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秦氏和陸菲媛守在陸老夫人的床前,一如既往地悉心照料著沉睡的老夫人。沒想到卻把陸氏和胡氏給盼來了。


    陸氏和胡氏一反常態,對秦氏和陸菲媛露出了極盡討好的笑容,道:“大嫂,菲兒,你們辛苦了,哎……老太太昏迷這些日子,可把你們給累壞了!”


    秦氏卻不冷不熱地道:“這都是為人子女者應當做的,我並不覺得辛苦!”


    陸氏笑了笑,順著秦氏的意道:“自然是這個道理,隻可惜我想伺候老太太,盡一份心,郡主卻不肯,哎……”


    陸菲媛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道:“姑母這話真是讓人不解了,郡主可是許你在院子裏盡盡心,隻是您嫌棄那是下人做的事兒,不肯呢!”


    陸氏的臉色一僵,沒想到陸菲媛也跟著白木槿學的牙尖嘴利,剛想發作,便看到胡氏遞來的眼色,趕緊轉了笑容道:“菲兒說笑了,隻是我笨手笨腳,怕是做不來那些粗活,怕反而幫了倒忙,好心辦了壞事呢!”


    “我倒覺得無妨,無非是盡盡心,能不能做好,就看有沒有心罷了!”陸菲媛卻偏不願如了她的意。


    陸氏怕自己再和陸菲媛說下去,真要忍不住發火,才轉而對秦氏道:“大嫂,看你臉色,昨晚也沒睡好吧?哎……昨個兒也是您守的夜,今兒郡主又走了,可不又得累著您,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我說,我自不會推辭!”


    秦氏擺擺手,道:“不必了,也沒什麽累的,槿兒雖然走了,但是也留了幾個下人在這裏幫襯著,更何況還有崔嬤嬤和菲兒,就不勞動你了!”


    “大嫂這話就見外了,我和凝香也是老夫人的晚輩,自然該盡盡孝心,哪裏當得起什麽勞動二字!”胡氏笑著說。


    秦氏沒有接話,反而過去給老夫人理了理被子,道:“你們今兒來可有什麽要緊事兒?你們也知道母親需要靜養,人多了反而鬧得慌,若是沒什麽其他事情,你們就先走吧!”


    胡氏見她又要趕她們走,心裏頓時不悅起來,但臉上還是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給大搜送些吃食,看您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啊,該補補了,我燉了上好的燕窩!”


    秦氏剛要拒絕,就見胡氏讓人端了一個瓷盅過來,還十分熱情地招呼道:“菲兒也來喝一碗,這人一勞累就容易虛火上升,喝燕窩最是滋補!”


    看二人並不動心,胡氏幹笑著問:“大嫂莫不是怕我這燕窩裏下了毒?”


    秦氏和陸菲媛對視一眼,才笑著道:“哪裏的話,你就先放著吧,我們待會兒再喝就是!”


    陸氏笑笑,勸道:“這燕窩不燙,現在喝最好,若是涼了可就不能喝了,菲兒,快過來喝點兒,女孩子家常喝燕窩,可是最好的!”


    陸菲媛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們家不缺這些東西,自然是常常喝的,又不是稀罕物,我都有些喝膩味了!”


    陸氏稍稍尷尬了一下,才道:“我自然知道陸家不缺這些,但是怎麽著也是你嬸嬸一片心意,她可是特意燉了給你們送來的,你們若是不喝豈不是辜負了?”


    秦氏聽她如此說,也不好繼續推辭,對著陸菲媛道:“菲兒,就聽你姑母一句,把燕窩喝了吧!”


    陸菲媛這才不情不願地走過來,端起燕窩,用勺子輕輕攪拌了一下,才象征性地喝了兩口,就放下了,道:“這樣就行了吧?我實在不愛喝這個!”


    秦氏也過去喝了兩口,也道:“沒什麽胃口,真是不好意思,難為你們一片苦心了!”


    可是陸氏和胡氏卻並沒有因此而不高興,反而笑嗬嗬地道:“行了,你們實在不愛喝,我們也不好勉強,我們這就撤了便是!”


    陸氏二人命人收拾了食盒,便又告辭了,陸菲媛趕緊去了痰盂,吐了出來,道:“差點兒就吞下去了!”


    秦氏也隨即吐了出來,又端著茶杯,漱了口,才道:“快漱口,莫要真中了毒就不妙了,這二人倒是越發歹毒了!”


    “由得他們作便是,隻怕到時候後悔莫及!”陸菲媛冷哼道。


    約莫兩盞茶的時間,崔嬤嬤就著急忙慌地命人將陸菲媛和秦氏送了回去,隻道她們勞累過度,暈了過去。


    陸氏和胡氏聽了這個消息,高興地直拍手,道:“還當她有多機敏,到底還不是著了咱們的道兒了,沒有白木槿,這些人都是不堪一擊!”


    “現在她們走了,該是咱們動手的時候了,走吧,


    去好好地照顧一下咱們的母親大人!”陸氏露出一絲陰鷙的笑容。


    胡氏點點頭,姑嫂二人相攜而去,到了陸老夫人的院子門口,自然被人攔了下來,但一屋子都是下人,哪裏能擋得住胡氏和陸氏二人。


    “你們這些賤蹄子,是要反了不成?如今老太太病倒在床,大奶奶和大小姐又累病了,我們要來照顧老太太,你們竟然敢阻攔?”胡氏厲聲嗬斥。


    崔嬤嬤卻執意不肯放她們進來,道:“二奶奶,姑奶奶,郡主臨走之前可是交代了,除了大爺和大奶奶他們,別人不可靠近老夫人!”


    陸氏一腳踢過去,將崔嬤嬤踢翻在地,恨恨地道:“你這個老婆子,竟然敢跟主子這樣說話,郡主再大,也是我們的晚輩,你搬出郡主,是要嚇唬誰?”


    崔嬤嬤吃痛地捂著心口,雪梅趕緊上去扶她,氣呼呼地道:“陸姨娘,要是郡主知道你背著她傷人,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囂張!”


    “喲,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丫頭,上回在倚琴閣,沒能打你們,如今膽子越發大了,竟然敢跟我這麽說話,誰教你的規矩?”陸氏冷笑著道,陸昭然被陸兆安控製了,秦氏和陸菲媛又病倒了,誰還能來救她們呢?


    胡氏拉了拉陸氏,道:“和一個丫頭爭什麽,咱們是來照顧老太太的,不要再惹是非,免得讓人以為我們是來鬧事的!”


    陸氏卻並不肯聽,笑著道:“這丫頭規矩不好,自然要教,如今郡主不在,我就代她好好管教一番!來人,將雪梅和雨梅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胡氏帶來的人自然是毫不猶豫地衝上去要拉雪梅和雨梅,沒想到卻被突然衝出來的青鸞擋在了麵前,冷冷地道:“誰敢動她們?”


    陸氏看了並不起眼的青鸞一眼,道:“又來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給我一並拖下去打!”


    胡氏的人知道有人幫她們撐腰,自然不怕,全都摩拳擦掌地要去抓青鸞三人,可是手還沒有碰到青鸞,就被彈了開來,重重地摔倒在地。


    為首的婆子痛叫著喊道:“姑奶奶,二夫人,這丫頭會武功,哎呦喂……痛死了!”


    陸氏和胡氏一驚,心想今日恐怕要吃虧了,這白木槿果然不好對付,人都走了,還留了個棘手的在這裏防著她們。


    胡氏想了想,才揮退了自己的人,對著青鸞道:“你既然是郡主的丫頭,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你們,但是……我們要進去伺候老太太,你們若是執意阻攔,就別怪我們不客氣,陸府可不是容你們隨意撒野的地方!”


    青鸞冷冷地道:“沒有郡主的同意,你們不許進!”


    “好個冥頑不靈的丫頭,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你們趁著主子們不再,想對老太太不利嗎?真當我陸家是好欺負的,來人啊,將這些心懷不軌的丫頭們都給我綁了!”胡氏冷聲吩咐。


    此時突然從暗處閃出幾個身影,快速地向青鸞她們襲去,青鸞雙拳難敵四手,交手幾個回合之後,漸漸敗退,最後還是崔嬤嬤喊道:“罷了,青鸞,不要與他們兜了,既然二奶奶和姑奶奶隻是去照顧老夫人,就放她們進去吧!”


    胡氏聽了笑著道:“還是崔嬤嬤識大體,早這樣不就皆大歡喜嗎?”


    說著胡氏揮退了那幾個人,拉著陸氏進了院子,笑得得意洋洋,昂首闊步地走向了陸老夫人的屋子。


    到了屋子門口,胡氏才對自己人吩咐道:“將那些不安分的給我看好了,誰也不準靠過來!”


    說完才和陸氏倆進了屋子,看到燭火瑩瑩,陸老夫人安詳的睡容,陸氏的眼裏憤恨難當,道:“若不是二哥吩咐,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真想立刻就掐死這個老太婆!”


    胡氏拍拍她,勸道:“還是先忍忍,反正她中了這種毒,遲早也是沒命的,不如就留她多活幾日,小不忍則亂大謀!”


    陸氏歎了口氣,道:“我省得,隻是咽不下去這口氣,當年我們的母親慘死,我和二哥卻要認賊做母,這些年戰戰兢兢地活在這個老婦的陰影之下,這種苦,我不想再受了!”


    胡氏笑著道:“放心,咱們揚眉吐氣的日子不遠了,去把那東西拿著,立刻交給你二哥,免得夜長夢多!”


    陸氏點點頭,這才靠近了陸老夫人的身邊,一把將她推開,


    拔出她的枕頭,道:“這老賊婆真是夠陰險的,竟然把東西藏在枕頭裏,害我們找了那麽久都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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