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辰立刻反駁道:“我沒有,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軒弟和母親的事情!”


    “既然你不承認,你是我的兒子我不能嚴刑逼供,但是這賤婢卻逃不了,來人,給我掌嘴,直到這丫頭肯開口為止!”白世祖嘴角牽起一抹冷狠的笑意,完全不似他平日裏展現出來的儒雅之風。


    小綠聽了此話,抖得和篩子一樣,看著白慕辰一副心死如灰的表情,然後突然正了神色,向著白世祖磕頭,道:“公爺,奴婢願意交代,請公爺不要用刑!大少爺對我無情無義,奴婢也不願意再助紂為虐,因著大少爺曾經承諾奴婢若好好為他做事,將來就抬奴婢做姨娘,奴婢才昧著良心,幫他做下此等惡事,是奴婢將書給了明衝,也是奴婢給二少爺下毒,那木薯粉還升了一些在奴婢房裏,公爺可以派人去查看!”


    白世祖轉過頭,看著白慕辰和白木槿的眼神,好似看著將死之人一般,那是一種終於將對手逼上絕路的冷酷笑容,眼前的兩個孩子,好像已經不是他的兒女,而是一個一次次和他作對惡人。


    “你們還有什麽話說?連忠心耿耿的丫頭都不再幫你們了,眾叛親離,你們所圖到底是什麽?白家可曾虧待了你們姐弟?”白世祖步步逼近,那眼神恨不得動手掐死人一般凶狠。


    白木槿將白慕辰護在身邊,抬眸絲毫不懼地看著白世祖,堅定地道:“父親,難道一個丫頭的話,比你的兒女還要可信?她口口聲聲說忠於辰兒和我,可是哪一句話不是在將我們往死路上逼?這樣的奴才是真的忠誠嗎?”


    “大小姐,奴婢之所以這樣,也是被你們逼的,你們不顧奴婢全家的死活,奴婢又為何還要為你們賣命,奴婢的性命也是性命啊!”小綠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陸氏也跟著歎了一口氣,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道:“槿兒,你就不要再狡辯了,證據確鑿,你還是認了吧,你們到底是白家的骨血,難道你父親還真能要了你們的性命?老夫人也是不肯的!”


    白老夫人看了看此時的情況,也跟著歎息了一聲,一臉疲憊地道:“槿兒,祖母對你們很失望,你明知道祖母對你和辰兒寄予厚望,怎麽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呢?”


    白木槿卻目光清澈,沒有絲毫驚慌,反而朝著白老夫人福了福身,道:“祖母,你的期望絕不會落空,辰兒可是白家的長子嫡孫,沒必要去陷害一個繼室所出的次子,隻要辰兒不出差錯,那將來國公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又何苦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們都不是傻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一驚,似乎被涼水澆了一樣,哆嗦了一下,白老夫人也皺起了眉頭,白木槿所言不虛,自古爵位都是傳長傳嫡,白慕辰兩樣都占了,自是最為尊貴,又何苦於白高軒計較,而且陸相已經要將他推薦給東方玄做徒弟,那前途可是指日可待啊!


    誰會傻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做這種對自己百害無一利的事情,若說陸氏陷害了白慕辰,倒還有理有據,她的懷疑的目光終於掃向了陸氏和白高軒。


    陸氏心頭大驚,沒想到白木槿如此伶牙俐齒,幾句話又將局麵給反轉過來,她決不允許自己苦心謀劃泡湯,便哀哀期期地擦著眼淚,道:“哎……說起來都是妾身的錯,上回在相國寺,差點兒讓槿兒名聲損毀,但是那也是無心之失,我和兮兒都得了懲罰,槿兒,你若真恨毒了我,便衝著我來就好,何必牽累軒兒呢,他是無辜的啊!”


    眾人的目光立刻又聚到了白木槿的身上,明眼人都看出來白木槿和陸氏不和,而且矛盾已經很深,為此可是死了不少下人了,沒想到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學會反擊了。


    白木槿哪裏能容得他們將髒水潑過來,還不回擊的,看看時候差不多了,便道:“祖母,父親,既然小綠一口咬定是我和辰兒指使她的,可否容槿兒問她幾句話,總不能連個辯解的機會也不給我們吧?”


    看著白木槿一臉從容不迫的樣子,白老夫人突然就安下心來,雖然陸氏的話有幾分道理,但是她仍然選擇了相信白木槿,畢竟白木槿不會傻到拿辰兒的前途來報複,自毀長城,未免太傻。


    白老夫人點點頭,不顧白世祖陰冷的臉色,便道:“自然,你父親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怎麽會胡亂就定了自己兒女的罪呢!”


    白老夫人既然說了這話,白世祖自然不能說什麽,陸氏更不敢反駁,隻想著白木槿即便渾身是嘴,此次也沒辦法為自己開脫了,她讓小綠和明衝演的這出戲,就是為了現在的指認更加令人信服。


    白木槿湊到小綠麵前,臉色平靜地問道:“你說是你將書送給明衝的,你可曾見了那本書是什麽模樣?”


    小綠略思考了一下,便答道:“沒有,當時大少爺不讓奴婢看,說看了對奴婢沒有好處,奴婢不敢違背大少爺的意思,就隻連著包書的布一起給了明衝!”


    白木槿又轉而問道:“明衝,你拿到書的時候,可見著那書被布包著?”


    “是啊,是被一塊花布包著,奴才記得清清楚楚的!”明衝立馬回道,說的信誓旦旦。


    白木槿接著問:“那塊布現在何處?”


    “這……奴才將書拿出來之後,就將布給扔了!”明衝從未見過包書的布,自然不知道布在哪裏。


    白木槿對鴛鴦使了個眼色,鴛鴦從袖中掏出一塊布,白木槿拿過來,問道:“你們看看,是不是這一塊?”


    明衝看了一眼,與小綠對視了一下,見小綠微微點頭,便肯定地道:“是,就是這一塊!”


    “你確定嗎?”白木槿鄭重地問道。


    明衝堅決地點點頭,道:“奴才肯定是這塊,是小綠親手交給我的,上麵的花紋我還記得,就是這種花!”


    白世祖不明所以地看著白木槿,問道:“你在幹什麽?這塊布有那麽重要嗎?不要故弄玄虛,難道你還想抵賴?”


    “父親,我並不想抵賴,我隻是要為辰兒和自己明證,我們從未指使過小綠陷害軒弟!”白木槿義正言辭地道,對白世祖的質問和怒火完全不放在眼裏。


    白世祖被頂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有些理虧,隻能冷哼一聲道:“我看你能折騰出什麽來!”


    陸氏也毫不在意,一塊布而已,白木槿難道還能證明那塊布是自己的不成?可是當她再細看那塊布的時候,卻眼露驚慌。


    白木槿朝她笑了笑,似乎證實了陸氏的想法,道:“這是我無意中拾到的,可能就是明衝丟的吧,可是祖母,請您細細看看這塊布,是不是覺得很眼熟?”


    白木槿將布呈給白老夫人,讓她辨認,白老夫人看著這塊布,一時間也有些搞不清楚,還是孫嬤嬤眼尖,立馬叫道:“這不是上次公爺帶回來的那匹布嗎?奴婢還記得是工部發的節禮,隻有兩匹,當時還給老夫人送了一匹,老夫人至今還沒有用上,一直擺在庫裏!”


    這樣一說,白老夫人和白世祖也想了起來,中秋節,工部發的節禮當中是有這麽一匹布,料子雖然不是頂級的,但隻有年評優秀的幾位官員得了,也算是一種獎勵,所以當時白世祖還是高高興興地送來給了老夫人。


    白世祖疑惑地問道:“那又如何?”


    “父親,您不是隻得了兩匹嗎?一匹送給了祖母,還有一匹,您送給了誰?”白木槿緩緩地問,似乎在引導白世祖回憶一樣。


    白世祖看了一眼陸氏,問道:“還有一匹,不是在你那裏嗎?”


    “是……是在妾身這裏,可是……可是……”陸氏一時間慌了,找不到什麽理由來推脫,畢竟這匹布她早就用了,還是給自己做了衣服,這塊邊角料那時候沒用上,就隨意地扔在了布簍裏,當時包書的時候,也沒在意,就遞給了小綠。


    白老夫人的眼神鋒利地看向陸氏,心裏已經將事情看了七七八八了,沒想到最後還是陸氏耍的把戲,她還一度以為真是白木槿從背後下手,想要陷害白高軒呢!


    白世祖並不願意這樣相信陸氏搗鬼,便問道:“你這布匹,有沒有送給別人?或者有沒有人趁你不注意將布偷了去?”


    陸氏一聽,立馬恍然道:“是,那布我看著極喜歡,就命針線房給裁了做了一身衣裳,還沒來及穿呢,這剩下的邊角料,妾身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白木槿對於白世祖的偏心,那是早有所料,便接著道:“孫嬤嬤,您再聞一下這布上的味道,有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孫嬤嬤一聽,便將布拿起,湊近了仔細嗅了嗅,方道:“這布上似乎有玫瑰露的味道,真是奇怪了,針線房裏的下人怎麽用得起玫瑰露,而且這玫瑰露的香味也沒有那麽持久啊,應該是過個兩三日就散了!”


    白木槿笑了笑,然後才道:“正如孫嬤嬤所言,若這布幾日並未接觸過玫瑰露,定然不會還殘留著香味,而據我所知,府中唯一用玫瑰露的隻有母親和兮兒妹妹,兮兒如今不在府中,這塊布是誰所有,應該不用我說了吧?”


    陸氏看著白木槿,心頭泛起千絲萬縷的恨意,恨不得上前打爛她那一張臉,可是她不能。而全屋子裏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陸氏的身上,有懷疑,有不屑,有諷刺,有幸災樂禍。


    陸氏深深吸了一口氣,喊道:“杜嬤嬤,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何我房裏的碎步,會流落出去?”


    杜嬤嬤咽了口口水,沒想到夫人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把自己推出來說事兒,她自然不能成為替罪羔羊,趕緊跪下,戰戰兢兢地道:“針線方麵的事情一直都由瑩秋打理,奴婢實在不知啊!”


    瑩秋看事情竟然落到了自己頭上,也慌忙跪下來,辯解道:“奴婢不知,這布怎麽會流出去,說不定,說不定是有人故意偷了去的!”


    白木槿搖搖頭,好笑地看著幾個人,道:“我和辰兒有心要害軒弟,還得費心機去母親房裏偷一塊碎布,難道我們都是傻子不成?”


    不僅白木槿和白慕辰不是傻子,在座的也都不是傻子,不待其他人說話,沉默了很久的穆欣萍突然出了聲,嬌柔的嗓音,讓室內緊張的氣氛也跟著鬆了鬆,道:“嗬嗬……也真是的,槿兒和辰兒想來也不會那麽傻,隨便拿一塊普通的布就可以,去夫人房裏偷布,要是被人發現了,可不是要引人懷疑嗎?”


    白世祖原本還想偏袒陸氏,可是一聽到穆欣萍的話,也頓時覺得有理,看了一眼穆欣萍,從她含羞帶怯的眼神中,讀到了濃濃的情意,心下一動,便道:“欣萍說的有理,誰都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陸氏見狀,靈機一動,看著小綠,問道:“你確定是這塊布,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不是?”


    小綠見陸氏的眼神,便猶豫起來,似乎有些記不清楚的樣子,仔細想了想,道:“不是,應該不是的,和這塊布有些像,但肯定不是這塊布,一定是明衝記錯了!”


    明衝也趕緊附和道:“是,是奴才記錯了,好像真不是這塊布,隻是有些像而已!”


    白木槿暗笑,現在就一致推翻之前的供詞,未免有些遲了吧,便道:“你們再看仔細一點兒,我剛剛可是把布放在你眼前很久的,你還信誓旦旦地保證就是這塊布呢,你確定真的看過一本書被布包著嗎?”


    明衝被白木槿咄咄逼人的眼神給看的有幾分驚懼,咽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地道:“是……是……奴才剛剛沒看清楚,奴才記錯了……”


    “槿兒,你為何要如此逼迫明衝和小綠,一塊布而已,他們記錯了也是有的,難道你非得把罪責推到母親身上你才高興嗎?”陸氏仰著聲音問,明顯不滿白木槿的行為。


    白世祖本就偏心陸氏,覺得自己要娶平妻,對她有所愧疚,也不忍讓她受委屈,便道:“你母親說的對,何必為了塊布咄咄逼人!”


    白木槿無所謂地點點頭,讚同地道:“父親既然這樣說,槿兒也無話可說,不過我還有話要問明衝!”


    白世祖自知有些理虧,便訕訕地退了開,等著白木槿說話,他也想知道這件事到底還有什麽隱情。


    白木槿看著明衝,問道:“你既然拆開了布,那一定是看到了書吧?”


    “奴才隻粗略地看了一眼封皮,並未打開書,所以也不算是看了,因為心裏緊張,就匆匆把書塞進了二少爺的書袋裏!”明衝這回學聰明了,故意這樣說,就怕再著了白木槿的道兒。


    白木槿點點頭,眼裏對明衝有幾分讚許,然後道:“那封皮上有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比如是什麽圖,那書是新的還是舊的,這應該能看出來吧?”


    明衝因為的確沒有看過那本書,所以也答不上來,便有些為難地偷偷看了一眼白高軒,似乎想讓白高軒幫忙,但是此時白高軒可完全不想摻和進去,就全當沒看見。


    陸氏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恨不得上前去告訴明衝,但礙於這麽多人在場,也不好開口,隻希望明衝能夠聰明點兒。


    明衝撓著頭,想了又想,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才道:“好像……好像是畫了兩個小人,書是有些舊了,因為二少爺書袋裏的書都是半舊的,這樣才不容易被看出來!”


    明衝自以為說的滴水不漏,卻沒想到恰恰中了白木槿的計,白木槿往門外看了看,然後才道:“祖母,父親,因為近日之事,辰兒一回來便告訴我了,我為了證實辰兒話的真假,特意著人去請了今日學堂裏教課的李夫子,他是見證者之一,現在正在外麵等候,不如請他進來問問清楚,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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