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幾天?這個村莊居然已經有了這麽大的成就。很多種植園,這個時候,甚至還不熟悉這裏的生活,對於機械設備都在摸索階段。他們不過是來到一個多月,居然就已經將要有出產了。


    他們的到來,自然有縣政府的人陪著,畢竟他們並不認識這些移民,貿然而來,怕是不好說清楚身份,萬一有什麽衝突,那可就麻煩了。


    接待聶幽的,是村長,接待的地點,就是村裏的蔬菜園。


    “村長,你這地方搞的好啊。”聶幽笑道。


    村長知道這是大人物,不過也沒多少緊張,略帶得意的說道:“搞得好那是應該的。咱們老百姓有地種不好,那才是不應該。我們來得早,這實際上已經耽誤了。剛來的日子裏,大家對這裏不適應,不少人有點水土不服,耽誤了一個多星期才恢複過來。要不然,現在這菜都上市了。您嚐嚐。”


    村長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摘了一根翠綠的黃瓜遞給聶幽。


    聶幽也不客氣,就在一個水龍頭邊上洗了洗,咬了一口,清脆爽口。


    “好吃!”聶幽誇讚道。


    村長嗬嗬笑道:“那就不是我們的辦法了,這是種子好。不過也奇怪,這裏的黃瓜,口味確實比我們之前的好。找人看了看,說是這裏的水土好。最適合瓜果類,我們打算建成蔬菜公司之後,再接著加把勁,建設一個水果公司,進行深加工出口。原來我們村的草莓和蔬菜,可都是出口的。對出口那是手拿把掐的。”


    “嗯,這想法好。你們這邊完全是空白。要是有這麽個公司,周圍都是種植園,產量又大。到時候規模大了,成本就低,隻要控製好質量,那就是巨大的產業。不隻是你們村,怕是整個縣,弄不好整個州都得受益。”葉紅軍點點頭讚許道。


    村長反而麵色嚴肅下來:“您是大領導。有個事得跟您反應一下。”


    葉紅軍笑道:“那你說。”


    “我們這幾天和米國鬼子做了點生意,收他們的廢舊炮彈殼什麽的。村裏的小孩說了,這做生意就得交稅。國家免稅是國家的。咱們交是應該的。不然沒了農業稅,工商稅再不交,國家拿什麽養活政府和軍隊?我們就把這兩天的錢拿了一部分交給縣政府。縣政府說他們沒接到收稅的通知。暫時不收。我們怎麽說他們都不收。雖然少了點,隻有幾千塊。可這隻是開頭。這個規矩得立起來。”村長說到。


    這和當初老虎頭的莊園賣軍糧幾乎是如出一轍。這讓聶幽很感動。


    “咱們定下的規矩就是頭三年免稅。”葉紅軍說道。


    “我知道。這是政府的好處。可是我們村和其他村情況不一樣。我們村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就說這次投資來說,俺們村實際上,再拿出兩個億都是小意思。這是第一次下水先試試。留點以後做其他的產業。隻要國家政府沒問題,我們交稅沒壓力。也是應該的。俺們村小孩說了,俺們支持國家,國家就會支持俺們。這是雙贏。”村長給自己按了一鍋子煙,抽了一口。


    葉紅軍幾個人麵麵相覷。


    聶幽笑道:“可是,國家既然免稅了,就不能收啊。”


    村長搖搖頭:“俺爹俺爺爺當初都是老黨員,他們說過,這支持國家,國家好了,老百姓才好。其他村差了點,免稅也是應該的。我們村不差那點,交稅就是應當的。過去打仗的時候,老百姓收不上錢來,那還得大戶捐呢。我們就是大戶。”


    村長說的中氣十足。


    這讓聶幽十分的感慨!


    老百姓,這就是華夏的老百姓啊!


    他們不在是以前那個有點錢就藏著掖著的小民,而是真正的國家的主人了。


    “您的心意,我們領了。但是這錢,真不能收。”聶幽還是說道。


    村長點點頭:“你們有你們的原則,我們有我們的規矩。我們莊姓,是老姓,也是大姓。到了這裏,算是開枝散葉。要紮住根,就得紮在華夏這大樹上,不然紮不住。這個理有點粗,但是得明白。這個稅錢國家不收,那我們就交上去給政府,當做是困難公積金。要是哪個莊子日子不好過了。政府就支持點。這可就不是稅了,這個得收!”


    “莊叔,您的好意我理解,可是我們政府也有統籌資金的。”聶幽說道。


    莊村長搖搖頭:“你年輕,你不懂。別看你是高官。可是你不懂。我當村長十幾年了。對很多事情比你看的明白。”


    村長磕了磕煙袋,用煙袋杆子指著麵前空曠的土地:“你看,這是地。老百姓的命根子。可這地,也是國家的命根子。是咱們的命根子。這命根子啊,不光老百姓得管好,國家也得管好。可這老百姓管地,就得施肥澆水,得管理。這施肥澆水哪裏來的錢?是地裏產出的。國家要管好,也得施肥澆水。這錢哪裏來?也是地裏產出的。所以啊,這產出,有我們老百姓一份,也有國家一份。”


    “國家不收農稅這是好事。可這不收農稅,國家那份哪裏來?那就得從工商中來。工商也是種地。這種地就得有收成,有紅利。要是國家沒了紅利,那也不成。比如這修路,我們這發展再好,可咱們村有那個財力修路沒?沒有。一條路得多少錢?那不是一個村老百姓能負擔的。可是這路修了,我們也受益。那我們就得出分力。這力怎麽出?那就得交稅給國家,國家統籌安排。這和村裏的公中一個道理。不然各家顧各家,完全的分家了,這村裏咋整?”


    “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各家顧各家,看起來積極性是上來了。可是問題也來了。這問題在哪呢?我家六畝地,今年收了三千塊。可村裏要修村裏的路哪來的錢?政府撥款,可政府也有困難,而且這也不歸政府管不是?咋整?那咱們自籌。自籌各家都不出,就沒錢了。那村裏就永遠都是那個樣子。可是這村裏路修好了,方便了,產出也能外賣了,掙錢反而比以前多。很多人以前看不到這個理。”


    “現在也很多人看不到這個理。所以,我們村提前交稅,也是得告訴其他村,要記得國家。不然沒了國,哪來的家?國家憑空打下了個天下給咱們,咱們啥也沒幹,就等著吃現成的了。以後就好吃懶做了。俺們老莊家在周圍,那也是十裏八鄉都聞名的大姓。這大姓該幹點啥?就該帶個頭。帶個啥頭呢?”


    “就得帶個好頭,這個好頭怎麽帶?那就得懂的道理。用自己懂的的道理,去帶動周圍的種植園。”


    “所以,我們發達了之後,周圍十裏八鄉的,我們最早重新實行了村裏的公中製度。每年各家收入半成交給村裏公中,給村裏辦事。到了這裏,我們把公中提高了三成,到三成半。為啥?這以後村裏大機械是肯定少不了的。那大機械誰家買得起?買得起!我們村沒問題。可是其他村呢?就算現在我們買得起,那以後更先進的大機械呢?我聽說北麵都有人用飛機種地了。那咱們這老莊家,也是當年國內頭一號的村,咱也得趕上。這趕上得需要投入啊。這投入哪裏來?就從公中出。不止這些,孩子上學讀書,村裏生老病死,都是公中負責。國家少了負擔,能集中力量辦大事。比如修大發電廠,修大水庫,修大馬路。那將來,咱得是啥樣?”


    “營在米國留學過,說人家那農莊牧場的,那叫一個先進。我們村裏在那邊就考慮過。咱能不能實現人家那樣的現代化?結果是不能!為啥,那邊地少。全村老少,一共不過五六千畝地,還不夠人家大機械一家的人的。可是現在不一樣,幾十萬畝地!那大機械現代化,就靠譜了。咱老百姓也不是所有人都沒眼光,而是很多時候啊,沒條件啊。”


    “所以,到了這邊,咱們公中提高了,但是老百姓收入明擺的,這就是得高幾倍,十幾倍。我們村原來人均收入就是五六萬一年。現在我估摸著,人均收入等加工廠建起來,最少也得個二十幾萬。咱老莊家到了哪,那都得帶頭。不然等過年過節回去祭祖的時候,老族長問我們,你們在那邊幹了啥?我們說,也沒啥,跟別人一樣。那是要丟老莊家的臉的。”


    “老莊家建國後重新修改的家規:國強家就強。國貧則家弱。老莊家家大業大,幾萬口人,海外留學的經商的上百。這體會可是深啊。”老村長慢慢的絮絮叨叨的說著。


    他的話,有些雜亂,又有些不靠譜,也有些固執,還有些似乎有點沒道理,但是他的心思,卻是明白的:國強家強,國弱家弱!


    一個普通而又發人深省的道理。


    很多人,是看不到這一點,或者看到了,也認為總有別人去做,跟自己沒關係。實際上,這關係到每一個人。


    聶幽幾個人都沒說話,都在靜靜的聽著老村長的話。


    這是第一個讓他們如此震動的村長。以前的虎頭莊,其他的種植園,都有可圈可點的地方,讓人感動的地方。但是老莊家,卻是第一個真正的地方大家族。


    他們的思考,遠比一般的家庭聚集起來的家族長遠的多。


    實際上,虎頭莊那樣的家族,實際上不能算作是家族。隻能算作是大家庭。而老莊家這樣的家族,才是真正的家族。才有真正的世家的影子。


    甚至,聶幽他們的家族,麵對老莊家這樣的家族,也隻能說在精神境界上,差別幾乎是沒有的。差的隻是財力和權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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