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捧了一個托盤上來,上麵還用一匹黑布遮掩了,仿佛是什麽很貴重的東西一樣。衙役走到公堂中央,才將布掀開,露出裏麵的一個荷包來。


    尚克靜露出勝利在望的笑容,道:“郡主,您可認得這塊荷包?”


    白木槿看了一眼,的確和自己平日用的荷包一模一樣,她看了一眼楚郡王,大概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尚克靜見一時沒有強有力的證據證明她是元凶,所以楚郡王便聯絡上了陸氏,正好來個裏應外合,趁著她不在,潛入了她的院子裏,偷了這個荷包。


    白木槿看了一眼,道:“的確很像本宮平日用的荷包,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麽問題?”


    “這塊荷包可不是像郡主的,而就是郡主的,實在舍利塔外麵找到的,郡主難道還想抵賴不成?”尚克靜冷哼道。


    白木槿嗤笑道:“尚大人的幼稚真是令本宮齒冷,您當官也不少年了吧?可知道一句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又知不知道另一句話,叫栽贓陷害?憑一個荷包就想定本宮的罪,您不覺得太兒戲了嗎?”


    尚克靜正準備發怒,卻被楚郡王的動作給製止了,楚郡王笑了笑,插話道:“尚大人,郡主說的也有道理,隻不過……這塊荷包卻有所不同,這裏麵藏了一樣東西……一定是郡主所有!”


    白木槿看著他,道:“楚郡王怎麽會知道本宮荷包裏有什麽?又如何肯定這荷包就是本宮的呢?”


    楚郡王寬厚的笑笑,道:“郡主可以自己打開看看,立馬究竟是什麽!”


    看楚郡王說的胸有成竹,白木槿還真生了幾分好奇,走過去用帕子蓋住那塊荷包,然後打開,倒出裏麵的東西,發現還有幾顆珍珠,和一團紙。


    白木槿對那珍珠沒多少興趣,她的荷包裏放珍珠,陸氏肯定是知道的。至於那張紙,倒是有幾分眼熟。


    她打開一看,立刻就露出了笑容,道:“王爺要本宮看的,就是這張紙吧?”


    楚郡王見她渾不在意的笑容,眼神微微有些變化,卻還是道:“難道這不是郡主所有嗎?”


    “簽文,還是本宮白日在相國寺抽中的簽文是不是?真是太縝密了,可是這樣的東西又如何就證明是本宮的呢?簽文是廟裏的,解簽的字是明遠禪師寫的,與本宮何幹?”白木槿問道。


    楚郡王見她還沒明白這裏麵的道理,便鬆了一口氣,笑道:“誰都知道,明遠禪師德高望重,解簽從來不寫第二遍,這既然是明遠禪師所解之簽,就說明獨一無二,必定是安平郡主所有!”


    白木槿道:“明遠禪師的字,也是可以偽造的,王爺您說是不是?”


    “你說是偽造的,那郡主何妨將真的拿出來對比一下,若是你還保存著真的,自然可以證明這是假的!”楚郡王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白木槿其實已經看出來,這就是她換掉錦瑟郡主的那張簽文和解語,至於是何時被楚郡王的人拿到的,她一時還想不起來,但這就是真的,毫無疑問。


    白木槿哈哈一笑,道:“郡王,尚大人,你們真是太會算計了。難怪尚大人剛剛要打我四十殺威棍,將本宮打暈過去,原來就是為了偷取本宮的東西啊。”


    “你胡說,你的荷包明明還戴在身上,怎麽是我偷的?”尚克靜立刻就急眼了,他再怎麽卑鄙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白木槿卻堅定地道:“若是本宮要作假,也不會做的那麽假,你隻要偷這兩張小紙條就可以了,何須要連荷包也一起偷去,本宮的荷包也不隻一個,本宮的屋子裏多了去了,這所謂的證物的荷包,也就是從本宮院子裏偷的吧,楚郡王?”


    白木槿笑著問道,眼裏的冷光乍現,這一次回去,她得給陸氏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她不是想攀附楚郡王府嗎?那就送她一份厚禮,讓她好好地和楚郡王府親近親近!


    楚郡王畢竟是老狐狸了,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露餡兒呢,他仍舊一臉敦厚的笑容,仿佛是個無害的長者一般,道:“郡主,你如此狡辯就沒有意思了,那所有的證物都可能是偽造的,如何能將一個犯罪者入罪呢?”


    白木槿讚同地點點頭,道:“原來王爺也覺得這證據是偽造的啊?看來王爺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


    楚郡王有些氣結,他的話是這麽理解的嗎?楚郡王故作不悅地道:“安平郡主,本王可不是這個意思,這荷包可是相國寺的僧人撿到的,交給了太後,本王是奉了太後旨意前來旁聽的!”


    白木槿了然地點點頭,道:“原來隻是來旁聽的啊?那王爺的話怎麽比尚大人還多幾倍呢?這旁聽倒好像是主審一樣了!”


    楚郡王即使臉皮再厚也有點兒掛不住了,白木槿是一點兒麵子也不給他留啊,他堂堂郡王爺,在這裏多說幾句話,難道還有問題。


    可是白木槿所說也不無道理,他隻能哼了一聲,道:“本王是看不過郡主強詞奪理,顛倒是非,才幫著尚大人說幾句罷了!”


    “原來王爺是覺得尚大人笨嘴拙舌,不會說話,才挺身而出的啊?不愧和尚大人是莫逆之交,尚大人,您是不是很感動?”白木槿笑著調侃道。


    尚克靜的臉上紅一會兒黑一會兒的,比楚郡王強不到哪裏去,他也是第一次麵對如此伶牙俐齒的女子,一開口就讓人無地自容。


    尚克靜拍了一下驚堂木,道:“郡主,請您嚴肅一點兒,這是在公堂之上,您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吧,你是否去過舍利塔,是否和閔氏在那裏密謀過刺殺太後之事?”


    白木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梅仁信可是和本宮說,舍利塔走水的時候,這個閔氏是昏迷著被帶到太後麵前,醒來才突然發難要刺殺太後的!這個本宮就覺得很奇怪了,為何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會暈倒在舍利塔,舍利塔又是怎麽走水的,為何要將人帶到太後麵前去?”


    尚克靜被問得有些發暈,結結巴巴了半日也回答不上來,才道:“大約是郡主的計謀吧,就是為了讓這女人假裝暈倒,好接近太後!”


    白木槿笑了,尚克靜看到那笑容也有些臉紅起來,這樣的理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就算是假裝暈倒,自己放的火,也不能保證就一定會見到太後啊。


    太後若是什麽人都能見的,那恐怕已經被刺客殺了幾千遍了,不過楚郡王卻輕咳一聲,道:“閔氏當時穿著的是宮裝,所以相國寺的人以為那是太後身邊的宮人,才會帶去給太後認人!”


    白木槿朝著楚郡王微微一笑,道“啊……原來現在就連一個宮人,都需要太後親自辨認了?據我所知,太後宮裏的宮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難道太後每個人都認得?即便是帶去相國寺朝佛的,也有好幾十人,難道太後都認得?”


    楚郡王尷尬地以咳嗽來掩飾,尚克靜接著辯解道:“那是太後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難道郡主覺得不妥嗎?”


    “的確很不妥,太後是何等尊貴的人?就算要辨認宮人,也不需要她自己去做,即便再看中宮人,也會讓自己身邊得力的侍婢去處置的,每個宮女都有名冊在,少了多了,是不是本人也有專門的人管理,太後即便再熱情,也沒有必要處理這等瑣事吧?”白木槿冷笑道。


    尚克靜被逼無奈,隻好道:“反正這人就是被帶到太後麵前了,不管是什麽理由,這就是事實!”


    白木槿看他說不過自己,就要耍無賴,便露出了濃濃的諷刺笑容,道:“大人強詞奪理的功夫可比本宮強多了,楚郡王,您是不是也該為本宮說幾句?”


    楚郡王還沒開口,白木槿立刻自顧自地道:“哦……本宮差點兒忘了,本宮又不是王爺的莫逆之交,王爺自然不會那麽好心為本宮說幾句的!”


    楚郡王鬧了個沒臉,憤憤地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再看白木槿。尚克靜怒拍驚堂木,大聲道:“安平郡主,本官再次提醒你,不要擾亂公堂,否則本官……可以再打你板子!”


    白木槿冷笑道:“尚大人若要用刑,本宮也無能力阻止,屈打成招不就是你心所想嗎?不過本宮可以告訴你,即便你將你大理寺幾十種酷刑挨個給本宮來一遍,也休想逼我認那欲加之罪!”


    尚克靜氣的鼻孔一張一合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眉心擠成了一座小山,道:“郡主休要胡言亂語,你說這荷包和紙都是偷的,可是本官又不知道你的荷包放在哪裏,如何偷一個來?”


    白木槿看著尚克靜,道:“東西又不是尚大人偷的,誰帶來的,問誰唄,在哪裏偷的,何人偷的,自然得問楚郡王咯!”


    楚郡王終於怒了,嗬斥道:“安平郡主好生無禮,把本王當成什麽人了?竟然汙蔑本王是賊,光憑著一樣,本王就可以告你汙蔑郡王之罪!”


    尚克靜仿佛得到了妙計一樣,道:“汙蔑郡王本是大罪,但郡主身份不同,自然要從輕發落,就掌嘴三十吧!”


    先打爛了那張嘴,看她還怎麽說話。牙尖嘴利,就打斷牙齒,尚克靜此時也顧不得太後要的體麵了,這個白木槿實在可惡至極!


    “呀……尚大人好大的威風啊!”大理寺公堂外,突然走出來一個淡青色錦袍的人,手中輕搖著折扇,一臉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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