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了在留宿城的項老爺,項老爺回了話沒有異議,不過他卻說,這法事的事兒也許交給子如做會更好一些。六王爺想想也是,畢竟那人是項子如的親娘,她做起來肯定比自己做來要效果好的多。於是六王爺又讓舞雩跑去定南城了。


    大家了解了舞雩的來意後,子如還沒說什麽,笑妍倒先說:“啊呀,這個事兒怎麽也得等小女傷好了以後,她要是帶著傷做法事,我怕姑姑又想起舊事幹脆直接把她帶走了。”舞雩不知道怎麽接笑妍的話,子如也說法事的事兒她肯定會按六王爺的意思去做,隻是這日期是一定要拖一拖了。於是舞雩又領著子如的話回奉安了。


    子如衝溥馭伸出雙手,溥馭乖乖地坐在床邊,等著子如爬上他的背,他再背她出門。溥馭問了子如一聲:“扒好了?”子如用下巴磕了磕溥馭的肩膀,溥馭從床沿上起來時沒站穩,他背著子如一起摔在了地上。溥馭慌忙轉過身去看子如,子如捂著膝蓋將頭埋在了雙腿之間。溥馭輕聲問:“摔……摔疼了?”子如抬起頭來看看溥馭,搖了搖頭。


    這一陣子溥馭總是不在狀態,子如懷疑他有心事。她問了問際風,看他知不知道溥馭為什麽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際風搖頭說他並不知道,隻不過他也感覺到了溥馭最近怪怪的。


    子如的傷口終於長痂了,回城讓人準備了一桌子好菜算是為子如慶祝。也沒有外人就是子如和溥馭,笑妍和他的兩個小子,再上回城。在飯桌上子如和笑妍就打鬧了起來,子如知道自己身後有溥馭護著自己,所以她也不怕自己坐不穩,放肆地和笑妍鬧。笑妍當然也不甘示弱了,隻是苦了他身後際風和阮風那兩個小子。


    回城問子如六王爺讓她做法事的事她有沒有放在心上,子如衝回城眨了眨眼說:“放心吧!”她心裏卻在想,這回那六王爺還得讓她再忽悠一回。想象一下六王爺和舞雩臉上會出現的表情,子如就趴在桌子上笑得起不來了。笑妍若有所悟地看看子如,他覺得子如心裏一定又在想什麽損人的招式了。


    笑妍手裏拿著筷子去敲子如的頭,他一邊敲一邊說:“想到什麽好笑的事兒了,快說給我聽!”子如撥開笑妍的筷子向後仰去,她以為她會靠上溥馭,不想自己連人帶凳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一桌子的人全愣住了。溥馭看看坐在地上的子如,他突然轉身跑了出去。笑妍看看際風,際風追了出去。子如被回城扶了起來,她的臉色十分難看,她拍拍自己的衣服一句話也沒說就出門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子如抱著自己的被子生悶氣,她不知道溥馭這究竟是怎麽了,他也不說。他不對她說也就算了,他也沒有對際風說。既然自己的心事不想被別人知道,那就好好藏著呀,自己份內的事總得做好吧,你這樣嘴上不說,又行為怪異的,讓別人怎麽能不火大。


    際風回來說溥馭往留宿城的方向去了,應該是回項家了。子如聽了際風的回話,立刻讓回城安排她回留宿。這種不快畢竟是在紀家弄出來的,子如又非回留宿不可,回城隻好陪著子如回留宿。子如都回留宿了,笑妍當然也得跟著。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似乎都不好,但最不好的不是子如,反而是笑妍。他在想象著他的娘親在他回去後用什麽方法懲治他。子如對笑妍回去肯定會受罰倒不是很關心,她關心的是在溥馭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他為什麽那麽反常,又衝動地回項家。


    笑妍是不敢直接回黃府的,他跟著子如進了項府。子如一下馬車就往自己的老爹那裏奔去,他老爹正在院子裏等他。


    項老爺迎上自己的女兒笑著問:“小女啊,傷好了沒?”


    子如沒回答自己爹的話,她反問道:“溥馭呢?”


    項老爺不說話了,他蹭到花池邊上玩起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花兒來。


    子如壓著脾氣又問:“你說不說?”


    項老爺看子如要發火了,立刻站直了身子道:“他回空明觀了。”


    子如轉身就外走,人家回城到了項家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和項老爺打就又被子如拉著上了馬車。


    項老爺追出來喊道:“小女,別去找溥馭了,他以後不再是項家的人了!”子如收回了要上馬車的腿問:“你不會將他賣給郡主府讓人家出氣去了吧?”項老家瞪大了眼睛道:“當然不是,我不是說了麽,他回空明觀去了。”子如轉過頭來上了馬車說:“我去找他,我有事問他。”項老爺“哎”一聲問:“銀子夠不夠?”這下回城終於有了和項老爺說話的機會了,他笑笑說:“項叔父放心,回城早有準備。”子如上了馬車發現笑妍早在裏麵坐著了。子如問他:“你那兩個小子呢?”笑妍揚揚眉毛說:“去後院牽馬了。”


    馬車眼看要走了,際風飛奔過來攔下了馬車,他上去掀開簾子對裏麵的子如說了兩句話,子如大驚,忙讓際風快點趕車,際風放下簾子還沒轉過身,手裏的鞭子已經打在馬屁股上了。


    馬車在前麵飛奔,阮風騎著馬跟著後麵,他身旁還有一匹空騎的馬跟著,一行人火速往北郊趕去。


    一大群人圍在了一個巷子口前交頭接耳,際風勒了馬就往人群那邊跑去。馬車還沒停穩子如就要往外鑽,回城忙拽住了她將她抱起腳尖一點車轍,兩人掠過人群的頭頂進到了巷子裏麵,他放下子如,子如向地上趴著的那個人撲去。


    “溥馭!”子如喊了一聲,際風將溥馭的身體翻了過來。溥馭此時昏迷不醒,頭上全是血,他露出的胳膊上還有木棍打過的痕跡。回城抱起溥馭就外走,同時他喊阮風去找大夫了。


    回城將溥馭安排在了最近的客棧,那阮風也著急,他嫌大夫走的慢,硬著背著那大爺一路飛馳回了客棧,那老大夫的腳一著地,子如就拉著他往溥馭的床邊去,那老大夫踉蹌著腳步趴在溥馭床邊就忙著給他把起了脈。


    一屋子的人著急的等了半天,那大夫也皺眉皺了半天,最後他說這位小哥氣數已盡了,讓子如幫他準備後事。子如似是料到大夫會這麽說了,她也沒有為難那大夫,她隻是問他溥馭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那大夫說,等他再睡一會兒,休息好了就會醒來。


    剛好際風打聽消息回來了,他說根據他查到的東西,他確定溥馭的外傷是郡主府的人弄的。子如說這件事不著急說,她現在要等溥馭醒過來。


    阮風打來了水,子如親自給溥馭擦了身上的血,際風和阮風又幫溥馭換了衣服,天快黑的時候溥馭睜開了眼睛。他一睜眼就看見了子如,他垂下眼臉輕聲道:“對不起,二小姐。”子如一臉鄭重的說:“說吧,你瞞著我什麽事?”溥馭猶豫了一下才說:“去一趟空明觀就什麽都知道了。老爺將我買來的時候,空明道長曾囑咐過老爺,等我長到十七八歲時如果身體出現了異常,就讓我回空明觀。”


    一絲涼風卷了進來,際風忙去關窗,他同時給了阮風一個眼色,兄弟兩個人輕手輕腳出了溥馭的房間。際風關上了房門對著阮風伸出了雙手,他那指甲裏刺進去了好多幹了的血,阮風也對著哥哥伸出雙手,他的指甲裏也全是幹了的血。


    那血是溥馭的,是兄弟兩個人在幫溥馭換衣服時弄的。際風還以為是自己的內力又見長了,因為他在幫溥馭伸袖子時,手上微微用了些力,他握著的溥馭的手臂上立刻被他握得出血了。際風看看門外,子如正背著他們發呆,他忙叫阮風拿了東西幫溥馭擦了血。阮風指甲裏的血也是這樣弄的。


    兄弟兩個人互相看看,雙雙歎了口氣下了樓。他們一下樓,笑妍就攔住了他們,際風怕笑妍驚訝地大呼小叫起來,忙把他拉去了回城房間將自己給溥馭換衣服時發生的事告訴了笑妍和回城。


    回城問際風:“這件事,二小姐還不知道?”笑妍鄙視地看了回城一眼問他:“得了吧,她比誰都精,咱們說話的這會兒,她怕是已經知道了吧。”回城歎了口氣輕聲道:“溥馭前一陣子打架還打的厲害,也不過就兩個月而已,他的身體怎麽就突然變得這樣了?”笑妍托著下巴閉了眼睛說:“我覺得看見現在的溥馭,就像是看見了幾年後的我。”回城看看笑妍,不敢再亂說話了,他又看看際風和阮風,兩個人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笑妍起身將雙手背在身後踱到了窗子前,他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長長地歎了口氣。既然不是常人,那就不可能和常人一樣活著。“汗血馬”氣數要盡了,他這個不能破傷的黃笑妍也快了吧。


    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袖子,笑妍扭頭看見了紅著眼圈的阮風,他抽抽鼻子說:“哥哥說了,哪天公子去了,我們兩兄弟是要陪葬的,要不然,公子到了那邊也沒個人伺候。”


    笑妍沒心沒肺地笑了兩聲道:“我娘會燒好多下人給我的!”


    際風啞著嗓子說:“黃夫人不會讓別人伺候公子的,別人也伺候不好公子。”


    氣氛突然沉重了起來。


    回城不知道怎麽安慰笑妍,或者他就不需要人安慰。回城起身出了門,往街上去了。這個時候除了去外麵舒緩一下壓抑的心情,他沒能力做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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