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我陪著你


    回去路上, 戚嶼一直在想和淩可聊的那番話。


    他問他怕不怕和戚楓感情淡了,淩可說怕。


    “……剛剛和戚楓在一起時,我幾乎每天都在擔心他是不是一時衝動……可能我沒有他這麽樂觀, 總是會想一些最壞的可能。”


    “最壞的可能?”


    “比如他慢慢發現我沒有他想象中這麽好,或者我們處著處著沒有剛開始在一起那種感覺了……”


    “你能接受跟戚楓分手?”


    “不能……如果真有那麽一天, 我可能會很難過很痛苦……但兩個人分開,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而我唯一能掌控的,就是當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盡量去化解可能會讓我們分開的潛在危機或者矛盾……”


    ……


    上一次淩可這麽跟他說話,似乎還是去年四月在被自己問及到底喜歡戚楓哪裏時。


    戚嶼也沒想到, 這個平日沉默寡言的“弟媳婦”心思居然這麽通透, 寥寥數語仿佛也撥開了他心中的迷霧。


    去化解潛在的危機麽……但該怎麽化解?


    直接把昨晚的疑惑說出口?


    但以傅延昇的聰明睿智,若真想瞞著他,總能找到別得借口……


    戚嶼閉著眼睛輕揉自己的太陽穴,兩天前這個時候, 他們還在帕市的公寓裏纏綿悱惻,習慣了傅延昇在身邊, 對方才離開這麽幾個小時, 他就已經開始想念了。


    從小的獨立教育告訴他這是不對的, 他不可以對另外一個人有這樣深的情感依賴, 但本能卻偏偏反其道而行。


    快到酒店時, 戚嶼手機一振, 見爸爸的秘書給自己回了消息——去找戚楓之前, 他向何秘書詢問戚源誠的行蹤。


    何秘書告訴他,戚源誠今天確實在海城。


    猜想被進一步證實,戚嶼心中不知是喜是憂, 喜的是爸爸媽媽兜兜轉轉十餘年,終於還是重新走到了一起;憂的是跟弟弟和爸媽一比,自己這形影相吊的狀態又顯得有點孤單。


    ……


    戚嶼下了車,有些落寞地上了樓。


    出了電梯,他正要邁步前往自己的房間,忽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倚在自己房門口。


    對方手上撚著一根未點燃的煙,眼眸微垂,似乎在出神。


    戚嶼心跳一個漏拍,朝男人走了過去。


    傅延昇聞聲也朝這裏看過來,兩人短暫的對視後,戚嶼率先開口:“你沒回家?”


    “回了,”傅延昇把那根煙塞進煙盒,“陪他們吃了個飯……”


    “就隻是吃了個飯?”戚嶼的心髒一陣加速跳動,彰顯他此時見到傅延昇有多高興,可表麵上仍維持著冷靜。


    傅延昇道:“家裏沒準備我的床鋪,還是回酒店住方便。”


    開了門,戚嶼又說:“你怎麽知道我晚上會回酒店?”


    傅延昇:“我問了王猛。”


    戚嶼在心裏吐槽了一句王猛掉鏈子,忽然感覺傅延昇從背後扯了他一把,緊接著整個人就被人壓到了牆上。


    手腕被捉住摁在身側,戚嶼悶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奪走了呼吸。


    舌尖彌漫著一股熟悉的煙草味,比之前都要濃鬱。


    溫熱的觸感卻與略顯粗暴的吮吻形成鮮明對比,逐漸勾起了戚嶼腦海中和傅延昇在帕市那三天的點點滴滴,也勾起了他的渴望……


    他暗罵了一句“該死”,可身體還是不自覺地沉淪,就像他無法抑製的感情。


    ……


    戚嶼掙開傅延昇的控製,反捧住對方的腦袋,一邊泄憤似地吻了回去,一邊在心裏問自己:他能不顧一切地愛上這個人麽?


    ——在明知道這個人身上的危險性後!


    可戚嶼也分明察覺到傅延昇是愛著自己的,如果不愛,為什麽能在他生病時那樣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如果不愛,如何能在床上放下尊嚴,用口舌伺候他快樂?


    如果不愛,又為什麽要獨自在房間門口等他回來……


    ……


    一個人的言行或許可以撒謊,但這些情不自禁的關懷與疼愛卻不一定裝得出來。


    兩人扯著彼此身上的繁贅物,激動地像是要幹架一樣。


    直到他們不著一縷地滾在一起,直到戚嶼叫出聲來,那叫聲又像是要發泄著什麽不滿的情緒。


    傅延昇必然也察覺到了他的反常,可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也沒多問,隻是挾帶著他享受歡愉,用這種方式來打消兩人之間的隔閡。


    戚嶼喘著粗氣,在浪潮起伏中頭一次反思——如果傅延昇有事瞞著他,會不會有不得不隱瞞的原因?傅延昇不說,是不是有不能說的理由?


    ……


    逼近高點,他控製不住地摟著傅延昇的後頸,兩人彼此凝視,那一刻,他們仿佛能穿透所有的偽裝、謊言與陰謀,直抵對方的靈魂。


    事後,戚嶼像隻貓兒似的慵懶地趴在床上,閉目養神。


    性真是件好事,它能麻醉人的理性神經,讓人放下芥蒂,變得幸福。


    至少在此時,聞著愛人的氣息,享受著對方的撫摸,戚嶼什麽都不想再去計較了。


    “你從小在國外,今天對你來說應該是個特殊的日子吧?”傅延昇側躺在他身邊,一手托著腦袋,一手或輕或重地揉著戚嶼的後頸,“……不想我陪著你麽?”


    戚嶼沒有說話,隻是象征性地將腦袋往傅延昇的方向挪了半寸。


    傅延昇低笑,因為剛剛的事,男人此時的嗓音還有些微啞,說不出得性感。


    “以後想就直說,我都習慣你周扒皮的樣子了,忽然給我放假,我還以為你怎麽了……”


    戚嶼笑哼了一聲,這男人真會給自己找理由,明明自己也想見他這個“周扒皮”,怎麽不直說?


    不過經過剛剛這一茬,戚嶼也想明白了。


    如果隻是把他們之間想成純粹的交換關係,那麽把這男人留在身邊當棒槌用也是自己該得的福利,憑什麽要推開去自己承受寂寞空虛冷?


    “葉欽如聯係紅妝,蘇竟答應見麵了。”傅延昇忽然轉移了話題。


    “什麽時候?”戚嶼抬起脖子。


    “27日,他剛好會來海城出差,說可以見一麵。”傅延昇道。


    “兩天後?”戚嶼問。


    “嗯,明後天沒什麽安排,你有什麽想做的麽?”傅延昇揉揉他的頭發,“沒什麽想做的話,咱們就待在酒店裏,看看下學期你要學的課。”


    戚嶼重新趴回去,閉上眼睛低聲道:“我想去見一見司航,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傅延昇一愣:“見他做什麽?”


    戚嶼想起在那日在會所洗手間裏聽見的話,微蹙了下眉:“他之前參與那個股票投資的事,聽說背後也是司澤在操控,今天又聽葉總說蓮秀的股價問題,我總覺得這樣下去司澤會有危險……但這些事我也不好直接問他……”


    傅延昇接上他的話:“所以你想向司航去打聽?”


    戚嶼:“嗯。”


    傅延昇一頓:“我以為你不大喜歡他。”


    戚嶼遲疑道:“但司氏和我們戚家畢竟是利益相關的共同體……”


    說完這句話,傅延昇許久沒應聲,戚嶼正覺得奇怪,感覺耳邊忽然拂過一陣氣息……男人又吻了上來。


    ***


    聖誕節那晚,淮金路88會所的某包廂裏紅男綠女、沸反盈天。


    戚嶼帶著傅延昇推門而入,在一片熱烈的歡迎聲中,司航迎上來,摟著戚嶼的肩膀激動地狂拍:“戚嶼,你好久沒找我了啊,我還以為你都把我給忘了!”


    “忘的人明明是你吧?”戚嶼挑眉道,“從暑假到現在都沒見你聯係過我。”


    司航訕笑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啊,是我哥不讓。”


    戚嶼一愣:“為什麽?”


    司航不大甘心地撇了下嘴:“他說你是個做正經事的,讓我少打擾你。”


    戚嶼:“……”


    這理由讓戚嶼有點意外,上次回國和司澤聊起司航,司澤還讓他有空來找司航敘舊呢。


    其實他那次就想見的,可惜為處理秦漢堯的事,實在沒抽出時間。


    司航看向傅延昇,對他還有印象:“又是這個朋友?開蘭博基尼的那個是吧,我記得!”


    戚嶼今天中午才跟司航聯係的,本來隻是想提前約個時間和他單獨見麵,沒打算來這湊人家聖誕派對的熱鬧,但司航一接到他電話就興奮得像是隻尖叫雞似的,非讓他晚上過來。


    戚嶼見是參加派對,就想把傅延昇帶上,司航也不介意。


    兩人握了個手,司航就招呼他們坐下。


    唐偉燁也在,從戚嶼進門時眼睛就像是長在他身上了,等人一坐下就湊了過來:“戚嶼,喝點啥酒?”


    戚嶼上下瞅了他一眼:“頭發長出來了。”


    唐偉燁一愕,反應過來戚嶼是在問之前拿酒瓶開瓢那事兒,當時為了處理傷口,他還被剃掉了一點頭發。


    唐偉燁捋了捋自己的額發,傻笑道:“早長好了。”


    戚嶼又問了一句:“腦袋還會疼麽?”


    唐偉燁:“……”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受愛情的滋潤,戚嶼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散發出一股以往沒有的韻味,顧盼間全是風情。


    唐偉燁像是好不容易戒了毒的癮|君子又複吸了一次,被戚嶼一句關心的話刺激得神誌不清,也不顧邊上傅延昇寒刀似的眼神,苦兮兮地說:“偶爾會有點疼。”


    戚嶼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我看你是沒好全。”


    唐偉燁:“那怎麽辦?”


    戚嶼挑眉:“再給你來一下?”


    唐偉燁像是聽不出戚嶼語氣中的譏諷似的,還故意把腦袋往戚嶼那邊湊:“來。”


    兩人旁若無人地你來我往,傅延昇卻看不下去了,他主動倒了點酒塞進戚嶼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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