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的事兒,不許和公爺提,知道嗎?”瑩秋十分不悅地道。


    彩萍趕緊捂住嘴巴,搖搖頭,瑩秋被她的樣子逗樂了,才道:“好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嚇你,隻是夫人受了委屈,脾氣大些也是有的,咱們做下人的自然得體諒啊!”


    彩萍這才放下手,笑著道:“瑩秋姐姐,你真是好性兒,又賢惠又體貼,可是……你如今都二十了吧?夫人怎麽也沒給你配個好人呢?像姐姐這般容貌和性子,配個大管事也是屈就了!”


    “你這丫頭,怎麽沒羞沒臊的?你才多大點兒,懂什麽啊?”雖然口中如此說,瑩秋的心裏卻苦澀的緊,二十歲的姑娘了,普通人家的姑娘十五歲就該談婚論嫁,她卻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而且她也沒打算要配給什麽管事,在她看來那些粗人比不上白世祖的一根腳趾頭,白世祖雖然三十出頭,但是卻生的十分俊美,又文采風流,還是個國公爺,配給他做妾,也比做管事娘子好千倍萬倍。


    可是夫人是個善妒的,她哪裏敢動歪心思,隻能將這份情意壓在心底,從不敢暴露分毫,否則陸氏定不會容她。


    彩萍看著瑩秋,嘟囔著嘴道:“我怎麽不懂了,我也十五歲了,公爺前些日子還說等明年就給我配個得力的小子呢,嘿嘿……”


    “喲……公爺還關心你這丫頭片子的親事?”瑩秋有些羨慕地道,在她眼裏白世祖可不像如此瑣碎的人。


    彩萍得意地道:“那是當然,公爺雖然看著嚴肅,但對福祿苑的下人都可好了,而且為人又正派,有時候見著咱們下人也會打招呼的,上回問起我的年齡,就說明年給我配個好人家呢!”


    瑩秋聽了眼裏光芒閃閃的,卻趕緊低下了頭,生怕泄露分毫心思,有些局促地道:“那姐姐就恭喜你了,到時候我也討杯喜酒吃!”


    彩萍絲毫不覺得害羞,打趣道:“姐姐比我大,說不定是我先喝姐姐的喜酒呢!夫人難道就沒想過你和暖冬姐姐的將來?一般大戶人家,夫人房裏的大丫鬟都是要……”


    瑩秋見她欲言又止,便作不經意地問道:“都是要做什麽啊?你這丫頭像是懂不少東西呢!”


    彩萍憨厚地摸摸腦袋,憨笑道:“我也是聽我娘和其他娘子們閑話的時候說的,不然我哪裏懂什麽,他們說大戶人家夫人房裏的大丫鬟都是給爺們做通房的,不過……瑩秋姐姐大概是沒這個心思,就權當我胡說八道,您可別放在心上啊!”


    瑩秋聽了,隻覺得心裏苦澀地和吃了黃連一樣,可還要強顏歡笑道:“這話可不許再胡說了,被夫人聽了有你受的,快去幹活吧,我也得回去換身衣服了!”


    彩萍趕緊應了,一蹦一跳地跑開了,獨留瑩秋一個人在那裏怔愣著,她已經二十了啊,到底什麽時候才有個頭呢?


    彩萍的話就如一把鑰匙,打開了瑩秋內心那個秘密花園,在福祿苑待得這些日子,她越發覺得壓製不住心底的渴望,日日看到公爺,卻隻能日日遠遠偷看一眼,這種求而不得的苦,隻有她自己明白。


    白世祖自從找過白老夫人,希望能夠拿出些銀子貼補陸氏,卻被老太太一頓哭窮給推辭了,但是白世祖並不死心,他雖然並不理白家的產業,但也知道家中富足,多了不敢說,十幾二十萬兩應該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當年老國公還在的時候,寧國公府有權有勢,加之老太太又是個精明的,置辦了許多產業,又親自經營了幾十年,他記得自己弟弟外放做官時,還帶走了很多財物。


    所以白世祖仍舊沒有死心,在他看來陸氏為自己養了一雙兒女,和他又有這麽多年的情分,他總不能看著她被白木槿逼死。


    而白木槿那裏,他已經沒有臉去求她高抬貴手,畢竟這麽多年他的確忽略了白木槿姐弟,未能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更沒有做到答應過亡妻的遺願。


    所以每日從衙門回來,都要往棠梨苑裏湊,想要通過軟磨硬泡,讓老太太鬆口。


    “母親,兒子給您請安了!”白世祖舔著笑臉,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白老夫人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所為何來,自己的兒子,哪裏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卻故作不知地道:“嗯,公爺沒事兒應該多陪陪陸氏,她不是身子一直沒好利索嗎?”


    白世祖心裏也想早些去看看陸氏,但一想到自己還沒能完成陸氏的乞求,哪裏好意思空著手去陪她呢。


    便隻好苦著臉道:“母親,您知道兒子的難處,就行行好,拿些銀子給陸氏填補虧空吧,總不能真讓郡主把她送到牢裏去吧?”


    白老夫人冷哼一聲,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竟然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許多齷齪事兒來,何曾把我這個婆母,你這個夫君放在眼裏過?以為這白家都是她一個人的,都是姓陸的!”


    當白老夫人知道陸氏十年間竟然貪墨了那麽巨大的一筆銀子,心裏除了震驚之外,更多是憤怒,因為那些銀子她這個婆母竟然半分也沒有見過,全都被陸氏拿去貼補娘家兄弟了,這叫她如何不生氣?


    白世祖看到老太太滿臉怒容,耐著性子勸道:“母親,凝香已經知道錯了,悔恨不已,就看在她這十年兢兢業業地幫白家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的份兒上,原諒她這一回吧!”


    “原諒她?可以啊……讓她自個兒把吃下肚子的銀子全吐出來,我自然不會追究她,但是要白家為她做的事兒負責,我隻給你兩個字‘休想’!”白老夫人冷冷地道。


    白世祖沉沉地歎息一聲,道:“凝香畢竟是我的妻子,咱們是一家人,母親何必如此狠心呢?”


    白老夫人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平靜地道:“這話對我說,不如去對你的好女兒說,現在逼迫陸氏的可是你的女兒,不是我,她隻要不追究,什麽麻煩都沒有了!”


    白世祖被堵得啞口無言,母親說的也有道理,若白木槿肯放過陸氏,何必拿自家的銀子給自家人呢?


    白老夫人看他臉上有鬆動的表情,便接著道:“你也說了,都是一家人,她如今雖然是郡主,將來也會自個兒開府立戶,但到底也是你的骨肉,你這父親的話難道對她一點兒用都沒有嗎?”


    白世祖臉上一紅,嘟囔道:“母親也知道,自從出了那事兒之後,槿兒對我這個父親也心懷不滿,怎麽會聽我的呢!”


    白老夫人哼了一聲,似乎非常不滿,責備道:“不是母親責怪你,你這性子也太軟弱了些,她是郡主又如何?難道能不敬你這個父親不成?鬧將出去,別人隻會罵她不孝,竟然要逼迫自己的父母,你怕什麽?”


    白世祖聽了,隻覺得羞愧不已,道:“母親……我也是怕事情鬧出去對咱們都不好看,畢竟……這事兒是凝香錯在前,而且……鬧壞了槿兒的名聲,對我這個父親又有什麽好處呢!”


    說到底他也是對白木槿存了一些愧疚,當初一時激動想要打殺了她,但冷靜下來,到底覺得那是他的骨血,又狠不下心來了。


    “你把她當女兒,她不一定把你當父親,若是真敬著你,又怎麽會讓你為難?我年紀大了,管不了許多,隻有一樣,隻要我活著一天,誰也別想動你父親留下來的家業,這是你們兄弟倆的,不能隻給你一個人,爵位被你繼承了,我總不能還不為你弟弟考慮!”白老夫人說道最後已經沒了什麽耐心了。


    白世祖聽母親這樣一說,也覺得自己沒有道理,雖然他是嫡長子,理所應當要繼承父親的爵位,但是……家產當年父親可是有言在先,要兄弟二人平分的。


    如今弟弟遠在泰州為官,幾年都沒曾回來,若自己趁著弟弟不在京裏,逼著母親拿出銀子貼補自己的妻子,實在有些不磊落。這和他所受的聖賢教導有悖,所以白世祖也隻能無奈地垂下腦袋!


    白老夫人看兒子垂頭喪氣的樣子,終於還是歎了一聲道:“多了我是拿不出來,給你一萬兩,算是全了我和陸氏婆媳一場吧,其他的我也無能為力了!”


    白世祖一聽,雖然一萬兩有些杯水車薪的味道,但有總好過於無,趕緊謝道:“多謝母親體恤,兒子做事考慮不周,為難母親之處,還請母親多多原諒!”


    白老夫人揮揮手,道:“你到底是我的兒子,做母親的又怎麽忍心看你為難?隻是往後你也該好好地管管你那個不爭氣的妻子,盡做一些有辱門風之事,如何能當得國公府的主母?”


    “是……兒子記下了,必不會再縱容她!”白世祖應承道。


    白老夫人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話對兒子沒多少影響,他就是個耳根子軟的,被陸氏哄幾句又會忘了東南西北。


    但一想到穆欣萍的話,白老夫人突然柔和了口氣,道:“世祖,你這些天臉色不太好,讓孫嬤嬤給你把把脈,若是哪裏不舒服,也好調理調理!”


    白世祖摸了摸自己的臉,也道:“嗯,估計是接連的事兒鬧得沒法安睡,身子有些虛罷了,那就勞煩孫嬤嬤了!”


    孫嬤嬤趕緊過去,給白世祖看了看脈象,微微蹙眉,良久之後才問道:“公爺除了疲倦之外,可有別的地方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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