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巡看著聶幽:“如果出現助紂為虐的事情,你把姓包的腦袋拿去。”


    一片低矮的帳篷,幾個穿著涼鞋,渾身泥猴一樣的七八歲的孩子在帳篷間把一個憋了的破足球踢的很有興致--如果不是確定這裏是農民工,這裏是華夏。聶幽有種進入了國家戰亂地區難民營的感覺。


    聶幽走到最近的帳篷,捏了捏:“單層的!這都十月了。”


    這已經是十月多的天氣,這種單薄的帳篷,根本擋不住寒氣!


    “別說是十月,就是臘月寒冬,他們也不過是在帳篷上再加點其他的東西。不過這種情況現在很少了。這是最差的地方,全帝都,這樣的地方,不超過十處。這對帝都這麽大的地方來說,已經很少了。”包巡輕輕的說道。


    齊家興沒說話,隻是對包巡點了點頭。包巡知道他們此刻不會表露身份,徑自走到了一家帳篷的麵前。看到幾個衣著光鮮的人來到自家的門口,一個踢球的你猴子跑了過來:“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你爸的朋友,找我們來的。”包巡對他笑了笑。“你爸在不在?”


    泥猴子點點頭:“在,躺著呢。好幾天了。”


    說完,就扭頭跑了。


    包巡無奈的看看這個還不懂大人世界的孩子,歎了口氣,掀開低矮的帳篷,走了進去。帳篷不大,包巡進去,其他人就進不去了。


    蹲在門口,倒是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聶幽他們隻好蹲了下來。畢竟來一趟,什麽沒看到,也不是那麽回事。


    裏麵,光線還好:到處透著天空的帳篷,光線不好也難!


    一個男人,躺在地上--如果地上撲了一層紙箱子墊了墊,就算是床的話,那就是在床上了。一張潮濕的被子,算是他的床鋪。


    包巡在裏麵,很自然的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倫哥,說說吧。怎麽回事?那天晚上我不是幫你寫了合同了嗎?怎麽現在還住在這裏?”


    那個農民工歉意的看看包巡:“包律師,謝謝你了。施工方答應賠償了。可是,調解的合同是下來了。但是這幾天,我家裏的一直去問,他們都在說正在協調。還要等。”


    包巡臉色難看起來:“他們這是打算拖下去啊。”


    那個人為難的點點頭:“包律師,謝謝你了。不管怎麽說,隻要調解合同他們簽了。以後打官司,他們也沒話說。就怕他們一直這麽拖啊。”


    這說話間,一個衣著樸素的女人回來了,明顯的看出來,這個農村婦女特地穿了一身比較整潔的衣服,不過她臉上的臉色不好看,似乎是長期缺乏營養造成的。


    看到帳篷門口蹲著的人,有些緊張:“你們……”


    “哦,我們是包律師的學生,跟著包律師學呢。”不等其他人開口,齊家興立刻起身說道,接著指指帳篷。“包律師正在裏麵說話呢。”


    那個女人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了感激:“多謝你們了。要不是包律師……”


    “嫂子,這是上班去了?”齊家興說道。


    女人搖搖頭:“去要錢去了。可是他們說公司正在協調,餘錢不多,先給了我兩百,讓我先拿著。這以後的錢要我過一段再去。”


    兩百?


    齊家興一愣,兩百能做什麽?


    包巡聽到外麵的動靜,對外麵招了招手:“倫家嫂子,你進來,我看看你的收條。”


    包巡很清楚,對付這些農民工,那些所謂的精英,各種缺德手段層出不窮,一個不慎,這些憨厚的農民工就會落入陷阱。


    倫家嫂子連忙走進帳篷,把口袋裏的一個布包拿出來,小心的交給包巡。包巡打開一看,一張收據,一張合同,還有兩百塊錢。


    看到多了一張合同,包巡的臉色難看起來,拿起來一看,頓時勃然大怒!


    “放屁!他媽的,兩萬塊錢的工錢,他要兩年付清!傷病賠償,居然要十分年付清。這是買房子嗎?還要分期!”不過看到已經簽字的那張合同,包巡知道,這個樸實的嫂子,讓人給騙了。


    包巡怒火中燒,可是自己卻也沒了辦法。他往往很多合同,都是贏了。但是實際上,這贏了的合同,也有不少,最後依然是落個不了了之……就是因為目前的這種情況。


    捏著手裏的所謂合同,包巡渾身有些發抖,不過他今天有了底氣。他走出帳篷,把合同遞給了一看就是零頭的聶幽:“你們看看吧。這就是那些人的伎倆。”


    聶幽掃了一眼不過幾百個字的合同,輕輕搖了搖頭,轉手遞給了其他人,其他幾個人的臉色在看完之後,都黑了下來。


    “以前有這種事情嗎?你都是怎麽辦的?”聶幽點了根煙,看著包巡。


    包巡苦笑著搖搖頭:“怎麽沒有?以前遇到,隻能是仗著我的律師身份,去和他們交涉。一般糾纏個三五個月,也就結清了。可這一家不一樣。家裏的主心骨男人受傷嚴重,沒幾個月好不了。要是一直這麽下去,支付的錢,根本就不夠養傷的。”


    聶幽看一眼齊家興:“你出麵吧這家建築公司,是你們齊家有關係的。我們為外人插手不太合適。”


    齊家興點點頭,打了個電話。


    不得不說,齊家興雖然很紈絝,甚至有些浪蕩,但是做事確實很讓人放心。不到十分鍾,一輛豪華救護車就到了這個地方,車上下來的醫生很是驚訝。沒料到,堂堂齊家少爺,居然在這種地方。


    “看我幹屁?醫生不去看病人,看我幹屁?”齊家興有些懊惱,畢竟這建築公司不管怎麽說,雖然關係很遠,也和齊家沾邊,出了這樣的事情,麵上無光。


    不到三分鍾,醫生就出來了:“齊少,這裏不行。條件太差。必須回醫院治療。耽誤的太久了,恐怕要重新手術,不然以後會落下殘疾。”


    “那還等屁?”齊家興頓時惱怒起來。


    醫生立刻揮揮手,幾個隨車的救護人員連忙過去準備抬病人。


    倫家嫂子卻拉著不讓……


    “包律師,我知道您是好人。可是我們……沒那麽多錢住院啊。”倫家嫂子的眼淚嘩嘩的流,但是卻沒有聲嘶力竭的哭泣。似乎她早已沒有了哭泣的力氣。


    那個男人也是連連虛弱的擺手:“不用了不用了,留下幾個錢給娃兒們吧。我不用了。”


    齊家興連忙別過臉去:“這事算我的。”


    包巡點點頭,勸解了好一會,才算把倫姓農民工送到了救護車上,順便把女人和那個孩子也一起帶到了車上。救護車遠去,包巡站了起來。


    “齊少,這也治標不治本啊。我知道你不差錢給他。可是……”包巡歎了口氣。


    齊家興嘿嘿一笑:“走,我去給這位倫兄弟請幾個看護。”


    包巡有些不解,熟悉齊家興的幾個人,包括聶幽卻都明白了,那個建築公司的老總估計要倒黴了。


    刁西政毫無疑問日子過的很舒服,自從榜上了齊家外圍旁支之後,手裏從來不用擔心沒工程可做。再雇傭那些幾乎不花錢的農民工,這家建築公司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


    看著寬大的辦公室裏豪華的裝飾,扭著屁股走來走去的性感秘書,刁西政就忍不住一陣的得意。自從家裏站錯隊沒落,自己算是家裏最出息的一個了。隻要堅持靠住,將來恢複刁家也是指日可待啊。


    看著性感的女秘書,四十來歲,卻已經大腹便便的刁西政,忍不住感覺到一股浴火正在升騰。


    對女秘書招招手,讓他坐到自己的腿上,上下起手,摸的女秘書嬌喘連連,粉麵嬌紅,正要打算繼續下一步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退開了。


    刁西政頓時皺起了眉頭:“李秘書,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嘴裏說著,手裏卻沒停下:“趕緊給我滾出去,老子有正事。”


    不過抬頭卻看到李秘書一頭大汗,緊張的跟著六個年輕人走進了辦公室。那六個年輕人,雖然各自衣著不同,但是卻也沒有一個看起來好相與。更重要的,這幾個人,似乎沒看到他的存在一般。其中一個,直接抓住他懷裏的女秘書,往外邊一丟。


    “出去!”對李秘書說了一句。


    李秘書立刻滿頭大汗的帶著那個女秘書退了出去。


    刁西政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們是哪路神仙?我刁某人自認規規矩矩做生意,沒得罪各位吧?”


    齊家興坐在半邊屁股坐在寬大的辦公桌上,隨手摸了根桌子上擺著的雪茄:“哎呦,古巴貨,這一根得兩萬多吧?”


    說著,拿起來散了一圈。


    刁西政看著齊家興熟練的擺弄雪茄的模樣,就知道人家絕對不會在乎這雪茄。那隻能說明,人家非富即貴。那麽,今天他們來幹什麽?


    刁西政很有眼力,如果不然,也不能從一個小包工頭,變成了如今坐擁十幾億資產的大型建築公司。


    “各位,有什麽事找我刁某人,盡管吩咐。”刁西政感覺到今天的事情,有些超出掌握了。他忍不住想要給自己的靠山打電話尋求援助。


    齊家興隨手摸起刁西政放在桌子上的電話,丟了過去:“你不是要打電話嗎?”


    刁西政連忙接住電話,臉上卻笑得比哭還難看,捧著電話,不知道是該打還是不該打。


    “打!”齊家興臉色一冷。“要打給誰都行。”


    刁西政看看眼前的齊家興,咬咬牙,撥通了幾個號碼,快速的打了幾個電話。不過他沒有自作主張的叫保安什麽的。如果保安有用的話,這幾個人就不會來到他的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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