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一個條件(二更)


    戚嶼沒給傅延昇太多自滿的時間, 立即轉移話題道:“對了,問你個事兒。”


    傅延昇:“什麽?”


    “我爸今天接到中達集團那邊的電話,說雷宏想見他, 跟他談合作,”戚嶼有些不確定道, “你之前說要幫我,這雷總不會是你說的人脈吧?”


    “雷宏?”傅延昇笑笑, “不是我,你當我這麽大能耐,能請得來中達的董事長?”


    戚嶼鬆了口氣:“我也覺得不是你。”


    傅延昇:“……”


    戚嶼:“可既然不是你,雷總怎麽會忽然要來見我爸?我們家之前和中達完全沒有任何業務或者說是人情上的往來……”


    傅延昇道:“沒準是衝著蘇竟呢。”


    這句話恰恰又說中了戚嶼想到卻沒敢說出口的不安:“衝著蘇竟?為什麽?蘇竟跟雷宏現在地位天差地別, 理論上不是更不可能麽?”


    “為什麽不可能?”傅延昇似笑非笑道, “傳聞當年雷宏把蘇竟當親兒子栽培,在蘇竟年僅二十五歲的時候就讓當了研發部門的二把手——正常情況下,再牛的工程師也需要八年、十年才能熬到那個位置。後來蘇竟帶著自己做出的技術叛離中達,雷宏其實也能告他, 但沒告,反而在暗中打擊對方的事業, 用這種方式來逼蘇竟走投無路, 再高價收購他的公司, 還不計前嫌地請他回去……你覺得哪一件事是理論上可能發生的?”


    被傅延昇這麽一說, 戚嶼還真覺得這件事微妙起來。


    但他又有點想不明白:“照你這麽說, 如果雷宏真是為了蘇竟來的, 那他想圖什麽?圖蘇竟的技術?以中達現在的規模和能力, 想要什麽人才找不到?”


    “圖技術?”傅延昇又笑了起來,搖頭道,“戚嶼, 你對人性還是缺乏了解啊。”


    戚嶼不服道:“那替我分析分析?”


    傅延昇:“我剛都說了,你看雷宏對蘇竟那些手段,哪像是老板對一個叛變的員工,反而像是老子對兒子,下手輕了,怕被反咬一口,下手重了,又擔心把人骨頭打折了,看著他跌到穀底,再給他遞橄欖枝……雷宏可能並不恨蘇竟,他隻是想用這種方式磨掉蘇竟的傲氣。”


    戚嶼嘴角一抽:“這蘇竟……不會真是雷宏的親生兒子吧?”


    傅延昇:“沒有根據的事,我們先不做猜測,但我們可以從雷宏之前待蘇竟的手段上判斷出他對蘇竟是何種情感。這世上的確不缺天才,也不缺優秀的技術研發人員,但叫雷宏真心實意投入過感情的天之驕子,可能就隻有蘇竟這麽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大都會有一些古代帝王般的心理,尤其是人到晚年,位高權重,性格變得越發執拗,寧可我負他人,不能他人負我,蘇竟可是十年來唯一一個差點讓中達陷入危機甚至萬劫不複的人,你說這樣一個人,會不會成為雷總的一個心病?”


    戚嶼:“可既然他對蘇竟一直有執念,為什麽不在蘇竟創建紅妝的時候就去找,為蘇竟撐腰,非要等到現在?”


    傅延昇:“那時的紅妝被人爭相收購,蘇竟雖然也有難處,但也算是意氣風發,可現在,司源集團陷入了危機了,可能在雷宏看來,蘇竟又做了一次錯誤的選擇,沒有他,蘇竟的人生注定是失敗的人生。一個人,隻有在絕對的困境中才有可能服軟認輸,他在這個時候來,最有可能達到他的目的。”


    戚嶼見傅延昇講的頭頭是道,簡直沒有什麽漏洞能叫他找出來反駁,正要信以為真,卻又聽傅延昇道:“好了,剛剛這些都是我瞎猜的,沒準人家雷總根本沒在把蘇竟當回事兒呢……你爸什麽時候跟他見麵?”


    戚嶼:“明天下午……”


    傅延昇:“哦,既然明天就見了,等見完麵你不就知道他來幹什麽了,你有這功夫瞎捉摸,不如好好想想怎麽策反許敬,跟他化敵為友,讓他為你所用,別當你剛剛轉移了話題就能逃避這個事了。”


    戚嶼:“……”


    這男人……真不是個東西!!


    ***


    許是傅延昇跟他分析了那些事,次日戚嶼一直在腦補雷宏和爸爸見麵的情景。


    白天,他跟著瞿總、韓律師跟談了一天,兩方人最終定出了一個大概的方案,當天傍晚,一行人就驅車趕回海城。


    戚嶼是在高速上接到戚源誠的電話的,電話裏戚源誠隻是問他什麽時候回去,戚嶼答晚上八點左右,戚源誠便說等他回家再聊。


    見父親在電話裏欲言又止,戚嶼的好奇之情也越發高漲。


    到了家,他直接上了樓敲門進書房,氣都沒喘勻就開口問道:“爸,雷總跟你見麵說了什麽?”


    戚源誠正坐在辦過桌前處理公務,麵上不像是有什麽喜色,戚嶼心裏“咯噔”了一下,不是好事?


    戚源誠說了聲“坐”,才悠悠道:“雷宏說他對司家出事有所關注,也知道我們目前的情況,他想以私人名義入股司源集團,也會允許我們在外麵放出一些受到中達資助的風聲,幫助我們度過這次危機,但他有個條件……”


    戚嶼做了個無意識的吞咽動作:“什麽條件?”


    戚源誠望著他道:“他讓我們把蘇竟交給他。”


    戚嶼渾身的血液在短暫的凝滯後忽然間又加速流淌起來:“交給他?蘇竟是個大活人,雖然和我們簽了合約,但那又不是賣身契,怎麽交給他?”戚嶼反問道。


    戚源誠從座椅上站起來,提起桌邊的保溫壺,給自己添了點茶水,道:“雷總說,隻要我們把他解雇了,他就無處可去了,到時候隻需要跟他說明理由,蘇竟就會心甘情願地回中達。”


    戚嶼驚得倒退了一小步,把他解雇?說明理由?怎麽說?說是中達的雷總要他們把他開了?


    戚嶼:“雷總一個堂堂百強企業的董事長,為什麽要通過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要人?”


    戚源誠嚴肅道:“什麽不入流?不要亂說話,雷宏也沒有明確地那麽說,我隻是總結他的大概意思。”


    “有什麽區別?”戚嶼有些激動道,“雷總要是蘇竟回中達,大可以親自來見他,向他發出邀請,蘇竟若願意,也自然會跟他走,他這樣做,不是威脅是什麽?”


    戚源誠麵有難色道:“話雖如此,但你可知道,雷總能提供的東西對我們司源集團有多大的幫助?你和蘇竟也不過才認識大半年,你了解他多少,危難時刻,人總要權衡輕重……”


    “爸爸!”戚嶼氣急道,“蘇竟也是在司家事發後才來司源集團的,這種時刻,別人走都來不及,他卻願意帶著團隊義無反顧的來投奔我們,甚至又背負了一次背叛東家的罵名,他來到科技公司後,為了幫我們盡快改後台架構,帶著所有人熬夜熬了整整兩個月,他這麽拚命幫我們一起跟菲亞對擂,你覺得他是圖什麽?圖能賺錢?還是圖我們會給他好前途?的確,我才認識他大半年,我也不清楚雷宏到底跟他有多少恩怨,但他現在是我們司源集團的人,是我這個科技公司的人,衝著他所做的事,衝著他對我的這份信任,我都不能辜負他。”


    戚源誠深深地望著他,似乎有所觸動,但待戚嶼說完,他又移開了視線。


    戚嶼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慌道:“爸爸,你不會已經答應雷總了吧?”


    “沒有,”戚源誠感歎道,“你這個人,自己認定的人,認定的事,有哪一件是別人能改變點的?”


    戚嶼大鬆了一口氣:“那……”


    戚源誠:“我今天已經跟雷總說了,這科技公司現在是你一個人管著,裏麵的人都是你自己招的,我不能替你拿主意,但他還是讓我代為轉告,說讓你考慮考慮。”


    戚嶼:“不用考慮了,爸爸,請你替我回複雷總,我不會答應他的條件。”


    戚源誠沉默了兩秒,低聲道:“行,那這件事就讓他過去吧。”


    戚嶼見爸爸答應得這麽快,都忍不住愣了一下,想再匯報一下瞿總那邊的情況,戚源誠卻朝他擺手道:“白天的事韓律師剛在車上已經打電話跟我說了,你這兩天來回奔波也該累了,早點去休息吧。”


    戚嶼頷首退出了書房,明明戚源誠尊重了他的決定,但回想起父親麵上的神情,戚嶼又有一絲不忍。


    ……是放棄雷總願意提供給司源的好處,讓爸爸感到了遺憾麽?


    也是,爸爸從沒接觸過蘇竟,對他而言,這人和其它千千萬萬司源集團的員工沒什麽區別,但雷宏的幫助卻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戚嶼返回臥室,並沒有因為說服爸爸而感到暢快,反而覺得心亂如麻。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定位app,發現傅延昇今天居然在港城。


    戚嶼沒有顧及太多,直接給對方打了通電話過去。


    傅延昇過了一會兒才接,背景聲音有些嘈雜,他人在外麵。


    “你在港城?”戚嶼問。


    “我正在應酬……”傅延昇壓著嗓音道,“一會兒回酒店了打給你行麽?”


    “又應酬?”戚嶼忍了忍,問,“什麽時候結束?”


    傅延昇:“快了,最多再一個小時。”


    戚嶼:“還要一個小時?能不能再快點?”


    那邊傳來一陣窸窣聲,傅延昇似乎是走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背後的噪音弱了,他問:“寶貝,怎麽了?有什麽急事?”


    戚嶼:“沒什麽,算了,你先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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