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後,周潤澤就和蘇婉兒一同回了城。


    周金偉他們繼續做他們的藥材生意去了。


    一路無話,回到家後,周潤澤洗了個澡,來到茶室坐下。


    他看了看空間,發現裏麵的人已經安居樂業,暫時還算和諧。


    那些小孩算是安排妥當了,隻剩下最後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戶籍問題。


    想了想,周潤澤叫了蘇婉兒來相詢。


    蘇婉兒聞言回道:“門主,咱們行走江湖,誰還沒幾個身份掩護?放心吧,那些孩子的身份戶籍我來安排,保教弄來的戶籍是真正的,讓人查不出問題。”


    這也是周潤澤找蘇婉兒的原因,像他們這種人,對於灰色地帶的規則,比自己熟悉多了,適當的借用他們的力量,倒也無妨。


    等蘇婉兒去忙後,周潤澤心下也有考量。


    這次收養那些孩子的事有些急,畢竟事發突然,沒有太多準備,雖說草草處理了,卻不太完美。


    這也給周潤澤提供了一條思路,今後自己可以培養人才,但前提是要有足夠的老師作預備。


    正想著事兒,大貴來報,說一個叫山子野的人拜訪。


    周潤澤滿頭霧水,自個不認識什麽山子野啊,不過既然人家登門拜訪,該接待的還是要接待,看看那山子野為何而來。


    山子野四五十歲的樣子,一幅風塵仆仆的樣子,看來是趕了不少的路來的。


    大貴將人帶到客廳,和周潤澤見禮之後,等煙雨上茶退下,山子野突然跪下拜倒:“拜見門主。”


    周潤澤一愣,疑惑道:“你這是?”


    山子野抬頭回道:“屬下乃百藥堂編外人員,聽聞門主要找秀才教小孩兒讀書,也報了名的,因昨日在外地,緊趕慢趕,還是沒來得及在昨夜趕來。”


    “及至今日天亮,屬下才趕到歸元寺,不想門主已經離開,所以屬下隻得追了過來,還望門主不要怪罪屬下唐突莽撞。”


    周潤澤見他四五十歲的人了,還這麽盡忠盡責,感歎萬分,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和氣道:“你也是秀才?”


    山子野搖頭說:“屬下三十二歲就鄉試中舉了,後因醉心能工巧匠築園疊山之事,便棄了科考。”


    “屬下這些年一直在為人設計建造各種庭園,倒也頗有名聲,日子過得也頗為自在,唯一讓屬下焦慮的是後繼無人……”


    真正的大師在收徒弟時,要求是非常高的,尤其是建造園林之類的,除了需要天賦,還需要一定的文化底蘊熏陶,方能有所成就。


    但是如今這個時代,大多讀書人都在追求科舉,沒再追求科舉了的學子,有天賦的百裏難尋其一。


    所以,周潤澤一聽他是來找徒弟來了,倒也並不奇怪。


    周潤澤當然也不會拒絕山子野,想了想,便道:


    “我倒樂意你去教那些孩子學些本事,但醜話可先說前頭了,這教徒弟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這一去,至少要幾十年啊!”


    這是托詞,你這一去,就老死在空間吧!


    山子野見周潤澤沒有拒絕,連忙點頭道:


    “這不妨事兒,我那結發妻子已於五年前離世,幾個犬子也都成家立業,都有一技之能傍身,屬下毫無後顧之憂,餘生倒也可以盡心收徒傳道。”


    周潤澤高興道:“那就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當然不會阻攔。”


    “這樣好了,這幾天你就先住在我家,等我成婚之後,再送你去那些孩子安置之地,如何?”


    山子野點頭道:“自無不妥,對了,門主,我可以再帶些人過來嗎?”


    “你要帶多少人?”周潤澤愣了愣,這家夥不會是申公豹轉世吧,誰跟他沾上,誰都要倒血黴了。


    山子野想了想,說:“倒有百來號人,都是這些年和我交好的,也都是喜歡造園築林的,門主放心,這些人都是沒有牽掛的,不會誤了門中要事!”


    周潤澤頷首道:“行吧,有你擔保,我這邊自無不可!”


    他可不怕來的人多,進了空間,想要做壞事都難。


    山子野告辭離開,去尋他那些倒了血黴的朋友們,周潤澤滿意的點點頭,對空間裏的五百多個孩子有了更大的期待。


    四月十七,是女方鋪房之日。


    鋪房沒有固定的範本,但有一點,洞房內的器物,必須是新的,尤其是床。


    在親迎前一天,女方會派人到女婿家鋪設新房的臥具,謂之“鋪床”。


    而且這個鋪床的人還要找子孫滿堂、家境不錯的富貴婆,富貴婆在鋪床時會一邊禱告祝語。


    此外,洞房內的陳設必定有美好的寓意。


    比如床上懸掛的帳子繡有百子圖,鋪的被褥繡著雙喜,被子也是百子圖,圖案造型生動,寄寓著子孫興盛的願景,而這些被子帳幔一律是朱紅的喜慶色彩。


    晚上,周潤澤是在鄭月兒房裏睡的,因為他自己那房東西全換新的了。


    這也是薛家財大氣粗,一般普通人家,頂多換張新床就可以了。


    四月十八,天還沒亮,周潤澤家的人全都起來了。


    房間裏,燈火通明。


    周潤澤梳洗完畢,身著大紅色的直襟長袍,潔靜而明朗,腰間紮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


    院裏院外,妝點得遍布紅綢錦色,樹枝上掛滿了紅色的綢花,窗戶和門上貼著紅豔豔的雙喜剪紙,還有紅紙寫的對聯,一片喜氣洋洋。


    一大早,轎夫就把昨天薛家送來的花轎抬到門口,錢有用滿臉喜慶,點了一掛鞭炮,劈裏啪啦放了起來。


    這個儀式,稱為“亮轎”,目的是告訴大家要辦喜事了。


    周潤澤聽到外麵的動靜,出了臥室,先祭奠了父母的靈位。


    李興跑了進來,對周潤澤道:“子傑,吉時已到,可以出門了!”


    一片樂鼓聲中,周潤澤出了門來,接過錢有用拿著的一盞油燈在喜轎內晃幾下,這叫“照轎”,有驅鬼祈福之意。


    這時,站在一旁的賈蘭連忙上了轎子,到女方家迎親,去時轎子不能空,裏麵要坐一個小男孩,稱為“壓轎”。


    照轎後,還要在轎中放一個“旺盆”,預祝新人日後生活興旺。


    諸事準備妥當,隨著一聲鑼響,周潤澤騎在高頭大馬上,胸戴大紅綢花,向薛家進發了。


    迎親的隊伍,大鑼大鼓,浩浩蕩蕩,牽著色彩旗幟,抬著頭天花轎,熱熱鬧鬧的走在大街上。


    路途中,李大富李大貴不時放幾掛鞭炮,以示慶賀。


    迎親是六禮中最隆重的禮節,新郎會偕同媒人、親友親自往女家迎娶新娘。


    周潤澤家沒有別的親人在,就隻有李興等人充當了,反正是師兄弟,不似親人,也勝似親人。


    一路無話,來到薛家門口,剛翻身下馬,就有一個男童上前,手持茶盤望著他。


    周潤澤連忙從袖子裏拿了一個紅包放在盤子上,那男童才側身讓開。


    這時,薛蟠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喜洋洋道:“嘿嘿,子傑,今兒想娶我妹妹,卻不是那麽容易的,先做首詩來再說。”


    周潤澤笑盈盈道:“我做了詩,你聽的懂嗎?”


    “嗯?”薛蟠愣了愣,點頭道:“也是嗷,他們說讓我叫你做詩,我也覺得什麽地方不得勁兒,現在我算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別做詩了,先陪我喝上三大碗酒解解饞!”


    說著,他就要將周潤澤往屋裏拉,旁邊有人連忙阻攔,哭笑不得的向薛蟠說:“要不得,要不得,這不合規矩!”


    薛蟠一腳將來人踹開,罵罵咧咧道:“狗屁的個規矩,爺爺我聽到念詩就頭疼,哪有喝酒來的痛快?今兒是我嫁妹妹,又不是你嫁,少跟爺來這套!”


    周潤澤拉住薛蟠,笑著說:“算了,今兒是大喜的日子,你可規矩些,你不要體麵,你妹妹還要呢!何況做首詩也不是什麽難事。”


    於是,他做了一首詩,旁邊的人覺得滿意點頭後,這才跟著薛蟠進去了。


    進府後,還有禮物送給女方,有專人負責,就不用周潤澤操心了。


    吃飽喝足,薛蟠長兄如父,為薛寶釵披上蓋頭,薛蟠、薛寶釵上香拜祭薛氏先祖,拜別薛王氏。


    吉時已到,薛蟠不再嬉鬧,通紅著眼,將淚流滿麵的薛寶釵從閨房背了出來,一直背到門口,送上花轎,並關好轎門。


    “子傑,我可把妹妹交給你了啊……”


    薛蟠說著話,一隻鼻孔噴出一個乒乓球大小的氣泡,哭兮兮看著周潤澤說道。


    周潤澤點點頭,拍了拍薛蟠的肩膀,然後翻身上馬。


    “起轎……”一人高聲大喊,頓時吹鼓手們一陣吹呼。


    六十四抬嫁妝排成長長的隊伍,蜿蜒前行,歡天喜地,伴隨著鑼鼓齊鳴聲,直往周潤澤家方向而去。


    街道兩旁,許多人聽到鎖啦聲後,紛紛出來觀望,人越來越多,摩肩擦背。


    人群中,一個相貌堂堂,氣質出眾的男子看著周潤澤,問他旁邊的仆人:“這就是周子傑?”


    “是的殿下,這正是周子傑。”仆人恭敬回道。


    男子沉吟道:“果然儀表堂堂,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啊!”


    “殿下不要氣餒,周子傑此人有些特殊,相信以後定能找到機會和他接觸的。”仆人勸導說。


    男子搖搖頭,想了想,歎了口道:“接觸了又如何?此人雖出身貧寒,卻拜了個好師父,根基頓時雄厚起來。”


    “你看今年進翰林院的新科進士不管是誰,都有人用各種手段拉攏,唯獨這周子傑沒人敢輕易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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