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來找我那天,我剛與母親吵過,心情極為低落,什麽人也不想見,猶其是她。我不想聽到她為鄒子琛申討的言詞,更不想看到她用那種嫌棄的眼神看我,可她還是來了。


    秘書打進內線時,我站在窗邊,望著天邊的夕陽發呆,我告訴秘書我什麽人也不想見,但歐陽雪還是闖了進來,我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我跟她的關係,所以也都不敢攔她。


    歐陽雪氣勢洶洶進了辦公室,一見到我,拿起手包就朝我扔了過來,“顧一晟,你還是人嗎?”


    要不是我躲的快,那包絕對砸在我臉上。我側身接住她的包,很淡漠的看著她。


    她疾步走到我跟前,那雙似水秋眸變著陰狠犀利,直瞪著我,“那麽喪盡天良的事,你怎麽幹的出來,你還是人嗎?”她用手指戳著我的胸口,眼底滿是憤怒。


    我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這個女人,從我認識她到現在,我不曾傷她分毫,而她總是在我傷口處散鹽。這麽多年我的為人她難到不知道嗎?


    “說話呀,啞了,還是無話可說。”她見我一言不發,氣的直吼。


    我深吸了一口氣,“歐陽雪,我在你心裏就這樣不堪嗎?”


    “你敢說這事跟你沒關係?”她看著我,一臉的篤定,好像這事除了我沒有人幹的出來。


    我冷笑出聲,“你既然認定這事跟我有關係,那就有唄。”


    她看著我眼底翻湧著我不明的情緒,定定的與我對視著,好一會,“是因為我,你才那樣報複他的嗎?”


    這女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歐陽雪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吧。”我譏笑道。


    她突然失控大吼道:“那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麽,他可是你弟弟。”


    “之前是誰在打壓他,這不正中你心意嗎。”


    “我打壓恒遠,那是我的事,我可以……別人不行。”


    這話,像把刀子,狠狠的紮進了我心窩。


    鄒子琛是她的心頭肉,她可以欺負,別人不能。


    我把包扔回她身上,坐回辦公桌後,不想在跟她多說一句話,“滾。”


    “顧一晟,要是讓我查到這事跟你有關係,我一定會讓景城給他陪葬,我說到做到。”方下狠話,她甩門而去。


    走了,還再要捅我一刀。


    看著被力道撞的發顫的木門,氣的青筋直蹦,一揮手,掃掉桌上所以的東西,仍無法排泄心頭的鬱氣。


    外麵別人怎麽猜忌怎麽八卦我都無所謂,可她,我最愛的女人,她就這麽看偏我,原來我在她心裏就是那樣陰暗的人。


    我氣的全身發顫,第一次對她感到失望,心頭那股冷意,瞬間冰凍了我整顆心。


    對於鄒子琛我早就不恨了,我們之間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另一種轉變,或許是在我跟他喝酒的那一晚。當我得知他出事的那瞬,我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心漏跳了半拍,我不信他就那樣沒了,他那樣的人不可能就這麽沒了。


    可父親在那邊尋了整整兩個月,用盡了辦法,還是沒有他的下落,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真的不在了。


    父親短短兩個月像是老了十幾歲,還生了一場病,那段時間景城、顧氏我兩邊跑,雖然很累但我也得撐著,不管外世怎麽傳,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後來我去看了一次林童,她看到我反應激烈,似我如殺夫仇人,我無法解釋,也覺的什麽語言在那一刻都變的慘白,就讓她恨我好了,這樣她至少還有一個發泄口。那時我真怕她撐不下來,好在她懷孕了。這個消息救活了她,同時也撫慰了父親還有年邁的姥爺。


    之後兩年多,林童見到我就跟仇人似的,而我隻能遷讓,說到底我對她有愧,那兩年我與父親都想幫她,但她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們,我隻能通過陳嬌搭線伊小藝暗中幫她,把最好最輕鬆的代言指名給她。但能幫到的也有限,恒遠那大的一個集團就那樣被她硬撐了過來,而且這其間她還懷著孩子,那時我是真的敬佩她,更讓我敬佩的是她對鄒子琛的愛,那麽久了,她一直堅信著他還在,從不放棄找他。被這樣的女人愛著,何其之幸,難怪鄒子琛會愛她入骨。


    歐陽雪跟我在辦公室大吵一架後,我們再也沒有聯係,既便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既便我們會在一些場合碰麵,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直到那一天。


    記的那天是一個酒會,我去的很遲本來都不打算去的,酒會主人卻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盛情難卻,我隻好過去露個麵,卻怎麽也沒想到會碰到幾個月不見的歐陽雪。


    至從她退出影壇,她極少在公共場出席,隻有一些很私人的聚點她才會露麵,像今晚這樣的酒會她很少現身。看到她站在廳中,邊上圍著好幾位男士,談笑風生,一如以前受人注目,魅力四射。


    她不管在什麽場合總能成為別人的焦點。


    我站在大廳角落靜靜的望著她,她穿著一身套裙寬鬆的歐美風格,有點隨性又性感。可當我的目光移至她腹部時,我眼眸不由縮了縮,,一眼我便看出那裏有變化,腹部明顯有點隆起,如若別人不認真看,很難發現,那一瞬,我腦子裏嗡的一聲響,僵在了原地。


    我原以為她懷孕是假的,因為之前她的肚子一點變化也沒有,沒想到這一轉眼,她肚子……真的有變化。


    我定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久久無法回神。


    而這個女人竟然還出來應酬,她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


    近幾個月,我們沒有任何交集。在那天她甩門而去時,我下定了決心,要把這女人從我心裏驅趕出去,所有有關她的事我都自動回避,也不讓人打聽,偶爾在一些場合上碰到了也全當沒看見。


    可現在,我心頭說不上是什麽滋味,特麽想上前嘲她吼一嗓子:孩子到底是誰的?


    但我最後還是什麽都沒做。


    跟主人打了一聲招呼我便匆匆離開,怕自己一時控製不住跟她又糾纏不清。在我出宴會廳的時候,忍不住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不想,會與她四目交會,她眼底有絲詫意,隨即很快轉過頭去。


    胸口像是被人猛襲了一拳,有點悶痛。


    回去後,我思緒難平: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一個晚上,我腦子裏全是這個疑惑,直到天明。


    當晨光從窗簾透射進來,我才恍惚,一夜就這麽過去了。我起身進浴室衝了個澡,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給助理去了電話,讓他不管用什麽辦法,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歐氏集團目前的內部壯況。


    至從鄒子琛出事後,父親身體一直不怎麽好,顧氏基本都是我在打理。至於母親……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那事之後,她走的悄無聲息,偶爾會來個電話,卻依然毫無悔意,我對她……更加無法理解。


    三天後,助理交上來一個文件夾,上麵是歐氏集團近三年的財務狀況及相關報表,還有歐氏集團內部情況。


    我很認真的把那個文件裏的內容看完。助理又告訴我,最近歐氏幾大股東都在給歐陽雪施壓,如果短期內歐陽雪不能把公司的缺口填上,很有可能會被趕下總經理的位置,而她父親近一年都在醫院裏呆著根本幫不上忙,心有餘而力不從心。


    歐陽雪之前為了打壓恒遠,任性做了好多愚蠢的決策,造成集團很大的虧空,以至後來缺口越來越大。


    我好不容易從她那抽身出來,不想再受她影響,可現在看到她處在這樣的一個局麵,我心頭還是糾結。


    在窗前我靜默了很久,最後還是拿出手機,給她打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我連著打了兩個依然沒人接。


    不知道是她沒聽到,還是她根本就不想接我的電話?


    我放下手機,心頭有點發澀。


    這女人看來是不想跟我再有任何關係。


    既然人家不想搭理我,那我也沒有必要操這份閑心,我一咬牙收起雜亂的心神,回到辦公桌後專心處理別的文件。


    等忙完手頭的事,我腦子裏不由的又想起歐陽雪轉頭看我的那一瞬,莫明的煩躁。


    歐氏內部出現這麽大的危機,她寧可挺著肚子去應酬也沒想過來找我,可見她很是不想見到我,更不想跟我有任何關係。


    越想心越躁。


    從公司出來,我也沒叫司機,自己開車去了天上人間。原來我笑鄒子琛為了女人天天買醉沒出息,到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心煩意亂的時候買醉是最直接的發泄方式。


    那天我喝了很多,聽著不知名的哥,我腦裏飄浮的全是歐陽雪的身影,任我怎麽灌酒她的影子仍牢牢的占據著,那時我才知道自己幾個月的克製都是徒勞的,那女人一直都在心頭,她根本就沒有被我驅趕走,隻是被我隱埋在心底最深處。


    那天我酒量破了記錄,喝了兩瓶xo都沒醉,司機來接我的時候,我還有三分意識。隻是第二天起來,頭痛欲裂。這種短暫的解愁換來卻是身體上的疼痛,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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