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芝看著眼前這個麵露悲色的男人,他曾是那麽自信的一個人,可以拍著胸脯跟自己保證,一定會橫掃千軍,幫助自己奪得勝利。


    就是因為他這份魄力,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傾注在這場官司了……


    可楊韜突然說這番話,她感覺世界就像是被人丟了一顆原子彈,炸的狼狽不堪。


    她咽了咽喉嚨,強迫自己鎮定,但聲線還是有些嘶啞:“你什麽意思?”


    楊韜嘴角勾起淺笑:“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麽法子?你看看楊局長的氣勢,他是殺雞儆猴,你是那隻猴子,而我卻隻是一隻雞,我很後悔接這個案子,要不是因為你的對手是薑文浩,我也不至於落到這幅田地,按照他們的速度下去,我之前對付的那些當事人,就會像雨後春筍似得冒出來,你知道具體的數字嗎?”


    不等張芝回答,他冷笑道:“你怎麽會知道,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看著楊峰雷厲風行的速度,還有法官置身事外的忐忑,楊韜反而更加平靜了,審理的過程中他很少說話,眼眸很暗淡,周圍的罵聲跟當事人的指責交織在一起,他感覺天昏地暗,直到楊峰將手銬戴在他手上,警員拉著他下去的時候,他才止步,扭頭看了眼高高在上法官:“我還有話說。”


    楊峰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


    “法律不是家規,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進行的,我之所以能經久不衰,這麽多年都相安無事,都離不開法官大人的幫忙。”楊韜眼神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讓緒激動的當事人都愣住了。


    沒到兩秒,更大的驚呼聲傳來。


    法官大人臉色蒼白,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他嘴唇在發抖:“你在胡說什麽?”


    楊韜視線從法官挪到楊峰身上,聲音十分沉靜:“他能站在這裏,就證明手裏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你我是逃不掉的,站在法律程序上來說,供出同夥可以加分,我肯定會為自己考慮。”


    一旦落網,他將失去所有,成為囚牢裏普通人。


    他們一起賺錢,憑什麽,出了事情,法官可以獨善其身?


    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吧?


    楊峰長長的哦了聲,雙手插進口袋裏,慢慢朝滿頭是汗的法官走過去,探索的眼神在他臉色掃視,然後笑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


    楊峰眼底寒光乍現:“說話之前過過腦子,我可不會有那麽多耐心聽你慢慢解釋。”


    法官被他陰陽怪氣話說的心裏沒底,但一看這陣仗,楊韜被抓,順著他這條線索查下去,他也會暴漏,與其待在家裏擔驚受怕,不如自首,這樣還能減輕刑法。


    法官緊緊攥著的手鬆開,經過漫長的心理鬥爭,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沒有過多的審問,兩人就被警員送走了。


    眾人開始唏噓,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深深的感受到了人心的晦暗。


    張芝隔著人群怒視著我,如果她眼裏有火的話,那我此刻早就燒成黑炭了,五爺這時緩緩走上來,他摟著我的腰,聲音低沉充滿磁性的對楊峰說道:“幫我完成了這麽大的事情,晚上請你吃飯,地點你選。”


    楊峰摸了摸鼻子,珊笑道:“這是給我宰土豪的機會啊?不過吃飯太簡單了,等我把爛攤子收收,想好再告訴你,我要什麽。”


    楊峰老奸巨猾,五爺笑著點頭,魏延將手裏的文件全部整理,長長鬆了口氣:“早知道你們要玩這出戲,我就沒必要擔心這麽多天了。”


    楊峰笑起來,豎起一根手指指著五爺:“都是他的主意,我隻管部署跟抓人,其中的資料還有細節,都是他處理好送過來的,思路比我還清晰,頗有幾分當警察的底子啊。”


    剛剛接到文件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一團亂麻,但翻開來之後才發現,五爺已經把所有的案件都串聯在一起了,包括當事人的具體地址還有聯係方式,需要的東西幾乎一應俱全,所以他也沒費多少力氣。


    魏延看了眼五爺後,嘴角難得展現出微笑。


    張芝看到我們慶功,氣的咬牙切齒,憤恨的抓著桌上的包要走,但卻被楊峰給截住了。


    “張小姐?”


    張芝腳步頓住,轉身看著他,麵露不善。


    “這麽急著走幹什麽?好戲還沒開場啊。”


    張芝不知道楊峰說的是什麽,但剛剛楊韜與法官被抓的震撼還殘餘在心中,她驀然有些害怕,警惕道:“我沒有律師,這場官司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我有點累,想先回去了。”


    楊峰別有深意的哦了聲,走到張芝跟前停下。


    他忽然伸手,張芝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退。


    “你幹什麽?”


    楊峰一隻手捏著張芝肩膀,一隻手朝她耳朵探過去,輕笑道:“我覺得你這個耳環挺別致的,能不能摘下來送我?”


    楊峰這話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這是在撩妹嗎?


    張芝錯愕的晃動眸子,沒有照做:“楊先生真會開玩笑,據我所知,你還沒有女朋友,要這個耳環有什麽用?如果你真的喜歡,改天我送你新的。如果你是像我炫耀勝利,那大可不必,我跟倩倩的官司,不可能因為失去律師而告終,明天我會繼續找人的。”


    張芝不配合,楊峰隻好來硬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張芝的耳環拿走,動作粗暴,張芝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耳垂有道血痕,馬上就開始發燙。


    楊峰手掌張開,藍色寶石在燈光下散發著璀璨的關澤。


    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員帶上白色一次性手套,走過來,楊峰將耳環放在鐵盤子裏,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這個小玩意上。


    張芝冷冷的怒道:“楊局長向來都喜歡不問自取的嗎?”


    她伸手去拿,但在半途中就被楊峰抓住,他別有深意的笑道:“對待犯人,我可從來不會憐香惜玉,你最好老實一點。”


    犯人?


    張芝有些慌張的拉扯著手臂,但楊峰的手力氣太大,根本掙不開,她惱羞成怒瞪著楊峰:“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跟楊韜才剛剛認識不到半個月,那些交易與我無關,你不要因為我是他的雇主,就把我牽扯進去。”


    楊峰沒有反駁,勾唇一笑:“我沒說跟你有關,別著急,我現在調查的是你跟倩倩的版權爭奪案,你不是說你很忙嗎?我今天就一並替你解決了。”他說完扭頭看著警員:“怎麽樣了?”


    警員從身上的包包裏取出非常細的螺絲刀,專注的眼神凝視著耳環:“五分鍾之內就能取出來。”


    張芝聞言臉色血色全無,揪著楊峰的衣襟問,聲音像是一字一句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低沉嘶啞又飽含恐懼與害怕:“什麽開始的?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安排的?”


    楊峰就像是座山一樣,高巍聳立,麵無表情的低頭看著她眼裏惶恐。


    “這話你問我就不對了,因為耳環的主人可不是我。”


    張芝嘴唇抖了抖:“是誰?”


    楊峰下巴挪了挪,張芝順著他的指引,視線落在五爺身上,她扭頭的動作非常緩慢,就像是壞掉的機器人,眼神從憤怒到茫然,再漸漸被詫異、失落取代,她揪著楊峰衣襟的手緩緩鬆開,垂蕩在大腿外側。


    我抬眸看著五爺,他麵無表情,深邃的眼眸中看出任何情感,似乎跟張芝之間隻是陌生人,我很難想象張芝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感受,也無法的揣測五爺的心思,在這瞬間裏,我隻感覺渾身很冰冷。


    張芝眼眶紅了,喉嚨變得很硬。


    如意郎君變成陷害父親的白眼狼,她承受了所有人的諷刺與嘲笑。


    她以為……跟他之間的距離,就隻是世仇這麽簡單,抱著這樣粗淺的想法,她安慰自己,在歲月的長河中,他肯定曾愛過自己。


    她策劃一切,不折手段。


    甚至犧牲自己的名譽,去霸占不屬於她的圖稿版權。


    要的不是揚名立萬,而是證明她很強,她有資格被愛,她才是他的最佳選擇。


    但到頭來,她機關算盡,他卻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將自己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她以為她懂他,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看透過他……


    警員小心翼翼的打開耳環,從裏麵取出非常小的黑色物體,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警員已經送到早就打開電腦候在一旁的技術員身邊,他使用高科技儀器讀取了竊聽器中錄下的語音。


    其中絕對大多數,都是張芝跟楊韜在商量如何對付我。


    話語惡毒而且不計後果,將所有人都震驚了。


    五爺眼眸微微眯著,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黝黑的眼瞳就像是黑夜中鎖定獵物的猛虎,將張芝內心最後一片柔軟的捏碎,她惡狠狠的看著五爺,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楊峰聽完錄音內容,對手下下達了命令,跟五爺插身而過的時候,感歎的拍了拍五爺的肩膀:“這都是情債惹的禍啊!”


    楊峰離開的幹淨利索,警員將冰冷的手銬待在張芝手上,她違反了著作權法,還涉及故意傷人罪。


    警員推著她離開的時候,張芝固執的站在五爺麵前,聲音非常平靜,她仰著腦袋問:“文浩,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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