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一遍……


    胖子一下子就愣住了,仿佛晴天霹靂穿透水泥鋼筋,就這麽直直的擊中了他的身體,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手抖了抖,不確定的抬眸看著五爺,五爺不說話,任由著他看著,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胖子緊張的搓著手,為難道:“五爺,剛剛的事情有點誤會,其實事實不是這樣的。”


    他沒說下去,因為臨時編不出,不被拆穿的借口。


    五爺是個聰明人,在聰明人麵前犯一次錯就好,再犯第二次,就等同是把自己推進深淵。


    瘦子事不關己,臉上還憋著笑,大約是沒料到五爺會這麽做。


    五爺修長的大手搭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打桌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這個人氣場總是很足,就算不說話不行動,也能把對手克製的死死的,這種人適合談判,因為能在沉默中能出奇製勝。


    胖子額頭的汗珠開始越來大,他放棄狡辯,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剛剛是我太失禮了。我不該隨便亂說……”


    五爺抬眸掃了他一眼,然後緩緩站起來,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什麽,胖子眼眸一縮,驚恐的看著五爺:“這……”


    瘦子在旁邊拉著他,擠眉弄眼的說道:“別廢話了,五爺既然已經不追究了,還不快走。”


    胖子還想說什麽,但思索再三,深深的看了一眼五爺後離開了。


    我看著他背影好奇的問:“你剛剛跟他說什麽了?”


    他淺笑:“男人之間的秘密。”


    這時舞廳的音樂戛然而止,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被刺眼白熾燈取代,三階木質高台上,孩子換了身粉紅色的蓬蓬裙子,身後還有一對用羽毛製成足夠以假亂真的翅膀,她牽著市長的手,手裏拿著熟料的透明刀,麵前是一個巨大的三層蛋糕,最上麵立著用奶油做的芭比娃娃,女傭將彩色的蠟燭插進蛋糕裏。


    這時周圍的燈光全部熄滅,窗簾也被拉上,一束淡紫色的光束投在孩子身上,大人們開始唱生日歌,而我看著孩子,卻想起了那杯橙汁,心有餘悸的蹙眉,歌聲結束,孩子許願然後切蛋糕。


    五爺看著她笑的開心的模樣,身子湊過來,在我耳邊說:“再過七個月,我們的孩子也出世了。”


    他有感而發,我的心思卻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今天的事情算是給我提了一個醒了,孩子千萬不能嬌慣,不管父母的身份背景是多麽的高大上,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培養方式,會讓孩子養成不好的習慣與性格,將來必然會惹出事端……


    “準確是六個多月,一般孕期是九個月零十天左右。”我在家沒事的時候,翻過這方麵的書籍,所以知道的比他清楚一些。


    五爺微微一笑:“那就好。”


    我疑惑的嗯了一聲:“什麽好?”


    “這樣就能早一點見麵了。”他說這話時,語氣夾雜著期待。


    我忍不住笑起來:“家裏多個孩子,可不是多副碗筷那麽簡單,在肚子裏好像沒什麽,但一生下來,那絕對要把大人忙的團團轉,孩子會不分晝夜的啼哭,就怕你到時候會煩。”


    五爺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溫熱的指腹蹭了蹭手背,眼神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意味,聲音柔和道:“多個孩子,多份熱鬧,在這個世界上也多一份牽絆,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我從小在養父母身邊長大的,該得到的東西一樣沒少,但情感上的需求卻一直空白,我這輩子也沒辦法彌補了,隻能將這份遺憾都計劃在你腹中的孩子身上,我從很早開始就開始憧憬這樣的生活了。”


    童年的記憶,在他內心深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聽到他這麽說,我有些心疼。


    我手轉過來,跟他十指相纏:“我們會永遠陪著你的。”


    化驗單子是在兩天後出來的,我正在辦公室裏聽顧城不厭其煩的,講述工作上遇到的層層艱難險阻,包括他解決事情的手段跟速度,整個就像是現代版改編的西遊記,唯一的不同,就是人家是四個,他是一個。


    他說的口幹舌燥,端起旁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想起來問:“你在聽沒有?”


    我翻了一頁文件:“在啊,你剛剛說到你是怎麽拿下張總那邊的合作的,還有他身邊那個一米七的大長腿美女罩杯最低是e的,人很漂亮,你給她留了聯係方式。”


    他關注的點,還真是……


    他饒有興趣的在我胸口轉悠:“倩倩!”


    我將文件豎起來,正好擋在胸前,警惕的看著他:“幹什麽!”


    他擺了擺手:“拿開一點,擋住視線了,來讓我這個閱人無數的大帥哥幫你鑒定一下等級。”


    廢話,我肯定要擋住啊。


    “不用,我知道是多少。”這個好意,我選擇拒絕。


    顧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是多少啊?我很好奇?”


    “是……”我一張口又停住,顧城被我勾的上不上,下不下的,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來。


    “是多少啊?”他眼睛睜得雪亮,一眨一眨的。


    我忍不住笑起來:“是秘密!”


    顧城一臉被我打敗,頹廢道:“咱們是不是好哥們了?跟我還玩欲擒故縱的這套啊!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我了,我還是死了算吧,南橋那邊他豆腐不錯,現在應該還有賣。”


    撞豆腐死?


    “死的一點誠意都沒有。”我調侃道:“你真想知道?”


    顧城就像是狗一樣點點頭,就差沒把舌頭伸出來了:“你願意說?”


    我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跟文浩有二十多年的情感了吧,你可以去問他啊,看看他會不會告訴你。”


    “問他?”顧城徹底放棄:“甭管交情有多深,一定打的我滿地找牙,他那個人最小氣了,特別是感情這塊,我每次遇到什麽美女,回來都會跟他分享,等他有了女朋友,卻把我忘記的一幹二淨,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們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不夠義氣!”


    他憤恨難平,開始喋喋不休的像我投訴。


    五爺比顧城成熟,所以兩人聊天,他基本上不會透露感情生活的細節,這讓話嘮顧城感到了深深的不滿與傷害。


    “這些話你跟我說沒用的。”我盯著手裏的文件,頭也不抬的說道。


    顧城長歎了口氣:“想我一世英名,居然你們聯起手欺負……喂,倩倩,你怎麽心不在焉的啊,文浩好不容易法外開恩,放你來公司一趟,你就陪我說說話吧,別忙了。”


    “這不是公司的事情。”我掃視著上麵的文字,笑容緩緩綻放開來。


    顧城來了興致:“什麽啊?你給我看看。”


    “這是魏延替我做的版權申訴書副本,原本已經走司法程序了,我這邊掌握了一些證據,可以證明張芝抄襲我的作品,等法律那邊受理了,我就可以跟張芝在法庭上一決雌雄了。”我拿著輕飄飄的兩張紙,心裏突然一下子變得很有底氣。


    魏延跟五爺,他們都是天才。


    五爺擅長商業戰爭,而魏延則是律師界的帝王,兩人同仇敵愾,這場官司,贏得幾率非常大。


    顧城聽我這麽說,眼睛一下就亮了:“是嗎,那太好了,快,你快給我看看。”


    他趴在我桌上,長長的手臂伸過來,袖口上兩粒金屬扣子泛著光芒,修長的大手紋路清晰。生命劃開整個手掌跟智慧線交纏。


    顧城拿在手裏,一目十行的看了看,辦公室瞬間隻剩下紙張翻動的窸窣聲,我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反正其中有很多東西,我是看的稀裏糊塗的,魏延辦事嚴謹牢靠,他既然已經提交給法院那邊,肯定是萬無一失了,我很放心。


    “不錯。不錯。”顧城一邊翻著文件一邊點頭:“思路整理的很清晰,言辭也夠犀利,不像是剛剛做律師的新手啊,倒像是有幾年功底的,文浩這個弟弟,以後要不得了啊。”


    我不確定:“看懂了?”


    顧城白了我一眼:“敢情你研究了半天,還沒看明白啊?”


    我被戳穿,瞬間下不來台:“我又不是學這個的人,那些專業名詞,我理解不了。”


    還有什麽根據第某某條,某某例子等,簡直就像是在玩文字遊戲。


    顧城把最後幾頁看完,然後將文件往我桌上一丟,夾著文件的夾子撞擊到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身子一躍,半邊屁股坐在桌上,把我剛剛整理好的文件給弄倒了,我趕緊手忙腳亂的扶起來,就聽見他說道:“上學那會,我爸本來想讓我學法律,所以我對這個東西研究過一點,魏延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很多,這場官司,我覺得你百分百會贏,那個張芝不是魏延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會被ok!”


    他把一件事說的像打遊戲一樣隨隨便便,我不讚同:“一切才剛剛開始,不能這麽早下定義,畢竟現在所有的外在條件,都對張芝有利,大家潛移默化的已經把我當成是抄手了,這次打官司,我們就算贏,外界的評論也會維持在我跟五爺的關係上,大家隻會說,我利用男人的權勢顛倒是非,沒人會心服口服的。”社會的謬論最可怕,我親身經曆過很多,深有感觸。


    顧城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然後伸出手臂在我頭上揉了揉,一臉不在意道:“傻啊你!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你管別人說什麽,隻要你不辜負自己的努力就夠了,我剛剛看了官司開庭的日子跟巴黎周會有衝突,兩個你可能隻能選擇一個了,你是要幫文浩拿到冠軍,還是為奪回尊嚴跟張芝死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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