找到綁架你的那個歹徒,好好讓你修理他一番!”子如了然了,原來這個二小姐是單親啊。


    胖男人還在絮絮叨叨地哭訴著,門被推開,一個男人端著藥進來了,跟在他身後的足足有十來個丫頭,那些丫頭端著一些湯水和點心排列著站在了子如床邊。


    胖男人抹抹眼淚看看進來的男人說:“哦,小馭呀,你在這裏陪子如,手下的事讓別人去做,子如最喜歡你陪著她了!”胖男人說完又扭頭安慰了子如幾句,抹著眼淚出去了。


    這個二小姐也叫子如?她聽胖男人一直“小女、小女”地叫,還以為這個二小姐叫小女。或者“小女”隻是這個二小姐的閨名吧。


    子如正發著呆,那個叫溥馭的男人將湯藥遞了過來。子如還在想這個二小姐的事,她也沒看一眼湯藥,就著順手接了一飲而盡了。她喝完了還舔了舔嘴唇想著:這湯藥怎麽也不苦啊。


    見床邊的男人一直沒接她遞過去的空碗,子如回過神來看看溥馭,他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子如納悶了,她喝個藥而已,怎麽眼前這個帥氣的小哥覺得那麽驚悚啊?溥馭還在看著她發呆,子如拿著碗看看床邊一個站著的丫頭,示意她接了,不想那丫頭手一鬆,手裏端著的東西摔在地上碎了。


    那丫頭忙跪下哭喊著“小姐饒命”,溥馭也回過神來了,他忙將那個小丫頭喝下去了。如果子如沒看錯,那個丫頭在出去前還感激地看了一眼溥馭,好像她晚走一步,自己就會將她生吞活剝一樣。


    溥馭小心翼翼地接了碗,懷疑的看著子如問:“你又想玩什麽把戲?”子如就不解了,她喝個藥,還能玩什麽把戲?子如看一眼其它站在屋子裏的丫頭,那些丫頭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喘。子如問溥馭:“你們看起來好像很怕我啊?我那個爹不是說我和我娘一樣溫柔善良麽?”


    “噗——哈哈哈哈……”


    門外傳來的狂笑聲,讓子如往那邊看去。一個十分白淨的男人捂著肚子進來了,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要往桌子上爬,他身後的小子快他一步先在桌子鋪上了一個厚毯子。他眼看就要坐在凳子上了,可他身後的小子明明離著他那麽遠,硬是在他屁股挨著凳子之前將凳子上也鋪上了一個厚墊子。


    子如本來就覺得自己這個“二小姐”就夠矯情的了,這個白淨的公子比她還矯情,這桌子和凳子當真能硌著他麽?還隨身帶了功夫高強的小子幫他鋪墊子?


    那矯情的公子笑夠了,猛喘了幾口氣說:“我說小女表妹,你怎麽臉皮那麽厚,居然說你自己和姑媽一樣溫柔善良!你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子如認真地點點頭。


    那公子斜著眼看了她一會兒,又笑了:“大家要注意啊,我看這是小女的陰謀。她隻不定又要折磨誰了!”聽他這麽一說,子如倒想起昨天晚上這個溥馭的話來。他說他沒有時間陪自己玩無聊的惡作劇,難道這個二小姐特別喜歡整人?


    “項煞星,你又想怎麽玩啊?帶上你親親的表哥我唄?”那白淨的公子討好地看著子如說。他的話音剛落,他身邊的小子就說:“少爺,您不能跟著二小姐玩,您有病在身的。”


    白淨的公子不耐煩地瞪了身後的小子一眼怒道:“別時刻提醒我有病好不好?都盼著我死呢?我死了你們就不用這樣費心地伺候著了?就不累贅你們了?”


    他身邊的兩小子聽他這樣說,忙跪在了他身邊齊聲道:“小的不敢!”


    那白淨的公子見自己的兩個小子跪下了,更生氣了,抬腳就要踹他們,其中一個小子忙抱住了他的腳大聲道:“公子不可,您會流血的,一流就又止不住了!小子們命賤,公子不可與小子們生氣啊!”


    眼看那白淨的公子就要發飆了,溥馭開口道:“笑妍,你是來看二小姐的還是來撒氣的?”


    那位叫笑妍的公子冷哼一聲又重新坐下了,兩個小子卻不敢起來,一直那樣跪著。


    誰都沒有再說話,那公子也不說讓自己的兩個小子起來。子如看不下去了,她開口說:“你們兩個起來吧。”她這樣一說,那兩個小子還真起來了。子如有些驚訝,她覺得沒有那位笑妍公子的命令他們不敢起來的呀,自己又不是他們的主子,怎麽他們不聽那公子的話,反而聽自己的話。


    笑妍也不在意,他故意出奇不意地往子如床上撲去,而他身後的小子又快他一步在床邊也鋪好了墊子。子如樂了:“哇塞!這兩個哥們的身手這麽好!”


    不隻笑妍和溥馭,連那兩個小子都驚訝地看著子如了。子如無辜地眨眨眼,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麽讓他們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笑妍伸手抓了子如的衣領問她:“項子如,你不會真失憶了吧?怎麽反應這麽反常啊?”


    子如不解地反問:“那我應該有什麽樣的反應?”


    笑妍鬆了手扭頭去看溥馭,溥馭一本正經地道:“是我將二小姐救回來的,我敢保證她真得不是在演戲。而且張李兩位大夫也來給二小姐看過了,二小姐確實是什麽都不記得了,連老爺都不記得了,性情也大變了。如果不是我在回來的路上沒離開過二小姐一步,我也不相信這個是真正的二小姐。”


    笑妍反駁道:“那萬一歹徒在你救她之前就掉了包呢?”


    溥馭不悅地瞪了一眼笑妍問:“你在懷疑溥某的能力?”


    笑妍忙陪笑道:“不敢不敢……我隻是怎麽也接受不了項煞星變了性情了!”


    溥馭揉了揉太陽穴似是哀怨地看了一眼笑妍,那眼神就是在說,不光你不信,我們項府上上下下都不信!


    笑妍也不開玩笑了,他還以為姑父在哄他,原來姑父說表妹失憶是真的。他倒真得同情起他這個表妹來了。按照他的意思,項二小姐以前可是無惡不做,整個留宿城的人們都喊她二煞星,隻要項二小姐一出現,別說人了,狗都嚇得鑽窩。項二小姐喝個藥,那得準備十幾種甜食伺候著,像剛才那個打碎了東西的小丫頭,如果是在以前,她就等著被項二小姐折磨個半死吧。


    子如倒不覺得這個二小姐有多威風,她倒可憐起這個二小姐來了。這就是典型的用蠻橫掩飾缺愛麽。這二小姐去了,對她來說也算是種解脫吧,她如果生活的真得幸福,就不會去折磨別人了。子如是經受過生活的磨難的人,她也最懂得當自己對事情無能為力時應該坦然麵對的道理。苦惱並不能讓事情有所轉機,它隻是徒增自己的哀怨。


    子如感覺的到溥馭以前是不大喜歡這個二小姐的,如果不是因為生存,他怕是早就“為民除害”了,子如刻意打發走了溥馭,讓笑妍給她說說這個家的情況,畢竟她現在隻知道她有一個胖男人的爹,還有個得了怪病的表哥。


    溥馭的心裏反而起了個疙瘩。以前二小姐對他是死纏爛打,現在怎麽又疏遠了他?他在項家的待遇這麽高完全是因為二小姐。那些下人都叫他“溥爺”,連項老爺都親昵地叫他“小馭”,雖然以前吃了二小姐不少苦頭,但他心裏是十分踏實的。如今二小姐不再纏著他了,那他的地位是不是也要發生變化了?溥馭想到這裏,心裏立刻湧起了一股危機感。現在想想,他其實也沒有那麽討厭二小姐了。


    溥馭又折了回去,他在門外偷偷往房間裏麵看,二小姐和笑妍公子似是在說笑話,笑妍笑倒在了二小姐的床上,兩條腿還亂踢著;二小姐則是笑著扯了被子扔在了笑妍的身上;連床邊站著的兩個小子都低著頭捂著嘴笑了。二小姐……真得變了。


    子如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她輕輕拍著笑妍問他:“哥,小子不是不能進閨房的麽?”笑妍愣了一下才說:“連這個都忘了?際風和阮風是……嗯?”笑妍說著伸出剪刀手在自己腿間做了個“哢嚓”的動作。子如明白了,笑妍身邊的際風和阮風是被割了小弟弟的。子如打了個哈欠說:“哎,你要好好對際風和阮風負責啊,人家為了你都被那個了。”笑妍聽子如這麽說,又愣住了。


    子如說困了,於是便將笑妍趕了出去,自己關上房間睡起了覺。笑妍在花園裏踱著步子,他覺得這個表妹失憶也就失憶了吧,這變化的也太大了。他回頭看看跟著自己的際風和阮風,這兩個小子當然知道他們的主子在想什麽,兩個小子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回應主人疑問的眼神。不過他們看得出二小姐現在這個樣子挺討主子喜歡的,當然了,他們也挺喜歡這個“新”的二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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