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邵岩,什麽苦都能吃,什麽委屈都能忍;但有一點,侮辱我媽,絕對不行!


    捏著飯盒,我怒火中燒地站起來,把飯菜狠狠往地上一摔說:“劉芳!你真的夠了!我邵岩家雖然窮,可我貪你一分便宜,讓你吃一點虧了嗎?!沒你這麽侮辱人的!”


    那一刻,整個病房都靜了,嶽父最先反應過來,急忙問我:“邵岩,你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我媽千裏迢迢過來,你們不接風洗塵就罷了,給我媽剩飯吃,這他媽到底什麽意思?!我他媽不過了,愛怎樣怎樣!”


    說完,我一腳踹翻了病房的櫃子!真的忍不了了,父母是我的底線,誰要敢侮辱他們,我他媽誰也不認!


    “岩兒啊,你這是發什麽瘋啊!露露還懷著孩子呐!”母親被我嚇的,急忙跑過來就打我,一個勁兒罵我不懂事,跟我爹一樣牛脾氣!


    “好你個劉芳,瞧你幹的這是什麽事兒!我說呢,吃飯從來不打包的你,怎麽今天想著帶飯了?!我以為你是給邵岩湊合一頓,沒想到你……”


    嶽父氣得眼睛都紅了,我能看出來,這事兒他是不知道的;可嶽母哪兒是善茬?她反嘴就和嶽父吵:“剩菜怎麽啦?都沒動幾下筷子!咱們能吃,他們為什麽就不能吃?你沒看見,人家飯店都關門了嗎?大半夜的,我上哪兒給他們弄好菜?!”


    當時的病房都亂套了,母親在那裏哭著打我,嶽父嶽母吵得不可開交!


    “啊!!!”突然一聲尖叫,瞬間蓋過了所有吵鬧;當我們把目光,轉向露露的時候,她捂著肚子,蜷縮在病床上,渾身一個勁兒地顫抖著,眼睛裏滿是惶恐。


    “丫頭,丫頭你怎麽了?”我被嚇壞了,急忙跑過去抱住了她。


    “護士、護士!”嶽父更是破門而出,在走廊裏就嚷了起來。


    緊接著露露被送進了手術室,我嚇得眼淚都出來了;為什麽那一刻,我不能再忍一忍呢?萬一露露出了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一刻,縱有再多的虧欠,也無濟於事;我隻能不停地祈禱著:老天保佑,保佑這個善良的丫頭,她們母子平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原本鬧哄哄的四個人,瞬間都沉默了;因為我們都需要檢討,更需要祈禱。


    手術進行了2個多小時,露露才被推出來;當時她臉色蠟黃,雙目呆滯;旁邊護士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哇哇”大叫的孩子。


    他們把露露往病房裏推,一個醫生卻攔住我們說:“先前就聽你們病房,大聲嚷嚷!這裏是醫院,嚷嚷什麽?不知道孕婦臨產,最怕受刺激嗎?!母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是凶手!”


    說完,醫生憤憤摘下口罩,一甩袖子離開了……


    雖然當時被批評,但我心裏還是高興的;因為露露沒事,母子也都平安。


    那一夜在病房裏,誰也沒再吵鬧;母親和嶽母,在那裏照看孩子,我拿著笤帚打掃了一下病房衛生;嶽父到樓下飯店,給母親端了碗羊肉湯。


    雖然這件事,就這麽不聲不響地過去了,但在我心裏,卻留下了深深的傷疤;被人瞧不起的滋味,真的特別不好受;而這一切的根源,其實還是我沒本事!


    倘若我手裏,有個一百萬,給露露買套房子,我們獨立成家;就不會讓嶽母,這麽看扁我了;可那時,我卻連買房都做不到……


    露露出院以後,母親沒有急著離開,因為還要照顧月子,照看孩子;畢竟嶽父嶽母,他們都還有工作。


    那時我和母親,住進了露露家裏,那也是我們娘倆,最悲哀的時候。


    母親在家,就如一個保姆般,白天不僅要照顧露露和孩子,還要做飯洗衣,擦地收拾衛生。


    我不讓母親幹擦地、洗衣的活兒,這些事兒,等下了班我幹;可母親卻不肯,她說我上班也挺累,她更不願在露露家白吃白喝。


    有次露露,隻是順嘴說了一句,想喝魚湯;母親竟然步行了五公裏,到了海鮮市場那邊,買了兩條魚,給露露做了午飯。


    當時我都震驚了!母親從來沒進過城裏,她是怎麽走過去的?


    當我和露露問她時,母親隻是靦腆地笑說:“一路邊走邊打聽,就找到了。”


    那一刻,露露哭著撲進了我媽懷裏,因為母親那一走,就是一整個上午;而她隻是,想給露露做頓愛吃的飯,僅此而已。


    嶽母的氣焰,因為露露的那次危險,倒是收斂了幾天;可也就僅僅幾天,她的事兒又來了!


    每天回到家,就開始抱怨:廚房弄得亂七八糟,客廳裏一股怪味,馬桶衝不幹淨,家裏的東西亂收拾。


    我知道,那些話是說給我媽聽的,可鑒於上次露露的危險,我和母親,一直都默默地忍受著。


    露露自然也知道,我和母親在她家,所遭受的待遇;可丫頭膽小,從小就害怕她爸媽,盡管心裏氣憤,卻不敢反駁她母親半句;隻能私下裏,勸著我媽說:“媽,您別和她一般見識,她脾氣一直很暴躁,而且更年期,您多讓著她點兒。”


    母親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就拉著露露的手說:“丫頭,沒什麽的,有你這句話,媽心裏就知足了。”


    可有的時候,忍讓並不能換來和解,更多的,卻是讓對方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那是周五的晚上,嶽母早早地就下了班,她似乎在公司裏,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回到家往飯桌上一坐,就怒氣衝衝地說,我媽做飯不好吃,加那麽多辣椒幹嘛?這湯怎麽這麽鹹?!


    “媽!我婆婆天天做飯給你吃,你別不知足!”露露那次,實在看不下去了,替我媽出了頭。


    “你說什麽?你再跟我說一遍?你這個丫頭蛋子,到底誰是你親媽?!”嶽母憋著怒火,反正露露生完孩子了,她更是無所顧忌。


    母親一看要鬧矛盾,趕緊就跟我說:“小岩,你趕緊問問,你嶽母想吃什麽,你出去買,人家工作一天,多累啊!還有丫頭,別跟你媽添堵。”


    我憋著火,盡量新平氣和地問:“媽,您想吃什麽菜,我去買了,您自己做吧。”


    眼瞅著我們仨一夥兒,她更是憋著一股子火說:“去給我買排骨、豬肝、大料、桂皮……”


    總之那天,她囉裏囉嗦說了一大堆,開始我記住了;頂著外麵的大雪,我跑出去給她買。


    可後來,我隻少買了一樣桂皮,嶽母的脾氣,算是徹底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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