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的很,入冬的季節讓人覺得這種過於暖的天氣就像是秋天的回光返照。淩人就站在子如身邊等著她說話,子如卻抵著下巴看著窗戶外麵的樹枝似是在發呆。


    回城輕輕推門進來了,他看見發呆的子如便不再前進,立在原地等她回過神來。自從子如“死過一次”後回城便格外小心子如的臉色與情緒,他心裏應該也相信了雨巫聖姑不同與常人的這個說法。


    淩人見回城來了,自己悄悄退出了門外又將門帶好。淩人一走,子如扭了頭看向了回城。回城走近了她笑道:“又是哪裏不舒服了麽?”子如搖搖頭舒展開了雙唇,笑得一臉乖巧。回城坐在子如身邊,他猶豫了一下才問子如:“小女,近日掌管文書的沈大人家出大事了,新莊營生起來怕是還要拖一些時日。”子如笑盈盈地看著回城並不作聲。


    兩個人的眼裏都有話,但卻都沉默著,像是在等著對方開口。回城的耐性子如可比不了,隻一小會兒的時間子如便張口道:“是我做的。”


    見子如開口了,還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回城隻是輕輕一笑問子如:“小女這算是為回城出口氣麽?”子如收了笑容,眼裏的淩厲越發地濃了起來:“為你出氣,也為我出氣。”


    涼風襲進窗戶,回城起身關了窗戶又坐在了子如身邊。子如看著回城,回城拉了她的手輕聲道:“這樣一來,我們可就是公開與五王爺作對了。”


    牆角花瓶裏的綠葉微微發黃,看來就算是在屋裏它也逃不了冬天它必定要枯敗的命運。子如望著那株可憐的植物好一會兒才對回城說:“五王爺?之前他害怕與六王爺起衝突才放棄了項家,如今怎麽又與項家做起對來?不管他做多麽好的表麵工作,我就覺得他是在和項家做對。他不讓新莊好好營生,那他也就別想過太平日子。沈大人隻是一個小小的提醒,接下來就應該對他做些手腳了。”


    回城握握子如的手,發現她的手格外的涼。他小心翼翼地問子如:“小女,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子如看回城說得認真,自己便看著他也認真地道:“沒有。”回城微微蹙了眉不說話,眼睛卻將子如盯的越發緊了,子如動了動自己被握著的雙手,回城卻握得更緊了。子如歎口氣道:“真沒有。”回城看看子如的雙手,又看看她的臉,語氣裏滿是內疚:“回城沒用,不能好好保護你,讓你受了好多苦。”


    子如打了哈欠道:“行了,別轉移話題,你說,五王爺怎麽會突然轉變了?”回城輕搓著子如的雙手想讓它暖和起來,他坐得離子如更近了一些道:“原來五王爺府是由大公子子季掌管的,可前不久他去長蛇國作駙馬去了。現在五王爺府說話的是二公子子秉。”


    一抹冷笑浮上子如的臉,回城眯了眯眼等著子如消化完自己的話。


    當時項家歸在五王爺名下,子季掌管著五王爺府將五王爺府的行事風格弄得極其低調,如今子季去了長蛇國當駙馬,二公子子秉就開始高調行事,其中若無蹊蹺,便是有鬼了。


    長蛇國……好熟悉的名字。


    子如緊眨了兩下眼睛看向回城,回城見子如看自己,便也迎上了她的眼神。


    “五王爺不管他的兩個兒子?”子如問回城。


    “五王爺早已過世,隻留下了兩個兒子。”回城道。


    這樣!子如一直以為五王爺同三王爺六王爺一樣還在人世,並為自己的家族勾心鬥角著,不想原來五王爺早已過世了。怪不得當初子季會那樣做——他一個小輩,就算是出於禮貌也應該向六王爺表示一下。不過,六王爺卻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對項家怎麽樣,反而是除掉了汪氏兄弟。


    六王爺的做法……他是向著項家的?子如想到這裏,心裏微微一驚:仔細想來也是,當初奉安郡主受汪氏兄弟慫恿對溥馭下手,子如又報複時,六王爺一點也沒有插手。連子季也以為六王爺會與項家為敵而斷了與項家的經濟利益關係。


    結果則是讓人不可思議。假太子一事六王爺竟讓舞雩出手幫忙,或者是舞雩勸說六王爺來幫忙的。


    一連串不正常的事情中,一定隱藏著什麽讓人更驚訝的秘密。


    “溥馭在忙什麽?”子如問回城。


    “他大概被淩人叫了去吧,最近一陣子淩人對溥馭格外的上心,看淩人那副熱心的樣子,我也不好總是使喚溥馭幫我做事。”回城越說臉色越溫柔,最後他都要輕笑了。子如也跟著回城笑笑,眼神一轉,心裏去想別的事了。


    雖然太陽還算強烈,但空氣卻冷的很。子如難得有出去走走的想法,淩人自然積極配合。要知道她這個二小姐平時可是寧願整天都在被窩裏呆著的,就連吃飯都得讓人送到床上去。


    馬車緩緩地行,溥馭時不時輕輕甩甩馬鞭,淩人坐在車裏半扶著子如,子如探著身子往馬車外看。


    “唉,要有表哥在就好了,可惜啊,他這會兒不得不在屋裏憋著了。”子如叨念一句。淩人接上話問:“要不二小姐去黃夫人那裏求個情?”子如搖頭道:“算了,我去求情也會讓老人家傷心,這次我把表哥嚇壞了,表哥把舅媽嚇壞了。”


    淩人抿抿嘴,暗怪自己忘了這個茬了。淩人清了一下嗓子道:“二小姐,新莊就是在那個方向。”淩人將新莊指給子如看,子如放下了車簾子道:“嗯,我們去看看吧。”淩人掀了車簾子給溥馭說了句話,溥馭點著頭甩了一下馬鞭,馬兒小步跑了起來。


    子如搓了搓手,又在自己的手上哈了兩口氣,淩人見她手冷了便握了她的手幫她捂著,嘴裏還不忘叨叨幾句:“看吧,說讓二小姐多喝些熱湯,你偏偏不聽話,現在可冷了?淩人還帶著件衣服,要不二小姐披上吧。”


    不顧子如的白眼,淩人就要扭著身子去拿衣服,子如一把拉住了淩人警惕地道:“有人跟著。”


    淩人的身子一僵,剛好這時候溥馭也停了車。


    子如掀開車簾的瞬間便有支利箭向她飛了來,子如心裏大叫不好,這可完全不是幻覺!淩人抽出短刀截住了那支箭,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子如。子如從淩人的身後探出了腦袋看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馬車已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這個路口通往的道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周圍的高房上都趴著黑衣人,正麵那座小樓上,一個黑衣人還保持著射箭的姿勢,看樣子箭就是他射的。


    房頂上的黑衣人都飛了下來,溥馭早就跳下了馬車,他迎上最前麵的人都與他們打鬥了起來,淩人看著溥馭以寡敵眾不得已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那些黑衣人的目標明顯是子如,五六個人圍住了溥馭,他們見淩人也下了馬車,又上來好些個人堵住了淩人。淩人沒想到暗處還藏著好多黑衣人,如今她與溥馭都被圍住了,那子如自然就危險了。


    眼看著三四個黑衣人揚著長刀衝馬車上的子如去了,溥馭和淩人都大喊了起來。天知道,這個時候子如居然在發呆!


    最前麵的那個黑衣人倚著輕功跳了起來,眼看他手裏的刀就要落在子如的頭上了,子如的眼珠一動,忙連滾帶爬地往馬車裏麵去。那黑衣的刀落在馬車頂上,將馬車霹了個兩半,已躲進馬車裏麵角落裏的子如也被震了出去,她重重地摔在了牆角,臉上的表情極其扭曲。


    溥馭眼睛一紅揚了手裏的刀就霹開了包圍著自己的黑衣人。堵著淩人的黑衣人見溥馭已殺開了破口就要往子如那邊去了,紛紛往這邊來了。淩人本想趁機去救子如,可又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黑衣人重新將她圍住了。


    淩人幹喊著“二小姐”卻到不了她的身邊,心裏一急,手一失,背上中了一刀。


    子如聽到了淩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她忍著痛掙開眼就看見淩人趴在地上,背上血快速濕了她的衣服。


    該死的混帳!


    子如被摔得生疼,本來就十分生氣了,又見溥馭滿頭的血汗,淩人背上也中了一刀,她直感覺自己氣極了,自己的意識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一個深沉的聲音響起在子如腦海裏,子如覺得自己都要被這一句話震地暈過去了。


    平地上升起一團不規則地黑霧,那些黑霧衝黑衣人們湧去,湧到了他們跟前時已經化為了具具黑色的骷髏,那些黑衣人的眼珠還來不及恐懼地睜大自己已被那些骷髏穿透了身體化為了血水被吸了去,地上隻剩下了他們來時穿著的黑色衣服。


    溥馭驚訝地呆在了原地。他知道子如會幻術,但她用幻術時,別人隻會產生幻想,局外人是什麽都看不到了,看也隻是看到被使用了幻術的人在自己催殘自己。但這一次不同,他真得看到了一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還如此詭異。溥馭忘了牆角被摔得不輕的子如,忘了背上中了一刀的淩人,自己愣愣地呆著,手裏的刀還高高舉舉著,像似了一座雕像。唯一能證明他是個活人的,就是他輕輕顫動的睫毛。


    淩人似是也忘了自己的還在流血了,她的驚訝不下於溥馭。更另她驚訝的是,那些冒著黑煙的骷髏在吸幹了所有黑衣人的血肉之後便消散了。可有一具黑霧骷髏看了她一眼衝她這邊飄來了。


    它真得是在看自己!淩人想動動身子,卻發現自己一點都動不了。那具黑霧骷髏在離淩人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它就那樣望著淩人。雖然它的空洞的眼眶裏什麽都沒有,但淩人感覺它在看自己時是帶著感情的。


    它彎下了腰,堅起了自己模模糊糊地小手指,牙齒動了一動,接著飛身鑽入了淩人的背上,淩人直感覺有什麽東西進入了自己的背部,而且還能感覺到背上的傷口在快速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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