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道士的喊叫聲越來越高了,那些圍觀的下人們也越來越緊張了。子如扯扯嘴角:嗯,是時候行動了。


    眾人的注意力還集中在那個道士身上,子如突然大叫一聲弄亂了自己的頭發就衝向了那個道士,緊接著笑妍也從自己的座位上躥起來了,他一邊跟著子如跑一邊喊:“姑姑啊!你放過子如吧!”笑妍一衝入場中,際風和阮風也不得不衝了出去,畢竟他倆的主要責任就是不能讓笑妍有破傷。


    那個道士一睜眼便看見子如凶神惡煞地衝自己撲來了,他幾乎立刻扔了自己手裏原東西就跑。子如一邊追那個道士一邊順手搞破壞,笑妍更狠,這裏哪障礙多他就往哪跑,而際風和阮風則是為了不讓笑妍受傷,將那些笑妍快要碰到的東西要不就打爛,要不就踢飛,一時整個法事現場全亂了。


    那道士很快就鑽入了下人當中,子如在台上往觀眾席看了一眼,又向奉安郡主撲去。那郡主立刻嚇得大哭起來,那一片的下人們也都驚叫著迅速躲開了。六王爺大聲喊著:“舞雩!快把那個道士弄過來!快讓他製住發瘋的子如!”舞雩也可能是沒想到子如會突然發狂,他竟盲目地聽了六王爺的話,在人群裏找起那道士來。還在座位上坐的好好的回城掩著嘴笑了:舞雩也不想想,最先跑的就是那道士,如果他真能驅鬼什麽的,子如撲過去的時候他還能落荒而逃麽?


    舞雩在人群裏掙紮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大喊著讓下人去捉那個騙子道士,自己快速往郡主這邊來了。


    那郡主可真正慘了,她磕磕絆絆地跑著,子如在她身後就快抓到她的衣服了。笑妍總是與子如保持著一兩步的距離,好像他其實能追上她但又刻意追不上似的。際風和阮風這時可不像開始那麽賣力了,他倆也不傻啊,追了笑妍一會兒,看他那笑得比哭都難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演戲了。


    子如猛一上前就撲倒了那還在大喊大叫的郡主,她騎在她身上就猛往她臉上抓。笑妍見子如追到郡主了,眼珠子一轉,也撲上了去,他這一加入可了不得,三個人在地上竟打起了滾。這三個人的“肉輪”每次停下都是那郡主墊地兒。際風和阮風互想看看一時沒了主意。阮風衝哥哥擠了擠眼:郡主府的地麵還是很平坦的,也幹淨,公子應該不會被什麽東西硌著吧!際風衝弟弟拉了拉嘴角:也是,看那郡主滾了半天裙子也不見髒啊!阮風又衝哥哥皺了皺鼻子:那怎麽辦?際風看看笑妍,他現在已經完全是在大笑了,隻不過他笑的聲音被郡主和子如的喊叫、下人們的驚叫聲淹沒了。


    子如將拳頭猛往那郡主身上招呼著,還心想:你個二逼,明得不行來暗的,你特麽當我葷素不吃喝東南風啊,還是沒聽說過這個二煞星的威名啊!雖然老娘不是這個二小姐,但在有條件不用忍受委屈的情況下,老娘喜歡加倍奉還!


    眼看著郡主被子如打得挺慘,下人們硬是不敢上前插手,舞雩在下人群裏擠來擠去想趕到郡主身邊,卻發現自己越擠越動不了。下人們應該確實是嚇到了,他們哪裏見過郡主被人騎在身上打啊!舞雩一著急,要用輕功了。際風看看舞雩,又看向一直沒動靜的回城,回城憋著笑往這邊飛來,“剛巧”和同樣起跳的舞雩“撞”在了一起。舞雩忙扶起回城問:“紀公子沒傷著吧,舞雩莽撞了!”回城搖搖頭忙和舞雩趕到郡主和子如身邊將她倆還有半路插進來的笑妍拉開了。


    子如下手可不輕,她被回城從地上拽起來,在回城攬著她往自己懷裏送時,子如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去。


    笑妍坐在地上看著被回城抱住的子如心想:這眼黑來的還真是時候。哦不,應該是說,她打了這半天才眼黑,這眼黑原來也看這個郡主不順眼啊?


    對子如昏過去,笑妍是感覺理所當然,不過他還是很配合地又哭叫了幾聲;際風和阮風是知道子如有病的,他們臉上的焦急之色也明顯是裝的;那郡主是鬆了一口氣;六王爺則是一腳踹開一個下人的往這邊來;舞雩看著昏在回城懷裏的子如臉上滿是吃驚;回城是有些擔心子如。回城其實也是知道子如有病的,但他見到的是子如愣一小會兒就過去了,他可沒想到子如會昏過去。不過看看演戲演上了癮了的笑妍和一臉不自然的“擔心”的際風和阮風,回城心裏便有了底——子如沒什麽大礙。


    舞雩又忙著找人去請太醫,六王爺去了自己愛女的房裏,子如這邊自然是舞雩照看著。子如這邊,那太醫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最後說了一句大實話,這句大實話還偏偏讓舞雩更相信了子如是常常被她娘鬼附身的。那太醫說:“老夫無能,不知道項二小姐這到底是怎麽了,不過照脈象看來,這個病怕是項二小姐從小就有吧?”笑妍拚命的點頭,欲哭道:“是啊是啊!”這個時候一向不愛說話回城竟也插了一句:“子如發瘋是小事,項大夫人如果夜裏來敲郡主府的門了那才是大事。”


    聽回城這樣一說,舞雩心裏一驚:那一次他還心有餘悸的。他功力不低,而且事先做足了準備,但那晚他硬是無知無覺!舞雩一時沒多想就脫口而出:“那怎麽辦?”


    笑妍一邊抽鼻子一邊說:“唉,我們家子如就夠可憐的了,你們不要再招惹她了!以後是瘋是傻也是我姑父家的事,你們千萬不要再引得她發瘋了!”舞雩忙點了頭,心想別說他了,王爺也一定也不想和子如扯上半點關係了。


    那郡主,臉也被抓花了,身上也青了紫了好幾塊。六王爺表麵上不說,心裏卻悶著氣。他可沒見過一個女人發瘋發成那樣的。這王爺也是個小肚雞腸的人,他是惹不起“子如她娘”,可他畢竟是個王爺,他還惹不起“子如她爹”麽?當著這麽多人(雖然都是郡主府的下人)的麵,子如將奉安郡主打得不敢還手,他怎麽能哽下這口氣。那郡主在床上疼地呻吟著,六王爺陰著個臉,麵色越來越不好看。


    子如他們第二天就離開了奉安城,他們走時和來時的情景一樣:來時一大群人圍觀他們,走時還是一大郡人圍觀他們;來時一大群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走時人家還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不過倒是沒有人在他們出城時在城牆上潑狗血了,也沒人在他們車上貼符了。


    馬車出城好遠了,笑妍才敢放聲大笑起來,際風和阮風也忍不住笑了,子如卻坐在馬車裏麵無表情的發呆。回城問她:“擔心了?”子如托著下巴道:“那個王爺丟了這麽大人不報複就太反常了。不過他不會拿我和溥馭下手的。人家會找個正當的、就是算是別人看得出是報複但也覺得是理所當然的方法。”回城點點頭輕聲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項叔父在安陽城的生意很快就會出問題。”子如問了一句:“安陽城?六王爺在那邊也有生意?”回城垂下眼臉默認。


    前麵的官道是通向安陽城的,際風甩了鞭子加快了速度,他們現在得去那裏要他們的違約金去。


    安陽城是天子腳下,子如當初在這裏買地方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家的生意在這裏是個大頭。雖然項家在留宿,但項老爹在家住的時間並不多,大多還是在安陽的。


    聽回城說那個買下他們訂了的宅子的是個王爺的女兒。子如一聽某王爺就煩,前麵一個奉安郡主就很會找麻煩了,這又要來一個什麽郡主?回城說他倒是打聽了些那位小姐的消息,說她雖是王爺的小姐,但並未被封號什麽的,聽傳言說這位小姐是當今的皇上看中了的,未封號是準備將來納她入宮的。子如感歎了一聲,想著,那這個小姐背景可夠厚的了,本來她還打算要回些違約金呢,這下如果人家那房主硬是不給,她也沒辦法。


    看子如沉默了,笑妍用腳碰碰她說:“嚇著了?”


    子如瞄著他回答說:“自找什麽麻煩?你還真想去惹那個未來的什麽皇後啊?”


    笑妍擺擺手說:“我可惹不起,但不能讓她那樣順順利利的就把宅子奪走啊。”


    子如沒再說話,她心裏卻揣摩著:這位小姐應該不是什麽蠻橫之輩,要不然那個什麽皇上啊的也看不上她啊。但那個王不會是個昏君吧?不可能,自己明明處的是太平盛世!算了,自己瞎想是想不明白的,到了安陽看情況再說吧。子如身子一歪,靠在了回城的身上,回城伸手攬了她,另一隻手幫她整衣服。笑妍眼神曖昧地看著子如問:“這紀大公子現在倒成了溥馭的替身了,改天回城忙自己的生意了,我說小女你還找誰呀?”


    回城給子如整理衣領的手一僵,縮了回來,子如一把拽住了回城的手衝笑妍道:“怎麽著?你要不要當個後補?”笑妍看著回城臉上的潮紅都蔓延到耳根了,他也不回答子如了,一個人拍著大腿又“啊哈哈”了起來。子如就不明白了,她這個變態表哥,無論何時何地,他都能找到笑點,還都能笑個半死,問題是這有什麽好笑的?


    子如靠在回城身上閉上了眼,回城的手指替她撥開了額前的發。回城是個極細心的人,在他和子如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他發現子如的衣服總是穿不好。她身邊也沒個丫頭,一個小子又怎麽能去幫她整理衣服呢。現在子如靠在他身上,他是忍不住去幫她整理的,正如笑妍所說的,回城他畢竟是個男人,這樣做未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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