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國廣袤的土地上,也有一些尚未被波及戰火的城市。京川是離戰線有著一段距離的城市,不大的街市上依然人來人往,在這隆冬將近的時節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從城鎮倚靠著的山上望下去,會覺得這個地方真的很安靜,沒有慘叫,沒有悲鳴,沒有肉體被撕列的聲音,沒有敵人機體墜落地麵引起天崩地裂般震耳欲聾的巨響,甚至沒有千奈的眼淚落在生物晶核上時的滴答聲。


    千奈常常到山上來,她喜歡坐在山坡上望著下麵那座自己從小生活到現在的城市。那裏有他的父母、親人、朋友、同學,甚至有自己一直喜歡著的那個人。靜靜陪著千奈的人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叫做裏美的女孩,她是千奈青梅竹馬的朋友。她們的友誼就像一罐汽水,一個便當一樣簡單,看的出來她們真的很開心,這也是我所未能明白的。


    我很喜歡人類稱之為秋天的大自然現象,看見樹葉似乎很自由的在飛翔,仿佛擺脫了樹枝的禁固一般,就算是掉落到地上,隻要有風吹起又能繼續歡快的翱翔,我想象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它們一樣。


    秋天在人類的眼中多數是傷感的季節,因為好象一切都是一幅即將逝去的樣子,將要失去的比已經失去的更讓人類感到痛苦和迷惘。


    眼前的一切是否也會是將要失去的呢?忽然之間我也有點迷惘,也許千奈也在思考著和我一樣的疑問,但是至少我沒有難過的必要。


    大概還是秋天的緣故吧,陽光也隻是零零碎碎的從樹葉之間的罅隙散落下來,摔成一塊一塊的形狀,鋪滿了整個林間的小路,就好象蜘蛛網一般。


    為了掩蓋千奈的身份,司令官讓千奈繼續上學,在這裏沒人知道千奈的秘密。人們還是將她當作親人、朋友、同學來對待,她很輕鬆,可以暫時放下一切,雖然隻是暫時,但她很快樂,連笑容也會多起來。


    修次是個高個兒的男生,酷酷的外表,一副絲邊眼鏡讓他看上去也有不少的儒雅之氣。


    千奈在他的麵前總是顯得很害羞,很緊張,也許是真的喜歡上了他的緣故吧。作為千奈學長的修次似乎也有些不自然,和千奈在一起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點淡淡的紅暈。


    他們大概是戀人的關係吧,總是一起爬名為“地獄坡”的情人坡,那是去學校的必經之路,隻是千奈卻也隻是緊緊的跟在修次的後麵,氣喘喘地邁著每一個艱難的腳步,顯得有些無助。


    我想裏美在千奈的眼中是個強悍而自信的女孩子,她總是擋在千奈的前麵,一副大姐姐當仁不讓的樣子,總是可以不問原由的為千奈出頭,而千奈或許也早已默認了這個可愛而豪氣的“大姐姐”了。這個短發的女孩帥氣直爽的一麵,就像耀眼的陽光一般滋生在千奈的心中,讓她在她的麵前似乎都能很單純的去笑著,不為什麽;而女孩對千奈無微不至的照顧與溫柔的關懷,卻令我明白了這也許就是所謂人類的母性,對待看起來比自己柔弱的人或物都會想要去保護吧。


    裏美為了幫助千奈和她所喜歡的修次在一起,給予了對這方麵異常膽怯的千奈極大的鼓勵與支持,讓她走出了第一步。


    當修次從儲物櫃中拿出那封帶著些許淡雅蘭葉香味的信箋時,有些驚訝,但是不難看出因為被人喜歡而流露在眼角的那一絲歡愉。


    躲在一角的千奈似乎如釋重負,至少沒有被立即拒絕的可能信,而一旁的裏美高興的眼神中同時也閃過一分落寞。


    這天以後千奈和修次成了一對不太像情侶的情侶,至少我看來他們的身高按照人類的說法來說,顯得並不般配……


    “學長,我們……我們可以……交換日記嗎?”千奈努力的從口中說出這句話,隻是臉上可能已經成了一個紅的快滴出水的蘋果了吧。


    修次仿佛遭電擊了一般,紅著臉不薛的說:“交換日記?那個……拜托現在是什麽年代啦,還玩那種落伍的東西?”


    交換日記?我不明白的思考起來,顧名思義就是戀人之間互相完成日記嗎?那樣的話,好象是一種不錯的交往方式,至少平時不敢說的話可以寫在上麵。隻是為什麽修次為什麽要那麽說呢,難道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無論什麽,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中。人類啊,大概就這樣子了吧……


    千奈低著頭癡癡的想著什麽,一言不發,兩邊成束的頭發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臉,更遮住了她那有些泛紅的眼。


    修次一頭霧水的盯著千奈看,想要找出一些端倪,為了打破現場尷尬的氣氛,他小心的問道:“喜歡這裏嗎?”


    抬起頭的千奈,給了修次一個強裝明媚的笑容,然後望了望四周開闊的視野,俯視著熟悉的街市,若有所思的呢喃道:“恩,非常喜歡這裏,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成為這裏的一棵樹。”


    這裏就是千奈和裏美常常一起來的那座山頭,隻是為什麽修次也知道這裏,我就不得而知了。


    “是嗎?那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呢,至少可以永遠守著這裏,守著一些對於自己來說不可替代的東西。”


    聽著修次悵然若思的話語,千奈身體也開始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這不也正是她想要的嗎?


    隻是想要單純的去愛著,守護著,每一個對自己來說不可替代的人或物。


    一滴晶瑩的淚珠在戰場以外的地方從千奈的眼中劃落,帶著點哀傷的意味,努力想要在空中就被蒸發掉的它,似乎也隻能如冰晶一般砸在了地上,諷刺的對著極力掩飾的千奈發出輕響。


    慶幸的是修次並沒有發現冰珠破碎的聲音,依然呆呆的帶著點憧憬的望著眼前的景象,仿佛沉睡在暮色中了一般。


    臉有淚痕的千奈不敢做多於的動作,隻是希望垂落臉際的頭發能夠擋住自己的側臉不被修次發現。司令官的怒斥已經讓她失去了在人前痛哭的權利,因為淚水對於軍人來說是多餘的東西,那是軟弱的表現,對於沒有感情的武器來說更是致命的缺陷。雖然在這暫時沒有硝煙的城市,可以去享受為數不多的寧靜,盡力的做回自己,但是僅有這一點是不可以違背的。大概,這就是我們所要背負的命運吧……


    風幹的淚痕讓千奈又提起了說話的勇氣:“學長,你……有軟弱的時候嗎?”


    被千奈細小的聲音驚醒的修次,轉過頭來望著千奈,輕笑著說:“有啊。麵對你,麵對讓我愛的,讓我恨的人的時候,我多會展現出軟弱,但那不是害怕,而是想要極力的去保護什麽的時候害怕自己做不到而產生的怯意。”修次饒有深意的注視著千奈的臉,接著又說道:“所以呢,把你手中的那個東西給我吧。”


    千奈的手中一直拿著那本想要給修次寫的日記本,此時聽到修次竟然改變了注意,在她體內的我似乎也能感覺到她在那一瞬間的情緒波動。是那麽的舒暢,那麽的活潑,仿佛真正的作到拋開所有煩惱的事情了一般。


    千奈不可置信的輕輕將日記本遞了上去,她不知道為什麽修次又改變了注意,但還是露出滿含羞意的笑容,小聲的說到:“學長……如果……你不願意,可……以不用這樣……”


    “剛才我隻是怕被別人笑話,可是當你問我是否會軟弱的時候,我才想明白如果我連這麽一點點小小的怯意都克服不了的話,那麽我就真的沒資格去談論要守護一些什麽了。”


    修次的解釋揭開了千奈心中的疑問,我也仿佛領略了一些什麽: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情侶嗎……


    隨著千奈與修次兩人交換日記的次數在漫漫的流逝著,這段日子的千奈開朗了很多,不像從前那般憂傷,嘴角總是掛著讓人心醉的笑容。我心裏居然也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覺,大概是為她高興吧。


    修次也比從前自然多了,他們的約會也在不斷增加中


    ,諷刺的是本來每次應該屬於二人世界的時光,總是有我這樣一個“人”在一旁目睹全過程,而且還是在女主角的體內。


    他們的快樂也感染了身邊的人,裏美常常用修次來打趣千奈,一會兒要去質問修次有沒有欺負千奈,一會兒又要自告奮勇幫千奈約修次,扮演著一個無憂無慮的傻大姐的角色。修次的死黨正緒、玉淺、以及黑人巴非也第一時間充當起搞笑三人組,老是想要在二人之間找到一些親熱的證據。


    在這樣的日子裏,我竟然從千奈的體內中感覺到了一絲絲滿足的情緒波動。我不明白這種感知是否是好事,隨著次數的增多,我對千奈大部分的心理活動居然可以了解。比起從前一點也無法溝通要好多了,難道是一個人的心境對這造成的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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